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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22


    十四年前,横滨港——


    刚刚入冬,横滨这座城市的冬天虽然算不上天寒地冻,但也颇有些凉意逼人。


    倚靠着码头的栏杆,正打着电话的赤松源不禁裹紧了身上穿着的呢子大衣。


    “森医生,请问你还记得我们的回程时间吗,目前距离开船还剩不到一个小时。”


    边讲着电话,赤松源边扭过头来眺望着今日这片有些雾茫茫的海域,暂时还没分辨出哪艘船是来接他们回去的。


    【都已经这么久了,还是用这么客气疏远的称呼啊,源医生。】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那绿茶味儿浓郁的做作语调,赤松源虽然已经对此心累了,但还是再次进行纠正:


    “请叫我赤松医生,谢谢。”


    【源,其实你直接叫我林太郎就可以的哦。】


    听到对方在叫她时连“医生(sennsei)”都省了时,赤松源不为所动地回道:


    “好的,林太郎医生。”


    【……啊,啊,我可是特意为源酱买喜欢的那款草莓蛋糕才忙到现在的,就算这样也得不到一个来自源酱的亲切一点的称呼吗,好伤心。】


    ……“源酱(minamotochan)”是个什么鬼啊,这种可爱的称呼不适合用在她身上吧,逗她很好玩儿是吗。


    赤松源无奈地叹了口气,但看在草莓蛋糕的份儿上还是要表达一下谢意:


    “谢谢,辛苦你了,鸥外君。”


    【呜,还是叫林太郎吧,真的不能直接叫林太郎吗……不过,没关系,原谅你了,如果是源酱的话无论怎样我都会选择原谅的!】


    ……我要你原谅个鬼啊,平日里怎么算都是你惹火我的次数比较多吧。


    赤松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其实平时她也不是没有过直接叫他“林太郎”,只是当他身上那满满的白莲绿茶味儿朝她扑来时,她就是不想叫,嘁。


    【而且,我在点心店还有意外收获,一会儿有惊喜哦。】


    ……怕是只有“惊”没有“喜”吧,赤松源对于从森鸥外嘴里冒出来的“惊喜”从来都是持清醒谨慎的态度的。


    毕竟森鸥外的嘴,骗人的鬼。


    这点她深有体会。


    【啊,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刚刚收到最新消息,我们登船的地点改了哦,来接我们的船改在xx码头靠岸,但是出发的时间不变,源你要抓紧时间赶过来哟。】


    赤松源愣了一下,表示无fuxx可说。


    ……这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吧!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说!


    心中一阵祖安后,赤松源也挂掉电话当即查路线和车次表。


    这种货轮码头附近本就人迹罕至,基本上原地打不到出租车,离这里最近的公交车站走大路的话步行过去最少需要十分钟,但是八分钟后就有一班公交车,且这趟公交车每半个小时才会有一班,可能会赶不上。


    对着地图上的街道分布看了下后,赤松源果断选择抄小路去车站。


    ……


    潜伏于暗处的混乱几乎是每个港口城市都逃不开的宿命,更何况是横滨这样的国际大海港。加之太平洋上战争尚未结束、横滨高度自治又使得政府也难以插手进来,这些年来横滨的治安状况也很是堪忧。


    破旧的小巷里,原本正加快脚步赶路的赤松源在看到前方挡住她去路的两个地痞恶徒时,也只得暂时停下脚步。


    两个地痞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得阴阳怪气:


    “哟,这位小姐姐,我们兄弟俩都好几天没喝上酒了,给点钱请我们喝一杯呗。”


    他们早就盯上这个在码头独自站了半天的年轻女孩了,虽然她那身行头也看不出是个什么身价,但感觉多多少少也能宰上一笔。当看到她往小巷这边来时,更是高兴,这简直就是就是自投罗网。


    扫了眼这两个明显是想要抢劫她的地痞,赤松源面无表情道:


    “我赶时间,还请让一下道……还是说,我不把钱包交给你们的话,你们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了?”


    那二人笑得更加嚣张:


    “不光是你的钱包,还有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不然的话,我们只能采取些特殊手段了,你应该也很清楚你是反抗不了的吧。”


    赤松源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所以,眼下直接反击才是最佳解决方式吧。


    【在gametheory中,敌人来袭时,彻底反击才是理论上的最优解。而且,高声宣扬自己绝对不会被打败的敌人,往往是最容易被打倒的。[1]】


    下意识的,脑海中便想起了上次玩国际象棋的时候,那个男人说的话。


    ……她因为输给了他,按照赌约,给他手洗了一个月的衣服。那家伙洁癖得不轻,不想和部队里的那群糙汉子们一起混用洗衣机,但前线基地的条件本就艰苦,哪会特意给他来台专用洗衣机,所以每次衣服都是他自己手洗。结果终于逮到她这么个免费洗衣工,可是要好好人尽其用一番,啧。


    心中祖安着那个男人,走出巷子的赤松源甩了甩手术刀上沾着的血珠,接着便将左右手里分别握着的手术刀收了起来。


    巷子里,那两个地痞正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要害部位一阵阵痛嚎。


    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个女人左右手突然亮出的利器不知划到了他们的什么部位,瞬间就让他们痛得倒地,血更是止不住。


    而赤松源在离开前,只留下了一句:


    “我没有切得很深,现在滚去找家诊所包扎止血还来得及。”


    她并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更喜欢用非暴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但是,前提也要看看她所面对的是怎样的人才行。


    ……


    她从瑞士回到日本已经快两年了。


    两年前,她在瑞士的学习和研究突然被叫停,上面命令她作为药剂师立刻前往太平洋上的常暗岛,参与进驻扎在那里的国防军第356步兵师团的后勤医疗工作中。


    其实这样的安排也并不太出乎她的意料。


    太平洋战场上,战况愈发糟糕,士兵伤亡率不断递增,而尚未受到致命伤的士兵想要身体机能恢复到能够重新上战场的程度也需要一个漫长的周期,可眼下的战况根本等不起。


    而开发强化细胞增殖能力的药物,恰恰是她主攻的领域之一。机体创伤愈合、病理组织修复,这些都离不开细胞增殖,这几年她所主导的研究室团队在这方面有所建树,研发出的药物已经通过了临床试验,只是要大规模使用还需谨慎,药物是否还有隐藏的副作用尚未确定。然而政府已经等不及了,战况的恶化让那些政客们无法再等下去,当即便命令她把药物用在常暗岛上受伤的士兵们身上。而她这个药物研发者,也被命令在部队中实时监控药物的效果,甚至要求她借此机会收集实验数据,继续增强药效,大有将这支部队当作实验基地的意思。


    她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毫无人性,况且她也不是那种对科学世界着魔的疯狂科学家。然而她也只是那些政客们对内对外博弈的一颗棋子罢了,她所能做的也只有把控好药的剂量,控制在士兵们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内。


    或者往好的地方想想,她应该感谢津岛先生没有把她曾经误打误撞出的那个疯狂研究方向泄露出去——通过诱导程序性细胞死亡,同时强化端粒酶的活性,从而使得细胞指数爆炸地增殖。


    那些愚蠢的政客们若是知晓了,绝对会极力要求甚至逼迫她按着这个方向研究下去,至于这样做会严重违背人体自然规律、给人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创伤,才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呢。


    就这样,她告别了居住了七年的瑞士。若说心头没有一点不舍,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哦,不舍的,大概还要再加上津岛修治那个小黑泥团子。


    她启程离开苏黎世的那天,正好是他入读的国际小学开学的日子,是他成为小学生的第一天。结果那小鬼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过了一众保镖的监护,到机场来送她。


    最后临别时,那孩子的神情却是惊到她了,甚至让她的心一瞬间有些“震颤”。


    只见那双漂亮的鸢色眼眸中毫无高光,如同枯叶一般,一个六岁的孩子竟露出了如同放弃挣扎的溺水者的神情:


    “果然,不想失去的东西,总归还是会失去的,任何事物从得到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会有失去的一天。[2]”


    她感觉得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离去,而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发对他眼中寻找不到丝毫价值的生活感到无趣,无趣得令他绝望。


    得到即是失去吗……太过聪慧的孩子,过早地清醒意识到并看透了许多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真正明白的事情,但这对于其自身而言却未必是件好事。


    进入常暗岛的部队后,按照要求,她的个人信息便处于了近乎与外界隔绝的状态,她与那孩子之间自然也是再没有任何直接联系。就连津岛先生,也只是隔几个月才同她联系一次,了解她研究的新进展并进一步下达上头给她的研究指令。


    上次联络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当交代完工作后,她问起关于津岛修治的近况时,津岛先生却是冷漠地表示他把他那个幼子送去英国上学了,送离了他的身边,因为平时也不联系,所以他也不了解那孩子的近况。


    当听到就这么把一个还不到八岁的孩子单独丢到异国他乡不管不问,纵使身边有保镖和保姆跟着,她还是在惊讶过后忍不住心中祖安问候了一下这位亲爹。如果不是因为那七分相似的外貌明晃晃地昭示着基因联系,她都要怀疑这二人到底是不是亲父子了。


    但是当注意到津岛先生提及幼子时的眼神,她多少也明白了些。


    就像津岛修治曾经说过的那样,在众多孩子里,他的父亲最喜欢的是他,但最厌恶的也是他。而如今津岛先生的眼中,厌恶明显已经压过了喜欢。毕竟人对于同芸芸众生不同的异类总是怀揣着近乎本能的恶意与排斥,而伴随着年龄一同增长的,无疑还有津岛修治身上的异类感,当被幼子那双眸子注视着时,本就相当微妙的父子关系再也无法维持住那种微妙的平衡,津岛先生想做的只有逃离。


    也许真的没有人能拯救那孩子,但她相信未来总会有能接纳那孩子的人出现,即使只是短暂的。毕竟,人生的际遇可是很奇妙的。


    是啊,人生的际遇很奇妙,她已经深有体会了。


    两年前,入驻常暗岛上那艘名为“燕骑士”的航母,见到来迎接她的直系上司,那位有着一等副军医头衔的卫生科长时,着实没想到曾经在博登湖畔她没能等到的人,却是在这座太平洋的小岛上重逢了。


    “欢迎来到国防军第356步兵师团,赤松源医生。”


    真是奇妙的人生际遇啊,你说是吧,丰太郎君。


    不,应该是,森鸥外先生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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