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又默默坐回来,跟人类有过接触的它,当然也知道吃霸王餐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它蹲坐在餐桌上,思考了很久,才悠悠地说:“那我就说,当时我还在森林的事情吧,那时候我还刚刚有了灵性。”
隗本身偏中性的声音,特别的沉稳,耳朵听起来也舒服,莫滢渐渐入了故事当中。
隗在壮年的时候,获得了灵性,凭借着这些智慧,它经常在人类社会中走动,搜刮粮食,当年环境不好,各个地方都缺食物。
但是作为动物,它又多了点获得食物的优势,尖爪和利牙可让它捕抓到不少小动物。
有一次捕猎的时候,隗遇见了一个孩子,他似乎跟家人走散了还是如何,一狼一人对视着,隗因为吃过人类的食物,当下即使是缺食的时候,也没有打过吃这个小孩的念头。
它还将小孩带出山里,让他回去村子里面,小孩惶恐又感激地看着隗,快速离开了。
之后遇见小孩的日子就更多了,他经常会上山来寻找食物,隗有时候远远看见他,一天天下去,小孩的情况似乎一天比一天难过,以至于有一天小孩刚走到山脚,就晕倒了。
隗并不去救,山脚下没有什么野兽,成年人类看见小孩不见也会过来找的,只是等到它觅食结束,深夜过去一看,那个小孩还依旧晕倒在地没有人去救。
它看了很久,默默地跑进村庄里面,发现村庄依旧平静,估计这个小孩并不是村庄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人打算找他,隗很快得出结论,默默潜入最富裕的一家人,将粮食拿上,回到小孩身边。
现在缺粮,即使是最富裕的一家,有的也就是木糠,吃起来喇嗓子,但至少能够饱腹。
一点水、一点米糠塞给小孩吃上,小孩终于是翻着白眼醒来了,狼吞虎咽的吃完,他又睡去了。
隗见小孩还有呼吸,也不再管了。
但没几天时间,小孩好像是缠上她了,在山里扎根,每天挖着野菜度日,十多岁的孩子双手挖得黑乌乌粗糙得像老年人的手,隗忍不下心,时常会送一些小兔子。
日子一年一年过去了,小孩在山里的生活已经比刚开始要滋润的多,又过了几年,小孩跟隗混熟了,一人一狼,互相扶持的过,渡过了这段饥荒时期。
缺粮食的日子也慢慢的结束了,小孩已经十六岁,按照那个年代,算是一个半大小子了,村子也开始富裕起来,村长让这孩子回到村子里生活,落户口。
他舍不得隗,并没有当场就同意,但隗主动提出让他回村子里面生活,狼是一种群居,人类更是群居性动物,需要社会环境,像它这样独居生活,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已经有了灵性,不太能接受兽性生活了。
小孩最后同意了,两个人最后一次并肩捕抓动物的时候,隗掉入了陷阱受伤了,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救上来,隗的伤还没好,他就要离开了。
当时事情一件接一件,村长着急,小孩只对隗说一句话:“等我,等我长大之后我养你。”就离开了。
隗在小孩原来的屋子里面养伤,好了也没离开,在那个山上等待了很长时间。
狼的寿命有多长?按照现在的调查资料显示,十二到十四年,这还得算上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
如果隗没有得灵性,获得修炼的方法,现在早就已经去世。
语言的誓言困住的只有妖怪,人类寿命短短几十年,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百年,原来那十多岁的孩子估计早已经去世。
某种因果关系束缚住,有些妖会释怀。
“而我,是那个无法释怀的,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没办法化成人形。”
莫滢心里感觉一阵唏嘘,听见隗如此说,便问:“是因为怕那个人认不出你么?”
隗垂下圆碌碌的眼睛,感觉像是蒙上了一抹忧郁,莫滢也忍不住叹气。
莫滢不懂妖界的规则,但百年修炼,实力恐怕不比也教导妖怪要低,想到这里,她又问:“那你怎么会来这里,看那个叶时,应该不是你的朋友。”
“他是妖怪事务所的妖怪干部,说现在在规范妖怪与人类相处,妖怪不得随意在人类活动,要经过学习才能在人类社会生存。”隗说道这里,有点不以为然,“我都跟人类生活这么多年了,还怕我没办法跟人类和谐相处?而且我也并不是很乐意进入人类社会。”
莫滢也是很吃惊:“你修炼百年,打不过那个叶时吗?”
“他的境界比我的高。”
这又是莫滢没想到,不过想想也是,像隗说的妖怪事务所,应该是官方组织,如果没点能力,怎么能够压制得住这些妖怪。
“怎么样?这个故事你觉得还可以吗?”隗问,似乎已经抽出了悲伤情绪,几百年的妖怪,再如何也能够很好的控制情绪了。
也许是因为这样,在别人来看,这种不外放的情绪,可能就是冷血的代表了。
莫滢回神过来,笑了一下,点点头,隗似乎轻松起来,一跃跳到了食堂门口,打开门离开了。
食堂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莫滢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五个小时了,她便收拾收拾,挂上关门的牌子,上楼去了。
莫滢洗漱完毕,带着满身香味躺在了床上,软床让她放松下来,脑袋这时候就变得异常的清醒。
窝在被窝里面许久,莫滢爬起来,在旁边的柜子翻来翻去,看到了几个厚厚的本子,好奇地拿出来。
前几天,她刚来到这里,没想到要看一眼房间里面的东西,现在熟悉了环境,才忍不住想要对食堂、对妖怪有更多的就了解。
翻开本子,第一页只有很短几句话,字迹潦草,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本子的主人整除在非常慌乱的状态之下。
“6月20日,我感受到了身体上的变化,不知道跟谁诉说,爸妈肯定会觉得我是什么奇怪的人,说不定会将我关到精神病院。”
“6月26日,不行了,已经隐藏不了了,再这样下去会引起慌乱的,早知道我不会做那件事情……我要不离家出走吧。”
“6月30日,他们帮助我,给我一个小木屋,我可以凭借厨艺招待妖怪来赚钱,主要还是为了引导妖怪,我没有什么异议,甚至觉得这样的安排非常好,我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
之后的日记里面,这本日记的主人,已经不再出现慌乱的情绪了,甚至可以说,在妖怪食堂的日子,她过得非常有意思。
莫滢粗略翻过,日记本有渐进五本,也不是按照一天一页来记录的,翻到后面,已经过去了好多年,看样子原来的妖怪食堂负责人在这里度过了一生,不知道为什么不在了。
她看向最后一本,最后一页。
时间正好是爸爸在家的最后一天。
日记写着:“对不起,我并不是想故意如此,但我已经受够了困在这里的日子,接下来我要跟他一起前往那个地方。
如果你看到了这个日记,妖怪食堂并不是你的责任,但我希望能够给予你一点帮助,妖怪事务所对我有很大帮助,应该也会对你很好的,即使你不愿意继承这个食堂,也可以拒绝的。你的人生我没办法陪伴,那时候多希望能够抱抱你也好(笑)看到这里你肯定会觉得疑惑的,不过多多探索这个房间,你会明白的。
希望你能够永远健康幸福。”
莫滢反复看了这一页,脑子里面全是疑惑,最后爬起来,忍不住在房间里面翻找,房间里面的东西真的很少。
最后她终于在一个衣柜里面,找到了一个抽屉,打开来,里面满满当当的,最上面的应该就是一个相册。
她翻开,第一张就是婴儿的照片,她再翻开,很后面才看到了一个女人的照片,莫滢顿时脑子一震,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人,不是莫滢,但好像。
叶时的话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你跟她长得真的好像。”
莫滢又回去翻开了前面的婴儿照片,最后在一个照片里面停留下去,婴儿手上拿着的玩偶,她还保留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这个婴儿跟后面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不是同一个人,但有关系。
莫滢翻开了一下其他照片,后面还有几张女人的照片,不多,很快就翻完了,她便放下相册,看了眼抽屉里面其他的东西。
几乎全是信,满满的一大抽屉,莫滢全部都拿了出来,看了第一封。
信似乎不是通过邮箱寄出来的,信封上面只有一个女人的名字:蔚之柔,信件早已经拆过,莫滢打开来看,一目十行的看,似乎是情书。
莫滢看着忍不住肉麻起来,整齐放回去,又打开了一个,看了好几封信件之后,莫滢终于捕抓到关键词了。
【辛苦!可惜我没办法在你身旁照顾你!看见你如此辛苦心中也觉得难受!关于取名,我这几天一直在翻字典,我觉得“滢”字相当好听,蔚滢、莫滢都好听,可惜没办法上取你的姓上户口。】
看见自己的名字,莫滢心下一惊,又拿起那张婴儿照片,盯着婴儿手里的娃娃,她已经知道了结果。
原来的妖怪食堂负责人,就是她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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