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芝仪激动的口水都要流下来,特别积极的为明天温泉之行做准备,明明都不用在庄子上过夜,也能收拾出一堆行李。
夜里躺床上了,还老觉得自己东西没带齐,时不时就想爬起来去检查一番,被陆时寒强行摁回了被窝里,“已经夜深了,仪儿若是起夜导致着凉,明日可就去不成庄子上了。”
颜芝仪也不想什么都准备好了,出门时自己却掉链子,很轻易被陆时寒劝住了,只是还有些不甘心,便不安分的在被窝里扭动。
陆时寒索性圈住她,柔声哄道:“咱们也不赶时间,仪儿实在不放心,明天起来想检查多少遍都可以。”
“我怕一觉起来就忘了,寒哥可要提醒我。”
“我记下了,安心睡吧。”陆时寒说着,又在她眉心轻轻一吻。
颜芝仪这才真正被哄好,带着满心期待进入梦乡。
第二天起来,陆时寒果然记得在出发前提醒颜芝仪检查行李,确定该带的都带了以后,又亲自接过了包袱挂在肩上。
颜芝仪也没有跟他客气,因为她并不打算带上杨妈和百叶。
前面说了,齐王世子的庄子上应有尽有,管家仆人也特别贴心周到,给每个房间里配上了漂亮伶俐的服务员,负责端茶倒水、送上点心水果,甚至连按摩服务都有,足以把客人从头到脚照顾得服服帖帖。
这样一来,颜芝仪也就用不上百叶和杨妈照顾了,那可是王孙贵族的地盘,她们跟着别说陪她一起泡池子,举手投足都拘谨得很,哪怕主人压根不露面,对着那些训练有素、特别有范儿的王府仆役,杨妈和百叶都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因此颜芝仪昨晚就跟陆时寒商量好了,让他们留下来,出发前还叮嘱了百叶杨妈不必在家里等他们,就当放假了,可以带小六儿小五儿兄妹上街逛逛,“我们应该是用过晚饭再回来。”
庄子上会提供新鲜的蔬菜水果和丰盛的食物,后者还好说,在这个入冬的时节,前者已经涨几波价了,终于有机会,颜芝仪可不得好好吃一顿大户。
他们也不是第一回 去齐王世子的庄子上玩耍,早放八百次心了,杨妈和百叶对这个安排自然无异议,叮嘱了姑娘姑爷早去早回,就目送着他们出门去了。
秦海亦趋亦步的跟在身后。
是的,他要同行,倒不是逼格不逼格的问题,单纯只是因为庄子远,坐马车去,总得有人负责赶车。
能干的秦海在颜芝仪还没起床时,就麻溜把马车租好了,怕动静吵醒熟睡的少夫人,特意将马栓在巷子口,小六儿正自告奋勇在那边看守。
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他们这个片区治安没得说,且颜芝仪和陆时寒从租户升级成业主后,邻里关系更加亲密了,就算真有人偷到了这一片,怕是还没走出巷口,就有人给颜芝仪他们通风报信了。
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六儿愿意在外边看着,大家也更放心。
颜芝仪被陆时寒扶着上车的时候,便顺手撸了把他的头,“快回去吃饭吧。”
小六儿嗯嗯两声,人小鬼大的仰头叮嘱道:“少爷少夫人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颜芝仪可没听他的,她已经打定主意泡到天黑再回来,倒是坐下的时候忍不住瞥了眼天色,有些失望,“不下雪啊。”
下雪天泡温泉才是真享受。
刚进来的陆时寒二话不说把车帘拉下来,“风还是很大的,可别对着窗口吹。”
颜芝仪听话的远离了窗户,陆时寒满意入座,就着她刚才的感叹回应道:“下雪反而不美了,泡不了两个时辰就得回来了,路上不安全,得赶在天黑之前到家。”
颜芝仪承认他说得很对,在没有路灯的夜晚,雨雪天气赶路都是危险系数不低的活动,何况他们这是在北方,雪一下就是飘飘扬扬,要是不小心赶上大雪封路就更惨了。
最重要的是庄子上也没有露天池,关起门来各泡各的,下不下雪的她也欣赏不到啊。
颜芝仪一下又转变了心情,开始庆幸今天的天气好,堪称转进如风。
马车大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抵达目的地,庄子上的管家早已听见动静候在门口,热情周到的欢迎道,“见过陆大人陆夫人,昨儿府里就有人来传话了,说是您二位要来,叫小的们都好生招待,一应用具、二位喜欢的瓜果点心都备好了,府里还送来了新鲜的鹿腿和羊腿,不知陆大人和陆夫人是先用过吃食,还是先去泡着?”
陆时寒笑道:“出门前才用过早膳,还是先去池子吧。”
话毕,眼角余光瞥到她果然露出了心满意足、跃跃欲试的笑容,陆时寒愉快的勾起了嘴角。
管家也没有二话,弯腰一步上前开始带路,“池子已经用雄黄彻底洗刷过了,汤泉也换了新的,陆大人和陆夫人可以随时下去松快。”
这位管家看着是个稍显古板严肃的中年男人,细心周详这方面却不输给任何人,注意到陆夫人今儿一个丫鬟都没带,他面上没说什么,把人送到准备好的汤池屋子里,立刻就又拨了两个灵巧清秀的丫鬟去伺候她更衣洗漱了,效率高到颜芝仪前脚刚被负责他们池子的丫鬟带到换衣服的隔间,后脚便又来了两个帮她梳洗的丫鬟。
管家的好意,颜芝仪倒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只是坐在榻上任由小姐姐们围着她服务的时候,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夫君那里可有安排人去伺候?”
他们所在的这个温泉池子并不是简单的独立包间,豪华程度已经堪称总统套房了,更衣间卫生间床榻桌椅统统配置齐全,想泡澡泡澡,想睡觉睡觉,还可以喝茶吃饭,足不出户就能实现吃喝玩乐的梦乡。
但凡颜芝仪脸皮再厚一点,在这里赖着不走当度假,都绝对比在家里待着舒服。就是陆时寒需要上班,没办法陪她蹭吃蹭喝,导致她这个大胆的想法一直没能实行。
说起来,她用的这个女子盥洗室还有梳妆台和美人榻,面积不小了,跟陆时寒共用一室也绰绰有余。反正他们现在已经过上了成年人的生活,偶尔兴致来了还要鸳鸯浴呢,只是一起换个衣服,小意思了。
但是没办法,这会儿的风气就是含蓄守礼,又是来做客的,主家这么安排,他们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因此进到内室,颜芝仪跟陆时寒就被迫就分开了,她被率先引入了右手边的更衣间,陆时寒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左边那间,她进来有一会儿了,还不知道隔壁的情况。
见她问话,后进来的一个丫鬟恭敬回道:“奴婢两人来的时候没听到管家吩咐其他人。”
颜芝仪一下就开心了,她当然相信就算管家给安排了漂亮温柔的小姐姐,寒哥也会婉言谢绝,但这是在别人家,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真拒绝了也容易给她留下霸道的名声——虽然她在这方面已经很有名了。
直接不安排,不就一点麻烦都没有了吗?
古代虽然没有泳衣,沐浴穿的衣服还是有的,颜芝仪更衣的同时把脸上的淡妆也洗了,发髻也拆掉重新梳了个最简单舒适的,头钗首饰退得干干净净,等她收拾停当去到泡汤的主室时,陆时寒早已经泡上茶在等她了。
他就一个人坐在茶案前,一起进来的秦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颜芝仪见状便叫身后三人也出去几人也很干脆利落的福身,“奴婢们就候在门口,陆夫人有何吩咐只管知会一声。”
“你们可以轮流休息,门口只留一人就行。”
说完颜芝仪才含笑走向陆时寒,“寒哥早收拾好了,怎么不先下去泡一泡?”
“泡汤容易口干舌燥,仪儿也多喝些茶水吧。”陆时寒说着伸出手,颜芝仪便借着他手落座。
这里的茶案配的是蒲团而不是矮椅,坐下确实需要大幅度动作,颜芝仪很享受陆时寒的细心体贴,坐下后在他的注视下乖乖喝了好多杯茶,又吃了些水果,才终于被放行,开始享受温泉沐浴。
温泉池子面积也很大,快比得上儿童泳池了,若只有一两个成年人,倒也能勉强戏水一阵。
颜芝仪就是这么个童心未泯的成年人,在池子来来回回的扑腾。好在泡温泉本就容易消耗体力,她那战五渣体质很快就觉得累了,终于不再像在池子里肆意翻滚的小泥鳅,慢吞吞从池子的另一头挪到陆时寒身边。
陆时寒一直靠在池壁含笑看着她扑腾,为了给她让出更多的空间,一双大长腿都特意退到了角落里。
见她闹完便自觉得回他身边,陆时寒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两分,轻轻擦拭着她额角沁出的薄汗,“累了?”
颜芝仪一脸乖巧:“我回来陪寒哥。”
陆时寒也不戳破,揽着她道:“那便陪我多坐一会儿。”
乖巧点头的人坚持不到十分钟又开始上蹿下跳了,一会儿要跟陆时寒比谁的腿更长更白更直,一会儿爬上岸喝茶吃水果,就这样泡泡停停,直到管家让人来门口问他们想在哪里开饭。
颜芝仪陆时寒跟荣太医混的时间长了,如今也算是大齐养生达人,饭后不能立即泡汤这种常识还是很清楚的,当即让管家安排在外面,他们换过衣服出去吃饭,完了还可以四处逛逛消消食。
齐王世子名下的庄子可不是只有温泉,能工巧匠都快把苏州园林搬进来了,哪怕是在百花凋敝、梅花还未开的初冬,这里依然有令人观赏的美丽景致。
吃跑喝足,又在园子里呼吸了足够多的新鲜空气,颜芝仪兴致勃勃拉着陆时寒又回温泉池子。
不知道是饱暖思淫/欲,还是在慵懒的午后,小夫妻关起门来泡温泉的行为本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陆时寒看着娇妻在热气氤氲下越发白里透红、惹人采撷的小脸,眼神不由得直了,原本很正经搂着香肩的手也一路往下滑,在盈盈一握的腰间摩挲流连,摸得本就满脑子黄色废物的颜芝仪一下子就软了,大半个身子都滑进了他怀里。
沐浴穿的明衣质地轻薄柔软,被水浸湿后更是毫无存在感,跟皇帝的新衣也差不多,陆时寒能感受到肌肤相贴的触感,几乎是刚搂住她柔弱无骨的身体,他的头就不受控制低了下去,精准噙住了那张让自己无数次流连忘返的甜蜜小嘴。
而颜芝仪的反应也很迅速,像演练了无数遍般,看似不胜柔弱,却在他低头瞬间,默契的伸长玉臂勾住他修长的脖颈,稳稳的接住了扑面而来的热情。
对于感情甜蜜的爱侣而言,亲吻这种事情多少次都犹显不够,从贴在一起那刻起,除了再深一点,恨不得永远融为一体,大脑再也想不起其他东西。
更何况颜芝仪和陆时寒虽然名义上结婚几年了,直到最近几个月才真正过上夫妻生活,深刻明白新婚燕尔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如今对彼此都毫无抵抗力,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停下,就像草原上的星火,一经点燃立刻成席卷之势,不把一切矜持理智燃烧殆尽不罢休。
吻着吻着,毫无存在感的衣物就真的不见了踪影,还是陆时寒用最后一丝理智想起来,这是在朋友的温泉池而不是自己家中的浴桶,在池子里多有不便,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强行让自己压抑下来,打横将人抱起准备去该去的地方。
陆大人想的很好,怀中的人却不配合,她一秒也不想分开,立刻抬头去寻找他的唇,一找到便如八爪鱼一般紧紧缠住,撩得陆时寒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理智又一次消失殆尽,再顾不上去床榻,直接把人压在了地板上。
房间里铺着玉石地板,被勤劳的下人擦拭得光可鉴人,可能是地下热脉的缘故,在寒冷的冬日地板也是温热的,颜芝仪他们自从换衣服后,便一直是光脚踩在上面的,干净又舒适,可颜芝仪被放下却不满的嘤咛一声,“地板好硬……”
陆时寒这会儿忍得眼睛都红了,不可能重新把她抱去床上,在她耳边用嘶哑性感的气音轻声问:“那仪儿在上面可好?”
颜芝仪还没有做出回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姿势都换好了。
再温润尔雅的男人到关键时刻也会充满侵略性,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时寒早已长驱直入、攻城掠地,颜芝仪很快就顾不上思考,只感觉自己如同大海上的一叶木舟,浮浮沉沉靠不了岸。
第一百一十章 大结局。
是夜,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陆家小院门口,堪堪停稳就有人开了门迎出来,已经等候多时的众人跟着忙碌起来,点灯的点灯,烧水的烧水,杨妈一马当先准备上前问问姑娘姑爷在外面吃饱了没,要不要用些宵夜。
不过车帘一掀开,他们全都默默止住了话头,安静看着陆时寒把睡得正酣的颜芝仪抱下马车。
都知道他在这方面从来不假人手,也没有人再问要不要帮忙的无聊问题,大家都很默契的给他让开了路,倒是小六儿机灵的提了灯过来,帮忙照亮些脚下的路。
陆时寒就这么抱着人,畅通无阻的进了自家大门,在要正屋的台阶上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家的大舅兄,他才脚步一顿,轻声打了下招呼,“大哥过来了?”
他担心一时招待不周,颜大哥还怕他不小心把自己妹妹摔了,哪里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寒暄,一句话没说便连连催促,“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快别管我了,先把小妹安顿好吧。”
“那大哥稍等片刻。”陆时寒这才径直进了里屋。
哪怕考虑到大舅兄过来是有正事,他也坚持亲自帮颜芝仪换了睡衣,用热水擦拭过脸和手脚,只是动作显得比平时麻利了些,倒也没让颜大哥等太久。
见他出来,颜大哥一脸紧张的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等待的片刻功夫,颜大哥也没闲着,问了秦海路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秦海一脸茫然的表示回来时少夫人一切安好,可能就是长时间坐马车,被晃得睡着了。
他们回程时天就黑了,因此放慢了速度,不但延长了路程时间,马车晃呀晃也确实挺助眠。
颜大哥却觉得他妹不可能睡成猪,下车进屋这么折腾都没把她闹醒,这不科学,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结果连陆时寒都说她就是累了,睡得比较香,他才不得不信,心中确实松了口气,嘴上还忍不住嘀咕道,“能睡得这么熟,泡池子很累吗?”
颜大哥长这么大从没泡过温泉,以前看妹妹那么喜欢的样子他还有些期待,现在只觉得得不偿失,泡那么远泡汤还不如在家睡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时寒一张俊脸已经红透了,泡温泉当然没这么累,加上夫妻运动就不一样了,这个下午他们基本没怎么闲着,关着门在屋子里胡闹了大半天,白日宣淫已经很挑战他的三观了,妻子还被他折腾得不轻,上车的时候腿都软得提不起劲,要不是他扶着恐怕就要从马车滚下地了。
想到这里,陆时寒的脸更是红得要滴血,连忙转移了话题,“大哥这么晚过来可是遇到了什么?”
颜大哥也回神,摆手道:“没事,今天店里不忙,就过来瞧瞧,到了得知你们还没回,就想等看到你们回来再走。”
颜大哥今天不但闲,还很开心,媳妇又怀上了,在这个讲究多子多孙多福气的时代可是大喜事,虽然知道昨天妻子就跟妹妹分享了这个好消息,他还是想过来亲自分享一遍,如果能旁敲侧击催一催他们就更好了。
爹娘写给妹妹的信他不知道语气如何,反正给他的信就差没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了,他们老说他只顾着自己生孩子,半点不管自己妹妹,他总要试一试。
可惜来得不巧,等来了妹妹人却睡得不省人事,颜大哥无奈起身,“看你们安顿好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
陆时寒倒也没过多挽留,只是让秦海还车前送一送大舅子。
颜芝仪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从马车一路睡到家里,好梦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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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怀孕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因为颜大嫂怀的这胎就很从容淡定。
怀小胖子的时候哪怕大夫也说过胎儿不应过大之类的话,颜大嫂也小心翼翼不敢真饿着肚子里的小祖宗,各种营养的、安胎的汤汤水水没少喝,吃得肚子滚圆,以至于小胖子出生的时候体重就有些超标。
虽然还是顺利生产,过程中颜大嫂却没少受罪。
因此二胎颜大嫂吸取了教训,大夫让补才补,说控制体重她就严格控制了,绝对不私下偷偷补身子。白天依然去店里帮帮忙,傍晚散步到颜芝仪家接儿子回家,几乎每天步行上万步,几个月后顺利生了个女儿。
小胖子出生的时候颜芝仪没有全程看着,因为颜大嫂从早上发动,却生生捱到了凌晨三四点才下来,在旁边陪了一整天的颜芝仪那时候已经被颜大哥和陆时寒联手劝回家休息了。
她虽然觉得年轻熬个夜没关系,亲眼看着大嫂生孩子更重要,可陆时寒第二天还要上班,还是那种在皇帝身边当秘书、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的重要工作,熬通宵怕是吃不消,他还一副坚持要陪她熬到底的架势,颜芝仪没办法,熬到差不多十二点,还是认命跟陆时寒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再赶到颜大哥家,就只看到一个在悠车里呼呼大睡的小胖子。
颜大嫂这一次生产,比上次发动的时间还晚了几个小时,颜芝仪自然是严阵以待,做好了又要熬到半夜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几乎是太阳刚落山,产房里就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因为这个,小家伙的乳名也从原定的二宝变成了晚晚。
毕竟是女孩子,无论大名小名,都要好听又特别,就像颜芝仪,她的名字跟大哥弟弟们的画风就格外不同。
颜芝仪都羡慕坏了,觉得稳婆他们说得没错,女儿果然是贴心的小棉袄,还没出生就知道不折腾娘亲。
等十几天后,小家伙身上的黄气褪去,露出白嫩的婴儿皮肤,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睁开,可爱的小模样挡都挡不住,颜芝仪就更加爱不释手,开始每天都往颜大哥家跑,看着小侄女的小鼻子小眼睛长得一天比一天精致。
沉迷吸娃,无法自拔!
在吸娃的过程中,颜芝仪的姨母心也日渐爆棚,这天回家,终于忍不住跟陆时寒吐露了心声,“我们也要个孩子怎么样?最好也生个女儿。”
说起这话,颜芝仪内心还有点忐忑和心虚,因为经过她长达几年孜孜不倦的洗脑,灌输生娃这种事三十岁不晚四十岁不亏,晚生晚育还不需要给他们带孙子曾孙等不靠谱观念,成功把陆时寒忽悠瘸了,让这么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一心一意跟她过二人世界,几乎不考虑生儿育女、延绵子嗣的重要问题。
现在二人世界才过了没两年,她突然改变主意想要孩子了,像极了说翻脸就翻脸的那种渣女,鼓起勇气吐露心声后,就一眨不眨注视着陆时寒的反应。
陆时寒面上却不是失望或者不解,他同样双眼灼灼发亮的看着她,像是等这句话等待了千百年一样,“你想好了吗?”
颜芝仪不禁怀疑的问,“寒哥是不是早有这个念头了?”
“没有的事。”陆时寒耐心解释道,“只是这我们成亲三年有余,爹娘又不知前两年仪儿一直在调养身子,因此颇为心急,这几个月,他们的信越来越有些心急如焚的样子。”
颜芝仪懂了,“所以寒哥是觉得顶不住压力了?”
陆时寒无奈笑道,“我是怕仪儿会被殃及池鱼,老家每隔几个月总要运一批货进京,镖队和路都是走熟了,爹娘近日的信里便透露出了也想跟着镖队进京的意思,再有,倘若爹娘觉得他们二人进京路上孤单,邀上岳父岳母一起,我恐怕也无法阻挡他们。”
颜芝仪知道问题确实很严重了,她爹娘就够让她无法招架,还有天然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公公婆婆,这几个人要是站在统一战线,联手进京来催生,那画面想想都令人窒息,她吓得都打了个寒战,“他们居然有这么危险的想法,太可怕了,寒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情势如此危急了?”
话到最后颜芝仪不禁带了些小小的埋怨,陆时寒却没在意,还伸手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她拥进怀里安抚道,“倒也不至于,爹娘如今也只是起了个念头,并未做出决定,再者,下一次送货是十月出头,爹娘若是进京恐怕顾不上置办年货,想是放不开家中一摊子事,真要坐不住,也总得等到开年后再出发。”
颜芝仪掰着手指算了算,至少还有四五个月时间?她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乖巧懂事的小娇妻又回来了,窝在他怀里卖乖,“那寒哥也没必要瞒着我,夫妻之间讨论要孩子的问题天经地义,就算那时我还没有想法,既然寒哥想要了,难道就不能商量了?”
“女子十月怀胎生产极为不易,我希望仪儿自己想清楚再要。”陆时寒抚着她的后背柔声说,“再想清楚之前,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
若是正常女人,听到丈夫说这样温柔体贴的情话,大概早就感动到泪眼汪汪了,奈何颜芝仪不走寻常路,她只听清楚了开头那句,然后毫不客气的借题发挥起来,“对呀,怀孕生产特别艰难,寒哥也要有心理准备,我到时可能因为身体原因导致性情大变,会提出一些匪夷所思、不可理喻的要求,你可千万不要嫌我麻烦,我也不想的。”
陆时寒:欲言又止.jpg
他想说一直就挺“不可理喻”的,他还不是跪着把她宠下去了?但是对上怀中人仰起脸、楚楚可怜看着他的眼神,虽然明知道都是演技,陆时寒还是郑重的给出了承诺,“好,不管仪儿到时有什么特殊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的。”
就等着他这句的颜芝仪顿时眉开眼笑,勾着他的脖子撒娇道:“寒哥你真好,那记得写信告诉爹娘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咱们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
“好。”
达成共识的两人开始了早睡早起多运动造小人的活动。
年轻的小夫妻或许技巧还不够娴熟,但是热情足够弥补一切,如此夜夜笙歌了两个月,果然就有了好消息。
消息传到江州,两家父母长辈简直喜极而泣,差点激动当场收拾包袱进京了,但冷静下来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进京一趟还是不容易的,路途遥远,他们的身子骨也经不起来来回回的颠簸,与其现在急着进京,等不到宝贝孙子/外孙出世就得遗憾回程,还不如等小家伙出世后,他们去抱热乎的!
得知他们想法的颜芝仪又是狠狠松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这胎来得有多“艰难”,相应的就有多么被重视,自己顶着这个肚子绝对可以无法无天、挟天子以令诸侯,无论是她爹娘还是陆时寒父母,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惹她不高兴的。
但是颜芝仪就像是放了线的风筝,早就习惯了我行我素、当家做主的自由生活,亲爹亲妈公公婆婆一下子都冒出来,哪怕他们都会卯着劲对她好,颜芝仪也会不习惯的。
她还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某些生活习性绝对是连她亲爹娘都看不惯了,与其大着肚子还要被长辈以各种为她好的名义指手画脚,颜芝仪宁愿他们坐享其成,等她生完了再来,正好有人抢着帮她带孩子,完美。
现在嘛,没有长辈在跟前限制发挥,陆时寒就成了被颜芝仪各种折腾的受害者了,半夜突然想吃某种夜宵,把人吵醒跑遍大半个京城去买回来她却已经呼呼大睡的事迹,都只是小意思,陆大人这么个坚信君子远庖厨的读书人,都被她逼得进厨房给她洗手作羹汤了。
但这也是陆大人自己承诺的,他也只能甘之如饴了。
怀胎十月,颜芝仪严格控制体重,到生产时也只胖了十六七斤,照顾孕妇的陆时寒都瘦了足足十几斤,不过气色非但不憔悴,反而越看越有飘逸出尘的意味了。
因为颜芝仪虽然折腾他时毫不手软,投喂的时候也很舍得,她这个孕妇吃什么,陆时寒就跟着补什么,补得俊脸越发红润白皙,忽略一路暴瘦的体重,依然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春风满面的状元郎。
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在越临近妻子的预产期,脸上也终于开始露出了焦虑神情。
预产期这么时髦的玩意儿,当然也是颜芝仪弄出来的,确诊怀孕的当天下午,她就拉着陆时寒在书房里算预产期,很简单,从她最后一天例假起,总共280天。
就这么小学生都会的加减题,夫妻俩算了四五遍才圈出确切的日期。
陆时寒对此仍将信将疑,又去问了荣太医,他们太医对这个也有一套自己算法,只是会给一个确切的范围而不是准确数字,而他们算出来的日期就在荣太医给的范围内,于是陆时寒把这个日期写在宣纸上,并贴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每天都要看上好几遍。
再然后,眼看着预产期临近,妻子却始终没有要发动的迹象,向来从容不迫的陆大人也不受控制的焦虑起来了。
最近,陆时寒几乎每天都要或亲自,或让秦海去荣太医府上询问,妻子今天还没有生,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荣太医每次都斩钉截铁表示正常现象,也安抚不了陆大人那颗焦虑的心。
如果可以,他都想把荣太医绑架到家里,不等孩子出生不放人。
当然也只是想想,陆大人甚至不敢让妻子知道他的这份焦虑,因为当事人目前情绪稳定,吃好睡好,陆时寒也怕自己的情绪感染到对方,惹得她吃不香睡不着,那就真要不好了。
因此,陆大人焦虑时逮着荣太医祸害,也都发生在颜芝仪不知道的时候,比如下班前后。
这天下午,他一边在衙门工作,一边心神不宁的朝外张望,便是在等秦海从荣府带来的消息。
今天这么沉不住气,都等不到下班再去打听,一方面是刚好荣太医轮休在家,另一方面,颜芝仪已经超过预产期三天!
第一次当爹就遇到这种状况,向来爱岗敬业的陆时寒都觉得这个班没法上了,就想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着她,以免出现任何意外!
可惜因为妻子生产请假这种事情很挑战这个时代的三观,连颜芝仪都不同意,因为她完全没把这个当事,预产期推迟三天算什么,她有个表姐才厉害,推迟了将近半个月,曾多次拖家带口在医院办完手续,还是不了了之的出院回家,最后照样顺产生了个漂亮的女儿。
等她也半个月还没有动静,再去找荣太医开催产药也不迟,荣太医答应给她用宫廷秘方,安全有保障。
连妻子都不支持,陆大人也只能乖乖上班了。
陆大人等秦海都快等得望穿秋水了,终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还没等秦海踏进屋子,他就迫不及待的问出声:“荣太医怎么说?”
秦海跑得满头大汗也来不及擦,扔下一颗地/雷,“我还没去荣太医府上,回家就听说少夫人发动了!”
然后他在杨妈的指挥下,风风火火去把约好的稳婆大夫都接到家里,这次马不停蹄来给自家少爷报喜。
陆时寒表情空白了片刻,回过神来便腾地起身,动作大得险些把桌子都掀翻了,自己也被桌脚绊了一下,陆时寒都顾不上感受近乎钻心的脚疼,一无所觉的想要往外冲,“快,快回家看看!”
刚大步冲出院子,衣角就被紧追而来的秦海拉住了,他面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显然还没从自家少爷像脱缰野马的表现中走出来,又着急又无奈的提醒道:“少爷,您这还在当值,是不是先向刘大人告个假?”
好在陆时寒还能听进建议,脚步一顿,便从善如流的转身,“嗯,我去找刘大人。”
刚迈出步子又被拦住了,秦海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刘大人在左边的屋子办公。”
他现在的表情无奈到近乎绝望了,深刻怀疑这样不稳重的少爷真有必要请假回去吗,回去不会给他们添乱吗?
陆时寒不知道书童的想法,他正准备调整方向重新出发,已经听见动静出来的同僚齐永年善解人意道,“是家中有事吗?谨年不必拘礼,先回去吧,愚兄这就替你去刘大人处走一趟。”
他们办公地隔的近,别说齐永年早已明白来龙去脉,大半个翰林院也都知道了。
就算没听见他们主仆二人的对话,看着动静也能猜到大概,陆大人成亲多年无子,仍对发妻不离不弃,近来陆夫人怀孕待产的消息无人不知。
翰林们也是很八卦的。
而齐永年等作为跟陆时寒关系更亲近的同僚,八卦的同时也为他感到开心,后继有人是喜事。
说起来,他们身边子息艰难的也不只陆时寒一个,董子玉同样成亲多年无所出,他夫人便主动为他纳了妾室,如今董家妻妾都有所出、儿女双全,也算是后来居上了。
但是齐永年他们私下都觉得,陆夫人恐怕不会像董夫人这样贤惠体贴,又把他们陆大人吃得死死的,如今她自己能生儿育女,简直是皆大欢喜,所以齐永年也很理解陆时寒此刻的表现,主动发挥老大哥的优势站出来帮他善后。
说曹操曹操到,另一个屋子办公的董子玉也冒出来说,“先恭贺谨年了,你跟弟妹在京也没多少亲戚长辈,晚些我让夫人也过去一趟吧。”
都到了这个时候,陆时寒也顾不上客气,长长一揖道:“愚弟情急无状,有劳几位兄长了。”
众人一边道着恭喜一边笑吟吟目送他离开,并真心祝愿他们的陆状元能够苦尽甘来、一举得子!
带着一身祝福的陆时寒回到家,颜芝仪已经被扶进了提前半个多月就布置好的产房,且在秦海去接稳婆大夫的同时,小六儿也第一时间去通知了颜大哥颜大嫂,加上得到消息前后脚赶来的荣太医和林婉,以及离得近常有照料的张夫人,小小的院子可谓热闹非凡。
陆时寒回家的第一时间,不顾稳婆和杨妈等人的劝阻坚持进产房陪颜芝仪说话鼓劲,然而随着客人越来越多,他这个男主人也不能一直躲产房,只能被迫出来招待客人。
客人到访也不全是添乱,都带上了各自的礼物,颜大哥家准备的是柔软厚实的棉袜睡鞋等,给颜芝仪坐月子用;林婉带了新生儿穿的衣物,都是用上好的料子,她自己亲手缝制的。
不过最壕的还是荣太医,带来了一支价值不菲的老人参,交代陆时寒如果生到后面气力不济,就喂些参汤,但也不能多喝,喝多了容易引起产后出血。
由于颜芝仪还在长时间的蓄力读条中,他们表达完关切和祝福,也确定陆家这里井井有条没出大乱子,等到天黑后,也都各回各家了,连颜大嫂都回家带孩子了,只有颜大哥坚持留下来陪妹夫熬通宵。
这时陆时寒又有时间回产房,却很不幸的被拒之门外,因为颜芝仪担心他进进出出给自己带来细菌病毒什么的,她不知道怎么消毒杀菌,只是简单粗暴的让需要进产房的都洗澡换过干净衣服才放行。
陆时寒之前能进来,是因为她才刚刚开宫口,好像在医院这个时候也不需要进无菌产房,她才勉强允许他进来看一眼自己。
事实上,颜芝仪怀孕时折腾得陆时寒□□,到生孩子的时候却觉得老公已经可有可无了,这个关键时刻,比起作天作地,她更信赖科学生产。
临近产期,颜芝仪就亲自精挑细选、对比多家后定下了经验丰富的大夫和稳婆,求生欲很强的她怕临时出意外,还做了备选方案,也给另外两位大夫稳婆交了定金,如果到时候用不上他们,定金不用退。
首选的稳婆和大夫都迅速到岗,颜芝仪的信心就足了很多,这位大夫与其让她满意,医术高超的同时还有个回娘家守寡的女儿,常年帮父亲打下手,相当于资深护士了,定下他们家的时候颜芝仪就提出了要求,让大夫女儿进产房帮她接生,价格按照稳婆的例给。
就这样,颜芝仪产房里有两位专业人士,还有杨妈和百叶两个自家人,她觉得很安心,帮不上忙的老公还是乖乖在外面等消息吧。
陆时寒就只能在外面跟大舅哥大眼瞪小眼了,唯一让他欣慰的大概就是颜芝仪孕期也没疏于锻炼,坚持做一些孕妇可以练的八段锦动作,以至于重量虽没增加太多,身子却养得极好,在产房蓄力好多个小时也没有力竭的倾向。
让他手里抱着荣太医送的人参盒子都没有用武之地。
中途某次,陆时寒还担心她勉强自己,去产房门口问要不要熬些参汤送进来,却听见一声来自妻子的暴躁发言“滚——”,但很快,杨妈难掩尴尬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让他放心,少夫人还有力气,医女也时不时把脉,目前一切都很顺利。
陆时寒这才抱着盒子回到堂屋,虽然被骂了,面上却丝毫不见生气,反而有些安心,因为仪儿还有力气凶他,看起来精神头挺足。
“碰壁了吧?”颜大哥看他神情放松,自己安心许多,也有心情打趣了。
其实他早就想说妹夫这么坐立不安、少见多怪的架势太夸张,跟他平时的表现恍若他人,调侃完便“传授”经验,“其实不用这么紧张,女子生产都是这么过来的,荣太医不也说了,妹妹是头胎,生十多个时辰也是正常的。”
陆时寒当然也清楚,荣太医那种级别的杏林高手来看过情况,有经验丰富的老大夫跟他们一起守着,产房里还有口碑极好的稳婆和懂医术的医女,这都不知道是加了多少层保障了,他基本上只需要翘着脚等母子(女)均安的好消息。
但是等待的过程是最难熬的,尤其是妻子在产房中蓄力,几乎没发出多少动静,他在外面一无所知,活跃的大脑总是忍不住设想各种情境,越想越后怕,陆时寒心乱如麻之余,终于头一次向外人透露了自己的打算,“生产动辄十多个时辰,堪比鬼门关走一遭,过于凶险了,倒不如就养一个孩子来得清静。”
听到这话,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眼养神的老大夫,都忍不住掀开眼皮,深深看了不走寻常路的陆大人一眼,颜大哥的震惊就更是无法掩饰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妹夫:“你认真的吗?”
颜大哥真正想问的是妹夫脑子没被驴踢坏吧,人家都巴不得多子多孙,他妹也不是不能生,妹夫倒好,居然还只想养一个。
万一这胎是女儿,岂不就绝后了?
看到妹夫没有回答他的震惊,且面露犹豫挣扎的样子,颜大哥才松了口气,接着神情复杂的转头看向产房的方向。他曾经也坚信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就在刚才,却差点就要怀疑他妹会传说中的蛊术了,不然怎么就把好好的妹夫迷成这个样子?
陆时寒确实在挣扎,他也想到了万一生女儿的情况,思想传统的陆状元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有儿子传承,何况如今的观念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管圣人当初的原意究竟是不生后代视为不孝,还是没有尽到后代的责任是不孝,可流传至今,人们公认的就是没有儿子继承香火便是对父母长辈的不孝,所以这件事情都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不生儿子,他爹娘真的要进京打死他这个不孝子了。
但陆时寒并没有挣扎多久便下定了决心,因为颜芝仪的宫口全开,开始稳婆的指导下使出吃奶的劲,下意识咬紧要关调动全身的肌肉,即便知道不能叫出来分散力气,要紧的唇齿间也免不了泄露嘶声力竭的样子。
这个声音传到屋外,就有种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的无力感,一点都不像大多数女子生产时的热闹。
陆时寒一时间吓得脸都白了,要不是听见稳婆和医女都在大声鼓励妻子并夸她做得好,他就要夺门而入了。
他这一惊一乍的表现看得颜大哥特别想扶额叹气,他怎么听怎么觉得觉得妹妹声音中透着几分游刃有余,完全不像他媳妇生孩子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鬼哭狼嚎、惨绝人寰。
但他还没办法吐槽,妹夫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随时准备冲冠一怒的样子,衬得还能把茶杯端稳的他好像特别不心疼自己妹妹一样。
天地良心,他媳妇生儿子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紧张,因为他儿子只是他们夫妻的宝贝,妹妹的儿子却是全村的希望啊!
无可奈何的颜大哥只能放下茶水,陪着妹夫一起在产房门外进行毫无意义的罚站活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快,也或许经历了漫长的黑夜,天际破晓、晨光熹微之时,新生儿的啼哭宛如天籁一般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颜大哥下意识看了眼天际,心想小家伙生了个好时辰,他可得告诉妹妹,大名或是乳名可以取跟晨曦有关的,好听又应景。
就这一错眼的功夫,身边的人早已迫不及待要进产房,然而再次被拒之门外。
陆时寒:……
这次是真没时间理他,屋内的人都手忙脚乱的围着产妇和宝宝,新生儿需要及时擦拭身子、剪脐带并包上干净柔软的襁褓,产妇更是需要马上处理收拾下面,换上干净的被褥和衣物,连杨妈和百叶都被指挥得团团转。
过了一会儿,稳婆手上的工作完成,才抱着小家伙来到门口,隔着门板向新手父亲道贺,声音里满是喜气洋洋,“陆大人请放心,生产很顺利,母子均安,小公子长得特别好看,哭声也响亮有活力……”
新手父亲似乎完全不关心的样子,只是急急问道:“仪儿现在如何了,我可以进去了吗?”
他记得都在外人面前说出妻子的昵称。
稳婆可疑的沉默一瞬,面上有些一言难尽,但还是很有服务精神的回头确认了一遍,才汇报道,“夫人安好,身上已经清理过了,只是还要换床褥包头巾,大人还需稍等片刻。”
知道陆大人爱听什么了,稳婆继续用喜气洋洋的语气道贺,“要说还是夫人有福气,我接生了这么多孩子,头胎母亲下面多多少少会有些伤口,夫人除了多费了些时辰,却是顺顺当当,一点事
都没有,恭喜陆大人。”
陆大人果然安心许多,又恢复了一贯的彬彬有礼,“那就好,那产房就有劳大婶和几位了,晚些陆某必有重谢。”
稳婆眉开眼笑,“您就擎好吧,待陆夫人收拾停当,我立刻给大人开门。”
等了一晚上的陆时寒于是又耐心等待了一刻钟,产房大门终于缓缓打开,想要讨个彩头的稳婆正要把怀中的孩子递给父亲瞧瞧,手臂才抬起,只感觉一阵风吹过,迎面已经不见了陆大人的身影。
稳婆:……
颜大哥这会儿也顾不上继续叹气了,他慢了一步,却成了第一个抱上小家伙的长辈,他熟练的从稳婆手中接过襁褓,掂了掂,眼底心底全是疼爱,“好小子,长得可真俊!”
跟他同样心软成一团的还有陆时寒,只是他是对着大人而不是孩子。
此时的颜芝仪早已昏睡过去,她浑身上下被百叶她们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汗湿的头发也被梳好用头巾包得严严实实,弄脏的床褥衣物连带血水一起拿出去清理了,屋里还点上了熏香掩盖血腥味,可以说是清清爽爽,不知情人的进来都想不到这里是产房,睡得正酣的颜芝仪也不像是刚生产的产妇。
但外人会觉得她的样子一切安好,陆时寒却只有满满的心疼,和恨不得以身替之的愧疚,目光从她苍白的小脸往下,定格在被不慎咬破皮的唇瓣上。
唇瓣干涸甚至有些开裂,早不复日的娇艳红润,却依然让他魂牵梦萦,陆时寒目光停留了几秒后,旁若无人的附了上去,用自己的津液滋润过她的唇瓣,才抬起头,声音虽轻却十分郑重的说出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仪儿辛苦了,往后也不必再受这种罪了。”
颜芝仪: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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