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与放学回来,就听到了猪羔子叫。
他跑到后院看了一眼,呦呵,挨着墙角盖了一个与墙齐高的木头棚子,前面是栏杆,栏杆下端绑了一个木头槽,三头小猪仔正在那吭哧吭哧的吃着槽里的料。
楚与稀奇。
猪羔子贵,吃的也多,也不太好养,万一养死了,就得喝西北风。
他好奇的看了看,谢荀不在,三轮车也不在,估计又出去拉什么了。
凑近看了看,粉嫩的小猪,一个个看上去挺可爱。
见到人也没怕,埋头就是吃。
楚与摸了两下也没躲,啧啧两声:“蠢猪,和你们主人一样蠢。”
说完看见猪食里面不知道飘了什么杂草碎屑,顺手捡了出来,看见水槽水也没了,又给倒满了。
没想到这人还真准备养猪。
不是,他一个城里有车的公子哥,跑这换了几个村官都没搞起来经济的村子里干啥?
又转学又租房又养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在这定居。
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谢荀愣了一下。
工装裤,黑色皮靴,腰带是军绿色,上身黑色工字背心,肌肉跟不要钱似的怎么好看怎么长,他手里拿着一个塑料桶装满水,估计给猪洗澡用的。
汗从额头流到下巴又滑进衣服里,黑背心前面后面都湿了一片。
楚与又把视线落在他工装裤塞进的靴子里,这样才发现他走路的时候脊背挺直,目不斜视,每一步都节奏均匀有力,所以看起来气质很好又很霸气。
楚与撇撇嘴:“弄个猪栏,搞得跟特种兵似的。”
他目光一直瞄谢荀那双黑皮军靴,没人知道他特偶像特种兵,那种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身手,光是看电视就让人心潮澎湃。
谢荀路过他,他转头看谢荀的背影,靠,不得不说,这一瞬间,谢狗帅过他了,肯定是靴子给他加了分。
谢荀长腿一迈,进了猪圈,那长腿伸出去的时候,楚与趁人不注意,把自己腿伸直,靠,好像腿没人家长。
等里面传来猪羔子惊天动地的咆哮,楚与又乐了:“呦呦呦,自己买的猪看见你都害怕,你说你多不招猪待见。”
楚与得意的走过去,拍拍手伸出双臂:“看看哥多亲近,来,猪宝宝,爸爸带你们洗澡澡。”
小猪果然没跑,长鼻子看着楚与。
楚与得意啊,弯腰去抱猪,哪知道小猪崽子临阵倒戈,突然一个转身嗷嗷惨叫的跑了,距离太近,喷了楚与一脸泥巴。
“呸呸呸!”楚与胳膊抹脸:“谢狗你买的什么破猪,跟你一样狗,暗箭伤人!”
他抹脸的时候手背冲着谢荀,清晰的可见虎口处一处牙印。
谢荀眸光柔和很多,那是他咬的。
楚与因为这个,一直记他仇。
真好,他的身上,有他的印记。
***
楚与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听到厨房有动静,还以为他爹终于知道回家,大步过去一看又愣了。
换了经常穿的黑棉t灰色运动裤的谢荀,正在厨房做菜。
楚与爸最拿手的菜就俩:拍黄瓜和糖拌西红柿。
两人在家的时候也会炒菜,几乎就是放点盐把菜炒熟就不错了,色香味压根不存在。
楚与也会炒,就是一个人洗完菜切完炒完又不好吃,自己忙乎完自己都不想吃了,索性每次就吃不起火的伙食。
第一次看见自己家厨房有个人,灶台上盘子全部出动,有的放了红色萝卜有的绿色黄瓜片,旁边是家里常见不常用的调料,油盐酱醋还多了几瓶不知名的东西。
灶具前面的高挑少年一手端锅颠了颠,金黄的肉在里面来了个原地翻转大跳跃。
因为他家灶具都是老家具,重,所以谢荀颠勺的时候稍稍用了点力,肌肉一鼓一鼓的。
本来看的目瞪口呆的楚与又白了下眼嘟囔:“炒菜就炒菜,花样真多。”
听到声音,谢荀回头:“先去餐桌等着,这里烟大。”
楚与闻言后退一小步噌的钻了进来:“这是我家凭啥我出去?......嘎?”
嘴里被塞了一块肉段,酸甜味的,他想起那句广告词:酸酸甜甜就是我。
真好吃我靠!
“去餐桌,乖。”老式厨房没有引风机,烟气大,谢荀把鼓着嘴的楚与推出去,继续返锅。
等他做好熘肉段端上来的时候,桌子上多了两碗冲好的橙汁。
楚与假装刚才被一口肉就赶自己出来的不是自己,扬了扬骄傲的下巴:“喏,冲的我的,请你喝。”
谢荀笑,把熘肉段放在他前面:“谢谢帮我给猪仔洗澡,请你吃。”
楚与看了一眼菜,金黄的肉,不知道怎么搞的,金黄里面透着红,还有汁,他不爱吃的胡萝卜和黄瓜在上面一呆,看起来也有食欲了。
他问:“你怎么会做菜?”
他有爸有妈,自己为什么会做菜。
在楚与眼里,有妈的孩子不用做饭,可能不想洗衣服都不用洗,妈妈都会做的好好的,摆在眼皮底下吃。
他那几个叔叔家的孩子就是这样的。
当然有的爸爸也会,他爸除外。
谢荀盛好饭过来:“家里没人,不会做饭会被饿死的。”
“怎么没人了?”楚与看他:“你爸你......妈,不给你做饭?”
“他们忙,没时间。”谢荀示意了下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天呐!
楚与心里一惊。
不会是他妈和谢狗他爸,吵架闹离婚吧?隔壁街那两口子打架离婚,最后谁也顾不上孩子打的鸡飞狗跳,孩子自己一气离家出走,去了别的城市打工,再也没回来。
谢荀不会是因为这,所以转学过来吧?
可能他也算他拐了山路十八弯的亲戚???
楚与想到这,拿眼瞄了瞄谢荀:“你为什么要养猪?”
“挣下学期学费。”
我靠!
猜准了,八.九不离十!
学费都要靠自己养猪赚了!当年那个开着小汽车霸气的公子哥,沦落成靠自己养猪生活的流浪孩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有爸妈没人理,楚与突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见他碗里的饮料喝没了,主动又给他冲了点。
谢荀有点意外,转念按照他的脑回路一想,就知道他猜哪里去了。
忍住不笑,谢荀想逗逗他:“哎。”叹了一口气。
楚与想了想:“明天放学我帮你放放猪,这猪老往外面赶赶活动活动,长的快,我看你那猪崽子长的挺好,肯定能挣钱。”
楚与突然生出一种使命感,这猪可不能出事啊。
刚吃完饭,外面就下起了雨。
开始还小的,楚与也没在意,等半夜雨势渐大又起风,他扑棱起来穿上雨衣,去仓库翻了晒布,拿着就往后院走。
谢荀在那他屋有动静的时候就起来了,见他拿的东西就知道他要干嘛,他快速拿出一个鞋盒,换上衣服出去,在过道拦住楚与:
“外面雨大,你换双鞋。”
楚与看了看脚下的旅游鞋,想想明天还要穿他上学,就拿鞋盒子返了回去。
等拿回去打开一看顿时靠了一声,是谢荀下午穿的那双军靴!
谢荀在门口说:“买一送一给的,号小了点,我穿不了,你看看能不能当雨鞋。”
楚与快速蹬进去,大小正好!
他稀罕的左看右看又脱了下来,败家谢狗,把军靴当雨鞋,没有政治觉悟,暴殄天物!
他把靴子收好,旅游鞋也脱了,穿了一双拖鞋就跑了出去。
两人把猪圈遮挡的严严实实,看见里面小猪吃饱就睡啥事没有,才返回前院。
到了前院楚与惊呆了,他的小鸡窝已经被弄得严严实实一点水没沾,他抬头看谢荀:“你弄的?”
“顺手盖了一下。”
“切,算你有良心。”
楚与回到房间又试了下靴子,找了一条黑色裤子和背心学着谢荀的搭配,在镜子前巴拉巴拉头发,感觉自己帅毙了!
折腾好半天,才把靴子放好塞到柜子最上面的位置,想了想,又把最上面里面一个盒子拿出来,去敲隔壁的门。
谢荀看门,楚与把东西递给他:“礼尚往来,送给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
谢荀站在门口目送他回了房间,抱着盒子坐在床上,好久才打开。
其实他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是楚与最心爱的玩偶,路飞的。
他十岁生日的时候妈妈邮来的,他当年高兴的上蹦下跳,还跟他显摆好久。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玩偶,是他买的。
当年这个遗物,也是他收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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