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办公桌旁边被临时清理出一块空地,
廖震半躺在椅子上,上衣掀开一点露出腹部鲜血淋漓的伤口,陆逢川拿着镊子取出一块又一块带着血的玻璃碎片。
“玻璃渣取干净了,
侧一下身,
我给你包扎。”陆逢川给廖震消毒止血,
撕开绷带。
廖震配合地侧身,一边和陆逢川说话:“蔺医生,
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我这伤还真不好处理,要是引来污染者就完球了。”
“不客气,救死扶伤是我应该做的。”陆逢川笑了笑,
还真当自己是个医生了。
“蔺医生,
医院里怎么这么多污染者?我记得上次来九区还好好的,也没多久污染就这么严重了。”廖震刻意透露自己来自外城区就是想引陆逢川问他。
陆逢川的反应没让他失望:“你不是九区的人?”
“我是五区的,来九区是找朋友,
结果来的太晚,我那个朋友已经被污染了。”廖震脸上露出悲伤:“我好不容易逃脱,出来一看整个九区几乎都沦陷了……”
“看来你的运气不是很好,
来的真不是时候。”陆逢川说:“九区似乎一直比其他城区受污染严重,
两个多月前城区政府下达通知警醒公民,
本来已经牵扯住污染的进程。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污染者突然增多,政府一时不察,
区长官和许多护卫队成员牺牲……”
“新的临时长官能力不足,
然后,
九区一下子乱套了,
大量污染者不受控,
几天时间九区就乱成一锅粥。”
“九区长官竟然……牺牲了!”
廖震惊呼,
怪不得没人通知其他城区,九区最高长官牺牲得太突然,其他人员没有和各大城区长官直接联系的权限,导致消息延误。
“你们五区现在什么情况?”陆逢川问。
“五区……唉,五区虽然比九区好点,但也不是太平地带,五区的护卫队目前还能控制明面上污染的扩散,但是暗中有污染者潜伏,这一部分污染者行踪不定,五区公民人心惶惶,我也是因为这个想来投靠朋友,没想到九区比我们那儿更严重。”廖震苦笑道。
陆逢川看了廖震几眼,他的言语对自己的身份一带而过,显然没有说实话,但对五区目前形势应该并没有掺杂水分,现在已经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看看九区其他地方,是不是都这么严重……如果没有安身之地,我还是回五区去吧。”廖震无奈苦笑,故意这么说。
“也好。”
“医生你呢?医院不安全了,你打算去哪儿?”廖震问道。
“我吗……”陆逢川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个间隙,外面传来嘶哑的吼叫,还伴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两个声音一个是污染者,另一个绝对是正常人类发出的。
陆逢川和廖震同时起身开门,奔向声音传来的楼梯口。这一层的污染者都被陆逢川解决了,只可能是其他楼层追着那个人跑来的。
楼梯上趴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一脸痛苦,他的腿正被另一个“人”咬在口中,鲜血直流,伤口处隐约发黑。
廖震抬手,彭地一声,污染者头顶一个血糊糊的血窟窿倒地。陆逢川转头一看,手木仓发出白色的气。他对木仓也挺感兴趣,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那个少年还喘着气呢。
廖震撕开少年的裤脚,一脸不忍:“糟糕,他已经被污染了。”
少年的意识还清醒着,听到这话呜呜哭了出来:“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廖震沉默,过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被污染的人都会成为污染者,从无例外……对不起……”
“不,不要……求求你……”
廖震举起木仓,对准少年:“对不起……”
“不要不要……”
“等一下!”陆逢川握住廖震的木仓,制止了他。
“医生,你别被同情蒙蔽大脑,被污染的人从来没有好转的,现在不杀了他,等污染扩散他也会死,甚至成为同样的污染者……没有任何例外,从来没有!”
陆逢川拍了拍廖震的肩膀:“别这么悲观嘛兄弟!我是医生,怎么能见死不救,这个人现在还活着,是个正常的人类,更不能不管了。”
“蔺医生,你疯了吗?”
“没有例外没关系,总要有人来开这个头的。来吧,先帮我把他弄进去。”
廖震见实在说服不了陆逢川,只好收起木仓把少年扛进诊室,以防万一用绳索把他捆在病床上。
“蔺医生,你要怎么做?”
陆逢川看着少年腿上发黑的伤口,没有回答廖震,趁着少年还有意识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我叫陶嘉言,十五岁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医院,你家人呢?”
“他们也被污染者咬了呜呜,然后他们就变得不认识我,还要咬我……医生,我会不会也和爸爸妈妈一样?”陶嘉言毕竟年纪不大,对年长者,尤其是医生教师等职业有着天然的信任,遇上这种事心态都快崩溃了,坚持要救他的陆逢川就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陆逢川拿起麻醉针扎在陶嘉言小腿上,后者啊了一声就要起身被绳索拦住。
“没动,我要想办法把你腿上的污染去掉,这是麻醉针,免得你大喊大叫引污染者过来,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随着陆逢川温和的声音,麻醉针起了效用,陶嘉言慢慢陷入沉睡中。
廖震走到陆逢川面前,急切的神情中带着期盼和怀疑:“你真有办法去掉污染?!”
“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逢川没有直接回答廖震的问题,确认陶嘉言昏睡过去后给他的小腿消毒,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划开皮肉。
熟悉的黑色丝线露出皮肉,顺着陶嘉言的小腿往上蔓延,所过之处把血肉都染得发黑。
“这是什么东西?”廖震惊呼,随后恍然大悟:“这根线就是污染?”
陆逢川手起刀落,截住黑线把它挑出血肉,扔到玻璃瓶里盖紧,扔给廖震,自己则把陶嘉言停止发黑的伤口上了药重新缝合起来。
“这个东西剔除出来就没事了?那,那些污染者是不是也能……”
“不能!”陆逢川直接否认了他的期待,“污染者之所以叫污染者就是因为他们被污染彻底吞没,身体早就死了,剔除污染也没用。”
廖震的眼睛里顿时盛满了失落,然后强打精神自言自语道:“没关系,那些刚被污染的人有救就好,已经很好了。”
“对了,蔺医生,我以前也见过医生试图剖开污染者身体寻找污染,但都没有成功,不知道这是您的独门技术,还是其他人做的有哪里不同?”
陆逢川只是因为身在医院,一时兴起才有的这个念头,廖震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个活人,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我是今天才发现剔除黑线能让污染者变回原来的身体,对死者的敬意而已,至于这个小朋友,我也只是碰碰运气,其他医生是怎么做的我就不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是我为难蔺医生了。”廖震有些失望,随之而来的是一定要想办法把蔺医生拐回五区的念头。有这样一个人在,被污染的程度不深基本都能救回来,不至于沦为没有神志、蚕食同类的怪物。
想着想着,廖震望向陆逢川的视线越来越火热。
“蔺医生,医院现在这种情况很难待下去了,我带你们离开吧,你接下来有其他地方去吗?”
“准备去九区其他地方看看。我有亲人朋友在这里,我实在放心不下,得去找他们。”陆逢川随口编了个理由。
“蔺医生,九区现在太危险了,咱们这还有个小孩儿,要不……要不您先跟我回五区,我请五区长官派专业护卫队过来帮你?”
“你之前说五区也不好过,他们会派人过来?”陆逢川一脸狐疑。
廖震这下尴尬了,他刚说出口的话就成了现在打脸的证据。
他心虚地清清嗓子,摸了摸鼻梁说:“对不起蔺医生,我刚才隐瞒了你。其实我是五区护卫队的成员,这次出来是奉命查看各城区异变情况,顺便请求支援的。我在五区长官面前还是能说上话的,您又是能力卓越的人才,我想代表五区向您发出邀请。”
“邀请我加入五区?”陆逢川挑眉。
“是的,我代表五区长官府诚挚邀请您的加入。”廖震正色道:“蔺医生您有所不知,五区之前意外得到了一些关于异变的东西,为了研究如何阻止污染成立了研究所,这也是目前联邦最大的异变研究所。您的技术对异变研究有极大的作用,同时研究所的资料也能为您提供更多的帮助,这是您和五区的双赢。”
说穿了身份后,廖震变得比之前正经了许多,该说不愧是大城区的护卫队成员吗?
“五区、研究所……”陆逢川喃喃念道,望向廖震笑了笑:“你说的研究所的确有点吸引力,不过这种事,我需要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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