第21章


    “公主,红豆糕。”胡黛儿将红豆糕放在桌上就退在一边去看着炭火了。


    绿婉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炭火看好。


    “放那儿吧,本宫现在文思泉涌,写完就吃。”


    转身的时候,她眼神扫过李执。


    李执正拿着毛笔,在纸上写着她自己的世界。


    不是说没有灵感,吃点红豆糕就好了吗?为何她这么快就可以克服?


    绿婉去御宠园给动物们喂药去了,现在屋子里就只有胡黛儿和李执。


    胡黛儿微微歪着脑袋看向李执,不觉耳根滚烫。


    在她星辰般眼底印着的,是李执的侧脸,她的皮肤白得像是在发着微光。


    李执的白不像自己这种冷光白,而是一种温和的带着日光色的暖黄白,流线型的下颚线勾勒出精致的下巴,衬托着她白皙光滑的脖颈。


    等她再看李执的时候,李执也恰好看着她。


    胡黛儿一个激灵,像是偷东西被抓了个正着似的,赶紧低下头。


    可过了良久,她余光瞥见李执还是朝着她的方向看的,虽然天光越来越暗,但她依稀能看见李执粉白脸颊晕染开的丹砂之色。


    她抬起头与李执对视着,李执虽然看着她,但眼神涣散,有种入了魔的感觉。


    “公主?公主?”胡黛儿叫了两声,李执才眨了一下眼睛。


    李执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胡黛儿道:“公主刚才是在冥想吗?是黛儿打扰了。”


    主要是李执一直那么盯着自己,有些瘆得慌。


    李执道:“不碍事。”


    到了后半夜,绿婉从外面回来了,李执也刚好把新结局写完。


    幸好屋子里只有她跟胡黛儿两个人,她才能明目张胆地看着她,打量她。


    写完新结局后,李执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很是满意,又回到与云博“谈恋爱”的时候了。


    “你明日把原稿送到书局去,也懒得麻烦詹蔚跑一趟了。”李执转动着凤戒,对绿婉道。


    绿婉呈上来一封信,点点头。


    “是梁大人身边的小厮送的信。”


    李执打开信封,是梁朔的亲笔信。


    信上说,他已经掌握了易铭成制造乌石散的作坊。制造乌石散,易泽成和阮相都是知晓的,并且阮相拿了最终收益的大头,易铭成就是靠着他在肆无忌惮地贩卖乌石散。虽然他们对外称,香烛是自杀的,可以防万一,他也不便频繁进宫,让人生疑。


    李执挑眉,这些她都已经猜到了。若是普通人干这档子事,李隽是不会让她插手的。


    最后,梁朔说,他会紧盯着易铭成和易泽成,诗会她有必要没必要都要去参加,那时候他会跟她商量什么时候收网。


    李执看完后,就将信封扔进炭盆里烧了个一干二净。


    “你不是想参加诗会吗?”李执垂眸看着胡黛儿。


    “啊?”胡黛儿刚才在想别的事,没有注意李执说了什么。


    “本宫又想去诗会了,你去找霓裳尚宫,让她连接做一件你们波斯最好看的衣服。”李执道。


    “可是黛儿只要穿得贴身暖和就行了。”胡黛儿说完便反应了过来,“多谢公主带黛儿去长见识!”


    李执瞥了她一眼,深潭快速闪过一丝不舍。


    “你在本宫身边待着对你不是什么好事。诗会上文人墨客世家公子众多,你看中了谁便跟本宫讲,本宫到时候让太后认你做干女儿,替你跟那位公子说媒。”


    李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她只知道,自己在说话的时候嘴巴是机械的张合,有些不从心。


    “公主!”胡黛儿赶紧跪下了,“黛儿只想选公主!”


    “啊?”不仅李执感到吃惊,就连有些昏睡的绿婉听到此话也完全清醒了,“黛儿,你还、还想让公主娶——你不成?”


    黛儿歪着脑袋看向绿婉:“黛儿只是想待在公主身边,哪儿也不去,黛儿还小,不想这么早嫁人。”


    说完,她咬着下唇看向李执。


    李执还在发愣呢,她咳嗽一声,看着黛儿道:“你涉世未深,对内宫之中和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恐不适应,本宫也怕你因此受到伤害。你……明日看看吧!我天海好男儿千千万,诗会上除了习武少年们没到场,文武双全的才子都在那里了。”


    她想,以阮文君的脾性,有可能连只识大字的习武少年们也到场了吧!


    “公主,如果公主需要,黛儿可以适应明争暗斗,黛儿也不会受到伤害。黛儿想保护公主,一直保护公主!”胡黛儿眼中绽放出朵朵泛着金线的泪花。


    “你……你别哭,本宫只是说说,你若是看上了本宫便替你做主,你若是一个都没看上,本宫也不能强迫你。”


    胡黛儿心道:只有公主才能强迫黛儿。


    绿婉长出一口气。


    不知为何,刚才黛儿说“只想选公主”的时候,自己脑子突然清醒。表面上虽然那样问黛儿,可心里却有丝期待,就跟看到公主终于找到良人似的。


    “一定是我太困了。”绿婉心里嘀咕着。


    在胡黛儿睡觉之前,李执再次给她用火酒揉了揉膝盖。


    膝盖上的肿胀完全消除了,只留下与玉脂色形成反差的乌青。


    第二日一早,李执还没睡够呢,就听见绿婉说清仁宫的曹公公来了。


    想必是昨日将轿子停在清仁宫前,母后生气她不进去问安。


    李执坐在轿辇上昏昏欲睡,在一个岔道口与姝贵妃的轿辇撞上了。


    岔道口是“丫”字形的,两人一左一右进入一个路口。


    “公主……”绿婉拿不定注意,便叫醒了李执,看看李执让不让。


    姝贵妃也睁着惺忪的睡眼,被羽衣叫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虽隔得较远,但她们依稀能从对方眼里看到血丝。


    看着有些憔悴的姝贵妃,李执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袖。


    “让她先过吧,毕竟这条路,她走得最多了。”


    而姝贵妃那边则是“让李执先行,昨日太后因为她把气全撒在陛下身上,这尊佛我暂时给她供着。”


    两边人马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绿婉道:“姝贵妃管理后宫中事辛苦了,理应先行。”


    羽衣道:“太后她老人家最想见的人就是长公主了,长公主还是先行为好。”


    “你们都别争了,让陛下先行。”魏公公柔和的嗓子在姝贵妃轿辇后响起。


    姝贵妃一行人纷纷让道。


    胡黛儿抬眼看去,垂眸的时候心里犯着嘀咕:怎么三个人眼睑处的青灰色那么明显?


    “阿姐,跟在朕身后。”李隽说完便先行一步。


    李执没有应声,侍女和轿夫们是听到龙言了。


    在转弯之时,李执瞥了一眼姝贵妃,眼底闪过一丝怜悯。


    她看到姝贵妃对李隽一次又一次的绝望,每次绝望之后,她眼里的光便暗淡了一分。


    她知道姝贵妃是深爱着李隽的,从小时候起,她就看出来了。


    可李隽只知道江山,巩固手中的权力,没有一丝精力去管自己感情上的事。


    不过怜悯归怜悯,她跟姝贵妃之间不合的设定还是要保持住的。


    毕竟姝贵妃是国舅的义女,到时候难保不会心偏国舅。


    李隽对姝贵妃不施以任何感情,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若是对姝贵妃有感情了,那李隽可能会成为国舅一个人的傀儡,之前她跟李隽做的那些努力可能付诸一炬。


    到了清仁宫内,李隽下轿后就上老扶李执,姝贵妃一个人走在后面。


    太后本来气还未消,李执哄了几下,她也就舒坦了。


    “还是长公主有办法!”曹公公也笑了起来。


    一早,太后就派人弄伤长公主最爱喝的茶和糕点,就连宫殿里里外外都被好好打扫了一番。


    “诶?”


    秋珩尹的眼神突然落在胡黛儿身上。


    “这个小宫女就是波斯进贡的那位?”


    李执看向门口的胡黛儿:“黛儿,进来跟太后问安。”


    胡黛儿缓缓走进来,对太后行礼问安。


    “黛儿,抬起头来。”李隽道,“母后你看,她是不是跟隽儿说的一样,倾城绝色?”


    秋珩尹没说话,只是勾着身子,看向胡黛儿。


    胡黛儿缓缓抬起头,她不敢与太后对视,便只是盯着太后的下巴。


    “启禀太后,黛儿正是波斯进贡给天海的贡品。”


    若是换做平常人,她们肯定说不出来这句话,但她现在由被迫到有丝情愿,最后,若是再来一次,她会心甘情愿成为贡品。


    秋珩尹看胡黛儿的眼神明显不对,眼眶甚至都微微发红。


    李隽朝李执使了个眼神:母后该不会……


    李执眨了眨眼睛,瞪了一下:说胡话!父皇走了这么久都没听她有过男宠!


    李隽面部不动,斜眼瞟了一下胡黛儿:那这是什么情况?


    李执叹了口气,抬眼看着李隽:我怎么知道?静观其变!


    在李执一旁的魏公公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心里也叹了口气。


    陛下总是这样,见到长公主便是孩童般的天性,可一转身,便成了堕入黑暗的恶魔。


    “你说你来自波斯?”秋珩尹说完,意识到是自己糊涂了,“对,本宫还说着呢!怎么就给忘了!”


    说完,秋珩尹哈哈一笑。


    随后她问道:“黛儿,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方便说给本宫听吗?”


    李执道:“母后,黛儿从小就是孤儿。”


    “哦。”秋珩尹脸上的笑容渐淡,她也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有些失态,“黛儿,你先退下吧。”


    等黛儿重新退到门口的时候,李执便问道:“母后,您以前是不是有位外域女子的朋友?看到黛儿便想起了她。”


    秋珩尹点点头:“黛儿与我那位朋友长得极为相似,若不是本宫看到手上这纵横的沟壑,还以为又回到那个时候呢!”


    “您那位朋友叫什么?现在在哪里呀?”李执撑着腮,饶有兴趣。


    秋珩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嗔怒道:“现在你知道关心母后的事情了?”


    李执撇了撇嘴,放下手肘,端正坐好。


    “孩儿这不是忙嘛?最近孩儿的夺令都让京都的男女们疯了。”她还补充了一句,“不信你问隽儿!”


    李隽点点头:“母后,是这样的。”


    秋珩尹哼了哼:“每次你们两个啊,都一唱一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孪生姐妹呢!”


    李隽笑道:“隽儿早已把自己看做母后的亲女儿,阿姐的孪生妹妹。”


    她的笑掺杂着几分苦涩和无奈,又略带着一丝仇意。


    等孩子们都走完了之后,太后对曹公公道:“你去查一下黛儿的身世,本宫要知道她的爹娘是谁。”


    曹公公道:“可是派清仁宫的自己人,还是在波斯的暗探?”


    “他们对波斯熟悉,让他们做。对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执儿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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