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怕对比,信息素也是。


    迟尧本可以忍受李博那劣质白酒味,可闻到景晞的信息素后,他觉得不该这么糟践自己的鼻子。


    场馆内的ai很快识别到异常信息素,一群ai守卫飞向李博,进行强制隔离。


    后勤医护人员匆忙进去,为他注射抑制剂和稳定剂。


    本想让李博再吃点苦头,可现在,迟尧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景晞的信息素上。


    这些年两人接触的机会不少,但这还是他第一次闻到死对头的信息素。


    在所有人都被李博躁动的信息素搞得死去活来时,迟尧没事人似的走出场馆,抬起袖子使劲闻闻。


    “原来你是这个味。”迟尧小声嘀咕,刚放下手又忍不住抬起来闻闻。


    这味道,上头。


    场馆内的空气很快被净化,受到影响的军官们注射了稳定剂后情况逐渐好转。


    “景少将竟然一点都不受影响。”


    “废话,他那个信息素等级,一般人能影响到他?”


    “同样都是少将,我以为李少将和景少将的信息素等级差不多。”


    “至今没人闻到过他的信息素,你就该知道他多强了。”


    信息素等级越高的alpha,自控能力越强,越难受到外部环境影响。


    裴振岳看着这出闹剧,对李博越发不满意。


    他不反对军官之间的良性竞争,但搞小动作搞不过,还恼羞成怒就太没气度了。


    “比赛到此为止,所有人原地解散。”


    丢下这句话,裴振岳端着保温杯走了。


    李博瘫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听着周边那些人低他很多级的军官讨论,他眼神越发阴郁。


    楚肖这群新兵本来是过来找景晞道谢的,结果看了一场血腥残暴的乒乓球赛后,把这事给忘了。


    等回过神,景晞早就不知踪影。


    新兵排名出来后,后续还有一系列的事情,但这些都和迟尧没有关系。


    他坐在回程的军舰上,看了一晚上的白鲸座星图。


    半夜,迟尧被潮湿的不适感弄醒,空气中充斥着信息素的气味。


    耳边似乎听到隐约的啜泣声,脸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过。


    迟尧一瞬间被惊醒。


    他抹了把脸,手上全湿。


    是血?


    不对,没有血腥味。


    他抽了抽鼻子,眼睛里又有东西流下来。


    “操。”


    迟尧快速起身去卫生间,看到镜子的那一刻,差点就心动了。


    镜子里的人一脸困倦,沾湿的睫毛、发红的眼尾和满是泪痕的脸。


    真是我见犹怜的病美人。


    看到镜子里的美人还在流泪,迟尧一头雾水。


    睡着睡着就哭成这样,这是什么惊悚的梦?


    “冰块还会哭?”迟尧嗤笑,嘲讽了一句,随手拿终端拍了一张,发给自己。


    【存到相册里,备注“洗眼睛病美人特别版,气味也不错”】


    发完后,他在水龙头下冲了把脸,扯过毛巾随手一抹,准备回去睡觉。


    可毛巾还没挂回去,他止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迟尧双手撑着洗手池,边哭边骂。


    “这身体什么毛病。”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越来越高。


    他泪眼朦胧地吸了几口,觉得好闻,又使劲地吸吸。


    等回过神,迟尧表情一僵。


    大半夜的不睡,躲在卫生间里边哭边吸信息素,活像个变态。


    要是被老厉他们看到,大概会被笑一辈子。


    终端突然震动,他划开一看,是“自己”。


    放大的虚拟屏上显示出他英俊的脸。


    景晞:“我用5号试剂。”


    迟尧:“5号?”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他第一次听不懂对方说的话。


    景晞看到“自己”泪流不止,移开视线,表情有些不自然。


    “一般两天,期间尽量不要出去。”


    迟尧一脑门问号,嗤笑。


    “你这睡觉流眼泪的毛病遗传的?”


    景晞:“与你无关。”


    迟尧:“可现在是我用这个身体,你知道我现在很困吗?”


    景晞眼神闪烁,没去看他眼睛:“不影响睡觉。”


    迟尧差点给气笑了。


    “我枕头湿了两个,你告诉我不影响睡觉?你是水做的吗,这么多眼泪?”


    没被任何人发现的秘密暴露在死敌面前,还暴露得这么彻底,景晞恼羞成怒。


    “如果你有办法,我不介意立刻换回去。”


    迟尧:“……”


    有办法的话,他至于陪新兵玩这么久?


    深夜谈判破裂,两人都气哼哼地挂了通讯。


    景晞坐立难安,最后还是给江枫发了信息。


    【让人送5号抑制剂到景晞休息舱。】


    那边过了一会儿回复过来。


    【你哪位?】


    景晞回复过去。


    【他的主治医生。】


    发出去后,他舒了口气。


    现在这情况,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房门被推开,一条大狗叼着钢梳跑到他面前。


    景晞:“……”


    他往哪闪,大狗就往哪追。


    他往书房走,大狗就叼着梳子跟在他后面。


    景晞:“……”


    他无奈接过梳子,大狗自觉地伸出前爪。


    “你可真会给自己找福利。”


    景晞边梳边想到家里的窈窈。


    出来这么久,下次回去可能已经不认识他了。


    放着自己的猫不喂,给死对头的狗梳毛,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狗子体型大,一轮梳下来得费不少功夫。


    景晞本对这种主仆间的娱乐活动没任何兴趣,可梳着梳着就上头了。


    隐卫趴在地上随便主人摆弄,片刻后他透过窗户的反射,看到了自己帅气的大背头。


    “嗷呜嗷呜!”


    不知怎么的,景晞能感觉到它的高兴,难得调侃了一句。


    “今天是帅兮兮。”


    隐卫叫到一半噎住,趴到地上,爪子捂住眼睛,不动了。


    刚给狗子梳好,春琴敲门进来了。


    她一如往常,将洗好的衣服带过来,放进衣柜收纳好。


    离开时,突然想到什么,对景晞说:“老大,可能你只是随口一说,但那个孩子却记在心上了,您要是有空的话能去看看他吗?”


    景晞放下梳子看过去:“铁熊?他怎么了?”


    春琴恭敬道:“您昨天收走他那把枪后,他哭了一晚上,早上就发烧了。”


    景晞皱眉,眼前突然闪过铁熊当时伸过来想要挽留的手。


    铁熊背在身上的□□几斤重,对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说负担不小,长久下去很可能会影响身高发育。


    前两天,他抽空改装了一把气手|枪,换了铁熊身上那把。


    气手|枪比一般手|枪的外形更小巧精致更轻,而且不容易走火,更加安全。


    但他没想到,孩子的反应会这么大。


    景晞起身,和春琴一起往铁熊住的地方走。


    说来奇怪,极影只有铁熊一个孩子,除他以外最小的也已经成年了。


    单独这一个孩子放在遍地凶恶的星盗团里,显得格格不入。


    到门外,景晞跟着春琴推门进去,脸色一僵。


    这暗黑风的儿童房装修风格让他头皮发麻。


    墙刷成了不均匀的黑色,挂着一些动物骨头,在儿童床的床头上方挂着一只比铁熊人还大的狼头。


    这个大小,至少得是四级狼王的头。


    “春琴?”


    躺在床上的铁熊听到动静,发出的声音跟蚊子似的,和平时活力过剩的样子完全不同。


    景晞远远看过去。


    铁熊额头贴着退烧贴,脸颊通红,双眼肿得睁不开,说话间还在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刚哭过。


    春琴过去探探他的额头,重新换了一个退烧贴。


    “老大过来看你了。”


    “老大?”铁熊烧得意识模糊,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只刚听到“老大”两个字又忍不住抽噎起来。


    “春琴。”铁熊拉住她的衣袖,“老大是不是不要我了?”


    春琴:“他没有不要你。”


    铁熊:“可他、他把枪收走了——我没有工作了呜呜——老大一定是要把我扔了呜呜——”


    看他嗓子都哭哑了,春琴抬头看向景晞,一脸无奈。


    景晞走过去。


    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他本以为铁熊只是喜欢枪而已,看来是做错了。


    “别哭了。”景晞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轻轻帮他擦眼泪,“你喜欢那把的话,我还给你就是了。”


    铁熊听到声音,努力地睁开眼,一看真的是老大,泪腺再次决堤,还吹了个很大的鼻涕泡。


    “哇啊啊啊啊——”


    景晞:“……”


    这鼻涕泡是要戳破才能擦吗?


    “老大!呜呜呜——”


    铁熊朝景晞伸手过去。


    景晞看着他脏兮兮的脸,还是抱了过来。


    “不哭了。”


    景晞不懂怎么安慰人,更加别说安慰孩子,就只能轻轻地拍拍他的背。


    他越是这样,铁熊越想哭,哭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老大这么好,他却不能留在这里,太悲伤了!


    景晞被吵得头疼,朝春琴寻求帮助,余光突然注意到一丝异样,他偏头去看。


    铁熊胖乎乎的手背上突然长出一层金色的绒毛,原本圆润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厚。


    景晞瞳孔一缩,抓住他的手腕放到眼前细看。


    除了指甲外,手心的皮肤也变厚了。


    他不自觉地想起在矿区的那天晚上,金面具的身体变化。


    怎么回事?


    是病?还是变异?


    他们的手臂上同样都烫着数字,是和这个有关?


    景晞面色严肃:“春琴,有没有药?”


    春琴扫了一眼,从药箱里翻出一个针剂打在铁熊的手臂上。


    “他还小,情绪太激动就无法自控。”


    景晞看着他手背上的绒毛一点点掉落,指甲逐渐变薄停止生长,手心也变回原来的q弹软糯。


    他不动声色地问;“铁熊经常这样?”


    春琴收起药箱:“和以前比稳定很多,这是这半年来第一次失控。”


    景晞:“有没有检测数据?”


    以为他不放心,春琴恭敬道:“有,稍后我到您的终端。”


    注射了镇定剂后,铁熊逐渐冷静下来。


    他抬头看看迟尧,自己把眼泪擦干净。


    “老大,我没有地方去,你、你能不能等我长大一点再扔?”


    景晞的视线扫过他变尖的犬齿,神色凝重,冷静道:“我是怕你太重才给你换一把枪,不是要扔了你。”


    铁熊不解:“不重啊。”


    景晞:“嗯,是我的错。”


    没想到老大竟然跟他道歉!


    铁熊忙不迭地摇头:“老大没错!”


    景晞握着他差不多恢复的手:“疼不疼?”


    铁熊:“?不疼,好他爹爽哦。”


    景晞:“……”


    景晞:“爽?”


    铁熊歪头想想:“就像拉出粑粑的感觉。”


    景晞:“…………”


    哄好孩子,景晞走出房间,脸色瞬间沉下来。


    眼前那只长出尖爪的手挥之不去。


    走到半路,他脚步突然一顿。


    如果说那种变异和手臂上的数字有关,那迟尧呢?


    他的身体是不是也不正常?


    极影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另一头,迟尧哭得头都炸了。


    他终于体会到铁熊被他欺负到哭时那种感觉。


    好累。


    舱门外传来敲门声,ai提示谁送了东西过来。


    他慢吞吞地过去拿。


    是一支针剂,针管上标着一个“5”字。


    终端震动了一下,副官江枫发信息过来。


    【长官,抑制剂已经让人送过去了,他们不方便进去,就麻烦您自己注射了。】


    抑制剂?


    迟尧走出几步突然停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难道说,景晞的身体会哭成这样不是什么毛病,而是进入易感期了?


    想到景晞那不自然的表情,迟尧哭笑不得。


    他都忘了,正常alpha是有易感期这种东西的。


    可景晞那种人也会有喜欢的人?


    为什么易感期症状这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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