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打成了结，脑仁都快分裂了，一半觉得越衡变成鬼来找他报仇，另一半怀疑他用了投影之类的手段吓唬自己,
蒙骗他去自首。
那天他实在太害怕,
回家就告诉了父母,
他父母把他臭骂一顿后认为越衡就是在吓唬他，他们还专程去了一趟那个小树林。
父母看见什么他不知道，只是他们回来的时候脸色非常差，告诉他越衡搞了什么高端技术在装神弄鬼。
他问父亲：“那我是不是不用听他的去自首了？”
母亲说：“你又没杀人,
他吓唬两句能怎么样？还能真把你怎么着不成？”
父亲脸色变来变去：“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程野的前程就毁了。”
“那……怎么办？”
程野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如果越衡去报警，他就算没杀人也要坐牢的。他不想坐牢！
母亲慌了神，父亲一边安抚她一边来回踱步思索，在提出花钱封口后被程野一口拒绝。
“他不是说他死了吗？那就让他真的死了。”
父母惊讶的神色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让他一头热血涌上脑门。
回忆结束，程野有时无比冷静还在思考自己当时怎么有胆子提出这个想法,
杀人可是犯法的勾当。可是……一想到“越衡”猩红的瞳孔，他不自觉地颤栗。
不杀掉越衡，他会死的。
一狠心做两手准备,
他是人是鬼都得消失。
……
当天放学之前,
“程野说放学有事找你商量，他在后门奶茶店旁边的巷子里等你”就快速跑了。
他就搞不明白了,
几次撞鬼还能是巧合吗？越衡必然变成鬼了,
可程野偏偏死不承认,
要不是他拿这件事要挟自己,
他怎么可能还往越衡身边凑？
杂毛想着，心里对程野生出怨愤。
陆逢川目送他跑开，这种小角色没必要一个个攻破，等程野事情败露他们一样跑不了。
看来他给的三天期限刺激到程野，让他等不及了。
……
到了时间，陆逢川按照约定往奶茶店附近的巷子走去。天色昏暗，刚走到巷子口，他就闻到一股铁锈般的腥味儿。
短暂接触过医生这个行业的陆逢川一闻就知道是血气，眉心一皱，程野在搞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奇怪的气在流动，非常浅淡，让人几乎注意不到。
陆逢川：“9967，分析空气成分，重点是血液来源。”
“是。”9967激动地接受新任务：“空气中的血液浓度达到40％，经检测，血液有90％来自动物，其中狗的可能性为70％。”
狗？
陆逢川最先想到的是他现在养的哈士奇，不过9967一直看着，应该不会出事。空气中嗅到的气息粘腻带着铁锈一般的气味，以他的嗅觉来闻绝不是新鲜的血液。
陆逢川突然想到一种说法：黑狗血能破除阴气，有驱邪之效。程野八成是想双管齐下，他猜等着自己的一定不止这一招。
陆逢川心里想着，脸色不露分毫，径直迈进巷子里，迎面而来的是一根木棍，上面还有腥臭的血气。
他往旁边一闪，木棍擦着他的衣服划过打空，惯性使然，持棍的人踉跄了一下，可不就是程野。
“我给过你机会，三天期限已经到了，所以这就是你的考虑了三天的结果？”
陆逢川抱臂看着程野，后者死死咬着牙，目光在他的衣服上划过，上面沾染了几滴血渍，周围破了几个洞，就像被灼烧过一样。
程野瞳孔猛地一缩，心头有种尘埃落定感，其中夹杂了几分早有准备的庆幸。他喃喃道：“越衡，你果然是鬼魂……”
“程野，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听不懂。”陆逢川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装什么装？还想骗我？”程野捏紧木棍，用愤怒掩盖自己的恐惧：“是人是鬼都没关系，总之你别想害我。”
他注意到陆逢川身后的人靠近，对方手中的东西让他不经意露出一抹快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带人围殴我将近两年，我实在受够了，上周你们还把我打伤埋进树林，要不是我命大你就是杀人犯。你自己去警局还会改过的机会，别等我去报案送你上法庭……”
程野的神情变化莫测，惊惶和怨恨交替出现，神色扭曲得面目全非，全然不像个高中学生。
陆逢川张口要说什么，忽然他身后的人一个纵步跳出来，一张金光闪闪的网蒙头罩下，同时一根木棒袭上来，他闷哼一声，摇晃了一下倒地不起。
“爸！”
见状，程野连忙跑过来，被敲了陆逢川一闷棍的中年男人点了点脑门：“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给他拖延时间找人来你的前途就全完了！”
程野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我就是有点害怕……”
“现在知道怕了？”程父瞪了儿子一眼，看了看地上的少年，眼神复杂：“好像和跟活人没什么区别……”
“爸，别说了，我们赶紧换地方，去咱家城郊那个废弃仓库？”
“先检察一下他身上，把手机处理了，不然行程记录会有麻烦。”
两人把陆逢川的口袋翻了又翻没有一点收获，不得不承认这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像鬼魂，然而并没有手机，无奈作罢。
他们走后，一个黑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巷子里，手里把玩着一只黑色的手机，上面停留在录音界面。黑衣人把手机随手扔进角落的垃圾堆里，消失在原地。
落在角落里的手机界面上出现通话请求，一通接着一通，手机是静音状态，没人接听，最后黯然熄屏。
嘀嗒、嘀嗒……
腐朽的恶臭味弥漫在废弃仓库里，头顶的水管往下渗水滴。
仓库中央躺着一个穿校服的男生，他手脚被捆着，闭着眼睛昏迷不醒，旁边站着一老一少。他们正把绑着少年四肢的绳子另一头连接到钢管上，地上的人忽然动了动睁开眼睛。
“爸，他醒了！”程野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不由颤了颤。
程父挡在儿子面前：“同学，你现在能交流吧？”
陆逢川四下打量一番自己所处的环境：“你想说什么？”
“回来的路上我仔细琢磨了，你身体是温热的，我没听说过有什么妖魔鬼怪能在大白天肆无忌惮，可我儿子不信……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让别人产生幻觉的？那片小树林里也是你在搞鬼？”
“大叔你这么问想必知道你儿子做了什么，那么为什么不能是鬼魂复仇呢？”陆逢川微微一笑，并不慌张。
“是鬼也没关系。”程父说：“对付人有对付人的办法，对鬼也有对付鬼的路子。”
他示意一下脚边，除了他们手中的刀，地上还有绳子、香烛、符纸……桃木剑，种类繁多，让人怀疑程家父子是不是要去当道士骗钱。
陆逢川定睛一看，这里的东西有几件竟然真的有那么点微弱的灵气，不过可惜的是太微弱，别说对付他，只能用来吓唬驱赶最普通的游魂小鬼。
“程野已经犯了罪，虽然他自首也不能抵消他的罪，但你身为父亲的做法居然不是把儿子引上正途，还要帮着他掩盖真相，再犯一次杀人罪吗？”
陆逢川搞不明白他的脑回路。
程父深吸一口气，把心底驳杂的思绪压抑下去，“我能怎么办呢，毕竟是我儿子，我只有这一个孩子，为了他的前程我什么都愿意做。”
陆逢川定定地望着他，对他的反应不算意外。曾经在原来的世界他见过不少人，深觉父母这种存在真的很神奇，有人教出来的儿女正直善良，有人教出社会的残渣败类；有人身体力行，儿女继承父母的三观，也有人虽然从小受父母熏陶，却长成与家人截然相反的性情。
程野父子这样的不在少数，他心知肚明，如果今天身处这个境地的人是原本的越衡，他难逃一劫。
来之前他就有所安排，事到如今陆逢川不屑于和他们争辩，随意地调整一下坐姿：“也好，看到你们冥顽不灵的样子，我下起手就不必有任何顾忌了。”
程野最厌恶他故作玄虚的模样，催促程父：“爸，还跟他说什么，直接动手吧。”
程父点点头，和程野一起把辟邪的物品摆放好，符纸绕了陆逢川一圈，香烛点燃后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儿。
陆逢川仔细观察那几根香烛，通体暗红，点燃后散发出异味，明显是血烛。这里面其他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唯有这几根血烛还算有点意思。
“这些蜡烛从哪儿买的？那位大师卖给你的？”他坐直身体问道。
程父警惕道：“你现在在郊外，谁都找不到，别这么得瑟，容易死。”
他虽然愤怒儿子的不规矩惹出麻烦，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这个少年是受害者，他也得为了儿子的未来抹去这个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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