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卧房里,轻薄的绣海棠纱帐遮不住床榻上的女子身影。
眼前一幕,雪肤青丝,活色生香。
可谢尘却仅是静静的看着,细细的打量着女孩儿的面庞。
那样小巧而精致的一张面容,粉嫩的唇微微张着,露出洁白的贝齿,脸庞还有些圆润,倒是中和那种艳丽,略显的娇憨,让他忽然想起了她今天递过来的那个陶人娃娃胖嘟嘟的脸。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在那白皙透粉的脸颊上掐了一把,触感柔嫩滚烫。
并没使力,可小姑娘却不满的轻哼了一声,轻晃着脑袋,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细碎而暧昧。
谢尘眸色略暗,仿佛化不开的浓墨沉在眼底,一颗心仿佛随着这声音起起伏伏,又似被羽毛轻柔的撩拨着,恼人的麻痒,这是他过去二十七年从未有过的一种体验。
在权力旋涡的中心浸泡多年,谢尘自然不会是什么纯情无知的白纸,官场里的那些阴暗勾当,他早已冷眼看惯了,也总嫌脏的慌。
却没想到,自己竟也会有行这样卑劣之事的一天。
他其实心中清楚,与太后讲和的方式不止这一种,但他偏偏这么选了。
修长的手指顺着柔嫩的脸颊划至眉心,又略过挺巧的琼鼻,唇瓣,修长的脖颈,停在了精致的锁骨上。
小姑娘似乎被触碰的痒了,细碎的哼声中带了两分焦急,两条细弱藕臂忽然伸出勾住了身前男人的脖子,用力的拉向自己。
谢尘猝不及防被她拉的略低下身,只堪堪来得及用手撑住床榻,免得压到她,越发馥郁的带着酒气的甜香沁入鼻端,耳畔是有些灼热的气息,他的耳廓瞬间一麻。
他顺势将小姑娘柔软的身子带到怀里,略低下头便瞧见那双漂亮的眸子此时已经睁开,仿佛蒙着一层水雾,眼尾晕出艳丽的红,饱满润泽的唇瓣也被咬出瑰丽色泽,她双臂此时紧紧缠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贴了过来。
”嗯,热,好热——”
小姑娘用滚烫的脸不断往前拱着,想要却够那一丝丝凉意,谢尘将手放在她的脸上,手掌微凉让小姑娘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不过很快,她又似觉得不够,伸手用力去扯男人的衣领,以求更多慰藉。
那只小手不断的扯弄着谢尘胸前的衣襟,男人的衣衫被扯的零落,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
谢尘微微调整了身形,避开了小姑娘扯向他腰间玉带的手。
只是这时女孩儿似乎是被身体里的酒意热气逼得急了,她开始越发用力的扭动起柔软的身子来,嘴里不停嘟囔着。
谢尘手指顺着她的脸划下,抬起她的下巴,摩挲着小巧精致的下颌,略微侧过头去听她呢喃的声音。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可能是醉酒中意识不清,她语调里江南的口音重些。
”子辰哥哥,我好热,好热啊——”
男人的手指,忽然用力收紧,眸色中寒意如有实质,小姑娘痛的轻哼一声。
谢尘将那小巧的下巴握住,看着那双水雾横生中带着媚气的眼睛,低声问:”我是谁?”
那双眼睛迷茫着扑闪了两下,小姑娘难受的一边扭动身体,一边有些委屈:”子辰哥哥,疼——”
谢尘闭了闭眼,满室旖旎被冲淡,他只觉胸中郁气顿结难言,另一只手从她腰间而上,抚上她的后颈处。
细弱腰肢上滑腻的肌肤触感还停留在指端,怀里的姑娘身躯温热柔软,还在声音清甜轻轻呢喃着,只是桃花眸中的水雾太盛,分不清真实虚幻。
谢尘眼底冰凉漠然,终于还是手上轻微用力,让怀中的姑娘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白歌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场景不断变换,她似乎在梦中不停奔跑,眼前一会儿是裴桓的脸,一会儿又变成谢尘的脸,接着两张面孔好似合在了一起,谢尘的冷沉的声音顶着裴桓的脸传了出来:”我是谁?”
”啊!”
白歌猛的睁开眼睛,吓得惊出一身冷汗,只觉得自己这梦做的真是离奇又恐怖,她轻轻喘着气,心中暗叹估计是昨天被谢尘吓得。
她捂着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懒懒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嘶哑着声音喊了声:”小招,水。”
却在转过身的瞬间,惊得呼吸一滞。
在她的枕边一侧,躺着一个男人,而且是个有些熟悉的男人。
冷白的肤色,流畅精致的侧面轮廓,俊秀的眉宇,淡色的薄唇。
这是——谢尘!
这一个瞬间,白歌觉得自己应该是还没醒,赶紧又闭上眼睛用手狠狠掐了小臂一下。
再睁开眼,身边依旧躺着谢尘,她慌乱的坐起身看向四周,茜色绣海棠花帐幔,紫檀木的桌椅摆件,这是戚白玉的房间,她怎么会躺在戚白玉的床上?
白歌登时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呆住。
直到身边锦被被人掀开,白歌愣愣转头,就见谢尘已然起身下榻。
他走到桌前倒了杯水,端到白歌面前。
”水,喝吧。”
白歌看着他,白色的云缎中衣,素净的颜色衬的他面如冠玉,俊美清寒。
她声音仿佛含在嗓子里,艰难的一点点吐出。
”我,为什么在这?”
谢尘手稳稳端着那杯水,眼睫微垂,声音平静无波:”我昨晚过来时,你就在这里,喝醉了不让人走。”
没有解释她为什么在这里,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脸色血色渐渐褪尽,变得惨白,仿佛一朵刚刚盛开的花于顷刻间凋谢。
白歌嘴唇轻轻颤抖着,声音干涩嘶哑:”那你为什么不走?”
谢尘看着她,嘴角轻轻扯动一下,幽邃的眸子中情绪如平静湖面下早已汹涌的波涛。
”我为什么要走?”
那一瞬间,白歌透过这张漂亮清俊如仙如玉的脸,却仿佛看见了世间最鬼蜮的人心。
”姑娘,你起来啦——””啪——”
小招的声音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一并在房间中响起。
接着便是难言的尴尬的寂静。
小招端着铜盆和另一个丫鬟云香一同站在门口,眼看着白歌坐在榻上伸手将谢尘手中的青瓷茶盏打翻在地。
紧接着”咣当——”一声,小招的手中的铜盆也砸到了地上。
”这、这——”云香指着床榻上的白歌,脸上逐渐染上了愤怒:”七姑娘,你怎么敢、怎么有脸做出这样的事!”
这一句话让小招瞬间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转身就推了云香一个踉跄,大声喝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姑娘做什么了,你怎么不说你家主子半夜闯进未婚女子的闺房里呢!”
云香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指着白歌和谢尘道:”这谁的闺房,这是我家夫人的卧房,三爷在这难道不应该?昨天夫人明明让人把七姑娘送到边上的耳房里休息了,她怎么会在这儿,会在夫人的床上,还敢在这儿装无辜?”
小招顿时语塞,她昨晚和云香等人一起在侧边小厢房摆酒,也喝得多了刚醒过来就听云香说自己姑娘喝醉了被安置在戚白玉卧房边上的耳房里了,这才准备过来伺候姑娘洗漱,谁能想到竟撞到这一幕。
”我家姑娘喝醉了,怎么不无辜,你家大人又没喝醉!”看着已经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的脸,她心疼的硬撑着又辩驳了一句。
云香冷冷的瞥了一眼白歌:”七姑娘,我家夫人平日里待你不算薄,把你当亲妹妹一样放在心尖上疼,不论此事你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是在戳她的心窝子,夫人身体本就不好,你若是不想把她气死好顶了这谢夫人的名头,就赶紧收拾下来,免得一会儿夫人回来撞见你这般——”
”行了!”谢尘的声音打断了云香。
云香瞥到他幽邃的眼,顿时身上一凉,吓得闭了嘴。
白歌白着一张脸,硬撑着下了床,身上单薄的衣物让她觉得无比难堪。小招此时也顾不得别的,连忙上前帮白歌穿上衣服。
谢尘看着白歌微微抖着穿好衣服,一双手还紧紧攥着袖角,指节用力的透出青白。
他胸中微窒,却还是默然不语。
只是站在那,看着白歌纤细的身影有些摇晃着,步履仓皇的由丫鬟搀扶着出了玉漱院.
白歌直到坐在了韶音阁中,依旧在浑身发着抖,小招红着眼圈将热茶杯塞到她手里,看着她却不知道能说什么来安慰。
白歌此时整个人还是懵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谢尘那个凉薄的笑。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舔舔干涩的唇,她声音哑的完全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小招,昨天我喝醉睡在白玉姐姐的耳房里,那她去哪了,怎么不在卧房?”
小招见她似乎回过些神来,忙道:”我今早听云香和墨香说,大姑娘昨夜喝了些酒念及已故的老太君,伤心之下去了小佛堂彻夜抄经,应该就宿在那边了。”
白歌闭了闭眼,说了一句:”我要回国公府。”
之后她便再没开口,似乎只这一句就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莫忘斋。
李滨进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然大亮,艳阳高挂。
他来到谢尘桌案前,微垂着头,低声回复道:”三爷,七姑娘刚刚回了戚国公府。”
他犹豫了一下,才又道:”要不要派人去国公府探探。”
半晌,他才听到谢尘又轻又冷的声音。
”不必,很快她就会回来了。”
李滨抬起头,便瞧见三爷的目光凝在桌案上笔架旁的一个胖墩墩的陶人上,神色冷清。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下,但脑子像浆糊,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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