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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30


    “你是想要劝说我不再征用与谢野的异能力吗?”


    “我如果说了,你会那样做吗?”


    “当然不会。”


    “我就知道,所以我也不想多说废话。”


    两人彼此彼此地笑了笑,没有对揪着这个问题继续死缠烂打下去,因为都太过了解对方了。


    沉默了片刻后,森鸥外微微叹了口气:


    “源,你一直都对与谢野格外关照,也是因为……某种角度来说,她和你很像吧。”


    听到他说出这话时,赤松源怔了一下,随即别过头去,眉头也微微皱起。


    森鸥外却是继续说道:


    “她和你一样,都是从小孤身一人,然后因为特殊的‘才能’而被征用,去做着本应热爱的事情,却是被迫以厌恶的方式。”


    赤松源眼中的神色沉下了几分,却无法否认这男人说得一点都没错。


    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从记事起她便在一家福利院中生活。八岁那年,一位政坛新锐来到福利院进行慰问,这种政治作秀简直太常见了,福利院甚至都已经对此有一套专业流程了。而那天,她实在是嫌配合完成这套流程太无聊,就临场偷偷溜出了配合作秀的小队伍。


    那天到来的那位政坛新锐,正是津岛先生。


    而也正是在那天,在不知对方便是今日到访的那位政客的情况下,缩到一旁躲清静的她意外在津岛先生的面前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引起了津岛先生的注意。


    第二天,她便被带去做智商测试,测试出的结果非常令在场的人满意。而那一刻,也成为了她命运的转折点。


    她被从福利院带出,被带进了一个政府暗中组建的“培养机构”。这个机构里的人很少,但个个都是智商超群的所谓的“天才孩童”,是被从全国各地挖掘出来的。将这些在智力上天赋异禀的孩子进行超前培养,倒并不是为了给这个国家贡献出人才,不然也就没必要不为公众知晓地暗中进行了。


    培养完成后,他们会按照需求被送去各个利益团伙,而不少政客背地里也都和那些组织团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白了,他们这些“天才”都是一群高级工具人,是那些最顶层的社会资源掌控者们拿捏在手中并肆意使用的棋子。


    该说她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与福利院里其他的孩子相比,她因为自己这份与生俱来的“天赋”而被选中,不必再过着福利院里那种看起来艰苦而又平庸的生活。她得到了极好的物质条件,并且被提供了绝佳的教育资源,潜力被最大限度地开发,掌握的诸多技能让她有足够的底气行走于这世间。十三岁的时候她又被送去瑞士深造,去继续探索一个更深更广的科学世界,虽然她不是什么科学狂人,但科学的深邃和美妙也的确令她着迷。


    但这一切也都是有代价的,代价便是她的自由。从被选入那个培养机构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无法将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了。不仅无法决定自己前行的道路,甚至于还要被迫去完成一些她所抗拒的研究项目,只要上层的命令传达下来。某种意义上,她成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因为她的未来无法由她来把控。


    进入那个机构后,在日本接受培养的那几年,日复一日都只是无趣的高强度学习,为数不多的乐趣大概就是偶尔会碰到一些有意思的导师,比如那位被业界称为“疯狂科学家”实则是个温吞老好人的宫野厚司博士。


    之后在瑞士的那七年,她其实也一直处于被监控中,她的每一段研究进程都受到上层严密的监察。有时,一些让她感到“危险”却又价值连城的实验数据,为了不被发现,她甚至不得不自己编创了一套暗号手写记录下来。结果有一次她的笔记本却意外落在了津岛修治那个小混蛋的手里,而那小子居然破解了她的暗号,尽管他不懂那些科学原理,但每一个暗号所代表的字母或数字却被他推断得不差分毫。聪明如他自然猜出了她不想让外界知晓这些数据,于是就借此敲诈了她好几顿螃蟹盛宴,呵。


    说起来,在常暗岛的这两年,反而是她自八岁以来最自由的一段时光。尽管这里仿佛是一个与外界彻底隔绝的海中孤岛,对她而言却反而成了难得的清净之地,不必再时时刻刻当一个被提着线的木偶。


    而且,身边还有森鸥外这么个人在,日子怎样都无聊不起来。


    之后,与谢野晶子的到来,更是让她看到了一种希望与绝望的矛盾混合。又一个因为身负特殊的“才能”而被用作高级棋子的小姑娘,甚至这是一份能够起到颠覆性作用的“才能”,但也意味着要承受更沉重的痛苦。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这孩子能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能够寻到一个真正接纳她的地方,让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温柔地使用自己的那份能力。简直像是在这孩子的身上,寄托了一份她追寻至今都未能触摸到的希望。


    不过,现在再谈这些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


    “我来找你其实主要是想告诉你……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今天收到了上头对我的调任令。”


    赤松源缓缓说道,平静得似乎不是在告知对方自己将要离开。


    而且这一离别,是日后相见未可知的离别。


    森鸥外在听到这话时,尽管脸上有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但真的只是一瞬间,转瞬即逝。


    “是吗,什么时候离开?”


    语气同样相当平静,平静到简直不像是不久前还在商量构想着彼此未来的蓝图。


    “三天后。”


    ……


    翌日——


    血喷溅在走廊上。


    捂着手臂被刺伤的伤口,即使是伤口处传来的剧痛也让与谢野晶子对刚刚发生的状况难以置信。


    一个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的士兵举着匕首刺伤了她,口中癫狂地喊着“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我们才永远都无法离开这个战场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这个士兵曾经也和其他士兵们一样,像兄长一样待她,会给她煮好喝的咖啡、会给她讲有趣的故事、会给她画肖像画……


    果然,她是名副其实的“死之天使”啊。


    与谢野晶子已经完全僵坐在原地,没有力气也不想反抗或者逃跑。


    这时,突然掷出的手术刀划破了那个士兵握着匕首的手,匕首也应声而落。又几把手术刀紧随其后袭来,精准地命中了那个士兵身体的几处要害但并不致命。


    就在那个士兵因为突然而来的攻击而痛呼时,赤松源瞅准时机当机立断上前,将镇静剂注射进了士兵的身体里。


    “没事吧?”赤松源转过身来问向与谢野晶子。


    她也是有些心有余悸,还好撞上了这幕,不然看与谢野晶子刚刚的状态,怕是根本不打算反抗。


    而与谢野晶子只是颤抖着身子轻轻摇了摇头,接着,仿佛感觉到了头发上少了什么东西,手指立刻慌乱地在发顶摸索着……


    “发夹……我的发夹……?!”


    发现那个蝴蝶发夹不见了后,与谢野晶子当即起身,却是整个人颤抖得更加厉害,勉勉强强地挤出一个绝对称得上是痛苦的笑容,跌跌撞撞地向前方跑去:


    “源医生,我,我去找我的发夹……对,我得把那个发夹,找回来……”


    那个发夹,或者说那个给予她发夹、回赠给她温柔与肯定的人,成为了最后支撑着她的一股信念。


    ……


    处理好走廊上的这场动乱后,赤松源思索了下,还是不放心地找了过去。


    最终在基地里找到与谢野晶子时,呈现在眼前的这幕却是令赤松源都心头刹那震撼。


    推开门,只见与谢野晶子僵直地站在那里,仿佛灵魂都已经被从躯体里抽空了一般,就这么两眼空洞地抬头仰视着前方。


    正前方,悬吊着一个士兵自尽了的尸体。


    正是送给了与谢野晶子那个蝴蝶发夹的士兵。


    过于震撼也过于哀伤的一幕,赤松源的呼吸也一瞬间难以抑制地急促了起来。待到回过神来后,看到地板上掉落着一个东西,走上前去,拾起。


    是一个小木板,上面刻着一个个“正”字,每被与谢野晶子救一次,士兵便在这个小木板上刻下一个痕迹。


    以赤松源的头脑,一眼扫过去便能数出这上面有多少个“正”字、计算出这个士兵被“救回”了多少次。只是那个数字,却是让她一时间不忍心去算出,更遑论那刻到最后刻痕越来越癫狂的“正”字,昭示着刻字的人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崩溃的。


    偏过头去,只见一旁还有一张纸片,上面写着士兵留给与谢野晶子最后的话语——


    【你,太过正确了】


    再度看向与谢野晶子,只见这个一直倔强而又温柔、玫红色的双眸中原本应该是一片神采熠熠的女孩,此刻,那双眼睛里却是一片空洞,高光全无。


    赤松源也难以理清自己此刻是怎样的感受,但其中一种感觉却清晰地直刺在她的心中。她一直想要在这个女孩身上能看到的那串希望泡沫,终究还是破碎了。


    但是,在彻底什么都不剩之前,最后,也许,她还能再做些什么……


    临走的前一晚,她凑到已经浑然麻木如同空壳般的小姑娘耳边,低语着:


    “晶子,我不知道你现在还能听进去多少,但是,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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