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还很黑,迟尧看了眼时间,早上4点多。


    资料整理到一半,他揉揉眼睛,眼皮已经快撑不住了。


    看看对面,某人用着他的身体,不要太精神。


    “喂。”迟尧托着下巴,懒洋洋道,“还不去睡?”


    景晞喝了口咖啡,头也没抬:“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


    迟尧:“你用的是我的身体,把我累坏了,你负责?”


    景晞淡淡道:“我负责。”


    迟尧:“……”


    死对头最近不好玩了。


    他起身过去,拉人起来就走。


    “睡觉去。”


    景晞踉跄了一下:“我还没弄完。”


    迟尧:“身体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景晞:“……”


    一楼厨房,方凉三人正在做宵夜。


    看到他们从走廊经过,林宇恒抬头打招呼。


    “大师,老大,你们要不要来吃点?”


    迟尧正要开口,景晞抢在他前面说:“不吃,他不饿。”


    迟尧:“……”


    听到外面的声音,厉远系着围裙,手里拿着大汤勺从厨房走出来。


    “我准备你们的份了。”


    迟尧手搭着门把,垂眸看过去,笑得很矜持:“算了,睡觉要紧。”


    厉远、林宇恒:“……”


    睡觉?动词还是名词?


    听到关门声,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方凉。


    坐在沙发里,正在汇总数据的方凉头也不抬道:“你看他们像是会的人吗?”


    厉远摸着下巴沉思:“不会。”


    林宇恒红着脸小声嘀咕:“但大师好像很会的样子。”


    方凉、厉远:“!!”


    “操!”


    厉远低骂了一声,吓得方凉手一抖。


    “要去阻止吗?”


    本来只觉得那两个人菜鸡互啄,可被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自家老大会吃亏。


    厉远匆匆往厨房跑:“我的红烧排骨焦了!”


    方凉:“……”


    房间里,迟尧门还没关就开始脱衣服。


    困得头疼,这该死的生物钟。


    他随手把军装外套往沙发上甩,手指勾着领带扯松,对景晞招招手。


    “你先躺进去,找个好听的睡前故事。”


    景晞:“你把我拉过来,就是暖被窝和讲故事?”


    迟尧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呢?”


    景晞冷着脸,转身就往外走。


    “喂。”迟尧叫住他,轻叹了一声,眼神落寞,“看了那些兽化人,我睡不着。”


    景晞一怔。


    想到他的身体情况,景晞烦躁地捋了把头发,边扯外套边往床的方向走。


    “半小时还没睡着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迟尧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


    景晞从他的终端里翻出一些儿童读物的存货,随便选了一篇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


    迟尧靠在床头听他念,意识一阵一阵的丧失。


    这种情况哪还需要景晞讲故事,根本沾枕头就能睡着。


    可这困倦的表情看在景晞眼里却显得尤为难过。


    景晞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别人,又觉得迟尧这种人应该不需要别人安慰。


    可看到迟尧那眼神,景晞手指动了动,悄悄伸过去,握住他的手。


    “变异的事不用太担心,爷爷任军校校长多年,这方面的人脉都是顶尖的,一定能——”


    迟尧迷迷糊糊的打盹,很困,又觉得这么容易睡过去太可惜了。


    手突然被压住,他头一晃,惊醒过来。


    “你压到我的手了。”


    被他这困倦的声音打岔,景晞忘了接下去要说什么:“……”


    他为什么会觉得这家伙需要安慰?


    迟尧收回手,换了个姿势靠着:“接着念。”


    景晞打量他的神色,淡淡道:“小蝌蚪找啊找,找了很久很久,直到变成了青蛙还是找不到妈妈,你知道是为什么?”


    隐约听到青蛙两个字,迟尧闭着眼嗤笑,似乎觉得这个问题过于简单。


    “因为它们的妈妈去吻睡美人了。”


    景晞:“……”


    已经困得神志不清了,还死撑着不睡。


    景晞见他头一点点的,明明是看自己,却莫名有点可爱。


    随口问:“妈妈怎么变成王子?”


    迟尧:“o、oga男性也能叫妈妈。”


    刚说完,头一歪,睡死了过去。


    景晞肩膀一沉,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发出的呼噜声。


    “……”


    他睡觉会打呼噜?


    僵着身体等了许久,直到耳边的呼吸声变得绵长,景晞小心地让他躺下,盖上被子。


    睁开眼时,给他的感觉是披着他的皮的迟尧,可睡着后,就完成了他自己。


    景晞沉默地看了许久,声音低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离开。”


    他悄声下床,捡起掉到地上的军装外套,从口袋里拿出那颗狼牙挂件。


    回到书房,手头的事怎么都无法再集中注意力去做。


    景晞拿出狼牙放在眼前翻看。


    狼牙上除了那行编码外还有很多细碎的划痕,根部固定在一条金属链子上。


    景晞:“小黑。”


    终端弹出一颗小黑豆。


    【你最好有事。】


    景晞:“……”


    以前小黑有这么凶?


    “扫描这条金属链。”他摊开手心。


    小黑豆晃晃悠悠地停在金属链上,片刻后弹出一个虚拟屏。


    【制作时间18-22年,磨损度35,有三颗卡扣有更换过的痕迹,制作时间分别大概在12年、8年、6年前。】


    6年前?


    这差不多是他刚遇到迟尧的时候。


    也就是说这条链子在他们相遇前,迟尧一直有带在身边。


    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怎么也不可能是他说的那么不重要吧?


    景晞摩|挲着狼牙上的划痕,完全无法想象在他们相遇前,迟尧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n110。


    景晞微微眯眼。


    这个地方,必须要去看看。


    第二天迟尧醒来时,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12点了。


    打开窗帘,正好看到景晞和方凉坐在前院,不知道在说什么。


    隐卫这懒货趴在景晞脚边,睡得毛肚皮都翻了出来。


    他收回视线查看终端,有几条d发过来的信息。


    【换届,局势不明,我能调动的人手有限。】


    【这个月别联系我,有问题你自行处理。】


    “臭老头。”迟尧低骂了一句,“关键时刻掉链子。”


    研究基地已经找到了,可人没有。


    如果让极影的人出动,万一行动失败,那就是重新拉着他们进火坑。


    他赌不起。


    景嵘闲着没事正坐在前院晒太阳,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瞥了一眼,自家孙子总算出现了。


    “晞晞,过来陪我杀一把。”


    正端着盘子吃点心的迟尧:“……”


    他看看左手边露台上办公的景晞,又看看右手边树荫下喝茶的景嵘,最后脚步一转,投入了景嵘的怀抱。


    迟尧在景嵘对面坐下:“下什么?五子棋?”


    景嵘大手一挥:“五子棋,我要一雪前耻。”


    迟尧叉起奶油蛋糕上的草莓咬了一口,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景嵘:“我这俩月可是专门研究过五子棋,肯定不会输你!”


    迟尧把草莓屁股放回盘子里:“赌注是什么?”


    景嵘爽快道:“要是我输了就给你找医学专家。”


    迟尧扬眉,勉为其难道:“行吧。”


    景嵘补充道:“要是你输了,那以后要保证一个月回家两次。”


    迟尧爽快答应:“没问题。”


    反正回家的又不是他。


    露台上,景晞听着方凉的汇报,隔着花草看向对面。


    那边那两人不知道在玩什么玩得很起劲,爷爷又是气又是笑的,看起来很投入。


    和他相处时,爷爷总是压抑着情绪,很多年没这么开怀过了。


    “老大?”


    方凉见老大走神,余光扫过他挂在脖子上的狼牙,什么都没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边是景家爷孙。


    “这位景校长能相信吗?”方凉问,“要不要请示老爷子?”


    景晞摇摇头:“信得过,不过他找过来的医学专家每个都要仔细查,确保安全。”


    方凉应下:“是。那n110那边是今天就出发还是?”


    “我再想想。”景晞双手交握在身前,若有所思。


    虽说没有直接验证过,但极影这群人是兽化人的概率超过超过90,让他们去那个研究基地,明显不太合适。


    那种地方,一定会有针对性的防御体系,让他们去太危险了。


    “近期还有哪些场子会开?”


    方凉摇头:“没有了,最近场子事多,又赶上上头换届,可能是想着再捞这一笔去支持某人上位吧,结果——”


    场子被砸,钱也全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想到这里,方凉忍不住道:“少将大人的技术和黑市那些机械师根本不在同一档次,就冲这一点,拐回极影不亏。”


    景晞的思路被打断。


    “拐回极影?”


    方凉认真道:“你以前不是总说把他拐回来当换衣模特吗?”


    景晞:“…………”


    那边,迟尧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


    又他妈是谁在骂他?


    “怎么,感冒了?”景嵘皱眉,关切地问。


    迟尧:“我像是会感冒的人?”


    景嵘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问:“你上次易感期,是什么时候?”


    迟尧一顿,眼前闪过镜子里流泪的美人。


    喉咙突然有些干涩。


    他掩饰性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忘了,没多久吧。”


    离那次易感期都过去几个月了,这段时间应该还有过易感期吧?


    景嵘张了张嘴,迟疑道:“别给自己太大精神压力,人——找不到的话,就算了。”


    迟尧神色一变,抬眸看向他:“算了?”


    就因为时间过去太久,找不到的人就不找了?说算了就算了?


    明明不是说他的事,可莫名就觉得很气。


    当年那家人是不是也因为同样的理由,就放弃寻找他了?


    或者说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找他?


    见他脸色不对,景嵘慌忙安抚:“我是说也许他在很优质的环境里过得很好呢?人要找,但你不要总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


    迟尧放下杯子,面前的棋局完全没有兴趣再下下去。


    “走丢的孩子能有多优质的环境?”他站起身,垂眸冷眼看着景嵘,“被拐卖的孩子会遭遇什么,是你根本想都想不到的。”


    见他要走,景嵘脸色一变,知道自己起了个糟糕的话题。


    “晞晞!”他拉住迟尧,想说的话在嘴边饶了好几圈,“当年那艘飞船已经炸毁了——”


    迟尧身体一僵,双眼微微睁大。


    他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景晞,刚好后者也看了过来。


    【当年那艘飞船已经炸毁了——】


    这话在耳边不断循环。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景晞心心念念要找的那个yaoyao就已经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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