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邃,云江峰外已经没有白天的热闹。


    黎远殊闭着眼睛,白色的灵气在他周围环绕,一点一点被他吸收。


    外面细细碎碎响起声音。


    黎远殊手指轻微抖动,他没有去管。


    “咚咚——”


    门被敲响两声。


    外面有人小声问:“伯伯,你睡觉了吗?”


    门上印着一小团影子,问话的声音奶里奶气的。


    黎远殊睁开眼,眼睛盯着那团影子看了会,“进来吧。”


    娇娇小身板旋风一般,从外面冲进去。


    他比床沿也就高小半个头,他扒在床沿仰着头:“伯伯,我是偷偷来找你的。”


    “要抱抱。”娇娇不客气伸出两只小短手。


    黎远殊抱起小团子,两个人对视着:“怎么偷跑来的?”


    “爹爹睡着了,”娇娇在他怀里也不老实,手脚并用地比划,“我就推开窗户,偷偷跑出来了。”


    “爹爹睡得太沉了,一点都没有察觉。”


    娇娇埋在黎远殊身上蹭蹭:“伯伯我是不是很厉害。”


    黎远殊捏捏奶娃娃的脸,淡声道:“嗯,很厉害。”


    只有宋流一个人,带着这个孩子?


    娇娇是一点也不怕黎远殊的冷脸,他在黎远殊怀里扭来扭去:“爹爹都不让我来见伯伯。”


    “伯伯你会吃了我吗?”


    不知道宋流又扯了什么话去骗这小孩子,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嘴里没一句实话。


    黎远殊眉眼淡淡:“会。”


    娇娇僵了一下:“真的吗?”


    黎远殊没回答。


    娇娇说:“爹爹吓唬我的,伯伯你也是吓唬我的。”


    黎远殊:“还不笨。”


    娇娇心里哼哼,他现在是个人类小孩,伯伯才不知道他是一根草。


    黎远殊看着小团子脸上的表情,和宋流得意地时候如出一辙。


    他眉间拧起两条线。


    “你娘呢?”


    他未曾听说过宋流结契的消息,也不曾听到这娃娃提起过他娘的消息。


    娇娇眼咕噜噜转了转:“我没见过我娘,爹爹也没说过。”


    没提起过?


    黎远殊现在能确定,宋流还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他揉揉眉心,这么多年过去,他面对宋流还是有种无力感。


    “伯伯,我们现在还不睡觉吗?”


    娇娇打了个哈欠,他被宋流带着,休息起床时间和宋流都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他强撑着要来找黎远殊,估计也早就在梦乡里了。


    黎远殊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娇娇摇摇头,他拽着黎远殊的袖子,“我不回去,爹爹现在肯定醒了,我不想回去。”


    他能感应到宋流。


    娇娇可不想回去就面对一指宽的戒尺。


    他来找黎远殊是想了好久,就是没想到被发现了怎么办。


    现在脑袋里想的是,能躲一时是一时。


    这想法估计也是和宋流学的。


    黎远殊从没带过小孩,他看着与宋流有些相似的脸庞,他妥协。


    “在这里好好睡觉,不要乱跑了。”


    黎远殊举手投足间优雅仙气,现在却微微弯下腰给小奶团子拖鞋,给他妥帖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娇娇小手攥着黎远殊的一根手指,“伯伯,爹爹要是来找我,你就告诉他我不在,好不好?”


    黎远殊:“嗯。”


    娇娇满意的闭上眼睛,不一会打起小呼噜。


    黎远殊本应该沉下心,继续修炼。


    不知道是什么烦扰到他,他侧头看了眼床上翻了个身的小团子。


    起身,他推开窗户。


    天空上一片星子洒落。


    若是说名扬云州的天才黎远殊有什么不擅长,那就应当是测算卜卦。


    宋流半夜醒来,他看着桌上空荡荡的花盆。


    他心念微动,果然不出所料,娇娇这颗阳奉阴违的草,喝了他这么多洛泉水,还是偷偷跑去了云江峰。


    宋流伸伸懒腰,手一挥窗户大开。


    他懒懒散散地趴在桌子上,手指一圈一圈摩挲着花盆边缘。


    “宋娇娇,你就待在外面别回来了。”


    他心里生出一股气来,就好像他们一家三口,爸爸和儿子站成了一条线,来对付他这个任劳任怨的爹。


    宋流敲敲自己的脑袋,“什么破比喻?”


    估计是还没睡醒呢,还迷糊着。


    也不管深夜离家出走的娇娇,他回去裹着被子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


    娇娇刚睡醒,黏在黎远殊身上不肯下来。


    黎远殊手里拿着湿帕子,握着娇娇的小爪子,给他擦干净。


    娇娇奶声奶气:“谢谢伯伯。”


    门口响起几声敲门声。


    娇娇下意识躲了下,才感觉到门外不是宋流。


    “师兄。”


    沈方知有些犹豫地敲了敲黎远殊的门。


    平时这个时候黎远殊早就应该起来,在试演场等着他们。


    今日不知怎么,他们一套剑术都习完了,也没有看到黎远殊的影子。


    黎远殊拉开门,斜斜的阳光在他脸上浅浅勾勒。


    是一幅绝佳的景色。


    沈方知诺诺地行礼:“黎师兄。”


    黎远殊:“怎么了?”


    沈方知:“师兄你今日没来试演场,所以我过来看看。”


    “耽搁点时间,”黎远殊说,“马上就去。”


    腿上突然多了个团子,娇娇太矮,两只手抱住黎远殊的腿。


    “伯伯,我也要去,可以吗?”


    沈方知瞪大眼睛,他被这突然出现的小团子吓地往后推了几步。


    “这是?”


    黎远殊提起小团子,抱在怀里,“故人之子。”


    “你先去吧,我就到。”


    沈方知结结巴巴:“好,好的,师兄。”


    他扭过头依旧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他师兄,居然还有故人?


    沈方知回到试演场,说道:“黎师兄马上就到,我们把剑术再练习一遍。”


    “师兄从不迟到,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有人问。


    沈方知笑了笑:“师兄一会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不能光他一个人被震惊,提前知道可就没意思了。


    数十道剑气如光,整齐划一。


    黎远殊行至,让师弟师妹震惊的是,平时冷着脸不好靠近的师兄,怀里居然抱着一个奶娃娃。


    一时之间,他们连练剑的心思都没有了。


    数十双眼睛紧盯着黎远殊怀里的孩子。


    心里想着都是同一句话。


    “师兄居然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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