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彩卫到底查到了什么,寒江雪并没有听到。
不只是他,他爹、河王世子等人同样都是不知道的。
因为在钱太后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已经暴露了之后,就紧急喊停,和皇帝要求缩小了与会人数。这点面子,皇帝还是愿意给的。
事实上,在太后的计划里,给闻嘲风打上一个疑似不是本人的标签,只是一个计划开始的切入口。她想让人先怀疑一下,不是定罪,而是作为铺垫,联合她其他针对皇后的部署,完成一系列诬陷和扣锅的行为。
在她的剧本里,皇后本该是主导刺杀了她儿子的人,无夷王则是皇后的合谋者。
只可惜,理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骨感。
太后好不容易度过了漫长的铺垫,刚施展了计划的第一步,就被寒二和吼彩卫指挥使的一套组合拳给终结了,根本没给她任何发挥的余地。
到这里,一切也就结束了。
寒江雪唯一知道的,就是皇室自己内部的问题,由皇帝牵头,宗亲们关起门来,商量出了一个结果。
至于结果的内容是什么,寒江雪也只是从他二姐口中听到了一些。
——淮王刺杀案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太后常闭宫门。
不只是淮王学会了夹起尾巴做人,连因为争夺皇位已经处于火-药桶状态、随时一点就炸的宗亲们,都迅速冷静了下来,就好像之前人脑子都快要打出狗脑子的不是他们似的。
这让寒江雪在大呼神奇之余,又不禁有了不少的问题,好比,之前连在太后面前都稳不住局面的皇帝,是怎么在一场会议之后,做到让所有人闭嘴的?如果皇帝真有这个魄力和手腕,也不至于让朝堂四分五裂,乱到如今这个地步。
想一想,闻云幛连想让太后安静一段时间,都得一步步的配合着太后的计划,来个反套路。怎么如今却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这不科学!
“大概是背后有什么高人吧。”寒二坐在花厅的圆桌前,一边吃着青红相间的冬枣,一边对弟弟很随意地说着她的一些看法。
皇帝背后有高人,这已经不是寒江雪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了,还是从不同的人口中。只是这个高人怎么感觉时灵时不灵的?不过,寒江雪更关心的其实还是是:“那拟态的事怎么算?总不能今天你怀疑我,明天我怀疑你的吧?”
这事要是细究,那根本说不清楚,还是说人人都必须时时刻刻被监视着?这可就奇怪了。
“我们一开始根本没想过这会是个问题。”寒二无不感慨道。她顺便给弟弟的嘴里也塞了一个冬枣,又甜又脆,汁水清香,她自己觉得好的,总是忘不了家人。“我必须得说,我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毕竟正常人谁会拿这个当武器啊?”但太后就可以,角度清奇,还真的不好反驳。
寒二怀疑,在太后原本的计划里,一套连招之后,她还会有一个大动作。
“什么大动作?”寒江雪囫囵的吃完嘴里的东西,这才问了出来。在他这种看不清局势的人看来,太后前面那么高调嚣张,结果却突兀地栽在了这么一件事上,有些略显傻逼了。
“她想建立秩序。”寒二继续咔嚓咔嚓,她的饭量是真的大,吃得又快又香,不一会儿,一盆枣都快要被她给吃完了。
这是寒二退役的属下给送过来的,自家栽种,味好还安全。
寒一世其实也没看明白,都是宋栗事后说给她听的,她如今又拿来忽悠弟弟,好树立自己在弟弟心中高大英明的形象。寒二对于这次自己的出场,感觉也就勉勉强强吧,虽然在关键时刻救了弟弟的小伙伴,但总归没有达到她的预期,只能后面找补。
比起遵守规则,像太后、皇帝那个层面的人,他们更会考虑的是如何创造规则,建立人人都必须遵从他们的玩法。
“太后挑起这个事,不是真的觉得她能陷害成功,这你知道吧?”
寒江雪点点头,这他肯定知道啊,真要是因为这么一句话就给闻嘲风陷害成功了,那才搞笑呢:“她的目的还是扣刺杀她儿子的大帽子。”
“对头。”寒二鼓励式的揉乱了弟弟的头,“怀疑别人被调包换人,这事只是个筏子,用来引得宫中人人自危。”
进一步,钱太后才好提出她的新秩序。
就像现代的某些协会,只有他们的检测机构认定过的,才是合格的。不给他们这层过路费,他们就不承认你的合法性,和在路边劫道没什么区别,可这种模式一直都很有销路。什么棉花协会啊,钻石公司,不能提的宗教,玩的都是这一套。
说你是真的,不是真的那也是真的;说你不是真的,哪怕是真的也不是真的。
这句话听起来像个绕口令,但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太后妄图通过拟态事件,来确立自己的判断权威,进而掌握承认别人继位合法性的权力。
这才是她的根本目的。
寒江雪似懂非懂。
“没听懂?嗨呀,来来来,我给你演示一下哈。”寒二自我认定她弟弟没懂,非常开心地把她从宋栗那里学来的,又模仿了一遍给弟弟看。
她从旁边的茶几上,拿了一堆相似的青色小茶杯过来,然后倒扣在桌面上,又把剩下的几个冬枣,随机地塞到了不同的茶杯里。之后,她才对弟弟说:“你看,假设我和你说,只有这种放了冬枣的茶杯才是好茶杯,其他都是坏茶杯。等我换一下位置之后,你还能从这一堆茶杯里,选择出哪些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吗?”
寒江雪看着扣过去的茶杯,摇摇头,不是他眼神跟不上他阿姐的手法,而是他已经懂了他二姐想表达的意思:“你才是那个说了算的人。”
“是的。”寒二随便拿起了一个茶杯,里面本来是有冬枣的,但她却把枣给吃了,然后道,“看,坏茶杯。”
在提出问题并造成恐慌后,太后如果还处于权威地位,那她就可以趁势和所有的宗亲说,我相信在座的都还没有来得及被调包。不如我们趁机拟定一个只有我们知道的信号、暗号,或者别的什么记号标志吧。
总之,一旦日后有人说不出来、做不出来或者身上没有,那人就是假的。
而如果真的让太后得逞,那么这些被太后关起来的人,还敢记恨太后吗?为了证明自己的合法性,他们也只会默契地假装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敢做,自然是因为她有善后的手段。
只不过没来得及施展,就被闻嘲风给破坏了罢了。
“这个标准的建立,不只是能拿捏有继承权的龙子,对于宗亲、朝臣也是一样的。”寒二毫不客气地拿闻嘲风举例,“如果他不是他了,那他还怎么继承他的藩地呢?”
寒二怀疑太后之所以那么迫切地想要对付无夷王,什么理由都是虚的,重点还是他的藩地。
那么一块宝藏之地,谁不想收归己用呢?
以此类推,这事放在其他宗亲、朝臣身上,都是一样的,一旦被证明了不合法,那就有可能要面临人财两空的局面。这让寒江雪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中世纪一些很流氓的继承法,只有教皇能够承认皇帝的合法性,也只有皇帝能够承认附庸继承领地的合法性。
大启倒是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流氓规定。而大概是因为拟态的事,太后这才无师自通了这样一个危险的想法。
寒江雪一愣:“等等,皇帝……”
寒二耸肩,挨个把小茶杯里罩着的冬枣,给吃了个干净:“所以我说了啊,陛下背后有高人,估计太后这个想法,最后给陛下做了嫁衣。希望她老人家知道之后不要太生气。”
寒一世对太后的感情一直挺复杂的,当初太后打着礼佛的名义出宫,路遇意外,是寒一世救了她。对于寒一世来说,这只是她路见不平的众多助人经历中的一个,她没指望通过这件事得到什么,只是奇怪怎么就那么巧救的是太后罢了。
当时寒二已经因剿匪有功,私下和东南沿海的四时卫联系好了,等过了年,她就会南下去参加四时卫的训练营,看训练表现来决定是否留用军官。
一切都是寒一世自己张罗的,她不想靠家里,也不想因为女子的身份,得到什么特殊照顾。她是说,明明她可以做得和所有人一样,甚至比所有人都好,为什么还要打上一个特权阶级的标签呢?她想像她爹一样,从一个小小的校尉做起,完全依靠自己的实力来拼搏,得到应有的认可。
当然,如果最后她没有成功,她也不会去怨恨什么,只会认命,觉得是自己实力不济,不再心存幻想,老老实实地回家听从安排。
寒一世都本来计划得好好的,结果因为一次救驾,就直接空降去了啸铁卫。
这样的待遇好吗?当然好啊,一如寒大连夜给妹妹分析的那样,这是个堪称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现在已经没什么战可打了,寒二想像她爹那样升迁,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寒二拒绝了这个机会,只会被说是不识好歹,得了便宜卖乖。
而且,空降过去、想要闯出名头的难度,并不比寒二去四时卫当校尉从头做起低。这是一条他们爹也没有走过的路。
超越自己的兄弟、亲爹,对于寒二来说是个无与伦比的诱惑,所以她便答应了下来。
然后,就到了今天,寒二虽仍会或多或少的听到一些非议,但至少结果是好的,她始终是大启唯一一支娘子军的女将军,是十二卫主帅里最年轻的那个。
如果不是总被人说她能有今天,都是靠救了太后得来的,就更好了。
先不说她当年不是只有这一个选择,也不说她在军中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挣来的,太后给她的名头反而是她一开始最难被认同的根源,只说她能得到这个,最一开始不是因为她救了太后吗?一来一回,怎么就变成她不能对太后忘恩负义了?
和太后被迫绑定的传闻,让寒二有些恼火,又没有办法逢人就去澄清。因为最麻烦的是,太后这个半强迫的选择,从结果来说,对于寒二自身的发展确实不错。
寒二能不对太后感情复杂嘛。
不过,感情归感情,做事归做事,寒二既然选择了只效忠于坐在皇位上的人,那她就会坚定这个信念,不会徇任何的私,枉任何的法。
寒二在完成任务后,就得到了一段不短的假期,皇帝亲自给批的假。这位人到中年还没秃,真羡慕你啊,有朕这么一个大方的老板,为什么内阁和司礼监就不能也对朕好一点呢?
寒二并不关心皇帝在想什么,只在拿到圣旨后,开开心心的回了家。
寒武侯本以为女儿请假是为了回家孝顺自己,非常开心,连酒都不出去喝了,就等在家里,想着和女儿话一话家常。
结果女儿一回来却选择找了弟弟说话。
说完,寒二还不罢休,提溜着不怎么愿意出门的小弟,一起前往了热闹的集市。她真的太想念雍畿了,想念东市的西域来物,想念西市的昂贵饰品,最想念的还是天街上的各色小吃。她带着弟弟从头吃到了尾,仍没有吃够。
寒江雪目瞪口呆,他怎么记得出门前,他姐才吃光了一盆枣?
狮子的胃口是真的大啊。
寒二这个狮子真的蛮讨人嫌的,她一边吃,还一边摇头晃脑地对跟在身后拎包的弟弟表示:“这些就那么回事吧,我也能做出来。”
寒江雪仅有的对寒二厨艺的印象,就是火烧厨房,被阿娘追着打。所以,他觉得他姐的厨艺,大概就和他哥写话本的水平差不多——每一步都在凑合。天知道是谁给了他们自信,让他们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能搞出一个惊世之作。
寒二还非要很没有逼数的自吹自擂:“回头阿姊给你做啊。”
寒江雪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那是真的一点也不客气:“我不吃。怕被毒死。”
寒二:“……”听听,听听,这是亲弟弟能说得出来的话?她猛地原地驻足,转身,逼近弟弟的脸,“寒小三,你是不是叛变了?”
寒江雪:“???”
“说吧,寒大给你了多少好处?”寒二哪怕站在原地,也没忘随手买一袋糖瓜,自己尝了一个不错后,这才放心地给了弟弟一个,“他有我给你的零花钱多?还是他暗中承诺了你什么?别不是什么等他外调回来,就让你从国子监退学吧?听他瞎扯。快别信。咱家最大的是谁?咱娘。他要是能说动咱们阿娘,也不至于因为逃婚,逃到北疆去。”
寒江雪的八卦基因立刻动了,嘴里都是甜糊糊的糖瓜,张不开嘴,但亮得吓人的双眼里却写满了求知。
逃婚?这可是一个他不知道的知识点。
“就是相亲,咱娘一直在给他相看对象,他谁也看不上,然后就跑了。嗨呀,要我说,你哥就是太挑了,像我,对吧?不结婚就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他们不愿意入赘。”
寒江雪:“???”
“你说我的要求过分吗?我就想找个愿意在家里给我相妻教子,会洗衣服做饭带孩子的,不需要他多有钱,也不需要他多聪明,更不需要他有本事、有家世。老实本分就行,我每个月都会给他一笔零花钱。孩子嘛,前面几个跟我姓,最后一个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和他姓。我对他多好啊,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寒江雪:“……”这话可真是太让人觉得耳熟了。
寒二继续畅想未来,手舞足蹈地带着弟弟逛街:“他要是同意呢,我就再找个小的,回家还能帮帮他。他要是不同意,那就再商量嘛。我多好说话啊。”
寒江雪确定了,他姐这就是渣男发言的性转版,怪不得他娘不着急给她介绍对象呢。
“唉,娘也是的,女儿都这么大了,都不知道着急的。”寒二手里不知道何时又多了一根簪花,像转竹蜻蜓一样把玩了起来,嗖嗖嗖,玩得不亦乐乎,眼睛里写满了来自大猫的好奇,“我兵营里都是女兵,糙得很,也看不见个年轻漂亮的大小伙子,还是雍畿好啊,好看的人这么多。就像这簪子,秀色可餐,心旷神怡。”
寒江雪不得不严肃正经地给他二姐普法:“强抢民男和强抢民女都是犯法的。”
“……我知道。”
“骗人小男生也是不对的。”
“……下次不带你出门了,烦人!”
寒烦人心满意足。
不出意料地,无夷王又一次病倒了。
寒江雪拿着他和他二姐逛街买的小礼物上门时,正看到御赐的珍贵药材像流水一样送入王府。如今人人都知道,因为太后瞎搞,连续几日不让本就在病中的无夷王得到应有的休息,导致无夷王病情加重,几次御医诊断都是命悬一线。
寒江雪却不怎么着急,因为他已经提前得到了闻嘲风的准信,这病还是他装的。虽然确实因为没有休息好,他难受了一阵,但远没有那么重。
闻嘲风只是想把事情闹大,好让众人意识到,太后这个养母非常不慈。
大启的以孝治天下,和别的朝代还不太一样,更讲究一种公平性,你养我小,我养你老。而你若不慈,可就别怪我不孝。
皇帝没办法和太后闹,主要就是因为他年轻时太傻没证据。不然早就翻脸了。
闻嘲风也是到了今天,才彻底找到了和太后割席的理由,不仅不会让人觉得他不孝,还会让不少人大呼痛快。对,就不该这么包子。无夷王看上去病怏怏的,没想到竟也是一个有血性的龙。成功刷了一波他最大的劣势:民间声望。
寒江雪本还想把他和他二姐学来的那一套,再现学现卖地学给自己的小伙伴听。没想到闻嘲风比他知道的还多。
闻嘲风对此甚至是颇为嗤之以鼻的:“太后这辈子最大的矛盾,就是走不出名声的这个怪圈。”
一方面,太后很喜欢用名声来对付别人,因为这一套在宫里确实有用,女子的贞洁名声大于天,她不知道用这一手对付了多少妃嫔。
但是另外一方面呢,太后又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因为她觉得她的权势可以让她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不,在她看来她就是法。
闻嘲风看着这样的太后,就像是在看着原文书中的自己,那个总觉得只要自己够强,就可以随心所欲当暴君的他。事实证明,高压政策虽然一时可以成功,却不能一世都会成功。哪怕是人间天子,真百无禁忌了,也就离自我毁灭不远了。
寒江雪感慨:“幸好这事最后被遏制在了陛下这里,陛下并不是一个滥用权力的人,还能借此事稍微制衡一下各方势力。”
之前的朝堂已是岌岌可危,各方犬牙交错,互相角力、制衡,随时都有可能崩盘。
“现在就不会了吗?”闻嘲风给寒江雪做了一个原文里的他会选择的假设,“规则是制定给守礼的人的,对于不屑一顾的人来说,它就是一纸空文。我不被你承认又如何?反正你都死了。”这是最简单的破局方式,杀光所有的继承人,那他就是唯一的龙。
就像是雍正坐上皇位,全天下乃至几百年后都有人在坚信他是矫诏篡位,这肯定不是真的,但这种说法却传得很广。但那又如何呢?这些流言蜚语并不影响他一直到死都是皇帝。
名声这个东西,有时候很重要,有时候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要命。
要不是有原文的结局像一把剑一样悬在头顶,闻嘲风也不会那么在乎自己的名声。
“好吧,但总之太后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啦。”寒江雪没想到太后没怎么出场,就结束了,明明一开始听到太后的名字时,他一直觉得她的存在感会很强。
闻嘲风控制不住地抬手,用冰凉的手温,去醒了醒寒江雪的脑子:“这只是一个开始,你如果以为太后是这么好对付的,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钱太后这个人能在先帝手下走过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她身上的矛盾特质。亦或者是她更遵从于动物的兽性本能。我比你强时,我想干什么干什么,你比我强时,我又会比任何人都要识时务。能屈能伸得很。
“不信?咱们就等着,不出几天……”
闻嘲风的话还没说完,秦亲卫长就带来了一个消息,继无夷王病倒之后,太后也“病”了。据说是梦见了先帝,被先帝斥责,她对自己在失去丈夫后越来越荒唐的行事深感懊悔。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皇室宗亲,她自请粗衣麻布,面壁反省。
“看,我就说吧。”闻嘲风对寒江雪勾出一个嘲讽的嗤笑。
美人连刻薄的时候都刻薄得是如此好看。
闻嘲风还兀自陷在宫斗的频道里,他不觉得这一击就能彻底击垮太后,当然,他也不想太后完全倒下,他还需要她过段时间继续和皇帝战斗呢。
他怎么可能安心看着皇帝一家独大?
闻嘲风一时得意,把小算盘说了出来,说完才反应过来,他不该说的,他的小白菜形象要完。
就在闻嘲风忐忑看向寒江雪时,寒江雪……
感动得哭了。
太好了,自己的小伙伴并不真是一个傻白甜,谢天谢地。
闻嘲风:“???”你的审美好变态哦,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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