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房间的门从外打开, 坐在椅子上的伏黑惠立马站了起来,穿着国中生制服的他,面容稚嫩青涩, 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早熟沉稳。目光在对方身上的军警制服顿了一瞬。
今天下午, 伏黑惠如往常一样放学后先去离家近的超市购买晚餐的食材,与他相依为命的姐姐和朋友约好今天出去玩, 不仅要准备两人份的晚餐, 还得弄点便当给他们当宵夜。
就在他站在被一群大妈围着的特价蔬菜外面, 撸起袖子准备开干时,突然几名军警走过来, 请他跟着去个地方。语气还算是客气,但明显不给伏黑惠拒绝的机会, 手机也是只来得及给姐姐发道简讯就被收走了。
一路被蒙住眼睛,直到进了这个房间才准摘下, 紧接着就让他在这里等候。
伏黑惠怎么都想不出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找他的人不是警察, 竟然是军警!即便是态度还算是客气,也很不妙吧!国内的军警素来以作风强硬出名,若是他忍不住反抗……
领养他的五条悟说过,若是他不愿踏入咒术界,就千万不能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能力和术式。虽然五条先生只是个勉强值得人尊敬的人渣,但伏黑惠对这话很认可, 他一个人倒是无所谓, 但姐姐只是普通人。
所以,这些人到底为什么要找他?
“伏黑惠君,失礼了,我的长官想见你。”
伏黑惠点了下头, 背着书包跟在他后面,忍不住的询问着这位一脸严肃的军警。“请问,诸位是为什么找我?我记得自己从未犯过事……”
“不用紧张,只是需要你协助军方做件事情,之后会送你回家的。”军警如此回答。
伏黑惠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放心,又走了几米,突然听到军警问:“伏黑惠君,请问您对自己的父亲了解多少?”
“……父亲?”阔别已久的听到这个称呼,伏黑惠愣了一下才道,“我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他了……所以,他是终于被抓了吗?”
说到这里是,军警觉得自己没看错,这小子虽然尽力掩饰了,还是暴露了几丝幸灾乐祸。他有些无言以对,但耳麦里传来的长官的指示却不得不照着做。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忘记了。”伏黑惠努力回想了一下,可到底离上次见面的时间隔得太过长远,不仅是名字,连面容都很模糊。就只记得,对方很高,和他一样是黑色的头发,还有……是个吃软饭还与多个女性暗昧不清的渣男。
伏黑惠有心想知道自己父亲到底犯了什么事,但既然连他这个多年未联系的儿子都被带过来,显然不是什么小事。只希望不要影响到他和姐姐的生活吧。
另一边的条野,听着外放的音响传来的对话,扑哧笑了出来。至于这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从他脸上那揶揄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前者。
他一直在观察着甚尔身上传来的一切波动,呼吸、心跳、肌肉的声音还有汗液等。很明显,在自己的部下说出伏黑惠这个名字时,甚尔的心跳漏了一拍。
只是那么细微的仅有一次的变化罢了,要是不够专注可能就漏过去了,第二次的变化则是在对方说出忘记自己父亲的名字时。
在这次之后,他的情绪波动就频繁得多,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欣慰?
尽管也见过不少各种各样关系糟糕的父子,但这对父子……也未免有点奇怪。看来这位甚尔先生,对自己的存在是厌恶到连被儿子遗忘都觉得高兴呢。
糟糕了,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的话可不妙。这么难得的战力,死掉也太可惜了。
“看来你的儿子连你死去的消息都不知道呢。抚养他的人挺温柔的,是宁愿让他相信你还在某个地方像烂泥一样的活着,也不愿意让他因为父亲逝世的关系而悲痛吗?”
条野笑着说道:“也对,孩子对父母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即便知道父母不爱自己、恨不得自己去死,即便被狠狠的伤害……血缘的本能还是让他们无法对此真正的释怀。这样吧,我就做个好人,告诉他……你并不是被父亲抛弃,而是你的父亲死了,没办法守护在你的身边,看着你长大……不过没关系,他现在又活……”
一道强风重重的击打在条野面前的多层防弹钢化玻璃上,他听到了玻璃被冲击而龟裂的声音,若是同等的力道再来两次,玻璃必碎无疑。
身后的铁肠皱了皱眉,抓紧了腰间的刀柄,对条野投以侧目。条野知道他是在不满,但那又如何呢?他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只要别打扰到他享乐兼工作即可。
甚尔只是爆发了一次,又迫于身上的符箓,还有脚上的精钢链条的束缚,而重重的摔趴在地上。钢链很重,上百斤的重量、加上身体本就虚弱,他即便是再生气,也无法再次攻击。
但那双眼睛,看起来终于不像是死人的眼睛了。是一种渴望将条野撕成碎片的眼神。
“可以再努力一下,尝试攻击到我哦。但是甚尔先生,有些事实还是要先认清楚才行。我的异能千金之泪,无论是什么物理攻击都无法碰到我一根汗毛。”
条野说着,发动异能,化为粒子从上方的通风管道进入了地牢,大咧咧的站在了甚尔的面前。含着笑意和愉悦的嗓音在地牢内响起:“怎么办呢,甚尔先生。我的异能……恰好是天与咒缚的克星呢~”
外面的绫辻,指着条野的方向对山姥切说:“懂了吗?以后离这种变态远一点,既然是弟弟的话,只能接受兄长的调/教。”
辻村:……绫辻老师!这种话怎么能够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啊!
虽然她早就知道绫辻那抖S的癖好并深受其害,但当着年幼的弟弟直接承认自己的打算真的好吗?!
他担忧的看向山姥切,山姥切……只是问他:“被单。”
说好的被单还没给我!
辻村:“……”该说不愧是兄弟么,竟然不受影响!
绫辻看他那副淡定的表情,无趣的切了一声,表示自己回头再给。又将目标对上了铁肠,铁肠没等他开口就像是预料对方会说什么的那样回答:“恩,是个烂人。”
绫辻:“……”啧!
感觉这个逗起来也没什么意思。绫辻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抽着烟管,思考着今晚宵夜的菜谱。嘛,虽然弟弟是自己碰瓷来的,看在还算乖巧好使唤的份上,就做点他喜欢吃的吧。
话说出来,兰波又跑到哪里去了?
隔壁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床被卷起来的棉被,从折叠的缝隙里露出一条尾巴尖,随着沉睡的呼吸起伏左右轻轻的摇晃。任谁见了,都知道里面有一只狐狸在睡觉。
然而被绫辻‘惦记’着的真正的兰波,其实并不在那里。
利用异能力将自己操纵的狐狸尸体留在特务科,兰波一路踏着夜色来到了自己最近晚上都去打卡的地方。
其实兰波已经有点后悔去碰瓷绫辻行人了,那名侦探比自己想的要敏锐得多,他所操纵的狐狸尸体,只要不遇上太宰治那种反异能的能力,或者自己主动收回,是不会消失的。
每次都是让狐狸尸体睡觉,自己再出来,可还是被那小子看出了破绽……也因此让兰波在绫辻事务所的待遇直线下降。
那小子,之前还会给他准备单独的食物,买玩具亲自做衣服……这些特殊待遇统统收回不说,还喜欢故意撩拨他!就为了欣赏自己不想露馅而配合的举止!
更可恶的是,当时自己还没察觉露馅了,还乖乖配合了几次!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他连狐狸都欺负!!!
越想越气的兰波,身形灵巧的从狭窄的通风管道一路进入了一个地下室,看到那个背对着自己坐在椅子上喝闷酒的淡金发男人,一个飞跃趴在了他的头顶上,然后,熟练的从他的睡袍领口溜进去,亮出爪子在他胸膛划了两刀。
他不好过!保罗你这家伙也别想有太平日子过!
被袭击的青年脸上带着几分醉意,捏住兰波的后颈皮从睡袍里掏出来,又用另一只手捏着它的脸颊肉,无奈的说:“你气息那么像他,怎么脾气就不像了呢。我家兰波多温柔优雅的一个人,你就是只捣蛋鬼。”
要不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这只狐狸每次跑来偷吃他点心和酒的时候,就直接刷刷两下宰掉了好不,哪知道散养这么几天,脾气反而见长了。
兰波:???你这是在嫌弃我?!
兰波怔愣了一下,恼羞成怒不已,心中的怒气槽飞快的上涨触顶,爪子更是不管不顾的朝他的脸一通乱挠。
你以为变成这样是因为谁啊!要不是你小子几年前搞出那么一出,弄出了特异点,打开异世界大门!他怎么会被时之政府那群混蛋逮到!
还因为当时是人形异能,不是人类,就被困在了一只狐之助的身体里面!被迫当了那么久的社畜!
比他活着几十年加起来的工作量还要多好几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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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昨天睡得太晚, 理所当然的,星野泉起晚了。当他从壁橱里把乱步抱出来,看向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时, 傻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乱步君快起来!上班迟到了!”他着急忙慌的叫着乱步, 可乱步哪可能听他的。
对乱步来说,他最近已经超额且透支了未来半年的工作量了。本来就不是会准点打卡上下班的人, 工作更是仅凭自己喜好接与不接。
可罢工这种话, 总不好自己说出口, 万一把阿泉对自己的滤镜打碎了可怎么办?
窝在被窝里卷成陷的乱步,努力的思索着该怎么合情合理的表达自己不想上班的心思。装病?不行, 不管是医院还是与谢野的医务室都是达咩!说自己工作量太大,身心俱疲?可问题又来了, 他之前的工作算多吗?
对别人而言是很多,可对他自己, 摊开文件脑子里自动就有了答案, 比做作业还简单。做作业还要上手写呢, 名侦探只要说出答案就可。
啊啊……伤脑筋,所以该怎么委婉的旷工呢?请假是行不通的,不想听社长唠叨呢。
星野泉匆匆打理好自己,又做了早餐倒好牛奶后就看到乱步君还在被窝里。在被窝里并不老实,一会儿往右,一会儿往左, 那既视感让他忍不住的看向桌子上的鸡蛋烙饼。
星野泉:“……”真的很像啊。
乱步思考着思考着, 眼皮子又再往下掉。等被星野泉打理好卫生,放在桌子前时,他还是没清醒。本能的循着香味吃着早餐,又喝了一大口甜牛奶后, 擦了擦嘴,一本正经的对星野泉说:“抱歉阿泉,其实我隐瞒了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星野泉眨了眨眼,看到这样郑重其事的乱步,他也跟着紧张起来。“这、这样啊……乱步君不说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不说也没关系……”
看得出来乱步对星野泉的善解人意很感动,但还是决心不改,握紧拳头沉痛的道:“但我已经不想对泉君有所欺骗,与其哪天你从别人口中知道真相,还不如我亲口告诉你,这样,对你伤害会少一些。”
说着,他别开头,难过的道:“当然,若是你因此想离开我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只是,悄悄的走就行了,别和我告别。”
竟然这么严重吗?!
星野泉只觉得吸进去的空气都是冷的,身体的温度在迅速的流失,心也落入了谷底。他有那么一瞬间希望乱步没有说过这种话,他还能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知情,傻呆呆的过着自以为幸福温情的生活。
结果,真相竟然是如此残……残酷?
听到乱步闭着眼睛像是忏悔一般的说出来的话,星野泉麻了。
次郎太刀接到了自家主人打过来的电话。“阿啦~原来如此,是要请假吗?可以哦~这事就交给我吧~秋困啊工作倦怠期啊,人人都会有的,不是人也会有的啦,主人大人还记得兰波吗?他一天24小时都想着罢工呢,天天过来咱们本丸摸鱼~嗯呐~”
然而星野泉在意的并不只有这一点,他摸着胸口蹲在仓库房里,庆幸的说着:“我还以为乱步君想说他在外面有个孩子,让我喜当爹来着。又或者他其实喜欢的是女性,跟我只是逢场作戏……太好了,原来只是不想工作而已,相比于以上那样,不想工作实在是太正常了!”
次郎太刀:“……您高兴就好。”
挂断电话后,次郎脸上那惬意的笑容一扫而空。他站起身,无视身后七海‘次郎太刀你给我滚回来工作’的日常背景音,去了五楼的消防通道,从腰带里掏出今日国木田搜完身的漏网之鱼——一个巴掌大的打火机,扭开盖子往嘴里灌了一口白酒。
又掏出一包鱿鱼丝,像一个失意废柴大叔那样喝起了闷酒。
发出一声充满酒气的喟叹,自言自语说:“这小子比想象中的聪明啊。太滑头了。”
虽说他早就意识到乱步在别人和主人面前是两幅面孔,这种落差感作为旁观者看着还是挺有趣的,但他如何都没想到江户川乱步竟然滑头到这种程度。
先酝酿好气氛,让主人误以为是事关恋情存亡的严重事态,最后再抛出自己不想工作的理由……不仅滤镜不会破,主人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会自动在脑子里把这个事情合理化的!
他们家的主人,可是非常擅长脑补的啊!
次郎太刀再抿了两口,擦了擦嘴砸吧着一边回味一边说:“没法子了,狐太郎的毛怕是要保不住了。”
还没开始的‘婆媳大战’已经可以直接宣告获胜选手。论耍心眼,阿妈是输定了!
本丸的阿妈这边,正在进行收支报表整理。它满足的敲了敲纸张,对博多说:“虽然价格是调低了,但政府要量大,是长期交易,还有一些闻讯而来的私人交易,收入比预期要好得多。”
博多也觉得是如此。“是先针对这个国家的出货,咒力的问题就日本的最严重,目前上架的货品有地域局限性,要打开其他国家的市场,还是得针对异能者这块入手。”
狐太郎想了想,道:“抑制异能者的工具怎么样?”
“异能的能量和灵力不同,相当于半/身的存在,更重要的是我们这边也是有约束条例的,也要考虑会不会对这个世界的本源造成过多影响,即便是已经将这个世界登记为我们常驻的世界,非人类的我们改变得太多,会引来检非违使的吧。”
狐太郎:“……你就说你想不想干吧。”
“干是一定要干的,但度要把握好,顶多就是给异能者加个限制活动范围的枷锁那种程度,要到完全抑制,甚至抑制七成以上,不行。”
狐太郎明白了,又问起了其他方面的收入。提到这个博多就高兴了:“乱他们的进展很快,甚至超出我们的预计,有望打开国外市场。但这种音乐是有受众群体的,也该推出全民向的音乐了吧。”
“不行,我们的刃手不能再分出去了。本来就是因为短刀们不好展开工作,而且娱乐公司能赚快钱,才会同意这个企划。这样吧,卖歌曲吧。这个世界在娱乐文化上的低谷是因为异能战争一定程度上约束了文化的多样化发展性,有才能的人思想被固化,我们在这方面做个引导,他们会自己发光法热。”
狐太郎做了决策:“娱乐公司要不拘一格的开始招揽有才能的人,光靠那些其他世界的歌曲是不行的,各个世界文化不一样,想在这方面出成绩到底还是需要本土人的努力。还有,之前织田作大人不是想跟我们合作开个出版社吗?可以开个投稿主题,设几个奖项,或者和学校合作做几个活动,引导人们写作的乐趣。”
到时候……这两个版块就能够带来无穷无尽的金钱。不管在那个时代,这两个领域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作为开门红的第一本书已经想好了!就让兰波去写吧!小说也好诗集也罢,既然是在其他世界都能发光发热的大文豪,没道理他自己写不出来!
想摸鱼?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出版社接了几份好稿子哦。我看了一下,写得都挺好的,应该说太好了。作者都是在日本常驻的外国人呢,问题是其中两位明言说出版他们的书不要钱,他们只要股权。”
博多从电脑里翻出两名作者的信息,狐太郎看了一眼,直接拍板!
“给!无论如何都要签下来!”
谁能够拒绝菲斯西斯·菲茨杰拉德?谁又能拒绝尼古莱·果戈里呢!
同时狐太郎又发现了一个名字:“什么!竟然还有写出《绿山墙的安妮》的作者露西·蒙哥马利!她只要钱不要股权?这不是白送的吗?!这个也要收,不仅收还要大力捧!哈哈哈~赚了赚了~~我们出版社很快就要赚大钱了哈哈哈~~~”
敦和镜花午休去楼下咖啡厅吃饭时,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店长夫妻和其他人的恭喜声,被围在中央恭维的是蒙哥马利。
问了什么事,蒙哥马利傲娇的仰着头不说,嘴角的得意之色却明明白白的表露出来。老板娘笑得眼中带泪:“啊啦,是这样的啦~蒙哥马利她投稿的小说过了哦,出版社那边不仅给了她一大笔奖金,还说找个时间要约她商谈签约的事情。”
“刚好楼上有家律师事务所,约谈地点就在这里,托律师们帮忙把个关。”店长也很高兴,还表示今天的咖啡全场八折。
“也不算什么啦,我可是想做就做得到的!”蒙哥马利哼哼道,“也算像样吧,还以为要等一段时间,竟然第二天就急匆匆打电话过来,还一再请求我不要向其他出版社投稿,要大力捧我呢~”
敦兴奋的鼓掌:“那太好了,这下蒙哥马利成为小说家,也不用再住在店里了。”
蒙哥马利:“……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拿你当哑巴!”这种事何必说出来啊!
镜花举手,道:“请客?”
蒙哥马利觉得有点窒息,但敦那发亮的期待的目光也让她不好拒绝。她大气的说:“请请请,不仅请你们,侦探社的人也一块儿请。啊,还有店里的大家,也都有份!”
放在之前,蒙哥马利是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踏上写作之路的。她本只是一个受人厌恶的孤女,脱离‘组织’后身无分文的被好心的店长夫妻收留。因为实在太拮据了,晚上只能住在店里面,虽然是单独的房间啦,可女孩子总是希望有个私人空间的。
本来只是碰碰运气,看到报纸上投稿的奖金太过丰厚,就把以前发牢骚写下的半自传整理后发过去,没想到竟然中奖了!虽然是三等奖,奖金可也有足足三百万呢!
出版社那边对签约作者是有保底工资的,加上店里打工的钱,租一间好一点的单间也不是问题!
如今的蒙哥马利,都有一种置身于梦境的虚幻感。
作者有话要说:织田作:……虽然暂时是没有写小说的想法,但看看别人写的也不错
织田作:要是太宰和安吾也写就好了,他们的小说……真的很棒……虽然最喜欢的还是芥川老师
芥川:???你叫在下老师???
哒宰:写!我写!
安吾:啊……如果看了我的小说能让你重拾梦想的话……(话说,有那个时间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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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乱步一觉赖到了上午十一点, 不是他还不能继续睡,是烤箱传来的气味太香了。他闻得出来,是蛋挞的香气。
星野泉侧对着他, 眼神专注的看着锅里沸腾的糖浆, 旁边的盘子里盛满了新鲜的大草莓。乱步是强忍着向草莓伸手的欲望走过来,单手搂着他的腰, 眼睛盯着锅不放。
“红糖?”
“恩, 草莓冰糖葫芦, 吃吗?”
乱步自然是吃的,看着星野泉用削细的竹棍叉了一颗草莓, 裹上一层滚烫的糖浆,糖浆的表面迅速的硬化, 他伸长脖子吃了下去,糖在嘴里迅速的融化, 合着草莓本身的口感, 美味度翻倍!
“好吃吧~还有蛋挞哦, 做好了拿去给侦探社的大家做下午茶点心。”
虽然乱步请假是因为不得已的理由,可也给大家带来不少麻烦吧。,名侦探不工作的话,他的同事接下来的工作也不好展开。蛋挞和冰糖葫芦就是用来赔罪的。
乱步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不过无所谓,反正也睡饱了, 下午去摸会儿鱼也不错。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 乱步大人只想罢工。
但嘴上铁定是不能承认的。“这也是个锻炼他们能力的好机会,好歹也是侦探社,靠我一个人才能运作像什么样子。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等他们回过味来会反过来感谢我的。”
说着,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个。真好吃啊~
等到烤箱里第一炉的蛋挞烤好,乱步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红豆味的,顾不得烫就要往嘴里塞,星野泉来不及阻止,好在手机的铃声制止了接下来的惨剧。
乱步心情不悦的接过星野泉递过来的手机,看也不看的接通,面无表情声音更是低沉的问着:“说!”
一个字,简洁意骇,对面人该知道长话短说的道理。乱步越听越皱眉,中途把稍微凉一点的蛋挞吃下肚,才抽空道:“恩,知道了,现在过去。”
看乱步动作迅速的开始换衣服,星野泉也连忙换下身上的居家服,拿着他的帽子跟出去。
他们是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现场,那是一户再简单不过的民居,门口被警察拉了黄色警戒条,附近的居民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国木田远远见到他们过来,表情格外凝重。敞开的大门里,玄关整齐排放着两大一小三具尸体,才一岁大的孩子小小一团,盖上了白布,血液浸透了布料,触目惊心。
负责这起案件的箕浦警官也算是侦探社的熟人了,当下就简略的介绍了一下这次案件。“发现人是上门推销的保险推销员,时间是上午十点二十一分,因为大门没锁,他直接进入玄关,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在客厅里发现了三名死者。”
虽说是客厅,也涵盖了厨房、餐厅的功能。中井太太躺在了料理台后面的地板上,头部以上不复存在,是靠对方手上的结婚戒指和身形才分辨出她的身份。
而中井先生和坐在婴儿椅上的婴儿,脸色和嘴唇都泛着青紫,显然是中毒身亡。
“在中井先生面前摆的食物,和奶瓶里都发现了毒物,现场的鉴定师判断他们是吃了急性发作的毒致死的,时间大约是在早上的七点半到八点左右。奇怪的是,现场里并没有发现有他人入侵的痕迹,而中井太太的死因也……”
一名市警撩开了中井太太盖在脸上的白布,头部以上基本都不存在了,血肉模糊的场面让人看了都会毛骨悚然。再进入到案发现场,地面、墙壁和料理台上都是迸溅出来的脑组织和血迹。
“这次案件太恶劣了,乱步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头绪吗?”箕浦警官期待的问着他。自从进门以来,乱步就一直睁开眼睛,显然他的异能力是时刻发动着的。
他并不奇怪对方会马上下达结论。因为以前每次合作都是如此。
但乱步这种行为,也让他心里发紧。看来这次案件比想象中更加棘手。发生在居民区,附近监控和居民们也表示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就连死者的呼救声都没听到。
从尸体倒下的模样来看,中井太太被袭击时连反抗的时机都没有。
乱步只问了一个问题:“她倒下的时候,也是这种姿势吗?”
国木田回答:“恩,我是亲眼看着他们整理尸首的,中井太太倒地的姿势不太对劲,看起来就像是……”
“就像是她脑子里被装了定时炸/弹,自己爆裂开来的对吧?”
乱步接下了国木田想说的话。在场的警察脸色都不太好看,因为刚才鉴定师也是这么说的。可这怎么可能呢?
“除非是安在脑子里,不然这现场的情况没法解释。”乱步没给警察们反驳的机会,就否定掉他们心中‘可能是安置在后脑勺或者离大脑近的地方’的猜测。
破碎的头骨也散落在现场,从表外炸开和内部炸开造成的结果是不同的,这种稍微做个实验就清楚了。况且也没有发现类似可以移入炸/弹的头饰品一类的东西。
“您直接说结论吧。”箕浦警官深深叹了口气,放弃式的道。
“也不怪你们,这件案子的作案手法不难。中井先生和他孩子的死因就算是新手警察也能轻易看穿,毕竟中井太太的指甲里还残留着毒/性物质,从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下毒的人就是她。而中井太太会死,理由无非就是自杀那一套,可为什么会是这种死法?”
乱步摘下眼镜,眯着眼睛道:“简单一点的结案,凶手杀死了丈夫孩子畏罪自杀。若要追其根源的话,你们得喊专业的来。”
“……专业是指?”
“国木田,打电话给异能特务科。这是一起咒灵杀人案件。咒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控制住了中井太太的大脑,又在杀人之后将附身者杀了自己逃脱,而且这显然只是对方的一个警告,若是不能及时阻止的话,受害者不止这一例。”
回程路上,乱步单手撑着下巴目视窗外掠过的风景,假装没见到后视镜里映射出来的国木田欲言又止的神情。
国木田其实在乱步来之前就先戴上了可视咒灵眼镜,然而他有个困惑。“乱步先生,不是说咒灵犯案后现场会遗留残秽吗?我用上眼镜都没看出来。”
见乱步没有回答的意思,星野泉解释道:“那只咒灵应该是潜伏在中井太太的大脑里。大脑应该是早就被移植了,现场留下的脑组织是死去多时被冰冻已久的,新鲜和冷冻过的爆裂的轨迹和溅射的范围是不一样的。”
星野泉也没解释他为什么这么懂,只是道:“残秽还是有的,你们应该忽略了吧,现场还留下了几截线头,上面就有残秽,量太少了除非凑得很近,仔细去看,否则很难发现。”
“太恶心了。也太没品了。”乱步幽幽的道,“就像是爆浆的虫子黏在上面一样……阿泉,你事先可没说过能看清到这种程度!”
乱步大人可是秉着强大的毅力才站在那里的!只怪他的眼睛太好了,看得清清楚楚!才更加恶心!
差点就要忍不住吐了!
“先是取出大脑,把自己装进去,该不会连缝线都是自己缝的吧。死人的身体也能够控制吗?而且伪装得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没发现……这种咒灵到底有多少?”
利用人的身体做掩饰自己存在的壳子,根本就防不胜防。乱步推断出,即便是戴着眼镜的人,除非将对方的大脑剖开,否则都难以发现咒灵的存在。
有一种自己的安全区被入侵的不适感。
“可恶,这下子要被嘲笑了!唯独不想被那个家伙嘲笑!”乱步突然爆发的怒吼出声。
“那个家伙?”星野泉很是好奇。
“那家伙!特务科的侦探!如果继续留下来的话,一定会和那个讨厌的混蛋碰面的!”
乱步气呼呼的说道,“那么恶心的元凶让那小子去解决就好了!”
他已经能想象出来若是自己当时留在现场会遭遇到什么。那阴险的小子一定会耍滑头,用尽各种手段把这个案件推到他身上,他自己不想面对那么恶心的咒灵,乱步大人更不想!
决定了,等结果出来就要用这件事去嘲笑他!“活该,就让他捡名侦探嫌弃的案件吧!”这就是公职人员和自由侦探的区别!羡慕不来的!
星野泉和国木田通过后视镜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他们还是没听明白乱步在说些什么。
直到下午,去特务科的星野泉才听到了后续。原来乱步口中的特务科的侦探是指绫辻先生,然而绫辻他……也推掉了。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他们就昨天那次任务的后续在开会时,辻村喂兰波吃食物时,安吾突然捂着嘴冲进了配套的洗手间里,大吐特吐。
先不提现场有个条野已经气得掏枪上膛,看起来是准备给安吾来几发醒醒神,好报复一下嗅觉和听觉受到玷污的仇恨。在安吾脸色苍白如纸出来,听到星野泉关心的慰问时,他忍不住的朝辻村怒吼:“你喂就喂,为什么在这里喂!而且,为什么是做成脑花形状的食物啊!”
“哎,可这是老师亲手做的,而且兰波今天一直在睡觉,我担心它会饿。”辻村觉得自己很无辜,她疑惑的问,“坂口先生,您身体不舒服吗?”
能舒服吗?!安吾推着眼镜框架,用镜片掩饰自己眼底对绫辻的怒火。
星野泉看了看安吾,又看了看显然心情很好的绫辻,问道:“所以,接手案件的其实是安吾先生您?”
安吾咬着牙,不甘不愿的点头。因为绫辻说了这种案件太过小儿科,不配他出手,而且比起他来破案,用安吾的异能去察看更为直观。然后,安吾就见到了尸体上残留下来的记忆。
一颗蹦蹦跳跳会动会说话的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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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脑花是不属于今日的话题, 所以安吾仅是简单提了几句就概过,星野泉猜测他之所以会解释是担心条野会因为呕吐的原因先在他身上开几个洞。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猎犬的人虽然各有各的个性, 但条野算是里面最易怒易躁的那个, 其他人就算是心里有意见,也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
就连偶尔会将自己怎么‘审讯’罪犯的过程说漏嘴的烨子小姐都算是脾气正常的。而铁肠就是个闷葫芦, 他只专注于自己手里的布丁。
……这种场合吃布丁真的好吗?
“也就是说伏黑甚尔现在归属于特务科?”星野泉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就他看来, 伏黑甚尔可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人, 更不是那种会乖乖当一个秉公守法的公职人员。
“虽然过程有点复杂,他表示会为毁灭禅院家出一份力, 看那个样子是认真的。”安吾没有说出另一层的原因。
伏黑甚尔的继女,也就是与他儿子伏黑惠相依为命的女孩子, 就在昨天晚上本与她约好一起出外游玩的朋友遭遇了咒灵的袭击,陷入了昏迷, 医生断言很可能一生都无法苏醒。
这已经不是单个例子了, 以前也发生过多起。而幸运的是, 他的继女因为担心自己的弟弟而没有参与那次游玩,否则受害者又多了一名。
也因此,伏黑惠对咒灵深恶痛绝。“他愿意配合政府进入东京高专就读,作为连接普通社会和咒术界的卧底。而甚尔先生之所以会答应暂时站在这一边,应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他有徒手杀死特级咒灵的实力,有他待在特务科做筹码, 上头那边也会有所顾虑, 不会在某些‘不得已的情况下’抛弃掉伏黑惠这枚棋子。”绫辻道。
辻村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绫辻就把话说完了。安吾眉头深锁,不知道绫辻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对方这话显然是说给在场某个人听的。而那个人……
星野泉考虑的是其他层面的问题:“也就是说伏黑惠是这一代唯一继承了禅院家遗传术式的人吧,这样的人作为内应倒是省去不少麻烦。更难得的是, 他目前的法定监护人是五条悟。”
一个甚尔就牵扯出了同时和两个御三家家族关系匪浅的人,还真是大丰收。
“所以呢?难不成还要等他入学一段时间,摸清底细再下手?”以目前高层的手段来看,应该忍耐不到那个时期,但也说不准。“我这边是建议越快下手越好,那边都迫不及待的往横滨下手了,连警告都出来了,这边还拖拖拉拉的,是在过家家吗?”
星野泉的话不可谓不客气,显然他也被政府的操作给惹烦了。安吾反倒是有点迷惑,从发现问题到现在,政府这边的动作已经够快了。先是窗、再是诅咒师,为的就是摸清术师的底细,虽然真正算下来得到的情报不多,可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干。
可星野泉看起来却很不满意。
条野见绫辻不准备开口的意思,他无趣的撇了撇唇。“看起来官方是什么都做了,但其实是什么都没做吧。确实抓捕罪犯之前的勘察、收集情报是必须的,可敌人是驻扎了上千年之久的势力,根深蒂固,更应该果断出击。这样拖下去,挖出来的东西越多,上头的人反而更不敢贸然行动,拖着拖着,就没下文了。”
两种不同的看法其实也出现在高层之中,只能说这次会议就是上层会议的一个缩影。说不好谁对谁错,若是贸贸然的突袭,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
谁能肯定对方就没有后招。可是拖久了,顾虑多了,最后不了了之的也不少。比如后续通过谈判让对方交出个首恶,再把那个天元结界撤了。
天元结界,就是星野泉之前提到的将这个国家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的首因。
“我猜咒术界已经有人和政府洽谈了吧,比如说什么天元结界若是毁掉的话,对现状不仅没有帮助反而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之类的。”星野泉就觉得他们特别磨叽,这效率要是在时之政府,分分钟全部得被拉下台。
社畜政府出来的前社畜完全无法理解。“我听某个人说过一句话,‘别人制定的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我也有一句话,‘让我加班的人我会让他一辈子都别想着下班’!”
其他人:“……”
目前为止最闲的人不就是你吗?!
还有,你说的话跟你前者引荐的那句话有联系吗?唯一的联系就只有不管是你还是那个人,都是遇事不决直接干就完事了的极端搞事份子既视感吧!
就不能考虑一下后续会带来的连锁性恶劣影响吗?!
安吾觉得有点胃疼。他觉得自己对星野泉这个人的性格侧写出现了很大的误差!说好的寿退社和平份子呢?这种若想要安心养老就先把天捅破了让别人去补的思想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会议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下解散,星野泉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烨子助跑了几下,小手抓住了星野泉的衣摆,仰着头双眼亮晶晶的说:“你真的不来猎犬吗?我觉得你和我们部队的相性一定特别好~”
都是狂犬啥啥的~
星野泉停下脚步,蹲下身看着烨子问道:“有件事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我加入猎犬?”
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从之前那次作战就可以看出端倪。似乎……是被当成预备役那样观察和引导了呢。
而观察他的人就是大仓烨子。
有一种自己被盯上了的感觉。
“恩~该怎么说呢~”烨子用食指抵着下颌,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才软着嗓音笑眯眯的道,“部队前不久来了个新人,说是前不久,也就是几天而已。是高层硬塞进来的,听到队长提起你之后,大力推荐了你呢~”
“……咦?”
“说如果你认真起来的话,这个部队光靠你一个人就撑得起来~”烨子笑着,眼神却很冷,“对你认知很深呢~该不会是你的仇人吧?可是听了这样的话之后,就很期待着那个场景会不会发生~大家会不会集体失业了之类的~”
星野泉:“……那个,能说一下对方叫什么名字吗?”
“鹤丸国永~”
“懂了。”星野泉顿觉头疼。
也就是说,他家的刀已经渗入到政府高层去了吗?而且,这个提醒还真是很有鹤丸的特色啊。
看来猎犬里面也有很大的问题。所以,他的敌人究竟是面前这三人,还是……在那次见面之后就一直避开他的福地樱痴?
也不知道为什么,星野泉本丸的鹤丸搞事和调皮指数是其他本丸的N倍,狐太郎说付丧神的性格一定程度会受到审神者的灵力影响,所以不同审神者召唤出来的同位刀剑,性格会有微妙的差异。
然而,星野泉家的鹤丸,就纯属于变异品种了。一经召唤就是满级刀不说,更是一肚子坏水,日常生活中就热衷于各种搞事,若说对本丸内的同僚尚且只是搞崩一下心态而已,对其他本丸,又或者是敌人……
妥妥的就是魔鬼。
估计是看穿了福地樱痴有问题,拌住了对方脚步不让他靠近自己吧。那么问题来了,鹤丸他准备对福地做什么?
星野泉想了想,认真的建议着:“烨子小姐,这段时间还是多关心一下你们队长吧。”
烨子眨了眨眼,从表面上看她是一肚子问号,至于心里怎么想的,星野泉猜不出来。他继续道:“身心健康方面的,我说句实话,鹤丸他……在愉悦犯的层面上,拿条野先生做比较……是后者的十倍往上数。”
虽然愉悦犯的施展范围仅限于敌人……作为敌人的福地樱痴,处境就细思极恐了。
烨子和身后的猎犬搭档:“……!!!”
另一边,东京的某艺术展馆里,负责洽谈签约事宜的髭切,见到了出版社竭力要签下的作家尼古莱·果戈里。
凭借着对方事先给出的外貌特征,髭切很快就找到了站在一副油画前的果戈里。
相比于俄罗斯人给他人的刻板印象,这位作家显得有些弱不禁风。戴着白色的毛绒兜帽,穿着即便是秋季都觉得过分厚实的毛皮大衣,光是髭切在他身后观察的那么一小会儿,他已经咳了不下十次。
髭切歪了歪头,拉了拉肩膀上的白发外套,笑容亲切的走过来:“阿啦~难不成这位先生就是果子狸老师吗?”
‘果戈里’的背影一顿,慢慢的转过身后,俊秀的脸上是犹如病入盲膏者的苍白,就连唇色都淡得像与肤色融为一体般。
他低声问道:“是果戈里,尼古莱·果戈里。”
“明白,原来是鸽子狸先生~”
‘果戈里’:“……”
突然有点后悔用果戈里的名字投稿了怎么办?直觉告诉自己,面前这个异世界公司的员工,是个难缠的人物。怎么觉得神威这次的计划还没展开就可以宣告破产了。
作者有话要说:狐太郎:呜呜呜我的崽啊你在哪里——!
短刀和部分良心刀:主人QAQ
没良心的:……(淡定喝茶.jpg)
——
第65章
同一天的下午, 乱步估算着星野泉应该抵达特务科了,叫上了次郎太刀陪他出外勤。次郎太刀倒是没有意见,从自己的储物柜里取出了特制的长条形木盒绑在身后。
凭空变出了大太刀, 哼着小调将它放进去,一切准备就绪后, 与办公室的人告别。安室透看他踩着欢快的步子离去,难耐的询问七海:“您知道他的刀是放在哪里的吗?还是说,那也是异能力?”
“别问,别管, 别看。”七海的回答很简洁,猛地抬声道,“我一点都不关心!这种轻浮的人更没什么值得在意!”
安室透:……说归说,能不能别这么大声。还有, 太耿直了吧!这样是不会有朋友的!
七海一手抓着笔, 一边看着电脑屏幕, 思绪却已经飘远。毫无疑问的,灵器虽然对社会人的销售数量少, 然而供不应求使得它的名气腾飞般的高涨。
这样下去,咒术界的高层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很了解那些人在想些什么, 既看不起普通人, 又觊觎普通人手里的资源和金钱, 长期以来垄断式的买卖已经养刁了他们的脾气, 出现竞争对手之后,那份傲慢更容易让他们采取极端的方式除去劲敌。
而且灵器有个让他们知晓后绝对坐不住的要点, 它能抑制咒力。简单来讲, 就是术师的克星, 相比于神秘的异世界公司,武装侦探社目标太大,更容易下手。
不择手段的他们,可不会讲究武德,最有可能的就是对侦探社里的普通人下手,而最好的下手对象,一个是谷崎直美,一个是春野绮罗子。
谷崎直美也就罢了,她的哥哥可不是弱者,但春野绮罗子……七海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对方提个醒。想到这里,七海突然站起身来,椅子被他的动作牵动得往后翻倒,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安室透:“七海先生?”
“没事,陷入误区了。”七海建人捂着额头,伤脑筋的说,“真是丢脸,英雄主义才是最蠢的,我怎么能犯下这种错误。”
会被针对的是侦探社的普通员工,当然是找社长和正式员工们一起想办法啊!他一个人在这里想破脑袋有什么用?他就只有一双手,难不成还想保护所有人?
他现在可是有上级的!需要动脑子的事情自然是丢给上级处理才符合他摸鱼的理想!
次郎太刀是有驾照的人,开着一辆骚包的红色玛莎拉蒂,载着乱步往他指使的地方去。只是开着开着,觉得哪里不对劲。“乱步大人,去艺术展馆是这条路吗?”
“应该是吧~”
“怎么觉得不太对,我看下地图啊……呃!完全错了啊!伤脑筋,要在前面拐弯!”
“你可真没用啊,次郎。”乱步对他的愚笨很生气,“要是迷路了,赶不上的话都怪你!我要找阿泉告状!”
次郎太刀有些汗颜。“阿诺~乱步大人,我熟悉的也就只有家、侦探社和银座的路而已,不应该是您来指路嘛,好歹也是世界第一名侦探,是因为无条件信任您……”
“正因为是名侦探,才不会去记住那种无聊的地形呢!”乱步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包装塞进嘴里。“不管是地形也好,电车也罢,名侦探都不懂!”非常理直气壮。
次郎太刀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能靠自己努力的认地图。花了足足两倍的时间才抵达了地点,他伤脑筋的说:“该不会人已经跑了吧?”
说起来,他们是来抓人的吗?乱步只是让他跟上,让他开车到这里,并没有说过什么计划呢。
“问题不大,已经算进了你迷路的时间。”非常可靠的名侦探说出了让次郎太刀无法附和的话。
“……这样就早点说啊!您以为我为了不耽误您的时间,认路多辛苦啊!附近的保安亭都被我问了一个遍!”
回答他的是乱步大阔步往里走的背影。次郎太刀无奈的叹着气,拿起木盒跟上。门口有金属感应器,他还特地将刀变回去,等进去之后再变出来。
乱步的目的地很明确,气势汹汹得像是寻仇一般,路人们纷纷吓得往两侧站,给他们让出路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乱步,还是他身后体型过于庞大的次郎太刀。
一把推开最里面的那扇门,乱步指点江山一般的,看也不看就随手指着里面两个人。“次郎太刀,这两个,一块儿抓了!”
“好嘞~乱步大人~”次郎太刀兴奋的取出大太刀,重重的往地面上一敲,声音震响。
紧接着,似乎看到了让他很是吃惊的场景,表情整个被冻住了。
正在友好交流的二人转过身来,戴着毛帽子的人捏着下巴,笑容和善:“哦~是认出你了吗?朋友~?”
他旁边的金发男人笑得比他更加和善。“好像是这样呢~怎么办,是来抓你的哦~泥巴先生~”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髭切!”次郎太刀下意识的抬脚挡在了乱步面前。
然而已经晚了。髭切双手环胸,伤脑筋的说:“挡着也没用,看得很清楚哦~所以呢,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乱步大人了~?”
乱步听着觉得不太对劲,从兜里掏出眼镜戴上,睁开眼打量了一下髭切,转而颐指气使的说:“叫髭切的,把魔人抓起来!就是这小子跟咒灵合作,还打算让那颗脑花袭击名侦探,控制名侦探的思想杀掉阿泉!”
魔人:“……”
髭切眨了眨眼,身体已经很快速的行动,一把按住了费奥多尔的右肩,笑得犹如三月飘花一般的灿烂,仿佛还能看到他身后绽放的一片片樱花花瓣。
“这样啊~那就不可能放过你了~真可惜呢,本来还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的~咕咚先生~”
费奥多尔轻笑:“名字一次都没叫对的朋友?”那你对朋友这个词的认识,和果戈里也不遑多让了。
抓费奥多尔根本用不上次郎太刀,‘高兴’得开花的髭切连刀都不用召唤,就轻轻松松的将费奥多尔降服。不仅如此,还把人家的帽子取下来塞进他的嘴里。
没有反抗,正确而言是预判到反抗也没用的费奥多尔,乖乖的束手就擒。髭切一个手刀将他劈晕,让次郎太刀抱着他出门,路上开心的和乱步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乱步大人~~在下髭切~是家主大人的刀哦~”
“等等髭切,狐太郎说了不能暴露这件事的!”次郎太刀脸色大变的想制止他,也已经来不及了。
髭切疑惑的道:“咦?有这回事吗?”他怎么不记得呢?
“刀?”乱步倒是没有什么吃惊的反应,而是想通什么的说道,“原来如此,难怪阿泉之前那么焦虑。要是每把都像你这样的话,他的头发迟早要操心得保不住。”
“哎,听起来有点可怜。”髭切想象了一下,“那应该会很有趣吧~所以呢,次郎先生您明明知道家主大人的消息,却隐瞒着大家,万一被知道的话,是什么后果……”
次郎太刀只觉得嘴里发苦。一路上公主抱着费奥多尔,还要扯理由应付保安问题的他,焦头烂额之余看到车就在眼前了,松了一大口气。
把费奥多尔塞进了后车厢,锁上之后才坐进了驾驶座,对身后两个笑得如出一辙的,眼睛都眯成细缝的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怎么办?总觉得乱步大人和髭切更像是兄弟。
“无论如何,这件事还请您替我保密吧,髭切。被哥哥知道的话,会被强制禁酒的。”次郎太刀不得不告饶。
“不用这么紧张,除了你以外,你那边估计不少刀都知道阿泉在哪里。你该担心的是他们如果翻车的话,会直接把你推出去顶锅。”乱步说道。
次郎太刀震惊得失语片刻,不敢置信的询问:“髭切,这是真的吗?!”
髭切一脸无辜的道:“我不知道哦,不过……前阵子确实听三日月先生他们聊起了家主的事情。啊,鹤丸先生是最早知道的吧~他觉得挺好玩的,所以截留了一期先生,把你送进武装侦探社了~”
次郎太刀:……啊,一期真可怜,不,最可怜的应该是每天都因为丢崽而情绪暴躁的狐太郎吧。
“……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知道?”
髭切笑而不语,次郎太刀也觉得自己傻了,怎么会问这么明显的问题。其他审神者的本丸有的会以刀派分系,有的以刀种分,但他们家的本丸……只分傻白甜和白切黑。
正确来说,是分有良心跟没良心。但凡有认为好玩的事情,后者联合一气互相打掩护,坑起同僚来从不手软。
乱步可不想看次郎太刀脸色变来变去是在想什么,他只关系自己在意的事情:“所以呢,就算我没推断出来,你也没准备放过魔人吧。”
“魔人啊……说起来这个名字可比弟弟丸的好记多了。”髭切一脸不在状况的模样,见乱步快要生气了,无奈的温声道,“我是不耐烦动脑子这种事情的,之所以会代替歌仙先生来,是因为今剑先生的吩咐,说务必要把目标人物留住,别打扰了他们重要的计划。”
“……计划?”
“恩。”髭切没去管次郎太刀‘竟然连三条家的大哥都参与了吗!’的表情,笑着说道,“守护家主‘回老家结婚’的计划。估计很快就会结束了吧~这场人间的闹剧~”
第66章
髭切说完后, 静心等待乱步的反应。过了好一会,只看到乱步在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手机。似乎在和人发简讯。
秉持着礼节,他没有去看简讯的内容, 而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予对方足够的私人空间, 才问道:“乱步大人是将此事通知给家主吗?”
“为什么要通知阿泉。”乱步头也不抬的道,“长辈的事情交给长辈处理!”他通知的是社长!
髭切眼里渗出些许迷茫,次郎太刀则是听得满头大汗。啊啊……想到主人对社长的态度,这是一场赘婿偏帮夫家的家庭乱斗吧, 越来越担心狐太郎的皮毛了。
乱步提出将魔人交给异能特务科,他们是开车赶往特务科的路上,在经过一条跨海大桥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了巨响, 就在不远处的距离, 一辆货车突然失控侧翻, 横在车道中央。
次郎太刀连忙调转车头,踩死刹车踏板, 险之又险的停下,才没被前后方的车辆波及, 但有些车子就没那么幸运, 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交通事故频发。
次郎太刀只能解开安全带, 对髭切说:“照顾好乱步大人, 我去前头看看情况。”
乱步却按住了他的手,压低声音的道:“等等, 不对劲。”
武侦社的名侦探说不对劲, 次郎太刀自然不会怀疑, 在工作时期已经见识过乱步非凡的聪慧,而比他更快的,髭切已经召唤出了本体刀,打开车门,身形轻盈的在车顶间跳跃,几下来到了案发现场。
虽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辆出事的货车像是警示一般,战场培养出来的危机感让他敏锐的感觉到一丝异样。
侧翻的是一辆载着烟花的货车,这显然是非法载运,路人们吓得纷纷远离,但有一些出车祸的车主们却只能绝望的呼救,惨嚎和尖叫声让场面变得尤为混乱。
负面情绪像是烟囱冒出来的浓烟一般,迅速的往外蔓延。
髭切几刀切开了一辆车的侧门,拖出里面昏迷的司机随手丢给另一名赶着逃命的路人,那路人看起来并不是很甘愿,但也没有将该司机抛下,而是咬着牙和另外一个自发过来的陌生人一起将昏迷的司机搀扶到安全位置。
人群散开有一个好处,髭切能够更仔细的观察货车内的情况。危机感的来源在驾驶座,卧面躺着的司机俨然变成了一具干尸,生命力像是被什么邪恶的东西短时间内吸取掉一般。
髭切用刀尖挑开他的上身,露出死者的正面。狰狞的面孔,瘦骨嶙峋的身体,犹如在一具人骨表面覆盖上一层人皮。
他想也不想的,直接一刀划开了尸体的腹部,从里面不费力的挑出了一个东西。
“……手指?”
从人的肚子里剖出来的断指,诡异的是看上去并没有沾染到污脏的血液和器官组织,干干净净得就像是被放在干燥的地方保管一般。
断指的表面松松的系着画了符咒的碎布条,关键的咒纹已经被人为的破坏。可能是吸取过人的精气,不完整的咒纹泛着微微的黑色光芒,像是血液离体后干掉的颜色。
他轻轻的皱眉,似乎在思索着该怎么处理它。别看这只是一截断指,也不知道在被放入死者体内之前接触过什么东西,表面有一层牢固的结界包裹着。
若是简单粗暴的毁掉它,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然而,现实根本没有多少让他思考的空间。他仰着头看着顶上的蓝天,像是预兆着什么似的,天边来的厚重乌云遮蔽了阳光,云层的下方,聚拢盘旋着一团团的黑气。
咒力像是搅动风雨的龙卷风一般,四面八方无端吹来的道道狂风,吹飞了他的发丝。
有无数咒灵被断指散发出来的咒力所吸引,全速朝这里涌来。
髭切倒不觉得有什么所谓的,有次郎太刀守在乱步大人身边,家主的爱人是无恙的。他又扫过了四周,被困在车底无法自救的人类,还有远远观望着的人类,更有远处闻讯而来的交通警车……
“伤脑筋呢,我可不是为了保护人类才被锻造出来的啊。”
髭切烦恼的说着。而且,就算他和次郎太刀能处理掉那些躁动的咒灵,也不能保证在场的人都能够躲过这一波危机。会死很多人的吧。
他心里如此想着,心情毫无波澜。
像是陈述一件事实般。
髭切虽然有斩鬼的力量,可没有封印鬼的能力。这种事情应该是佛刀来处理比较妥当吧。
“别堵在这里碍事!”乱步的怒喝声打断了髭切飘远的思绪,他呀的轻叫一声,下意识的避开往他这里冲来的乱步,避免身体上的接触。
就见到乱步手里拿着一根烟花火箭,应该是从翻倒的货物里找出来的,并迅速的用手帕包裹住那枚断指,再取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透明胶布,将断指三两下固定在烟花上面,用打火机点燃引线。
伴随着一声咻的细响,朝向海的方面的烟花在空中抛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一下子就飞没了影子,紧接着是烟花炸开的声音,绚烂的碎光落在海面上,又被海水吞噬。
髭切单手盖在额头下,双眼发光的看着这一切。与此同时,他看到了身后的顶空,无数只奇形怪状的咒灵朝着烟花炸开的位置飞去。
掠过的身影,像是被惊动的海鸥群朝着一个方向散飞般。
“真是……绮丽啊~”髭切放下手,对站在旁边表情肃穆的乱步道,“不愧是家主大人看上的男人呢。”
作为普通人能够看到咒灵的原因,髭切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为何,只要凑得近一些,作为星野泉的刀自然能感应到对方身上像保护层般覆盖着的灵力出自何人。
难能可贵的是,作为一名羸弱的脆弱的人类,能够如此果断的判断局势并分秒不差的想出破局的方法。
可能是烟花带来的效应般,被这个动静吸引的人类们,像是卡壳一般的集体患上了失语症,在反应过来之后,反而开始奇怪为什么会有烟花炸开。
因为突发事故引发的负面情绪的汇聚,如出现时那般迅猛的消散,尽管还有残留,却也不到会吸引咒灵关注的程度。
毕竟,最吸引咒灵的东西,已经落入了海中。可能还入了鱼的肚子里,那些咒灵不知道会不会游泳,能不能从鱼肚子里找出它们要的东西。
又或者,在此之前已经开始了一场激烈的内耗。
乱步单手压着帽子,目光犀利的看着海面的方向。以正常人的视力,是无法追逐得那么远的,他只见到黑压压的咒灵们一边内耗一边拼死的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不做犹豫的集体坠入海中,像是追逐着饵食的海鸟一般。
只是这些海鸟在沉入海底之后,并没有立马浮出水面。
“这只是权宜之计。”乱步这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那枚断指不是一般的咒物,就连这次车祸都是一起针对名侦探的刺杀,可他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办法,目前让断指作为诱饵将咒灵吸引开,换取现场人员的性命安全是当时唯一能采取的措施。
不管是髭切还是次郎太刀,不管他们是神明又或者是刀也罢,显然不具备着处理这枚断指的能力。
但那根指头到底是谁的呢?仅是一根指头就有这么危险强大的咒力,若是本人在这里的话……引发的就是一场国家级别的灾难了。
次郎太刀被乱步突然下车,还跑到前方去的行为吓得魂魄都要散去,他艰难的挤开人群跑了过来,还没凑近,就见到顶上一道白光闪过。
像是白色的飞鸟张开翅膀腾飞时,从他顶上蹭过去一般。
纷飞的白色羽织,像极了张开的羽翼,纤细的身影踩过车顶和人的头顶,在一片片惊呼声中,轻巧的落在了乱步面前的栏杆上。
单手按在刀鞘金光华丽的刀柄上,站在栏杆上的男子,笑盈盈的面容像是渡上了一层圣洁的柔光。
整个人,像是背对着光芒而站般,然而他的背影,却是一片片乌压压的咒灵和凝聚起来的黑布般的瘴气。咒力冲天的黑暗之间,唯有他纤尘不染。
墨绿色的军装外面,罩着一件洁白的羽织,银色的短发下,金色的瞳孔里透射出让人安心的力量,像是在用眼神抚慰信徒,赐予心灵上的安宁般。
犹如从神话里走出来的圣洁神明,就连声音都柔和得像是清晨的鸟儿在耳边发出初啼般的悦耳。
“非常感谢您让我看到了一场精彩的表演。”他的瞳孔里像撞进了剪碎的星光一般,对着面无表情的乱步说道,“请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事情就交予我来处理吧。”
“……军警?”乱步沉声问道。
先不提军警什么时候有了这号新鲜人物,对方身上给予的气息却明示乱步——这个人,非常危险。
嘴角的笑意看似悲悯世间哀乐,却给予他一种本能性的排斥感和迫切想要远离对方的危机感。
有一种凑得太近,会被吞噬掉的感觉。
说是神明,用邪神来形容更为恰当吧!
第67章
二楼的洗手间某个隔间里, 星野泉坐在马桶盖上思考人生。
鹤丸既然知道他的下落,换过来想……他那一派的人肯定也都知道了吧。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看来背后还有这群人默默的‘努力’, 才避免了他被狐太郎抓到。
但鹤丸到底想做什么?好担心啊!别搞什么骚操作啊!
“主人。”
星野泉闻声抬头,看到的是披着一件白色猫爪图案被单的山姥切。山姥切一脸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递给他一个塑料袋。
打开一看,除了纸巾湿巾香水以外,还有……
“我的肠胃很健康, 不需要开塞露。”星野泉颇为无语的道。
山姥切却以为他是在逞强。他现在已经是有被单的山姥切了,哑巴buff已经清除了。“在我面前不用害羞,主人。您小时候拿我的被单玩鬼怪游戏累得睡着,留下来的地图还是我给您偷偷洗……”
“啊啊啊才没有!”星野泉吓得头发都炸开了好几簇, “才没有画地图, 明明是鹤丸的恶作剧!”
“不, 是水还是嘘嘘,气味是可以分辨……”
“都说不是啦!”星野泉猛地打开门, 拉开隔壁间,朝着站在马桶盖上的山姥切道, “那也是他用化学药剂弄出来的!”
山姥切眨了眨眼, 拉着被单挡住脸, 只露出一双清澈的蓝眸。眸子里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嘴上却轻声说道:“您说是就是吧。”
星野泉只觉得喉咙间堵着一口淤血, 上不来下不去的。放弃式的将塑料袋塞回他手里,说:“之前想问的, 为什么你会在特务科?还成了那名侦探的弟弟?”
“兰波拿到了对方的头发, 用点小手段就可以让这具身体拥有和他相似的基因。”山姥切解释的是血缘关系是怎么蒙混过关的。付丧神的身体就算有呼吸温度和心跳, 终究和真正的人类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小乌丸殿下说,站在高位才能看得远。有了权力,也能够帮助到您。”
星野泉:“……该不会以为我会很感动吧?”
见山姥切一脸认真的点头,星野泉剩下的话说不出口了。
他已经不敢动了啊……不愧是自称为刀之父的老祖宗,是看穿不安分的刃太多了,干脆从源头下手,在出事时也好找到自己人帮忙包庇吧。那为什么不选择从一开始就遏制约束他们的言行举止呢?溺子如杀子这个道理身为历史最久远的刀还不懂吗?
星野泉忧愁的叹了口气,洗了手之后顺手接过了山姥切递过来的手帕,擦着上面的水渍。“你没有告诉狐太郎见到我的事情吧?”
“药研说,如果打扰到鹤丸先生的游戏,后果让我自负。”
山姥切用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语气如此说着,被单罩住了他的脸,已经连眼睛都不敢露出来了。
他是斗不过那群真·千年老狐狸的,山姥切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星野泉:所以连药研都知道了,一期和狐太郎他们却不知道吗?你们栗田口出了个变异品种啊。
好在本丸里变异品种太多了,星野泉很快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又询问了其他人的现状,知道他们在努力的开启事业第二春后,星野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说呢,本来是打算自己养一个本丸的,结果大家却想着反过来养他呢……啊这,有阿妈疼的孩子真是幸福啊QvQ
“等有机会了我再介绍乱步君给你认识。悄悄告诉你哦,乱步君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上一万倍!”星野泉开心了,也有心情和山姥切说起他最爱的乱步君。
山姥切是个很合格的听众,全程都是点头点头再点头,看着星野泉脸上不作伪的幸福笑容,他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愉快的心情,又被星野泉下一句话给捣毁。
“你呢?和绫辻先生相处得怎么样?”
山姥切唇角抿成了一道直线,过了半晌才闷闷的说:“还行。他不是坏人。”
但也说不上是什么好人。一想到对方给自己制定的学习计划,山姥切就像是枯萎的花一般,低着的头近乎要埋进自己胸膛里。“有作业……”
今天的作业还没动,要是不完成像小山一样高的作业,晚上就只能吃像木屑一般味道的面包配白开水了。
星野泉跟在浑身散发着颓废气息的山姥切身后,走出洗手间就见到一名特务科成员一脸惊慌的朝他跑过来。
“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星野先生,您的恋人,江户川先生出事了!大事!”
星野泉的脑袋艰难的运转着,机械性的询问:“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我怎么就听不清呢!
十来分钟后,特务科的一楼大厅,聚集了一群人。
“哈啾——!”裹着大毛巾的,浑身湿淋淋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白发青年,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双目呆滞,像是失去了灵魂的人偶。
乱步和星野泉手牵手,站在一边。乱步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之前事情的经过,说道:“……那里聚集着太多咒灵,若是不尽早解决的话,等它们散去,可能从各个地方上岸,对社会是个隐患。”
“所以,你把鹤丸踢下海了?”星野泉神情肃穆,乱步的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魔人是故意被我们抓的,车祸也是对方布下的局,他的同伴趁着混乱将他救走。是我疏忽了,之前的脑花事件让我误以为对方只想对我下手,带着次郎太刀到东京也有引出背后敌人的意思,却没想到跟魔人合作的不是咒术师,而是特级咒灵。”
虽然一样被袭击了,但事态发展得比他想象中要严重。没想到对方胆子那么大,在这种需要潜伏,行动隐蔽的时刻却采取如此极端的行为。那根断指即便是对敌方咒灵而言也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也被拿来做引子。
不过既然都敢跟陀思妥耶夫斯基合作了,那位魔人有的是办法让合作者忍痛割爱。而有个情报也很珍贵,魔人虽然有想利用咒灵除去武装侦探社的意思,但同时也有将计就计把咒术界毁掉的意愿。
若是方法恰当,倒是可以合作一番。但这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毕竟这里是异能特务科的地盘。
乱步的大脑快速的运转着,海量的信息被收集整理,像是电脑一般把打乱的代码重置组合成有效的代码。
从外界角度看,无法看穿这位名侦探的打算,他只是用一种就事论事的口吻和星野泉述说自己遇到的袭击。
然后,轻易的将星野泉纠结的点击毙,将对方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本来还吃惊于乱步竟然直接把鹤丸踹下海的事情,现在的星野泉顾不上这些了。他之前和安吾在会议上的分歧,其中就有部分是担心战线拉长会危害到武装侦探社,还有乱步君。
如今事情真的发生后,徒留的就是烧灼他的理智的愤怒之火。据乱步的解释,魔人是利用脑花咒灵做幌子,引他去抓捕他,故意单枪匹马的赴会,本是打算让异世界公司的员工和武侦社就此事产生分歧,谁想到髭切非但没有如他所愿的和乱步杠上,反而一块儿抓他。
这方面的误判顶多让魔人可惜不能借此收集异世界公司成员能力的情报,后续的断指咒灵事件也如他计划的上演。
眼下魔人已经被救走,海底还有一群咒灵在内耗企图独吞断指,而乱步……他身上还背着袭击军警、阻挠公务的罪名。
安吾前不久刚送走了绫辻和辻村,留下山姥切准备和对方谈谈心,毕竟山姥切是特务科的特别特工。
然而,就在他和猎犬三人开完机密会议,前脚刚踏出会议室,后脚就发生了这些事,看着智脑屏幕上那片海域中心的触目惊心的正红色,还有数不清的高等级咒灵,没有特级,但基本上是一二级,其中一级是最多的。
海底成了一个养蛊地,被吸引过去的全是特级以下的咒灵,互相攻击互相吞噬,促进进化。按照智脑给出的算法,这场骚动大约在三天后的夜晚就能决出胜负,届时海内存活下来的咒灵,将会进化成特级。
但也可能会出现黑马,在同类阻拦中幸运吞噬掉断指的咒灵,将会直接进化,消灭或者统领剩下的咒灵。
这事态本来就很严重,偏偏猎犬的新人还在不依不饶。他像是被虐待过的小媳妇找居委会大妈求救一般的,用忧伤的让人闻之心酸的语气说道:“不是鹤不想努力,鹤已经尽力了,只要能化解这次危机,已经做好了潜入海底大杀四方,十死无生的准备。下一次你们听到我的名字就应该是在国葬礼上,被全国直播,在条野先生他们悲痛欲绝的哭喊声中,被埋入烈士坟墓……可是……好过分,小帽子好过分嘤嘤嘤……这样一点都不帅气了,加入猎犬的意义就莫得——”
烨子凌空一脚踹向了鹤丸的脸,鹤丸连忙一个后仰,单手抬起茶几挡在自己面前,厚重的实木茶几被踹成碎片,他也发出了惨嚎。
“暴力——!部队欺凌达咩!”
“再演就让你体会到真正的欺凌,新人。”烨子语气骇人,黑着脸朝他皮笑肉不笑。别以为只喊出条野的名字就可以蒙混过关!谁会在你葬礼上哭得像个傻子啊!
鹤丸一个响亮的喷嚏,让烨子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瓦解。他接过髭切递过来的纸巾,只是一看就知道上面涂了无色的辣椒水。他身子一个飞跃,像是落地的飞鸟一般落在了星野泉的身前。
准确来说,面前的是星野泉,他怀里还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自家爱人,正陷入了某种情绪碰撞之中,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恐怖气场。
纸巾被啪的一声,糊住了星野泉的鼻子。
星野泉:“……!!!你在干什么啊姥爷!!!”
“姥爷都在这里演了半天苦情戏了,不孝孙都不知道出来哄一下,你让我很没面子耶!”鹤丸双手叉腰,理直气壮!
而周围的空气,因为这诡异的认亲场面跟奇异的辈分关系而凝固住了。
第68章
星野泉下意识的那声姥爷一喊出来, 场面就失去了控制。乱步眨巴着大眼睛,脑子有点麻。他知道次郎太刀和髭切是阿泉家的刀没错,可建立这个认知的前提是髭切先说漏嘴。
乱步没有先入为主的去将鹤丸国永也列入刀的行列, 尽管他觉得对方不像人。即便是神明也罢,对方身上并没有带着像髭切和太郎那种些许尖锐的冷金属感的攻击性。
所以在听到星野泉的话之后,乱步宕机了。
姥爷?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姥爷吗?不管是亲生的还是继姥爷,都很不对吧!
“……我记得鹤丸先生今年20岁吧。”铁肠有些不确定的问条野。
条野只想翻白眼。“说不准人家就喜欢黄昏恋,奶孙恋那套呢。”
烨子就剩下纯粹的敬佩了。“星野,你姥姥真了不起。”比了个大拇指,并准备将这件事在猎犬基地里大肆传播。管他真相是怎么样, 这又不算是造谣, 她会将鹤丸国永钉死在xp为奶奶辈的柱子上的!
鹤丸嘻嘻笑着, 好像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一般对乱步说:“小帽子~现在可以道歉了吧~对长辈这么无礼可不行哦~我倒是无所谓啦, 可是古板的姥姥会生气的~”
“姥姥是谁?”条野嫌事不够大的问道。
“光忠~”鹤丸想也不想的回答。
星野泉有点麻。你让烛台切当姥姥,有询问过对方的意见吗?那爷爷是三日月, 奶奶是谁?一期吗?!
不要再增加无谓的设定了啊!这又不是小时候陪他玩的扮家家酒游戏!你们入戏太久了啊!
安吾看了看这边, 又看了看那边, 从口袋里掏出胃药,吞了一颗又一颗。他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有点胃病, 胃药只是以备不时之需……现在,默默的将胃药列入必需品的行列。
好难,想忍住不吐槽太难了!“总之, 先来开会吧。”
“不, 阿泉下班了。”乱步挡在了星野泉前面, 气势如虹。
鹤丸想了想, 问烨子:“副长, 那我也可以下班了吧。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外孙孙, 作为姥爷顺便要几天假期不过分吧?”
烨子用拳头回答了他。下什么班!前辈都在社畜,你个新人有脸要假期?还没过问你是不是趁着老娘不在对队长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呢!
比条野还要严重十倍的愉悦犯!是怎么进入猎犬的!他们部队不需要这种阴间生物啊!
星野泉一脸崇拜的看着乱步就加班事宜和安吾谈条件,口齿伶俐思维清晰的把对方辩得节节败退。加班是肯定要加班的,但加班费和其他福利都是可以谈的不是吗?
被踩着底线许诺了一堆条件的安吾,内心怎么泪流成河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而目前最紧要的还是海里的那些咒灵该怎么处理。
现场的特务科成员已经将那里封锁,而咒术界那边也派人过来商谈后续的事务。毕竟政府还未真正对术师下手,高层也不会将未发生的事情告知给底层术师,那些被蒙在鼓里的术师们自然无法坐视事态放大。
等到开完会,制定完计划时,赶到现场的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意外性的人——五条悟。
他站在桥上远远的观望,见到他们时还能开心的招手打招呼。这份从容反而让安吾心里不得不多想。
底层术师对政治不敏感他能理解,官方也没有正式朝咒术师下手,一些合作也没有停下,即便是做小动作,也手段隐蔽。但五条悟不可能不知道两方上层人的关系僵化,甚至有恶化的趋势。
如此还大咧咧的代表着东京高专,带来了自己的学生过来处理咒灵,安吾可不信对方心里没有其他打算。
乱步被留在了岸上,和特务科的人待在一起,髭切和次郎太刀负责保护他,而星野泉则是跟着鹤丸他们,开着快艇前往出事的地点。
周边还停着另一艘快艇,上面站着两男一女三名少年,还有一只成年体型像人一般站立着的……熊猫?
鹤丸哇哦一声,双眼泛光。“小泉,姥爷也想要熊猫做宠物!”
熊猫一听,扭过头来朝他吼道:“才不是宠物!是术师,2级术师!”
“熊猫说话了!”鹤丸反而更兴奋了,“会说话更好,小泉,快上!姥爷给你加油鼓气!”
星野泉无视了鹤丸与熊猫的隔空互骂,虽然骂人的是熊猫,鹤丸只是负责拱火的。他看向了一脸严肃看着掌上屏幕的烨子,等待对方下达的指令。
“海底下的情况太混乱,咒力聚成的旋涡像是龙卷风一样,而且太黑,就算戴着夜视镜也看不清。”
一名高马尾的黑发少女听到她的话,虽然对军警会在这里有些疑惑,但也冷静的道:“没错,所以我们这边采取的策略是等待。这周围已经落了帐,普通人无法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情况。”
“是想等着它们进化出最强,浮出水面再解决么?”条野轻笑道,“但有个问题哦~如果它不从这里离开,而是潜入更深的海底,从其他处上岸怎么办?”
少女并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咒灵和人一样是需要呼吸的,它们可以因为本能而忘记这一点,在决出胜负之后就不会再停留在水底。”
“我可不这么想哦~毕竟,它们进去这么久了,若是真要呼吸早就淹死了。说不准是因为以前没有意识到,等进化成水生生物之后呢?”
少女:“……”她反问,“那你想怎么样?”
“你才是术师,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吧。”
“条野。”铁肠制止他,“现在争论这些没有用处。”
但少女并不领情。“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们不该做军警,去做相声演员不好吗?”
铁肠瞥了她一眼,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那双止水般无波澜的眼睛,却让少女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危险生物警告着一般,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她如此想着。
即便这名军警下一秒拔刀冲过来,她都不会觉得意外。然而铁肠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而是摘下了帽子和披风,一头扎进了海里。
少女被吓了一跳,想要制止却来不及了,见他们船上的人也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咬着牙切了一声。离她几步远的气质阴郁的黑发少年道:“真希同学,你这样太冲动了。”会激怒他们的。
军警的作风如何,作为术师也是有所耳闻的,以前也曾经合作过,更是知晓他们与警察的手段是不一样的。要是一顶妨碍公务的帽子套下来,十张嘴都说不清。
“鲑鱼。”戴着口罩的狗卷棘肯定他的说法。
真希别开脸,冷哼一声。狗卷棘是在场里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人,但作为禅院家的子弟,禅院真希却是清楚最近政府搞的小动作。而乙骨忧太显然也知道一些。
她还是搞不明白,作为咒术师已经够累的了,偏偏不管是外界还是高层、甚至连家族内部都在不停的搞事,让本就超负荷的术师人生又被迫扛上了其他的责任和压力。
但乙骨忧太出于善意的警告她也不会辜负,只能咬着牙看向了五条悟的方向。“五条老师在做什么,怎么还不下达命令。”
刚才说谎了,不采取措施并非全然是因为对海底的战场束手无措,而是五条悟不让他们轻举妄动。对于这个轻浮却意外可靠的老师,真希还是相信对方的判断。
但猎犬那边却没有像他们那样的束缚,星野泉脱掉了外衣只露出里面一层打底的短袖套衫,朝鹤丸伸出手,四指晃了晃,做出一个索要的动作。
鹤丸当下不再和熊猫争论,抽出自己腰间的本体想也不想的递给他。他有两把刀,一把是来之前向特务科要的异世界出品的刀,一把则是他自带的。
将本体刀递过去时,还笑嘻嘻的说:“温柔一点哦,小泉~别把小朋友吓到了~”又觉得不对,“哎呀,不过在鹤的心里,世间所有的存在加起来都没有你重要就是了~所以果然~还是让他们受点惊吓才能显出你的特别呀~”
星野泉:“……”你想说的是其他人逗起来都没有逗我给你带来的愉悦感更大吧。
他无奈的看着鹤丸,后退几步,卡在边沿轻轻的后退,犹如飞鱼一般一头扎进了海面。
因为咒灵潜入太深,尚且算是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了一阵阵的巨浪,真希连忙抓住栏杆。“怎么回事?为什么咒灵躁动这么厉害!”
数十道剑光从海内映射出来,锋锐的剑气巧合的砍断了真希所在舰艇的甲板,一分为二。几人尖叫一声,而另一边猎犬的快艇,掌舵手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的用刁钻的角度躲过了这波从下而上的袭击。
烨子赞叹一声:“不愧是铁肠,直接就动手了啊。”
“还真是可靠的同伴呢~”鹤丸应着。
刚才的剑光不是出自于他的主人,而是先行一步的铁肠。而事实也是如此,铁肠潜入到了一定深度,皱着眉看着下方那黑色的团雾,采取了最为简单的措施,直接拔刀出击。
不管是养蛊还是怎么样,他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咒灵们真的进化成劲敌,就算作用不大,能多杀几个是几个。
而星野泉见到的就是铁肠在大杀特杀的场面,对方的异能力是远攻最强的辅助,就算不需要深入海底也可以。
但他不一样。他想着髭切说的断指,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指头又不是活物,那些咒灵为了争夺它使劲浑身解数,但它们这么久还没有幸运儿先得到断指,这不正常。
即便是养蛊,又如何确保饵食不会先一步被虫子吃掉呢?
那些术师的态度也很奇怪,他们怎么就那么肯定不会有意外事件发生?
握紧了鹤丸的本体刀,星野泉只觉得烦躁。
背后似乎有一只手在暗处搅动风雨,准备将事态拉向更危险的境地,这违背了星野泉速战速决的理念。
第69章
时年, 星野泉十岁。
烛台切从柜子里取出叠得高高的盘子,一一摆在了长桌上,看到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人手两只水桶走进来, 笑道:“谢谢你们了,一大早就打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做是晨训前的热身了。”清光和安定一起把水倒入见底的大水缸,看到那摆放壮观的盘子数量,咋舌道,“就算是三菜一汤,盘子也太多了吧, 是要开宴会吗?”
“你们还不知道吧, 刚才歌仙说了, 主人昨晚很努力, 一晚上就锻出了十五把刀。”
“十五?!”安定惊诧的道。
这数量听起来可不是锻出了重复的刀,而应该是这座才成立不到三天的新本丸里不存在的刀。“是短刀和打刀吗?”
这两个刀种是相比之下最容易获得的。
烛台切将炉子蹲着汤的火调小一些, 说道:“不是, 其中大多是四花和五花的稀有刀哦。听歌仙说, 昨晚第一把是鹤丸国永,第二把是小乌丸, 下面是三日月宗近、大包平、萤丸、一期一振、巴形、莺丸……”
烛台切一一数下来,清光和安定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双双失语。过了好一会,清光哀嚎一声:“这也太红了吧!是扎堆的吗?一把打刀和短刀都没有, 不, 唯一的短刀竟然是博多!”
安定干笑道:“对清光不太友好吧, 很多审神者更喜欢难入手的稀有刀呢。不过看这样子, 我们本丸的稀有刀反而是容易入手的刀吧。”
喜欢得到主人青睐和宠爱的清光, 委屈的看着自己涂了亮色指甲油的指甲。他是昨天刚来的, 很开心能够和安定同时到了本丸,也得到了主人赐予的一整套的指甲油。
然而,宠爱还没开始,就要分出去,且目测是挽回不了的局势。
“果然,要更加可爱才行!”清光握紧拳头,“不,不仅是可爱,因为主人才十岁,还是个孩子,要更加让他体会到付丧神的关爱!”
烛台切看清光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拿起菜刀开始处理食材,而安定也摇摇头加入一起做早餐的列队,他笑着摇摇头,道:“有你们加入就帮了大忙了。说实在的,准备这么多人的早餐,还是很有压力。”
虽然他是喜欢做菜,但这个量……一振刀搞不定的。而恰好召唤出来的新刀中,也基本是被像国宝一样供奉着的名贵刀剑。历史最长的是小乌丸,之后也有不少是千年历史的名刀……
和他这种武士使用的刀不同,历史越长,被公家使用过的刀,就更不擅长这类生活琐事。
烛台切抿了一口汤试了一下咸淡,考虑着若是以后刀更多了的话,就像狐太郎提议的那般直接向万屋订餐吧。他会踏入厨房,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给主人补充营养,至于其他的刃……算了,好累的。
本丸的大广间里,十岁的审神者坐在主位上,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从容的看着底下新召唤出来的付丧神。
新出现的付丧神们也在偷偷的观望着他们的主人。
这是一位灵力非常强大而心灵纯粹的灵能者。审神者的阶级划分早在他们出生时就已经定下,灵力的多寡决定他们未来的高度,而本性所透露出来的灵力的属性,更是决定着他们真正能发挥的战力。
一般灵力越强,也越纯粹的灵能者,在锻刀时更容易吸引付丧神的关注,同时也关乎着召唤出来的付丧神,其继承了本灵能力的多寡。
但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密集的被锻造出来,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有特殊的存在呼唤,且催促他们下达决定。
而那个特殊的存在,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这一点的,像是领导者一般的坐在了付丧神们列队的最前方。
正面是主座的审神者,审神者右边是名为狐太郎的狐之助,而离审神者最近的,是一名银发金瞳,身上渡着一层柔光般显示着强烈存在感的——鹤丸国永。
星野泉先是将他们与刀帐上的刀一一对应,因为自我介绍早在召唤出来就做过了,他当时也在场,没有必要再做一遍。
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时,一道清亮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哎~小家伙今年几岁啦?怎么看起来比鹤这种被埋在土里上千年的刀还要死寂呢~”
星野泉眨巴着大眼睛,愣愣的看着突然冲上前抓住他两只手的鹤丸国永。这大概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自来熟的,一下子就被一堆问题砸得眼冒圈圈。
原本还刻意摆着架子,不想被人小看,被鹤丸这样一套下来,早熟的审神者脑子有点发麻。
连说话都不利落了。“那个……鹤丸先生,太近了。”
“会近吗?那要开始习惯了哦~”鹤丸更凑近几分,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光凭着刀帐,就可以靠着对方的容貌分辨出刀的本名。但鹤丸国永……
星野泉觉得,自家的鹤丸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和他在刀帐上看到的付丧神形象不一样啊!
明明只是看着照片,他推测应该是一名清尘脱俗、高贵典雅的付丧神,怎么性格反差这么大……是多动症吧!是十万个为什么吧!他是如何做到顶着一张清高的俊脸,却毫无违和感的表现得像个活泼好动的小孩子!
这又不是短刀!
星野泉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可鹤丸抓得太紧了,让他有点害怕。强撑着冷静的说:“那个,您说的习惯……是什么意思?”
鹤丸越靠越近,鼻子触碰到了星野泉的鼻尖。他的皮肤很凉,让星野泉猛地打了个哆嗦。
鹤丸眼里泛着温柔的笑意,柔声道:“就是这个意思哦~为了让可爱的小主人能身心健康的成长,鹤决定了,就由鹤来陪你睡觉,给你唱摇篮曲念睡前故事吧~”
“……哈?”星野泉瞪大双眼,“等、等一下!虽然我年纪小,但也是审神者!请别把我当普通孩子看待!”
“不行不行,用这么小的童工就已经是……啊,犯罪是吧。别看是刀哦,现代的知识也是懂的呢~”鹤丸揉乱了他的头发,早上烛台切给他绑的马尾被揉得松垮垮的。
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玩乐着弄乱的发型。
鹤丸满意的道:“不仅是我,大家——”他转头看向其他付丧神,“要好好爱护我们的小主人哦~虽然是秉持着正义才加入这场战争,难得有了人类的身体,也不能真的当一把冷冰冰的铁器啊!”
星野泉:“……”看着其他付丧神们脸上露出来的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觉得……有点不妙。
连忙求助:“狐、狐太郎……”快救我!
狐太郎被鹤丸扫过来的凌厉视线,咽了下口水,磕磕绊绊的说:“那个……主人还小,您会吓到他的。”
“鹤是好鹤,不会欺负小孩子!”鹤丸不赞同的喊道。
“不……您现在就在欺负小孩子吧。”座下的大包平挠了挠头发,受不了的说,“真是的,竟然把本灵给召唤出来了,我家本灵也是,竟然直接分了我三分之一的力量。”
“为父倒是还好,十分之一。”小乌丸笑道,“担心会出什么事,就顶替了原先缎出来的刀,让吾直接神降。也是多心了,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呢,鹤丸殿下。”
其他付丧神一一附和,他们之所以会扎堆过来,其实也是各自的本灵感应到鹤丸国永的本灵的操作,就干脆抛弃了矜持匆忙神降。
也算是很了解对方是什么难缠的性子了。
就在他们其乐融融的交谈,狐太郎则是越听越心惊的情况下,主座上原本应该在的审神者,已经不见了。
鹤丸在大包平说话之前,就一把将星野泉扛起来,像扛着沙袋一样冲出去,爽朗的笑着喊道:“哈哈~来来来,鹤带你飞哦~”
说着,还真的飞上高空。羽织犹如张开的双翼一般,在空中盘旋。伴随着一阵阵孩子尖利的叫声,笑声融入了空气,在上空回荡。
烛台切闻声走出来,站在门口双手插袖,无奈的叹气:“啊啊……真是无妄之灾呢,主人。”
虽说本灵也并非无法召唤,但自家审神者……灵力恰好和鹤丸国永的相性近乎完美的贴合,而恰好鹤丸国永又是一振极度不安分的刀,这对主与刀的相遇,大概就是缘分吧。
虽然,不是什么幸运的缘就是了。
这座本丸的付丧神,注定要以鹤丸国永为首,而他们的审神者是否能够担当得起这份重任(惊吓),就很难说了。
第70章
星野泉想尽快找到那根断指, 化解这次危机。他不是那种讲究作战策略的人,策略这种东西若是运用得好,抵得过千军万马。但星野泉不擅长这些。
他不是不够聪明, 只是已经习惯了上头有人替他考虑周全,上级擅长用人,会将他摆在最适合的位置参战,所以比起自作聪明,更习惯听令行事。
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话,长久以来分配到他手头的任务从无败绩。可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只会莽勇莽干之人。
在告别战场之后,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如一杯温水一般恬淡, 是让他舒适的生活。
他并不想回到过去那种刀口舔血, 每次出战都会担心自己无法生还, 担心若是在另一个世界的乱步君某天失去了他的音讯, 会多么难过……这股担忧化为必胜的信念,即便是再艰难的时局都强撑着一口气, 只为了能活着回去跟乱步君互告平安, 即便交谈的内容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也能带来心灵无限的抚慰。
也因此,他越来越不耐烦敌人的小动作。
对于一个向往寿退社的人来讲, 适度动荡的生活可以当成调剂品,但若是这种动荡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生活,他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让敌人付出代价。
背后搅风搅雨的, 不管是咒术师也好、阴谋家也罢, 是咒灵也好, 屁股两边靠的政客也无所谓, 一次性让他们闭嘴!
别像苍蝇一样在他脑袋边上转来转去!
海面上, 鹤丸让军警将快艇开回岸上, 顺便把那几名高专的学生也带上。并不意外的,反对的人不少。
他无奈的摊开双手说道:“我这是为了你们好哦,小泉这孩子虽然看起来脾气挺好,但被惹急了可是会咬人的,不将敌人咬成碎片不会善罢甘休。嘛~很有趣不是吗?人生就应该多点惊吓,太过循规蹈矩就很无趣了。”
他语气看似柔和,实则不容拒绝的道:“在他带着我的刀下去时,局面就是一边倒了。”
“……你是不是提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条野暗示烨子不要激动,如此问着。
而恰好铁肠浮出水面,他没有戴氧气瓶,大家以为他是想缓口气,却没想他直接跳上快艇,命令军警往回开。
快速说道:“情报出错,海底不只有被断指吸引的咒灵,在我将外面那层黑雾砍散之后,在中央发现了一个被封印着的怪物!”
“怪物?”
“有着人的身体,却有两张脸,四条胳膊的男人,所有手指都被砍断了。”铁肠觉得这个解释也不对,“我怀疑那是咒灵。”
“不可能!你真的看清楚了吗?那你又看到他肚子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条细缝,有点像闭合上的嘴。”
质问的熊猫身子摇晃着后退两步,厉声叫道:“快点回去!去找五条老师!那是两面宿傩的肉身!那可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若是他本体苏醒的话,不说我们,这个国家甚至这个世界都会遭遇灭顶之灾!”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众人不敢有误,禅院真希见快艇真的掉头回航,不敢置信的喊:“等一下,那个紫发的男人还在下面!”
“放心放心~小泉很厉害的~”
连他的亲姥爷都这么说了,负责驾驶的军警自然没有调头。被设下帐的空间里没有信号,他们无法及时的通知上峰,而桥那边的五条悟看着快艇回航,笑着问一边的乱步。
“名侦探先生不担心吗?”
“阿泉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乱步自然不会暴露自己内心的焦虑,而是用肯定的语气回复。
“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五条悟道,“虽然我也是在来的路上才想通了关节,推测出这个可能性,这个手笔不可谓不大,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简直是个疯子。”
五条接着说:“对咒术界来说比较陌生,但对异能者而言应该很熟悉的吧。”他勾起嘴角,不需要偏头,他的六眼就看穿了乱步脸上无比凝重的神色。“看来是猜到了。我从一只被我祓除的特级咒灵口中知晓的,敌人手里多了几张空白的纸,那是只要在上面写下逻辑自通的内容,就能将文字化为现实的超现实存在。”
千年前两面宿傩被封印后,术师砍下了他二十根手指,手指化为特级咒物被封印并分散在日本各处。至于两面宿傩的身体,则是下落不明。
每根手指都有着空前强大的力量,只要吞下一根,两面宿傩的意识就会取代当事人,若是得到了二十根完整的手指,真正的两面宿傩就会恢复原本的实力。
但这个实力,仅是咒力范畴。若是直接在他的肉身上复活的话,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会完全复活。诅咒之王的身体,可是比天与咒缚更为强悍。
敌人竟然直接利用‘书’改变现实,让两面宿傩的身体被封印在海底,还设计让江户川乱步亲自把手指送回原身所在地。这一招堪称阴毒之至。
若是这次危机无法化解,造成的危害和事后的追责将会直接摧毁掉这位名侦探。
“那又如何。”
“哎?”
五条悟本以为会看到乱步惊慌失措、后悔非常的一面,却没想到这位名侦探只是冷笑道:“那辆货车为何恰好是载着烟花,里面绝大多数都是火箭烟花,出事的地点是在跨海大桥,四面不着陆地,即便是求助专业人士也来不及。我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将手指抛下大海,才能挽救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乱步深深吐了口长气,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冷笑:“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他猜出了这是一个连环套,海底一定存在着更加危险的生物,且和断指是有关联的。前段时间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委托了花袋去调查咒术界的情报,也知晓了两面宿傩的存在。
猜测过很多的可能性,在如今尘埃落定之后,他反而有一种安心之感。
“……你对他的能力很自信。不对啊……”五条悟皱着眉头,奇怪的道,“我以为你会强烈的反对的,你不喜欢他参与这些事情,一旦出手就无法再回到原来平静的生活。”
“那是你不了解阿泉。”乱步撇了撇唇,“早在他决定参与这次事件,还售卖灵器时,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星野泉是什么性格的人,乱步也是很清楚的。若以为他是头脑发热一时激愤的加入剿灭天元结界和咒术界高层的计划,一时兴起的想要利用灵器来赚钱,那就大错特错的。
或许他一开始的本意是如此,甚至连自己都骗过去,但之所以会做出这些选择,是出自与他骨子的刻入灵魂的本能做出的决定。
简单来说,灵魂早就代替身体做出了决定,而身体迟一步的感应到灵魂真正的本意。
换个更简单理解的解释,就是身体比大脑的反应速度更快。
“阿泉他,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乱步幽幽叹了口气,单手按着帽檐,望向远处平静的海面。
所以他才会在出事之后第一时间去找阿泉。魔人设下的连环套确实让他不得不入套,但不代表就会输。
会造成这个局面,归根究底是在尊重阿泉的决定。
否则乱步不会第一时间在出事后就去找星野泉。否则……他会在一开始就和太宰合作,而不会顺势而为的选择一脚踏入魔人下的套。
在他当初拒绝了和太宰合作之后,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平静的海面,掀开了空前的巨浪,大海在无数双眼睛的见证下,被一分为二。两条长达海平线的断面,被斩断的海水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像是被冻结住一般。
刺眼的亮光直冲天际,天空笼罩的乌云也纷纷散去,阳光照耀之下,将这唯有奇迹才会诞生的场景印入现实。
五条悟愕然的摘下眼罩,他的视力让他能看得比常人更远。看清了那个虚站在半空中的纤瘦背影,手持着一把金光璀璨的长刀,一击将海底盘旋着的无数咒灵全部斩灭。
“喂喂……”五条悟艰涩的道,“这仗势,你之前也预料到吗?”
乱步:“……”
不,乱步大人也被吓到了啊。
虽然也知道阿泉很强没错,但……抽刀断水到直接把海劈成两半什么的……太考验人的心脏了吧!
开大之前都没有预警的吗?!
以为最起码也要来个两面宿傩苏醒,在海上大杀四方,像电影播放的那些英雄那样,在艰难险阻之后将强大的对手消灭,再浑身浴血的来一句‘我赢了’……
你这一声不吭的,一击将所有敌人全部干掉……帅过头了吧!
一直插不上五条悟跟乱步话题的安吾,脸上一片空茫之色。好在他不是一个人,在被清空的现场里,见证这一幕的他们都是同样的表情。
手上拿着的连接智脑的掌上屏幕,在反馈着本部智脑传来的数据。他看着上面那眼花缭乱飞涨的数字,身体像是被冻住一般无法动弹。
星野泉那一击卷动起来的能量,庞大到连智脑的运算都呈现出了一串串的代码,像是卡住一般,好一会儿才回摆。
像上次遇到这种情况时,还是涩泽龙彦袭击横滨,龙彦之间的雾气扩散中卷起的能量让当时特务科进口的仪器都差点停摆。
异能者的能力是能够测算的,尤其是战斗系异能,庞大的能量能够被化为直观的数据被展露在人前。
而星野泉所展露出来的实力,不是他的上限,却已经远远超过了涩泽龙彦那时造成的影响。
——超越者。
一人灭一国。凌驾于异能者之上的存在,超越者。
第71章
“被停职了?!”
武侦社内, 众人不敢置信的喊出声。星野泉委屈的蹲在椅子前,把脸埋进乱步的腰身蹭了蹭,闷闷的说:“也不能算停职,说是有其他的考量。乱步君~我是搞砸了吗~”
乱步揉了揉他的脑壳, 认真的低着头对他说:“跟阿泉没关系, 是他们脑子水太多。”
“那之前的工资会发吗?要昧下我的血汗钱吗?”
星野泉又要开始乱蹭, 乱步前面忍了,见他还要再来,连忙按住他的额头往外推。“行了, 差不多就得了。”
“……你嫌弃我了?”星野泉愣住了。“昨晚那个安慰我一整夜的人是假的吗?”
“这不是嫌不嫌弃的问题吧!主要是很痒,达咩!达咩!”乱步一脚将这个总是撩拨他敏感带的家伙踹开。要不是星野泉一脸坦荡, 他都以为对方是故意的!
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就脱线,偶尔也会觉得很辛苦啊!
敦挠了挠脸颊, 问太宰:“一整夜?”
“乖~小孩子不需要知道这些~”太宰笑眯眯的将他头转到另一个方向, 让他面对国木田那张在震惊和羞窘之间来回切换的脸。
“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现在水面还没恢复,不只是国内, 国外也因为此事炸开了锅,这种时候你还是低调点比较好。”与谢野拿着遥控器, 将电视机播放的新闻音量调大。
屏幕上是一场直播, 被斩成两半的水面在缓缓的回复,直升机上录制的画面, 都能看到海底深处的礁石和山峰。
“没想到会用这种角度看到海底的样子,也算是长见识了。”安室透抱着文件夹,僵笑着道。
他起初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天灾, 又或者是电脑弄出来的特效……结果……
一想到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就是自己平日里会见到的星野泉, 对方在干完这事之后还能理所当然的朝自家恋人撒娇求安慰……反差未免太大了吧!
安室透自然知道异能者并非是都市传闻, 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异能者造成如此大的威力。那仅仅是一刀啊,若是多来几刀,核弹都会甘拜下风吧!
这真的是人类能办到的事情吗?!这就是传说中的超越者的实力吗?!
星野泉不是故意表现得这么软弱的,虽然不觉得向恋人撒娇有什么好害羞的,可乱步因为他的缘故接二连三的被魔人设计,他就很不愉快。而且,乱步君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还没查到魔人的下落吗?”星野泉问乱步。
他最信任的就是乱步的智慧了。乱步扯了扯他的耳朵,道:“你暂时就安分一点,别闹,乖。”
都被说到这个份上了,星野泉自然会乖。他忍不住感慨:“当时大家的表情还挺有趣的~像抽象画一样呢~”他低声笑了起来。
当时的场面不可谓不壮观,他踩着水面回到岸上时,就见到一座座新成型的石膏线静止的排列,鹤丸还高兴的拿着手机录制。
星野泉笑着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大家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像谷崎都已经偷偷的拉着自己妹妹往墙角退了。
乱步让太宰跟他去会议室,还喊上了社长。社长显然昨晚一夜没睡,黑眼圈浓重得像挂了两个拳印,门开合间还能看到办公室内被堆满了各种信件。
从昨天下午开始,来自天南地北的信件就被源源不断的送来武装侦探社,春野小姐不得不喊人陪她一起收件。
星野泉更加乖巧的站立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社长的眼睛,深怕对方生气。好在社长并没有怪星野泉的行为给他加了无端的工作量,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庆幸的喟叹道:“事情经过我都知晓了,你干得很好。多亏你,乱步才能躲过这一劫。”
若不是星野泉这一手震慑住了牛鬼蛇神,说不准司法省都派人过来缉拿乱步了。虽然武侦社能保下乱步,在这过程中也不可避免会受一些罪。
“……”星野泉顿了一下,低声说,“不,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乱步君是被我牵连的。”
“你们之间没有所谓牵连一说。”社长并不同意他的看法,“这个说法也同样适用于你们与我之间。”
意识到社长是安慰他不要在意信件的事情,星野泉眼里冒出泪花,激动的一把抱住社长:“爸爸!谢谢您!”
社长不习惯被人这样抱着,身体先是僵硬了一瞬,才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抓着他的裤子一路爬上了头顶,一条小尾巴从脑门上方垂下来,左右晃动。
社长:“……”小五!小五竟然主动往我身上爬了!
虽然社里寄养的小五并不拒绝社长的投喂和按摩,但它也不是黏人的性子,在知道星野泉不喜欢自己打扰他和乱步贴贴后,就和丑宝见天的腻在一起。不拒绝他人的亲近,也不主动靠近其他人类。
社长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小五突然依赖起他,但这番难得的时刻他自然不愿被打扰了快乐,于是顶着小五,往会议室走去。生怕自己走得太快,让小五摔下来,还是一步一挪跟乌龟爬似的速度。
星野泉知道他们是要商讨重要的计划,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往五楼的工作室走去。他在五楼是有独立工作室的,灵器最关键的步骤只能靠他自己来。走着走着,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这是鹤丸的刀,也是他惯用的刀,在昨天征用之后就没打算还回去。一方面是觉得这把刀就跟生命的一部分一般用起来得心应手,另一方面也是……不想鹤丸搞出什么骚操作,干脆扣押了刀质。
也算是一个警告!
他本丸里的千年老刀基本就没一振是省心的!
*
位处东京。
司法省的斗南次官坐在舒适的办公椅上,双手交叉抵着下颌,表情阴云密布,看起来处于情绪爆发的边缘。他旁边的秘书战战兢兢的送上一杯咖啡,还没放上桌面,咖啡被斗南次官一个横扫,全部泼在他的脸上。
“滚!看到你就来气!”斗南次官训斥着这名秘书。
规矩的平价西装三件套,黑色框架的眼镜,用发油固定的三七分短发,加上唯唯诺诺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惊吓到的模样,像极了刚踏入社会的书呆子。也是那种最容易被欺负的类型。
秘书的鞠躬加道歉让斗南次官的心情好受一些,但也仅仅是好受一丁点而已。他假装没看到对方身上的咖啡,在任由着他被窗户吹进的冷风冻得瑟瑟发抖,脸上衣服上的咖啡都凝固成难以清洗的污渍后,才像是大发慈悲的道:“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回、回次官大人,之前同意的官员们……表示退出。他们要观望一段时间。”秘书一边说,一边怯懦的观察着上级的面色。
让他意外的是,本以为会大发雷霆的上级并没有一怒之下掀掉了桌上的东西,而是冷哼一声:“胆小鬼。该死的武装侦探社,又让他们逃过去了。”
斗南次官对武侦社的恶意不知从何而来,作为司法省的高官,他背地里做过不少针对的事情。可惜他们社长在上流圈子里口碑甚好,他做的小动作也一直没有见效。
在知道江户川乱步闯下的祸事后,斗南次官忽略了对方救下的市民,而像是抓到小辫子一般想要利用它一举击溃江户川乱步连带背后的侦探社。
然而偏偏……多出了一位超越者。该死的,难道上天就瞎了眼,偏偏那般眷顾他们!
秘书双手贴着腰侧,微微躬着腰,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以他过往的经历足以知晓,斗南次官并非是妥协,而是在策划着更大的阴谋。
斗南次官等了一会都无人迎合后,对秘书不懂看眼色的事情极为厌烦,若不是看在对方够听话能力也不错的份上,他早就换人了。
正要打发离开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秘书这回倒是看懂了上级的眼色,从兜里掏出湿巾擦着桌子上的污渍,还有地上的杯碟,闪进了里间内。
斗南次官这才整了整领带,脸上浮现出和善的笑意,温声道:“请进!”
但让他奇怪的是,进门的并非是部下又或者是喜欢无事就四处巡查的上司,而是几名穿着商务西装的公职人员。
是内阁隶属机构的事务官。其中有几位斗南次官是见过的。
但让他吃惊的是,这些人却是落后在一个陌生青年的身后。那位领头的深蓝色头发的男人,明明穿着和他人一样的服饰,举手投足之间却流露出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是那种即便站在人群之中,都不会被人忽略的特殊存在。
先不提那惊人得让人类都感慨造物主恩赐的美貌,对方的瞳孔里,竟然能看到两汪金色的月牙。
比起斗南次官僵在嘴角的笑容,这位内阁派来的代表笑得更加情真意切。
他含着笑,说道:“您好,斗南次官。在下是内阁总理的新晋幕僚,三日月宗近。”他嘴角的笑意逐步扩大,泛着一股浓浓的揶揄之色,抬起右手挡在唇前,一举一动像极了从古画走出来的公家贵族。
“奉上级的命令,您以滥用职权、散播流言和窝藏国际邪恶组织成员的罪名被逮捕。”
第72章
手持武器的军警们一窝蜂的涌进室内, 察看周围无异后,谨慎的打开里间的门。存放资料的里间空无一人,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套咖啡杯,杯托下压着一张字条。
三日月接过字条, 上面画着一只卡通老鼠。他笑眯眯的将字条亮在斗南次官的眼前:“是死屋之鼠的成员, 这下算是证据确凿了吧。”
说完, 也不管对方如何辩驳,冷眼看着军警将人押走。出了大楼,树荫站着的一男一女两名少女走了过去, 三日月道:“让你们久等了,虽说是雇佣了你们贴身跟随, 里面是不许无关人员进入的。”
敦和镜花看着斗南次官被押上了警车,对方临走前发现二人, 投过来的狠厉的视线让他们有些奇怪。听了三日月的话后, 敦紧张的摆手道:“哪里哪里, 我们理解的。是我们该抱歉才对,没想到竟然是这么重量级的大人物……”
一开始以为保护的只是小官员, 结果竟然是总理面前的红人,长相更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让人驻足的大美人, 敦一开始还闹了个笑话。
他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人。尽管星野先生和太宰先生都长得很好看, 但怎么说呢,三日月这种类型的人更难得一见吧。这种独特的气质太过难得, 而且这么年轻就位高权重,想必才能也是数一数二。
“啊……”三日月掏出手机,刚才有条短信发进来, 他尝试着点了两下界面, 无果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递给敦, “我不太习惯用这种电子仪器呢,敦君,能帮我看看怎么回事吗?”
敦:“……”脸有点疼。
而且,用的竟然是老年机吗?!外面还套了一个透明的专门防摔撞的保护壳!
教会了三日月先解开锁屏再查看简讯后,三日月像是完成了一项大工程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呀咧呀咧,之前有人教过,但果然……不是很擅长这种工作呢。”
镜花和敦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他们都感觉这位幕僚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明明是花美男的形象,为何会给他们一种面对爷爷辈老人的感觉。
就连说话口气都是老气横秋的。
“那个……三日月先生。您知道暗杀您的人是谁吗?既然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若是有认为可疑的人物能说出来让我们有个防备吗?”
“暗杀?”三日月眨了眨眼,有点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敦和镜花也觉得一头雾水。官方托人委托他们保护这位总理面前的新晋大红人,武侦社也不是第一次接类似的任务,自然不陌生。可是这小半天下来,除了跟着对方出外勤,也没遇到什么袭击。
相反的,三日月先生身边的人都很照顾他,也很崇拜他的样子,事事都以他马首是瞻。
以为敌人是认出他们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敦和镜花就商量着一个人留下,一个人做诱饵,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威胁。但为什么……对方好像不在状态内。
三日月想了想,抚掌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是传达的人理解错了吧。不是这样的,比起暗杀这种小事,雇佣你们是因为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敦咽了下口水。他无法想象这世上还有比暗杀更严重的事情,难不成……他们被卷入了太宰先生所说的,肮脏政客之间的内讧里了?
如果是这样,这次委托怎么都要拒绝掉吧!
“恩,非常重要。”三日月一本正经的道,“我来东京不久,虽说工作很顺利就找到了,但果然……想要观赏东京的特色美景光靠自己是不行的吧。你们也见到了,连手机都弄不明白的话,就需要有人带我游玩才行呀。”
只是提了一下自己一个人在东京(游玩)不太安全,需要有人陪伴(防止迷路),结果被手底下的人误会了。对三日月而言这个误会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怎么说呢~既然是武装侦探社的话,顺便打听一下小泉的恋人也是可以的吧~
敦跟镜花不知道三日月的想法,他们只是麻了。
……不,您也说了这里是东京。我们横滨人……对这里也不熟悉啊!这个男人,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呢!总理身边的第一红人是这种性格的话,这个国家还会有未来吗?!
——不要在上班时间雇佣人陪您玩耍啊!
*
下午四点半,侦探社内,星野泉制作完新一批的灵器后,坐在乱步的工位上喝着次郎太刀递上来的热茶,他看着会议室紧闭的门,疑惑的道:“还没结束吗?”
一场会议竟然开了这么久?会议不应该是十分钟内就可以结束的怎么样都可以的存在吗?没想到侦探社里竟然也延续着官方那套废话流的会议流程啊。
次郎太刀也不是很懂,毕竟就本丸以前的作战流程,可不存在静下心开会那种奢侈的闲暇时间。他想了想,道:“问春野小姐吧,刚才她进了一趟,出来时表情很严肃的样子。”
星野泉看向了正从茶水间走出来的春野小姐,对方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他疑惑的道:“要准备这么多食物吗?难不成事态很复杂,需要开上一整天的时间?”
春野小姐看着托盘上放着的零食点心,还有一个装了两个玻璃球的瓷碗,干笑着道:“是这样的吧,动脑子是比体力活更消耗精力的事情,就准备一些补充能量的食物。对对对,别看零食不健康,但卡路里高啊,呃……补充蛋白质?碳水?”
她深深吸了口气,已经搞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的胡言乱语着,像是后面有狗在追一般加快脚步进入了会议室。而且,还很小心的只打开一条细缝,不让别人看到里面的场景。
春野小姐关上门,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看着里面的三人,有些愣神。
主位上,社长沉迷撸小老虎进入忘我状态。左边,太宰先生趴在资料上睡得香甜,还说着梦话。右边,乱步不满的眯着眼睛道:“太慢了!啊,玻璃球~还有点心!”
他一把将所有零食都揽到怀里,严肃的问:“没有被阿泉发现吧?”
春野小姐沉默了几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没有哦~”虽然没被发现,但怎么就觉得良心有点痛呢。
因为星野先生待在侦探社的时间变长,将自由时光从工位转移到会议室的乱步先生……真的是很拼了。
星野泉眼不眨的盯着会议室的门,见春野小姐出来时的神色比进入之前更为凝重,自己也不可避免的跟着紧张起来。他咬着下唇,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他们也不会这么伤脑筋。
作为侦探社里最重要的社长和两名智囊,明明应该是最为繁忙的人,却因为这件事而不得不搁下手头的事务合力处理一件事。他已经可以想象到里面的氛围是多么沉重,大家的神经是多么紧张了。
他愧疚的扫过周围,看到国木田先生对着手提电脑噼里啪啦的忙碌着,手指都化为了残影,而其他人也是……各有各的事情做。
唯有他,是这里最闲的人。星野泉低落的道:“次郎……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大家这么忙,我却什么都帮不上。”
次郎啃着桃子,听了这话咦了一声。“哎?很忙吗?”
各类委托的案件因为有乱步大人每天‘正常工作’的关系,未来一年内的事务都忙完的。留给其他侦探的工作也就是当当保镖护送一下贵重物品之类的。就连事务员都在感慨最近清闲得让他们像在做梦……以前经常因为侦探社太过忙碌,一些不可拒绝的大人物委托的保镖任务都得预约好久才能轮上,最近都没有这个烦恼了。
大人物们满意了,就不会天天打电话来催,事务员们自然就不会因为应付这类的事务而头疼。
社长虽然看似每天处理的事情很多,可因为售卖灵器的关系,人脉这方面得到了扩展,加上‘婿养子’是超越者,信件上也只是一些攀关系讨好的言辞,连思考怎么回复都不需要,自有一套标准的话术复制黏贴回复。
不然社长哪来那么多时间去和小五玩呀。
至于业务部那边更简单,星野泉效率太高,买过的客户都是五分好评,七海先生和安室先生都闲得坐在位置上刷视频了。
不过作为受益人,基本算是白拿工资的次郎太刀自然不会说出真相,这对情侣一力扛起了侦探社的重任,为大家美好的摸鱼生活付出巨大贡献什么的……说出来不是拉同事们的仇恨吗?
于是次郎太刀笑呵呵的道:“主人如果觉得愧疚的话,不如做些点心犒劳大家吧。最近下午茶不是大福就是水果的,吃腻了。”
“点心啊……那要做什么比较好?”星野泉也捏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恩……关东煮怎么样?”作为秋季的下酒菜再好不过了。
星野泉觉得下午茶吃关东煮有点怪怪的,但这毕竟是次郎太刀提出来的,总要满足一下。于是无奈的笑道:“行吧,先说好不能喝酒哦。”
次郎太刀笑道:“怎么可能~”不喝是不可能的!他今天可是特地带了果酒,到时候骗人说是果汁就行了吧~
第73章
零食吃得有一点点多。
外面煮关东煮的动静没能瞒过会议室里的乱步, 虽然会议室的隔音做得很好,也瞒不过名侦探那生来就比常人敏锐许多的,发现美味食物的鼻子。
他瘫坐在椅子上,摸着圆滚滚的肚皮, ‘咕~’的打了一个小小的嗝, 双眼放空的看着天花板。
睡姿糟糕, 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的太宰也幽幽转醒过来,摸着空荡荡的肚皮。现在的时间接近下午六点,肚子里的存货早就宣布告竭。
对于一个常年不知道工资花到哪里去的月光族, 武侦社的下午茶对太宰来说是很重要的‘正餐’,他站起身走向门口, 蹑手蹑脚的打开一条缝隙,关东煮散发出来的浓郁香味传入鼻尖, 香得让太宰几乎要把持不住。
双眼发光, 抬脚就要往外走, 争取做第一个试吃员,却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衣角。
回过身一看, 是乱步。太宰神色停顿了一会,疑惑的道:“乱步先生, 您脸色不太好, 是不舒服吗?”
乱步脸色有些发青,艰难的站起身, 露出衣服下滚圆的肚皮。
他穿的是那种修身的衣物,原本平坦的腹部鼓起了一团,衬衫底下的纽扣艰难的维系着, 随着肚皮弹跳的节奏, 纽扣处于随时会崩掉的边缘。
“太宰……”乱步气若游丝的道, “名侦探现在就只能依靠你了。”
“依靠什么的……明白了,会将乱步先生那份一起吃掉的!”太宰恍然大悟,比了个大拇指表现出义不容辞的样子。
乱步假装没听到他的话,眼神平静的看着他。“我不能错过阿泉做的关东煮,你是明白的吧。”
太宰不太想明白,他扭头就要往外跑,然而乱步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要拖着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对太宰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他连忙呼唤社长:“社长,快来管管乱步先生啊!”
小五正在用爪垫给社长的脸做按摩,听到‘乱步’这个名字,社长勉强分出一丝心神,条件反射的说:“恩,放手去做吧。”
太宰:“认真的?如果意识清醒的话麻烦喵一声啊!”
但社长没有喵,而像是说着梦话一样,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别看乱步是这个样子,他没什么坏心眼的。”
太宰意识到此时的社长已经‘神志不清’了,只能告饶的道:“您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豆腐……还有的吧。”乱步睁着双眼,“快速消食的硬豆腐……”
硬豆腐当然是有的,太宰这段时间闲着没事时就会开发各种各样的豆腐,至今都没有停下。他宿舍里还有不少送不出去的存货呢。
眼见着乱步为了能不错过关东煮都认真得连‘异能力’都发动了,太宰心里也很为难。“那我拜托其他人去给您拿?”
“不,这件事不适合太多人知道。关于名侦探正处于生存危机的重要关头……”
“那您之前就别吃那么多零食啊!”明明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祸吧!
乱步却还是不依不饶:“离关东煮弄好还有一段时间,你趁着阿泉没注意赶回宿舍,将硬豆腐带回来。”
他说出了让太宰无法拒绝的话:“别忘记你最近搞副业的时间是谁赐予的!是名侦探大人牺牲了宝贵的自由时光,把你的工作量一块儿承担起来,就连国木田都很久没打你了不是吗?!”
被说到这个份上,太宰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认命。他哭丧着脸应下来,在乱步警惕又无所遁形的瞪视下,耷拉着肩膀不甘不愿的离开会议室。
临走前他还趴在茶水间的门口贪婪的吸了几口香气,走出大门后并没有立马动身,而是歪头想了想,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个电话快捷键。那边的人很快就接听,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安心的背靠着走廊的墙壁哼着殉情小调刷着手机视频。
有快递小哥在,跑腿是不可能跑腿的。
而茶水间里,星野泉对乱步和太宰之间的py交易一无所知。他做事向来很认真,尤其是事关主夫技能的本职工作,不仅用最快的速度买回所有的材料,连关东煮的汤汁都是现熬的。
为了让汤汁更快熬成,他还特意用灵力代替炉火,次郎太刀将一切看在眼里,得意的跟其他同事吹嘘:“怎么样?我家主人很厉害吧,是个不管做什么都要追求完美的优秀男人呢!”
谷崎看得有些咋舌,他甚至用了可视咒灵眼镜,喃喃道:“是追求过头了吧。”
名侦探在会议室里度秒如年的等待着太宰回来,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还把小五赶走,霸占了它原来的位置——被社长撸肚皮的位置。
社长的大掌力度适中的在乱步的肚皮上画着圈,宽厚温暖的掌心散发出了让乱步安心的力量,若不是外面有星野泉的关东煮一直在提醒着他,都能够舒服得直接昏睡过去。
美好的毛茸茸被顶替,社长自然不可能没有发觉,只能无奈的用另一只手撸着小五的脑壳,安抚着不满意的小老虎。“乱步,你是不是胖了?”
乱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垂着眼皮闷闷的说:“等零食消化完就没事了。”
“上次测量体重是什么时候?”
乱步不说话了。他哼哼唧唧的从社长的手里爬出来,还没成功溜出去,被揪着后领强硬的带出会议室,往与谢野的医务室走去。乱步像是一只小猫般乖巧的被社长提在手里,两只脚都沾不到地。
瞳孔地震!
医务室的器具应有尽有,与谢野看到他们以奇怪的姿势进来时,见怪不怪的瞥了一眼,指了墙角:“体重仪在老地方。”
社长从靠角落的长条柜子下方找到了体重仪,强硬的按着乱步不让他逃跑,意识到在劫难逃的乱步,鼓着腮帮子自暴自弃的坐在体重仪上。
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量出来的数值都是一样的。与谢野凑了过来,和脸色发黑的社长并排站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平静的说:“比两个星期前的体检要重了八斤。”
这是很惊人的涨幅了,难怪社长会生气。作为一名大家长,社长对乱步的健康是非常重视的,不仅定期会让与谢野给他做体检,检查脂肪率,还会检查他的口腔,看有没有蛀牙之类。
谁让乱步在粗点心上面的自控率约等于零。
社长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原本强撑着不去在意的乱步,心情也跟着忐忑起来。最后,社长宣判了结果。
“关东煮没你的份。零食减半,明天开始你的走路计数不能少于十公里。”
社长的心灵备受煎熬。是他大意了,因为乱步和星野泉同居的关系,在宿舍里不能光明正大的用零食加餐,所以对他在侦探社里开自由粗点心大会的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残酷的现实摆在他面前,让他有种赶紧回去翻账本的冲动……零食的支出这块一定超支了!还有星野泉那边……也是他想得太好了,作为甜食派的星野泉在宿舍里也会做各种甜品投喂乱步。
两相结合在一起,乱步的体重怎么可能不增加!别看外表看着不明显,刚才撸他肚皮的时候,肚子上的软肉比以前多了,捏一下都聚成了一小团。
社长很生气。他觉得乱步是在两头骗。骗星野泉给他做甜品,骗他放宽了零食管制。
乱步:“……”他做着最后的挣扎,“跑步可以,关东煮和零食不能退让!”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我会让泉君监督你,不许赖着让他抱着你走。”社长轻易的戳破了乱步原先的打算。他决定待会和泉君就这件事好好开一次家庭会议。
宠恋人不是这种宠法的,摊上这种恋爱对象,更应该学会什么叫做适度投喂!
他从乱步兜里翻出手机,下载了一个健康APP。现代的手机各种各样便捷的软件看得让人眼花缭乱,这个APP也是社长不知道在哪里偶然听到的。
现在的年轻人对运动的懈怠,让这种软件也开始有了市场。做完这一切后,把手机重新塞回乱步的兜里。“十公里,不管你是走也好,跑也罢,我每天都会检查。”
乱步张了张嘴,多年培养出来的熊孩子雷达让他知晓这时候求饶是没用的。他没有抱怨,而是选择了轻轻拉扯社长的袖子。
社长撇开头,转过身,表达出自己的决意。乱步锲而不舍的绕到他面前,继续扯着他的袖子,仰着下巴,大大的猫眼里滴溜溜的转着泪珠,眼泪悬在眼眶里,嘴巴抿成了三角形,还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社长:“……”
乱步见他的态度有所软化,瞄准时机的道:“我每天都有在运动的。阿泉可缠人了!您知道的,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在那方面是不懂得节制的!”
他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社长的身体整个都僵化了。与谢野哇哦一声,默默的后退离开了医务室,还贴心的关上门,将社长的咆哮一并挡在了门扉后面。
她啧啧的摇着头,第N次同情社长。
做一名口无遮拦的名侦探的监护人,真是太辛苦了。
然而这件事显然没那么快结束,五分钟后,星野泉被盛怒中的社长揪着后领带进了医务室,两个人排排跪坐的听着训诫。
星野泉手里还拿着汤勺,全程懵逼:“……???”
第74章
星野泉和乱步互相搀扶着离开医务室, 看着社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心有余悸的说:“乱步君,你到底和爸爸说了什么?”
他全程就只是呆呆的看着社长的嘴巴一张一合, 语速太快语气太过严厉, 出生以来第一次挨骂的星野泉, 脑袋现在还是嗡嗡作响着呢。
社长说了什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光顾着震惊自己竟然被骂了这个事实上。本丸里的大家对他格外宽容,加上他也没犯过错, 即便是鹤丸每次闯祸拿他背锅, 大家顶多也就是摸摸他的头让他离鹤丸远一点而已……
好难受, 差点就丢脸哭出来了!
乱步怎么可能解释, 他当时纯粹是秃噜嘴了,都忘记自己现在可是有恋人生活的人, 也忘记了有些事情是不能让长辈知道的。
“……都是阿泉的错!”想来想去, 还是先甩锅再说!
“哈?”
“都怪你,为什么要做关东煮!”没错,如果不是你一时兴起在乱步大人的自由时光做关东煮, 又怎么会因为太过期待而让社长抓到了错处。
乱步选择性忘记了是自己躺到社长面前让对方揉肚子的,小老虎当时可委屈了。可乱步大人更委屈啊!
乱步挨骂的次数太多了,心脏很坚韧。可他忘记了, 星野泉不是那种会愿意随便背锅的人,相继被父亲和恋人骂的星野泉,心态有点崩。
“是为了让乱步君享用到美味的下午茶,犒劳你的辛苦才会那么认真做的!还特地调了汤料配比, 保持甜口的基础上不破坏原来的口感, 用了灵力加快入味。既然乱步君认为这也是错的话, 那我无话可说!”
星野泉放开乱步, 双手环胸嘴巴撅得高高的。“决定了,这个星期的例行点心招待没有了!”
乱步犹如晴天遭霹雳般的大为震惊。“什么!凭什么啊!那是乱步大人凭着自己的本事得到的事后招待啊!”
“本来就没有事后招待这个约定啊,是因为体谅乱步君体力消耗太大才开始的!”
“很好,既然你都这样了……”乱步气得七窍生烟,跳着脚喊道,“没有招待,那你这个星期也别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你明白点心招待的意义吗?就跟事后一根烟一样!是无上的犒赏啊!你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了!
“……我说啊,这种话能回房间单独说吗?还有,今天已经是星期六了吧。”
一道无奈的声音传来,倚着门框的中也眯着死鱼眼无语的看着这对吵架中的小情侣。他也算是服气了,这是能当着外人面说的私房话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星野泉惊讶的看着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的交情可没好到能互相串门的程度吧!
中也用拇指指着后头:“当外卖小弟的。着急忙慌的让我去他宿舍拿什么硬豆腐,说是没有那个的话他就要暴毙,暴毙还好,我担心他死不瞑目半夜去我床头吓人。”真发生这种事,他往后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他的身后,太宰被装在一个铁桶里面,还是倒栽葱的姿势,徒留两只腿在空中一蹬一蹬的。中也笑呵呵的说:“快递费就用这个付吧。”
太宰艰难的从铁桶里爬起来。他刚才还在厨房偷吃,虽然偷吃的也不只有他一个,可中也突然从窗户翻进来,用自带的铁桶把他罩住,再一脚踹翻铁桶,绕着办公室滚了好几圈,脑袋都晕乎乎的。
“过分了啊蛞蝓,答应的时候明明很爽快,闹这一出是故意折腾我吧。”太宰双手捏着桶沿,眼里射出了幽怨光波。
中也心里才不虚呢。他确实是听到这是个大好的机会才甘愿做一回快递小弟。哪知道新出炉的国家超越者竟然是这个样子……该怎么说呢,这个国家也算是快完蛋了吧。
反正没有他哥哥和兰波帅气就是了。
想起兰波,中也的瞳孔暗了一瞬。似乎是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西装大衣里咻的一声冒出了一个淡金色的毛绒团子。团子三两下爬进了中也帽子里,脑袋上顶着一顶帽子,眼神无波的看着星野泉。
星野泉:“……兰波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兰波?!”中也和太宰异口同声的喊出这个名字。
中也将狐狸抓下来,从它爪子里抢回自己帽子的所有权。一手提溜着它的后颈皮,道:“你叫它兰波?”
这不是他哥哥养的狐狸吗?难不成他哥哥已经睹物思人到连狐狸都要冠上兰波的名字了?像这种动不动就往他身上爬的狐狸,哪里像兰波了!
在听中也说兰波还在港口里吃上饭后,星野泉沉默了。这个……绫辻先生是那么大度的人吗?能让你吃两家饭?
兰波扬起爪子,刷刷的在中也脸上留下三道爪印,在中也的惨叫声中继续趴回他的头顶,大大的尾巴惬意的左右摇晃,闭上眼睛,缩成一团的开始补眠。
乱步看了看狐狸,又打量着这对前双黑,冷哼一声的拉着星野泉去茶水间,结果迎接他们两人的……是空空如也的锅。
一整锅的关东煮,足够二十个人吃饱的量,里面竟然连汤汁都没剩下。乱步轻易的就找到了那个关东煮小偷,只见一个留着平头的老头把脸都埋进碗里,啊呜啊呜的大口吃着。
是不认识的老人,胃口出奇的好,连汤汁都一滴不剩的喝完,吃完之后把碗筷一放,豪迈的擦了擦嘴角道:“味道还行。”
其他人:“……”要不是见你吃得那么香,我们还真信了这鬼话。
星野泉眼明手快的拉住了想扑过去挠人的乱步,疑惑的问:“这位老人家,您这是……?”
他看向了国木田,国木田摇了摇头,道:“是中也先生带来的。”言下之意是他也不清楚。“一进门就直冲着茶水间去,不打招呼给自己盛了一大碗,连吃了六碗才停下……太宰!都怪你!”
他可是很期待吃关东煮的!这不是一口都没吃到就结束了吗?!
太宰委屈扒拉的揉着眼角,假哭道:“我也只吃了两口而已啊!我冤枉!”
“是你把中也先生喊来的吧,还带了什么硬豆腐……宿舍是可以随便让其他组织的人进去的吗?他为什么会有你宿舍的钥匙!”
这也是重点吧!你这个叛徒!
太宰想说他才没有给中也钥匙呢。以中也的异能,钥匙就不存在的好不!
中也一心系着兰波,打算快点回去和魏尔伦讨论一下这只狐狸的名字问题,听了国木田这话原本大步向门口的脚步就拐了个弯,单手压着头上的兰波和帽子,似笑非笑的道:“这老头子是在楼下见到的,听到我来侦探社就硬要让我一起带他上来。饿得都走不动道了!”
说完,熟练的一脚踹向太宰,太宰机灵的往旁边一闪,躲过这一脚。踹空的中也啐了一口,懒得再和他磨叽,打开大门碰的一声关上,走了。
少了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侦探社内如影随形的紧绷气氛稍微缓解,老人不动声色的观察他们的神情,随便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抱着双手声音洪亮的道:“你们就是武装侦探社吧!刚好,老头子我是来找你们委托的!”
他气势汹汹,反客为主,听得国木田一阵牙酸。再怎么说都是委托人,也不好再计较关东煮的事情,他认命的从工位上拿起本子,掏出钢笔准备记录。
“虽然过程有点迷,算了……委托什么?先说话,我们可不是一般的侦探社,不是什么案件都接的。”
他们一般就接一些棘手的涉及特殊能力的案件,像其他普通案件,都是建议对方下楼右拐去警署的。
老人见他们态度还算不错,心里那根绷紧的弦略微松懈一些。实话说,他在未进门之前胸口就一直扑腾跳着静不下来,从昨晚开始滴水未进的他也是饿昏了头了,一进来差点就要栽倒晕过去。
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对于上了年纪的人而言是大忌。可也不知道怎么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奇异力量指引一般,闻到关东煮的香味脑海里就只想着吃。
吃过之后,感觉虚弱的身体也来了劲。他知晓武装侦探社的原因也是个意外,武侦社在横滨名气很大,但在东京只有一些特殊组织或者政府内部高层才知晓,在冲动的坐着电车赶来这个陌生城市后,一辈子鲜少离开过东京的老人,都差点挪不动道。
一会儿担心突然冒出个黑手党火拼,一会儿又担心人家侦探社不接他的委托,路上打听了侦探社的事迹……好家伙,道上传闻是比黑手党还要恐怖的组织!
不是,这种传闻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侦探社上面啊!老人眯着眼睛再次谨慎的打量着周围,再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商社,这里的人也没有多出几个鼻子几只手。
“老人家,我说的话您听见了吗?”国木田见他东张西望的,差点没忍住暴躁的捏断钢笔。
见识过对方那自来熟的行为,国木田压根没看出老人其实心里在害怕。害怕他们这些人突然冒出三头六臂把他生吃活撕了!
老人这才回神过来,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方才还精神奕奕红光满面的老人,此时看着腰背佝偻,眉宇间还有散不开的病气。
好在老人说话还是中气十足的,不然都担心对方会不会突然一脚蹬着就撅了过去。
“老头子叫虎杖倭助,这次是想委托贵社找我的孙子。”
见国木田表情没有松动,他连忙道:“不是普通案件,说实话,若不是偶然打听到有这么个侦探社专门接灵异案件,也不会特地过来。”
“灵异案件啊……”国木田眉头深锁,他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妙的预感。
虎杖倭助点了点头,先是叹了口气,缓了一会才道:“我的孙子叫虎杖悠仁,就在昨天下午,邻居说看到他在回家路上,见到了他妈妈,被他妈妈带走了。”
他停顿了几秒,笑得几分悲戚。“那不是他的妈妈。在他出生之前,我真正的儿媳妇已经出了意外丧生。我不知道现在占据我儿媳妇身体的怪物是什么,只求你们将悠仁找回来,他是我儿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求求你们,将他平安救回来。”
第75章
手里握着的钢笔, 在洁白的纸面上留下一条弯曲的扭线,安静下来的大脑,能清晰的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加快的声音。
后颈突然吹出一串阴风, 仿佛能听到厉鬼索命的嚎叫声。
“啊——!!”国木田大叫一声, 整个人像兔子一样往后面蹦跳了几下, 拉开距离。
太宰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表情好有趣啊哈哈哈~~原来国木田君怕鬼呀!”
“……太宰……你这家伙……”国木田在蓄力, 握紧的拳头能看到青筋脉动,一张脸扭曲得比恶鬼还要恐怖。“谁让你在我耳边吹气的……谁会怕鬼啊!”
虎杖倭助淡定的说:“没事的, 老头子第一次看到儿媳妇复活归来时比你的表现更夸张, 都吓得尿裤子了。”
“所以说了, 没有怕鬼!而且鬼这种东西……”
“连咒灵都有, 就算有鬼也不觉得奇怪吧。”太宰坏笑着说道。
国木田推着眼镜的动作一滑,手指戳穿了镜片。“……”
“明白了,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乱步将眼镜合上, 塞进兜里,一脚把星野泉踹到国木田那边。毫无防备的两人额头撞在一起,捂着冒烟的大包弯着腰痛得龇牙咧嘴。
“乱、乱步君?”星野泉吃惊的看向突然袭击他的乱步, 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这么做。
乱步眯着眼睛,施施然的坐回自己的工位,双手放在桌子上, 上身往前倾,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阿泉、国木田。抓走虎杖悠仁的是跟魔人合作的特级咒灵,不快点赶过去的话那小子会死哦。”
砰的一声巨响, 门在面前关上。星野泉一头雾水的挠了挠头, 迟疑的问旁边同样被赶出来的国木田:“……乱步君, 生气了?公报私仇?”
国木田有心想了解一下星野泉的滤镜是什么等级。“这种行为算是幼稚吧, 没想到乱步先生竟然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不是有个说法吗?恋爱会降低人的智商,乱了分寸……”星野泉嘴角的笑意柔和,眼眸像是染了一层蜜糖般的甜腻。“如果觉得不习惯的话,怪我吧,是因为我才让乱步君变成这样的。”
国木田:“……”算了,没救了。
但乱步之所以把星野泉赶出去,并非纯然是公报私仇……虽然也有那么点成分啦,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脑花拒绝!
连绫辻那家伙都躲过去了,他要是撞上了脑花岂不是输了吗?会被嘲笑的吧!
而且面前的虎杖倭助也有问题。乱步面无表情的敲着桌面,哒哒的声响在室内格外响亮。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一般,无人敢开口。
在这片难耐的安静中,乱步开口了:“呐,谁建议你来这里求助的。”
虎杖倭助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乱步打断:“不仅建议你来这里,还教过你怎么求助吧。儿媳妇死后被怪物附身,生下了相依为命的孙子,你应该清楚这种话说出来,你的孙子即便被找到,他的生活也会被打乱的吧。”
既然那么关心孙子的安危,这种事情就更应该隐瞒吧,藏着带进棺材里,可为什么能那么轻易的就对一群陌生的人说出口呢?
虎杖倭助张了张嘴,他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睛和神情,而是别开头,用一种迟暮老人的沧桑语气道:“不说的话会死,说出来还可以有一线生机。悠仁是个很好的孩子,等你们见到就清楚了……我曾经也很害怕他、恐惧他,谁人能不怕呢?他到底是人类,还是怪物,可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如果是怪物的话,朝夕相处的我怎么会没发觉呢?”
“我可不是为了听你回忆才接下这份委托的。而且,真是的,压根不给人拒绝的余地。”乱步气冲冲的道。
“哎,乱步先生知道是谁让他来的吗?”太宰饶有兴致的询问。可疑人物有许多,不同的嫌疑人会带来不同的结果,他名单上的人都有着截然不同的立场。
若是乱步直接公布答案的话,反而省事很多。
乱步用一种笃定的口吻道:‘这还用问吗?十几年前就布下了局,耐心的等待着收割。若不是阿泉打乱了计划,再过不久那个小子也会被强迫性的拉入咒术界吧。特地使用人类的身体也要生下来的怪物之子,他的作用……’
‘两面宿傩的容器。’太宰笑眯眯的吐出这句话,‘之前就觉得奇怪了,既然能够用书页制造出两面宿傩的身体,为什么那个身体却没有意识,明明人类吞下手指意识会被宿傩操纵,就算需要什么东西去触发它苏醒,手指不也被送过去了吗?’
他捏着下巴,啧啧道:‘最好的解释是,有了更加合适的身体。’
如此看来书页也不是万能的,两面宿傩想要完全苏醒没那么容易。可问题来了,书页无法复活宿傩的原因究竟是超出了书的能力范围,还是因为某种禁制呢?
这种禁制,和近期突然出现在港口五大楼上空,让森先生也颇伤脑筋,连织田作都不得不去深入虎穴去修补烂摊子的那个无形的封印……有没有联系之处?
虎杖倭助静静的听了一会,一脸问号的问着旁边看起来很温柔的女性:“这位小姑娘,你们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直美抚着脸颊伤脑筋的道:“不能,是某种暗号吧。”
太宰和乱步看似在正常交流,但其实在别人眼里,他们嘴里吐出来的是一串串奇怪的字符。所以,这两人是怎么默契到直接用起暗号对话的?
比上次敦听到的,和美国组织决战时的作战会议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呢。
*
乱步把事情说得很严重,却没有给星野泉他们暗示。国木田只好带着他去找花袋。
花袋是侦探社的前员工,也是一名黑客高手,星野泉在社内偶尔也有听到他的名字。在到了对方租房楼下时,国木田打了预警,让他不要在意。
具体不要在意什么,却没有明说。
国木田有花袋租房的钥匙,打开大门后,一股像垃圾场的恶臭传出来。星野泉连忙掏出手帕捂住口鼻,而国木田脸色发黑,撸起袖子就把堆积在门口的垃圾一袋袋的挪走,清楚一条能通行的道路。
洗碗池不知堆积了多久的脏碟盘,垃圾桶填满的外卖盒,还有其他的东西,整个房子就像是散发着毒气一般。
星野泉低下头,看到了一只黑色的小东西从他脚边爬过,紧接着,后面跟着两只体型是它两倍的大黑虫。似乎是感觉到他的视线,两只大黑虫停下脚步,张开翅膀朝星野泉的脸飞了过来。
星野泉:“……”
轰的一声,一道刺眼的白光从他周身炸开,带动的狂风把垃圾连同通往内室的门一块儿轰飞。原本听到动静趴在门口准备拉开纸门的男人,瞬间被迎面袭来的垃圾淹没。
国木田手里还抓着的一袋垃圾,僵硬的脖子咔哒咔哒的扭动,看向了突然爆发的星野泉。放眼周围,也就他手里的垃圾还保存完好。
室内的酸臭味一扫而空,站在离他最近距离的国木田,还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气。啊……就是那种正常的,站在树荫底下闻到的阳光的味道。
“……泉先生……”国木田难耐的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第一次见面时,通过乱步就知道了星野泉很怕蟑螂。平时对方也很注重卫生,还会自发的给宿舍楼做除虫,院子里的杂草都被对方清理掉,种上了花花草草。
因此,知晓花袋是个多么邋遢之人的国木田,才会特别提醒对方不要在意这一点,先让他做好准备。他自己进门之后也努力的清理着垃圾,连痛骂花袋一顿都顾不上。
然而,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看着被垃圾山掩埋的花袋,一只手艰难的伸出被窝求救的样子,国木田推了推眼镜,试探的道:“不如,我们出去外面谈?”
感觉再不走的话,星野泉能再次爆发,到时候花袋是被二度掩埋,还是直接被当成垃圾一样轰成碎片……
不管哪个都不行吧!
花袋双眼冒着圈圈,被国木田从垃圾堆里挖出来,裹着臭烘烘的棉被提溜到楼下的小巷子。没办法,他现在这幅样子也不会有店家愿意让他进门的吧。
花袋缩在棉被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而在他不远处,两个男人双手环胸面色严肃的盯着他。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花袋,牵强的抽着嘴角道:“呃……不愧是超越者呢。国木田,你终于忍受不了我不健康的生活,带着帮手给我从内到外来一次彻底的清洁吗?”
他刚才感觉到自己被一股纯净的力量迎面冲刷,连灵魂都被净化了一遍。这种感觉很新奇,很舒服,还……有点可怕。
他跪坐在地上,朝星野泉土下座的求饶:“会清理的!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杀我!”
“在说什么傻话呢,你是睡昏头了吗?!”国木田一把掀开了他顶在脑门上的棉被,恶声恶气的道,“泉先生不是什么坏人,他只是单纯被蟑螂吓到而已!”
别闹得星野泉像什么邪恶人员一样好不!这可是他们侦探社的人,会拉低侦探社声誉的!
星野泉:“……”不,正常人看到两只飞天蟑螂都会吓到的吧。
第76章
鉴于星野泉一照面就给花袋带来一次难忘的体验, 听到对方的来意之后,花袋表示自己会努力配合。然而有个问题。
他为难的说:“我的异能需要电脑才能完整的发挥,所以……得回去。”声音越来越小, 连带的身体也像是越缩越小一般。
十五分钟后, 花袋头戴花巾, 戴着手套, 推着一板车垃圾去扔的时候,大汗淋漓之余, 精神有些恍惚。虽然没被打吧, 可怎么说呢……他怎么干起活来了?
他双目发直的回到租房, 租房里除了通往内室的拉门不翼而飞外, 干净整洁得就像当时刚搬进来的样子,而国木田和星野泉正好整以暇的喝着茶等他回来。
“现在可以开始了吧?”国木田放下茶杯, 一脸肃然的问道。
花袋挠了挠头,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在看到阳台晾晒着的芳子(棉被)之后,恍然大悟的从壁橱里拿出另一床棉被披在肩头, 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他期期艾艾的朝国木田抱怨:“为什么活全是我在干啊?”
而你们两个却变成了监工。还是那种吹毛求疵,一秒都不许他休息的那种穷凶极恶的监工!
“这是你的房子, 当然由你打扫啊。”国木田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道。他本来是想帮忙的,可星野泉拉住了他,看花袋这副狼狈的样子, 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呃, 待会请他吃饭赔罪吧。
但下一秒, 国木田的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只见花袋委屈的点着手指, 嘟囔着:“可是……以前不都是国木田帮忙的吗?”每次国木田来都会自发给他打理卫生的……
你变了啊国木田(妈妈)!
一道十字路口在国木田的额头上闪现,他握紧双拳,狰狞着面孔沉声道:“哦?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星野泉很是淡定的劝道:“冷静点,对付这种懒人我很有经验,以后你隔三差五来这当回监工,不管是威胁也好,逼迫也罢,让他自己动手收拾,等他的身体习惯打扫卫生之后,就会脱离邋遢阿宅之路了。”
本丸里的明石国行和不动行光,就是这么被歌仙矫正过来的。
国木田深以为然,并将这件事列入自己的行程表。花袋看他掏出了手账本,顿觉得前途一片黑暗。为什么啊……传闻超越者不是个寿退社的温和宽厚居家男子吗?怎么和传闻的不一样啊!就那么怕蟑螂吗?!
花袋不敢抱怨,他还是挺怵国木田的拳头的,扁着嘴角顶着胡渣,颓废的坐在电脑前,发动异能力,以最快的速度调查虎杖悠仁的下落。
他决定了,得尽快将这两尊大佛送走!他的圣域(阿宅之路)不容他人玷污!
可能是因为信念太过强烈,本应该只在身心最舒适时才能发动的异能力这回起效了。以常人难以匹敌的速度收集和分析着零碎的情报,最终锁定了一个位置。
花袋松了口气,抿着国木田递上来的水,喝了一大口道:“幸亏东京的摄像头很密集,不像横滨死角太多,不然没这么快。”
“和现代科技无法录入咒灵有关吧,它们习惯了忽略摄像头的存在,却没有想过但凡存在过的,就算是透明人也能留下蛛丝马迹。”国木田指着其中一个电子屏幕,上面是一个便利店的街头摄像头录下的画面,画面里空无一人,花坛里的花却无端被折断了一支。
还有某块地方恰好下雨,却有一块地面是干的,像是有人站在那里淋雨。
不过这些画面只是花袋调查时随手翻出来的疑似咒灵出没的资料,和他们要找的虎杖悠仁没多大关系。
将虎杖悠仁最后出现的位置放大之后,能看到是一家保龄球俱乐部,地点在东京都米花町。
星野泉对米花町有点阴影,那是个案件频发之地,就像异能犯罪者对横滨情有独钟一样,普通犯罪者也喜欢聚集在米花町。
也跟米花町确实富饶有关吧,那里不仅富人多,各行业的企业更是如林子里的翠竹一般傲然林立,相对的人口也很密集。
和国木田一起开车前往目的地,路上星野泉有些心神不宁,他抓着兜里的幸运符,问国木田有带吗?
国木田被他弄得也开始紧张起来,连忙掏出手账本,打开一页,幸运符就躺在书页里。他疑惑的问:“有那么危险吗?”
好歹也是官方盖章的超越者,国木田想象不到一个东京町市会有什么威胁到星野泉的存在。
“不是危不危险的问题,怎么说呢……”星野泉思索了一会,才说道,“我的运势向来很好,一般很少会遇到突发事件,属于那种过马路遇到车祸能恰好避开,天将冰雹都不会砸中我的程度。可是米花町……”
星野泉抿了抿嘴角,眼神飘忽:“运气也太差了。”
就有一种舒适区被打破,生活节奏也被打破的不适应感。尤其那时候还是他和乱步君的蜜月期……蜜月期因为各种麻烦事被迫中止的事情,对星野泉的打击其实还是挺大的。
国木田哑口无言。他承认运气于人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即便是在战斗中,运气好与坏也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可这毕竟是玄学……
“玄学的内行人竟然在逃避玄学……”国木田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别扭。
普通咒灵诸如丑宝那种,只拥有简单的思维能力,就连话都说不全。但特级咒灵不一样,尤其是能附身在人类身上,还能怀孕生子,表现得如正常人一般的咒灵……
说是新的智慧物种也不为过。国木田并没有疏忽大意,可当他真的站在保龄球馆外面时,扯了扯领带,僵着脸道:“这里人太多了。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里。”
他以为咒灵绑架人之后应该会将对方藏在越隐蔽人烟越少的地方才对,却没想到偏偏是这种人流量大的娱乐场所。
这家保龄球馆,即便不踏入都能看出生意多好。
“泉先生,您说虎杖君会不会……被咒灵说服了?不,他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人类吧。”虽然老人一再强调自己的孙子是个好孩子,可国木田多年从业经验告诉他,委托人主观的想法是不能全信的。
谁知道那小子会不会是演戏高手,又或者老人的记忆被动了手脚,最坏的猜想就是,从一开始对方和咒灵就是一伙的。
没有得到回复,国木田还有些奇怪,下一秒就被人强拉着手臂闪到柱子后面。国木田脑门浮现一个问号,就看到星野泉小心翼翼的趴在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一辆豪车恰好走下来几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是小学生年级的男孩。
看起来应该是放假出来玩的高中生带着一个小孩,国木田观察着那几人,觉得有点面熟。想了一会,才记起来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个黑皮肤的少年是全日本空手道冠军京极真,创下了400连胜的记录。那个角形刘海的少女,是全国高中空手道关东大赛的冠军毛利兰,我记得她的父亲是毛利小五郎,经常上报纸的侦探。”
至于另外一个戴着发箍,打扮靓丽的少女就更加眼熟了。“……是铃木集团的二小姐铃木园子。”国木田咂舌道,“这个配置,不得不让人多想。难不成咒灵是打算杀死铃木家的二小姐,引起社会恐慌吗?”
铃木集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财团,而铃木这一代本家只有两个女儿,长女出嫁后,按照传统,次女就会招赘继承财团。
一脑袋阴谋论的国木田,目送着四人进入馆内,才开口:“泉先生,是不是应该通知一下警察局。侦探社在警局里也是有人脉的。”
比如星野泉也认识的白马先生。对方知晓内情,与他沟通会顺畅许多。
星野泉摇了摇头,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理了理衬衫的领子说道:“不用,估计是巧合。而且需要注意的不是那三个高中生,而是戴着红领结的小男孩。”
说着,他给国木田简单解释了一下柯南和工藤新一的事情,国木田的注意力一下子跑偏了:“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返老还童的药?不对,这小子也太乱来了吧!出了这种事情不应该及时就医吗?工藤先生也不管的吗?”
工藤新一的父亲工藤优作是一名著名的推理小说家,乱步先生偶尔来兴致也会翻看一下对方的作品,可能是开侦探社的缘故,工藤优作和社长也有点交情,作为下一任内定的社长,国木田对此也有耳闻。
他还曾经替社长回复过对方寄来的信件。
“嘛,正常人听说这种事都是这样的反应吧。返老还童哪是那么简单的,黑衣组织和咒术界有合作关系,很容易猜到的吧。”
“您是说,那种药物的研制过程也涉及到咒术?”
“不清楚,我对这类没什么研究。可能性还是挺高的。不过让我伤脑筋的是工藤君……怎么说呢?”星野泉叹了口气,“果然,米花町和我相性不合。”
这运气也太差了!
“泉先生不喜欢他?”
“不是啊,相反的,在听过他的一些事迹之后,我还挺欣赏他的。”星野泉似乎觉得国木田这个提问有些古怪,沮丧的放慢语调的说道,“没有人会讨厌这种人的吧,在这个信奉自扫门前雪、人情冷漠的大环境里,他就像是指明灯一般会不自觉的吸引他人靠近。”
可是啊……
“国木田,告诉你一件事。世间生灵的运势并非一成不变,作为人类,一生的运气是有限的。即便是被称为运气之子的存在也是如此。当一个人的运气出现大幅增长或减少时,就该保持警惕。”星野泉揉了揉酸疼的后颈,用一种云淡风轻,又好像过来人一般的语气说着。
这样疯狂透支自己未来的运气,等到运势枯竭之后,他的苦难才刚刚开始。不,已经明显有这个征兆了。否则该怎么解释对方身边频繁出现的意外呢?
这件抓不住摸不到的玄学之事,旁人是无法帮助他的,必须自己去意会才行。
就算把这件事挑破、揉碎了说给他听,以对方那种性格,也不会放弃的吧。就算黑衣组织的事情解决了,也会有其他事情绊住他。
所以才会觉得很麻烦。
第77章
沉甸甸的保龄球抓在手心, 眼神专注的盯着滑道终点的瓶子,粉色短发的少年聚精会神间,感觉到脖子传来的湿意。
那是他的汗水。不知觉间, 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紧紧的贴在皮肤上。是外人肉眼可见的紧张不安。若只是打个保龄球, 即便是滑到沟里也不该如此,这名少年却表现得输掉的话就会输尽所有的样子。
一名路人从旁走过,好笑的问道:“是第一次打吗?看你握球的姿势倒是挺标准的。”
悠仁看了他一眼, 感觉到背后有两双炽热的眼睛在盯着他,没有搭话,而是故作冷淡的撇开头。路人也不生气, 抱着几瓶水走向相隔的滑道休息区, 那里有名小女孩和一名女性在等着他。
“啊,爸爸你好慢啊!买到草莓冰激凌了吗?”
“抱歉啊小杏,草莓味的没有了,知道你不喜欢其他口味的冰激凌,就做主买了你最喜欢的草莓气泡水哦~”
“太好了,谢谢爸爸!”
一家三口温馨的交流声,让悠仁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看,还未看清, 一只冰凉的手放在他的肩膀。像是被电到一样,他的身体僵硬得像是石头。
温婉的女声在他耳边述说着:“还没准备好吗?悠仁。还是说,你真的不在意这些人类的性命?”
悠仁的喉结鼓动两下,像是被侵犯领地的野兽一般的眼神瞪了回去, 与他长相几分相似的黑发女人并不介意他凶恶的表情, 而是笑吟吟的, 用着略带宠溺的表情看着他。
就像在看一个顽劣的孩子般。然而她眼眸的深处, 只有一片寒凉。
“开始吧,漏掉一个瓶子,就会出现十个受害者。再耽搁下去,真人不耐烦起来,可不管什么约不约定哦。”
悠仁转过头,看到了休息区里,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青年。青年有着一头蓝色的中长发,看起来刚成年不久,身上脸上布满了缝合线。
青年嘴角勾起,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扫过每一位从他旁边经过的人,然而奇怪的是,如此另类的外貌却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他就像是透明人一般,即便站在眼底下也会被忽视。
虎杖悠仁很清楚其中的原因,真人是特级咒灵,他亲眼看着对方随手将一名醉汉变成巴掌大小的诡异物件。回忆起来,悠仁都觉得自己在做着一场荒唐的梦。
放在昨天上午,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哪天竟然会与失踪多年的母亲相遇,而他的母亲还用爷爷的安危威胁他跟着对方离开。
再之后,他们二人口中的什么咒灵、术式之类的东西他也只能听懂大概,可能唯一让他记住的是,自己一定要阻止这二人滥杀的行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阻止变成了用保龄球来决定真人杀不杀人。一个瓶子代表十条人命,太过沉重的负担压得他肩膀透不过气。
虎杖悠仁对自己的运动才能是非常自信的,可再多的自信,被强加上生命的重量之后,也会动摇。尤其与他对话的女性,是他名义上的亲生母亲。而这位母亲,其实也是特级咒灵,是附身在他母亲身体上的怪物!
黑发女人看着悠仁在这种心灵考验之中,反而露出了破釜沉舟般强悍的气势,她笑着回到了休息区,坐在了真人旁边的沙发上。
滑道前的少年,投出了第一颗球,撞倒了所有的瓶子。紧接着,一颗又一颗,每一次都没有失手。
真人被勾起了好奇心,坐起身来,双手放在椅垫上:“咦,这人类的体力不错嘛。”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
为了不给虎杖悠仁钻空子的时间,也约定了在五个小时的租用时间里,只要投球开始就不能停下。五个小时,加上不能失败,且保龄球的重量也不容忽视,就算是一名经过专业训练的壮汉都不一定能扛下来。
真人并不觉得对方能坚持那么久,但这不影响他欣赏对方这份坚持。“为了一群陌生人做到这种程度,你的儿子真是有趣呢,椿子~”
用椿子做为假名的黑发女人抚着脸颊,眼睛一瞬不瞬的顶着悠仁的背影,回道:“是哦,很有趣,是最棒的作品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有点可惜不是吗?你说过其实不想这么快动手的,安排好的计划被人为打破。”
“没关系,人生总会伴随着各种意外。”
“哈哈~人生~~”真人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你是傻了吗椿子,我们又不是人类。”
椿子淡笑不语,似乎觉得对方这句话没有回答的必要。她自然不是人类,而真人大笑的理由在她心中更是不值一提。这位新生的特级咒灵似乎还搞不懂什么叫做场面话和冷笑话。
恰好一名戴着红色领结的西装男孩从旁边经过,似乎是奇怪于为什么她会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还表现出那里有人在与她对话的样子。被注意到后,他张开嘴刚想说什么,旁边的园子就拎起他的后领。“东张西望什么呢,别打扰人家啊!”
她旁边的毛利兰歉意的朝着椿子微微鞠躬,很是无奈的跟在后面。巧合的是,这四人租下的滑道恰好就在他们隔壁空出来的一边。
悠仁整个人进入了忘我状态,他的脑海里就只有那些瓶子。一次次撞倒,一次次重新立起,保龄球就像是长在手心上一般,每次投出去很快又会抓起另一颗。
上方的屏幕刷着他的全中记录,二十六次,一次都没有落空。旁边渐渐的有人注意到这个景象,有些人起哄,有些人给他加油,更有的拿出手机在录像或者拍照。
人群的喧闹,悠仁一字都听不进,直到他再次投了一个全中,转身要再抓起一颗保龄球时,一只手按在他的手背上。
京极真注意他有一会了,感觉到对方情绪过于紧绷,就像是背后有什么东西追赶着他一般,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这么做了。
“先休息一会吧,你这个状态继续下去,会晕厥的。”
大量出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悠仁,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情况不正常。京极真皱着眉头看向了椿子,能够看出对方和这名粉发少年的血缘关系,让他奇怪的是那名女性竟然好像看不到自己孩子的异常一般。
还对他的视线报以微笑。那笑脸,就像是丈量出来的假笑一般。
悠仁抿了抿唇,硬邦邦的说:“不用,我能行。”
说这话时,又抓起了球,再次投出一个全中。园子抓着京极真的袖子。“阿真……”
一开始园子是起哄最大声的那个,可渐渐地,兴奋转变成了担忧。她看悠仁又要再次抓球时,做出了一个非常冲动的行为,她一把抱起了对方手边的那颗,说道:“这是我的,球道是共用的,接下来就轮到我表演了!啊,作为赔罪,请你喝饮料怎么样,什么都可以点哦。”
说着,还大声的呼唤旁边经过的服务员,表示这边要点单。悠仁咬了咬牙,明知道对方是好意,他却不能做出解释。而其他两颗球,还没摸到就被京极真和毛利兰人手一个的抓走。
三人眉宇里的善意,和那份担忧都让悠仁觉得浑身难受。可是球道已经没有新的球了,他祈求一般的看向了椿子,对方笑着站起身,园子等人本松了口气,以为这对看似在较劲的母子已经有缓和的趋势时,对方却做出了一件让他们大为吃惊的事情。
椿子特地绕到另一边,从那一家三口用的球道那里抓起一颗球,双手捧着递给了悠仁,温声笑道:“继续吧,我可爱的儿子。”
亲昵的语气,在旁人眼里就像是恶魔的低语一般。园子猛地瞪大双眼,气愤的喊道:“你是他妈妈?!你怎么做人母亲的,没看到他现在什么情况?!”
大量失水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啊!
园子和京极真连忙拉住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但从他们的神情来看,并不觉得园子突然骂人的行为是不对的。
“……没事,我还能行。”悠仁深吸口气,抓起椿子递过来的保龄球,朝他们三人露出一个灿烂到让人心疼的笑容。“请不用担心,我能行。”
这句话就像是在对自己说的那样。悠仁也确实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一开始他只是为了不让无辜人丧命才会这么做,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行为,让别人听到一定会觉得好笑吧。
没想过放弃,如今更是如此。即便不为了其他人,单单是为了这三个好心的陌生人,他也不能输!
园子三人面面相觑,出来玩的心情消散许多,站在原地一人抱着一颗球,手足无措。而就在这时,毛利兰发现柯南又不见了。
园子心情烦躁,也表现出来。“那小鬼到底怎么回事啊,这样乱跑很让人担心耶!”
这里人这么多,万一遇到坏人被欺负了怎么办!比起悠仁,自然是自己认识的柯南更重要,京极真推测他可能去了洗手间,打算动身去寻人,就听到了柯南的尖叫声。
倏地朝着出声的地方望去,只见柯南被一个紫色头发,长相出众的青年像是拎着小猫咪的后颈皮一样从后面拎了起来。
而柯南的位置,恰好就在椿子身后的柱子后面。
原本只是觉得可疑,也注意到椿子旁边的长条沙发有着不科学的凹陷,就像是有人坐在上面的痕迹,再加上悠仁的异状,柯南根据蛛丝马迹,很快就推测出这可能是一场家庭暴力的案件。
又或者更深层次一点的去想,不只是单纯的家庭纠纷。
他躲在柱子后面想要偷听,刚才听到椿子对着空气说话,会不会是一名精神分裂者?如果是的话,就要打电话求助了。
然而,还没等他听到什么,就被人从后面拎了起来。双腿离地的失重感,还有突然被打断思绪的惊吓让他控制不住的叫了出来。
一边用力挣扎,一边扭头去看对方是谁,却看到了一个意外性的人物。
拎着他的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偶像乱步先生的男朋友星野泉!对方正一脸无奈的与他大眼瞪小眼。而与他隔着半步距离的,则是一名金色头发戴着眼镜、穿着商务西装、双手插兜的高个子男人。
国木田一脸愠色的瞪着柯南,觉得这小子简直是胆大包天。好奇心是用在这里的吗?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被两只特级咒灵杀掉啊!
星野泉幽幽叹了口气,对柯南说:“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啊。”
柯南的千言万语,都败在了对方这种语气下。他眯着半月眼,干笑道:“呃……您这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第78章
“如果很闲的话, 疏散群众的工作就交给你吧。”星野泉说着放下了柯南,没等对方提问,国木田掏出怀里的身份证明, 朝悠仁展示。“你好, 请问你就是虎杖悠仁对吧?”
“咦, 啊是!”悠仁吓了一跳,为这事情的发展感到迷惑。
握着保龄球的手在发抖,他不敢回头看真人的表情, 只能上前几步看着对面摆放好的木瓶,急急的道,“抱歉, 我现在很忙,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还请离开。”
但球并没有投出,而是在投出去的那一刻就被国木田单手抓住,做出像扣篮一般的动作,保龄球以高速砸中了真人所坐着的沙发。
真人一个后仰翻过沙发,看着直接砸穿沙发坐垫的保龄球,咿呀怪叫一声:“呜哇,好可怕哦。不是咒术师,竟然也能看见我吗?你的回答呢, 椿子……”
原本椿子所在的地方空无一人,真人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这个发展。他同时注意到,与国木田一同前来的另一个男人也不见踪影。
柯南大惊失色。“您、您在做什么啊?!”
“没听到泉先生的话吗?疏散群众, 通知东京警视厅的白马警视总监, 说是武装侦探社办案。他知道该怎么做。”
国木田的话让园子下意识的拉住了本打算质问的京极真的手臂, 她面色肃然的道:“好的, 我们现在就离开,那这位虎杖君……”
“他还暂时不能走。”
“园子……?”京极真和毛利兰疑惑的看着和平时咋咋呼呼的形象截然不同的园子,对方现在表现出来的超乎寻常的冷静,让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园子没时间跟他们解释太多,冲出去抱住了还傻站着的柯南,往二楼的控制中心走去。还不忘记喊道:“阿真!小兰!你们也快离开这里!警视厅那边我来联系!”
虽然这两个武侦社的人让柯南去疏散群众,但园子哪里肯答应。她做出的最大的配合也只有去控制中心,通过喇叭警示大家离开这里罢了!柯南再怎么说都是寄养在毛利兰家里的小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其实即便她什么都不做,听到那种巨大动静的客人们也早就吓得蜂拥而出离开这里了,后面来的保安和经理人,见到国木田气势十足的身影也斟酌着不敢贸然上前。
感觉像是有人闹事,但……却本能的感觉到那块地方有危险,觉得若是上去的话,自身难保。
“虎杖君,你的爷爷委托我们将你平安带回去。能请你什么都不要做,站在一边吗?”国木田强调到,“什么都不做。”
虎杖悠仁打了个激灵,乖巧的退到一旁,还做了个敬礼的动作:“哎!好的!”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听话,可能是因为精神紧绷太久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这个才国三的少年感到窒息和惶恐。如今有看似很强大可靠的成年人愿意站出来保护他,下意识的就照着对方说的做。
而之所以这么听话,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竟然看得到真人!
就好像是电影里出现的情节,悠仁甚至觉得有些激动。
真人却是不受影响,他张望四周,可惜的道:“啧,虽然打乱了计划,但也没差啦。”他笑着看向了从怀里掏出一把枪的国木田,“比起普通人,你会是更好的实验材料呢。”
“……实验材料?”
“我能够看到灵魂哦,人类的,非人类的,将被我触碰的灵魂会改变形状,同时身体也会被改变。对了对了,这位小哥,你认为是先有灵魂后有身体,还是先有身体才有灵魂呢?”
国木田皱着眉,他对这个吊儿郎当的特级咒灵产生一种生理性的反胃。即便对方是咒灵,就以性格来讲,恰好是国木田不喜欢的那种个性。
他没有回答的打算,而在他掏出枪后,保安们更加不敢上前反而四处奔逃,给予了国木田足够的施展空间。“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可不是为了和你探讨哲学才站在这里的。更何况,你也不是适合的探讨对象。”
周围的人已经变得很少,倒地的桌椅,跑丢的鞋子,在地板上滚动的保龄球,和无人问津的木瓶。
射出的子弹没有裹挟着火药气味,也没有四处飞散的弹夹,轰鸣声也跟普通的子弹射击有所差别。
一手托着枪座,一手按下扳机,白色的子弹像是一颗颗浓缩成球的白光,真人脸上的松快之色在见到第一颗子弹发射之后就散去了许多,他一个俯冲,子弹掠过他的耳旁,身体犹如出弓的利箭一般闪到国木田面前。
国木田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做,掏出早就写好的一页纸,变出了一块盾牌,挡住了对方的袭击。真人的手按在了盾牌上,用另一只手的手肘顶开再次对准他脸的枪。
偏离轨道的子弹击碎了天花板上的吊灯,破碎的玻璃碎片纷纷坠落。而此时,园子的声音从喇叭传出来。她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原来这家保龄球馆是她家旗下的产业,命令经理在警察到来之前先疏散馆内滞留的客人。
悠仁躲在柱子后面,抱着头蹲下,咽着口水看着不远处爆发的那场战斗。他的双眼发亮,喃喃着:“好厉害。”真的像在看电影,还是他最喜欢的动作电影。
真人连续几个后仰翻着跟斗拉开了长线距离,毫发无伤且数次袭击落空的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愤恨,而像是被勾起兴趣那般的咧开嘴角。
国木田的枪是星野泉制作出来的,仅是用于社内人员使用的内部福利,但子弹并非是无限的,他连发了多枪,看似压制住了对方,却也很清楚这不过是一时的。
这个咒灵不仅有智慧,也有很强的战斗意识,估计是很少遭遇到正面的格斗战,又或许是和对方只要触碰到敌人战斗就注定结束的能力有关,他的格斗技巧糟糕到跟初学者一般。
然而,随着他们格斗来往的次数增加,国木田也意识到对方在格斗术上的迅猛成长。对方是在学习……自己被当成了陪练老师!
真人冷笑着,他不敢靠得太前,更不敢被那种诡异的给与它强烈危机感的子弹碰撞,而是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两块形状扭曲的像是石头一般的灰色物品。
“你的灵魂很漂亮。”真人夸赞着,“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灵魂,比你身后的那个人类更加璀璨。现在,就让我看看未完成的实验体和小老鼠的区别吧。”
手里的物品猛地变形,两只巨大的样貌丑陋的庞然大物像是蛇一般的盘旋在它的头顶。国木田屏住呼吸,通过真人的前言后语,他不敢去细想对方变出来的两只咒灵是怎么诞生的。
因为不知道被两只咒灵触碰到,会不会让自己也被变成那种恶心的模样,国木田当机立断的朝着两只咒灵的头部开枪,他的枪技很稳,咒灵被击中之后呼出了凄惨的叫声。
“好痛……”
“不要杀我……救救我……”
它们在用人类的语言呼救,而国木田也发现,自己命中的其实并非咒灵的脑袋。它们真正的头部在躯干的中央。
一边如此呼救着,一边像是被控制一般的朝着国木田袭击。国木田啧了一声,一把拉起了悠仁往另一边跑。
这里太过空旷,需要有掩体来挡住这两只庞大的咒灵,寻找一击必杀的间隙。
悠仁反应不慢,感觉到国木田的用意后,当下就将人正面抱起来。国木田还来不及惊呼,就感觉自己像被风刮跑了一样。
悠仁的速度太快了,并精准的躲过了数次咒灵的尾巴的袭击,他喊道:“我来跑,你负责杀死怪物!交给我吧,我可擅长长跑了,体育老师都说我认真起来能刷破世界纪录!”
就如他所说的,即便是承担着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悠仁也快得像一阵风。他不是一昧的埋头直线跑,而是绕着曲线,一会儿跳过一张沙发,一会儿绕到柱子后面,利用周围的掩体打乱咒灵的袭击路线。
国木田一边开枪,一边都忍不住的想着,即便是自己什么都不做,这两只蛇形的咒灵都会被绕得身体打结吧。
真人则是在大后方,站在柜架的上方手掌盖在眉上,像是欣赏着斗鸡一般的时而发出赞叹,时而替咒灵们加油鼓气。
“对对对就是这样!太棒了,不要停!”
而在另一边,星野泉很快就追上了椿子。椿子在认出星野泉之后,当下立断的往里间跑去。这是一家人气很高的保龄球馆,里面还设有小卖部、咖啡厅、卡啦ok等娱乐设施,走廊过往的路人纷纷惊叫着避开这两个你追我赶的人。
大堂里的动静暂且还不被里面的人知晓,他们只是大声的咒骂着这两人的胡来,还有的气冲冲的对着他们的背影咒骂。
直到拐入了一个空旷的里间,对着没有出口的墙壁,椿子才回过头来。她喘着粗气,而跟来的星野泉,气息还很平稳。
“体力挺好的嘛,小哥。”
“就算学得再像,我也知道你不是人类。所以呢,将我引到这里的理由。”星野泉说着,解下身后的棒球袋,从里面掏出鹤丸的本体刀。
刀鞘固定在特制的皮带上,一手握住刀柄,随时准备拔刀。
椿子却像是没意会到他的威胁那般,仰头看着房间出口的门。在星野泉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将门从里面关闭并锁上。
她笑着说:“明知道我是故意引开你,却还是乖乖跟来。看来你并不担心你同伴的安危。”她摊着手说道,“真人和我不一样,我不是那种擅长战斗的类型,分工的话让你的同伴来追我更好不是吗?”
星野泉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确实,那个叫悠仁的少年,已经被你喂下了宿傩的手指对吧?”
椿子的呼吸一顿,她是很意外对方竟然会知道这一点。明明这件事连真人都不知道,就连虎杖悠仁本人都不知晓。
可在面上,她没有露出丁点端倪。
“是哦~还是两根~是不定时炸/弹来着。”椿子道,“我知道你很强,你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天敌的气息。所以……”
“废话到此为止,你可以去死了。”星野泉说着,以快如闪电的速度拔刀,两道凌厉的剑气裹挟着浑厚的灵力直接朝着椿子的面门攻去。
“想要用语言来撩拨我,你就大错特错了!从一开始,来的就不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
大厅,真人脸上的表情凝固在得意的瞬间,他看到了国木田反手将枪对准了悠仁的脸颊,白色的子弹擦过脸颊上突然出现的第二张嘴,身体轻盈的倒退几大步,枪口再次对准了悠仁。
悠仁的脸像是左右被劈成了两半,左边的眼里满是震惊,是对国木田突然攻击他而出现的不解。而右边的眼睛,凶戾得布满了诅咒般的强烈憎恨。
而真人也顾不上那边的局势,他缓慢的低着头,看着贯穿自己身体的六把短刃。双肩、胸口、腹部、双腿……锋利的刀身像是活物一般,汲取着身体里的咒力,让他动弹不得。
刀缓慢的抽出,他被一脚踹了出去,躺在地上愣愣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六名剑士。
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六名少年少女,手里都握着一把看起来不凡的短刀。
为首的是一名留着长发的少女,美丽的脸庞上含着清浅的笑意,眼底却泛着金属性光泽的寒芒。
两头巨大的白虎轻而易举的咬断了攻击国木田的两只咒灵的要害,另外两只则是护在了国木田的身前,朝着悠仁嘶吼着咆哮。
少女轻轻的拂过胸前垂落的发尾,居高临下的看着真人。“我叫乱藤四郎,那么……要与我乱来一场吗?”
第79章
真人, 由人类针对同类的憎恶和恐惧中诞生出的特级咒灵,其术式‘无为转变’能窥视灵魂并改造对方的身体,将之化为随自己操纵的咒灵同类。
其性情随心所欲, 无论是与同类合作也好, 敌对也罢, 只要自己觉得高兴都无所谓。然而,这名初生的特级咒灵,还未正式成长, 就遇见了天敌。且,不止一名。
穿着统一服饰的六名未成年,如此明晃晃的站在他的面前, 却无法用肉眼窥视到灵魂的形状, 非但如此,有一种盯久了之后,灵魂也会被利刃刺伤的剧痛感。
“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不是咒术师,也不是人类,这些小鬼,到底是什么存在!
包丁藤四郎张望四周,沮丧的叹了口气:“什么啊,一个人/妻都没有, 就算是耍帅也不会得到抚慰,好无聊哦~”
“不能这么说哦包丁,要是被一期哥听到的话会被说教的。”后藤藤四郎不赞同的道。
厚藤四郎啧声道:“别管他了,就算被骂也是他活该。所以呢, 只要将这些邪物斩灭就行了吧。”
五虎退诺诺的点头:“恩, 主人是这么说的。通过小五联系到我……说这些咒灵, 一个都不能放过。”
“看起来好可怕呐……这个大哥哥。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秋田藤四郎抖着肩膀, 忐忑的说,“不过,能够被主人使用,好高兴……”
国木田抽空看了眼那边的情况,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六人感到非常震惊,若不是见到了和小五很是相似的四头老虎,他恐怕第一反应就是让这些未成年赶紧逃跑。
只目前看来,需要逃跑的应该是那只特级咒灵才对。以机动性著称的极短刀,压根没让真人触碰到分毫,且灵力是咒力的先天克星,真人面对他们的袭击,别说是反击,连躲闪都做不到。
厚藤四郎看国木田和四头老虎同时应付着宿傩化的悠仁,道:“退,我们去帮忙!”
五虎退自然没有意见,两振短刀的相助顿时让国木田的压力大减。他恍惚着揉了揉眼睛,发现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被称为历史上最强诅咒结合体的宿傩,如今不过只有两根手指的实力,且趋利避害的本能也让宿傩不敢正面迎击。
而真人那边,乱藤四郎显然想要独占猎物。让兄弟们退下,自己抢先迎战。
*
就如椿子之前所说的,它并不是擅长战斗的咒灵,需要附身在其他生物的身体上才能行动便利的它,在一开始就失去了先机。
对于星野泉而言,想要杀死它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的事情罢了。
从头骨中央被横切的断面,失去栖息地的咒灵连着头盖骨甩飞出去落在了地上。死去多时的女人,身体的血液散发着腥臭腐烂的气息,血液呈现着诡异的黑色,甚为粘稠。
星野泉甩掉刀上沾到的血迹,觉得有点恶心。看着地上装死的脑花咒灵,他的眼睛扫过四周,看到了角落里摆放着的热水壶和一个保温桶。
这里应该是不对外开放的地方,被员工充当临时休息室使用,长桌上还摆放着一些便当盒。他想了想,随手将刀甩出,刺中了正准备偷偷顶着头盖骨逃离的咒灵,将它钉死在地上。
一开始他是打算直接将咒灵杀死的,这种污秽之物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可想了想,还是改变了主意。
自然不是为了留它一命,而是有着其他的顾虑。这只咒灵曾经附身在悠仁母亲的身上,之后又附身在横滨一位家庭妇女的身上兴风作浪,谁能担保遭遇它毒手,被充当着容器的身体又有多少?
而它又利用那些身体做过什么事情?埋下什么暗桩。
杀掉它固然解恨,可这不是解决事件的最好途径。需要将它带回去细心审问才行。
等星野泉提着一个保温桶回大厅的时候,战局已经进入了尾声。悠仁浑身是血的躺在角落里,不知生死。而那个缝合型的特级咒灵,却不见踪迹。
“那只蓝头发的咒灵呢?”星野泉问着六个见到他就眼睛发亮,蹬蹬蹬跑过来的藤四郎。
还没等到回答,包丁和秋田已经高兴的扑过去,一人抱着一边的手臂蹦跳着喊:“主人!终于见到主人啦!”
“主人好狡猾啊,竟然自己偷偷跑出来玩!是不是还认识了好多美丽温柔的人/妻!”
“……人/妻什么的……”
星野泉被他们扯得东倒西歪,话未说完就听到乱藤四郎在说。“主人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人/妻吧。就是气质,气质上啦!”
几把短刀互相对视,齐齐点头:“不愧是乱,精辟!”
星野泉很是无奈。虽然他已经退居家庭了,但人/妻的气质是什么鬼?应该叫主夫才恰当吧!
乱藤四郎解释了那只叫真人的特级咒灵的下落。他指着地上那摊碎冰,说道:“我故意制造出空隙,让它触碰到我。结果~它的术式出了差错,把自己冻成冰块。”他说着,想到什么似的,笑容暧昧的道,“真是的,就算邀请了可以一起乱来,触摸也是禁止的哦~”
星野泉:“……”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你这个性子。
见他们聊得很开心,后藤和秋田也不甘示弱的给自己表功。一脸激动的道:“是我们一起把冰做成刨冰的哦!我们也有干活啊!”
一边搀扶着昏迷中的悠仁走过来的国木田,木着脸双眼发直的说:“我可以作证,确实被做成刨冰了。”
两把短刀挥舞得跟高速旋转的刀片似的,从上到下把冰块刨成了碎碎。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国木田艰难的询问着:“这位……乱君是吧?您的异能是冰冻么?”
“不是啦,都说了是它术式出错啦~”乱藤四郎笑得很是无辜,“说是要改变我的灵魂形状,结果……嘻嘻~他应该庆幸自己碰的是我不是小厚,不然就不是活活冰冻,而是活活被烧死吧~”
国木田听不太懂,只是不明觉厉。
星野泉倒是听明白了。那只咒灵发动术式是需要触碰到他人身体的,然而乱藤四郎是刀,且是神刀,本就对这种咒灵有着克制作用,想要触摸神明的灵魂,它不翻车谁翻车?
而且,神明也没有灵魂吧,本体是他们手中的利刃才是。
留给他们闲聊的时间不多,姗姗来迟的警察们,整齐的脚步声从大门口的方向传来。还没等星野泉开口,乱将保温桶塞回星野泉怀里,眨了眨眼睛道:“那么主人,我们就先走啦~好歹也是公众人物,虽然事先有将这里的摄像头都毁坏,万一被看到就说不清了~”
包丁藤四郎却很不乐意:“被看到就看到嘛,这么久没见面了,我想要和主人待在一起~”
然而他的撒娇并没有撼动乱藤四郎的决意。“别闹了,想见面什么时候都可以,继续留下来会给主人添乱的!”
毕竟他们好歹也是公众人物啊!万一弄出什么骚乱,后续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靠谱又早熟的乱藤四郎压制住了兄弟们的怨言,等白马先生带着部下们赶过来时,就只见到了星野泉、国木田,还有生死不明浑身浴血的虎杖悠仁。
先简单的打下招呼,后面的医务人员也快速的将虎杖悠仁放上带来的担架,国木田提醒道:“我刚才简单检查过了,只是一些看起来很严重的皮外伤,没有伤到要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所以没必要一副悠仁已经死掉的表情。
星野泉之前把疏散群众的任务交给了柯南他们,他们做得很好,不仅是园子在控场方面发挥出色,京极真和毛利兰也自发加入了维护秩序的队伍。
从白马先生口中得知没有人受伤之后,星野泉松了口气之余,简单解释了一下里面发生的事情,就留下国木田独自往外走去。在大门口,他看到了傻站着的柯南。
柯南感觉到他的视线,猛然回神过来,他张了张嘴,看起来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
因为园子的坚持,加上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根本无法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更不可能知晓大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能和其他人待在外面,看着两名警察从里面抬出来的一具女性的尸体,对方露在白布外的手臂时,上面浮现着的死去多时者才有的尸斑。
从衣着认出尸体身份的他,精神有些恍惚。他不明白之前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能说话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女性,现下变成了一个头盖骨被削掉的尸体不说,即便是非专业人士,都能从尸体面貌判断出来,对方不仅是死去多时,尸体还曾经长时间被置放在低温环境里保存。
现在抬出来不过一会,皮肤就开始肿胀,散发着一股熏人的尸臭味。
“泉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柯南仰着头,一脸苦闷的询问。“里面是潜藏着其他的邪恶份子、罪犯吗?!你们在里面待了很久,白马先生也不让我们进去,守在门外,直到平息了才开门。”
星野泉歪了歪头,蹲下身,将保温桶放在脚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做工精美的锦囊递给他。“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柯南双手接过,问道。
“你好奇的事情真的很多啊。”星野泉无奈的戳了下他的额头,对上他的不解,道,“这是幸运符,第一次遇到你之后就带在身上,想着若是有机会再见的话就给你。”
柯南怔愣着,对他的话表现出了真切的不解。
“这次案件不属于可以好奇的范畴,为了你自己和身边人着想,压制你的好奇心吧。”
说着,星野泉招呼着国木田回去。国木田刚才忙着做口供,不过他所谓的口供和普通人做的不一样,别人是听警察询问他来回答,国木田则是直接拿过警察的手账本,掏出钢笔刷拉拉的在上面飞快的写下问答。
其专业性让一边的警察都叹为观止。在星野泉发话后,他应了一声,将口供递给他,又递过去一张名片:“有疑问的话请打上面的电话,我会配合的。”
回去的路上是国木田负责开车,他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星野泉在旁边看得都为他着急:“想问什么直接问就好,我很担心你这样下去会出车祸。”
国木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神专注实则心不在焉的看着前路,好半晌才道:“没,怎么说呢……想问,又觉得还是不问比较好。对大家都好。”
星野泉:“……什么意思?”
“没有。”国木田绷着脸,深深吐了口长气。
他心里的问题可多了,比如为什么最近很受欢迎的‘神明大人’的乐团成员,竟然和泉先生认识且关系不一般。那是当然的了!为什么都像次郎太刀一样叫泉先生主人啊!
这算是什么特殊的play吗?!而且那些孩子……不是正太就是萝莉,细想起星野泉的审美,想想侦探社里还有个合法正太名侦探……细思恐极啊!!!
国木田有心将这事暂时翻篇,他不想卷入乱步先生和泉先生之间的感情纠纷之中。最后他决定转移话题,并觉得这是个明智的决定。
“之前就想问了……那个保温桶里装的是?”
“啊,是特产来着。”星野泉摩挲着桶盖,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弯弯的细缝。
趁着红灯停车的档口,他旋开了盖子,递过去好让国木田能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刚好看到有这个东西,旁边又有热水,就拿来用了。怎么样,看上去是不是很有食欲?啊,开玩笑的,不能吃哦,会闹肚子的。”
国木田,像是迎面被人痛击一般,眼镜碎裂。
只见保温桶里装着一只在热水里扑腾着的脑花,长着一口大白牙,龇牙咧嘴的喊着烫,它的表皮已经被热水烫红烫黑了!像烧红的猪肝的颜色!
国木田:您管这个东西叫特产?!太离谱了吧!
第80章
特产最终还是没送回武侦社, 国木田先给社长打了个电话,社长让他们将脑花送到异能特务科去。
国木田车速快得像是背后有几百只狗在追一样,若不是他开的是星野泉那辆外形尤其显眼的车, 差点没被外面的守卫打成梭子。
坂口安吾一听来访的是星野泉, 很快就赶过来,三人打了个照面,星野泉忍不住的关心问道:“安吾先生, 您是被人打了吗?”
安吾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眼睛上的淤青好大, 这下手有点狠。”他都能感觉到疼了。
安吾愣了下, 接过旁边的护卫村社递过来的镜子, 看着里面倒影出来的脸,抿了抿唇, 单手捂着镜片挡住眼睛, 说:“泉先生, 请别开玩笑了。”
虽然看起来确实很严重, 可眼神再差的人也能看得出来这是黑眼圈吧!开的玩笑让人不懂啊!
“听说是抓到了前阵子的脑花咒灵对吧?请问在哪里?”安吾很重视那只咒灵,它的存在就跟精神系异能者一样危险。
怀里被塞了一个保温桶后, 安吾目测一下容积,确实是装得下。自然不会在这里贸然的打开, 将他们带入办公室后,说着:“虎杖君的事情我方已经知晓,后续该怎么处理还得等他清醒之后再说。泉先生, 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问我吗?”星野泉想了想,“增灵符应该有压制作用,在找出将他们二者分离的办法之前, 24小时都不能除下。”
“我这边也有着个打算。可是分离……恐怕没那么容易。咒物不是死物, 会被体内吸收, 检查结果也显示,在他体内没有找到宿傩的手指。他的咒力增长到超越了一般的二级术师的量……他现在已经是术师了,需要有人教导他如何使用咒力并压制宿傩才行。”
安吾有些头疼。“虽说特务科里也有一些术师,但都是一些低级的被咒术界充当弃子的人,无论是心理状态还是能力上,教导他也不合适。”
这类的术师一般都伴随着一些心理疾病,就如异能者都有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怪癖,咒术师也是同样,咒力是负面情绪,负面情绪堆积过多,若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诞生的偏执狂也更多。
一般的心理治疗还无法介入。
星野泉和国木田互视一眼,没有接他的话。安吾见他们这种态度,心中有些遗憾。奉行不轻易得罪人的处事原则的他,只靠着这点迂回的话术就明白星野泉不会主动帮忙。
上头人对星野泉的态度不一,能有一名落单的超越者自然是好事,然而星野泉背靠着武装侦探社这个异能组织,国籍上还是美国人,又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即便是要招安,上面也需要扯皮很长一段时间。
至于鹤丸国永那位自称是星野泉姥爷的猎犬成员……上头试图从他这边入手,结局……挺惨烈的。
是连条野采菊都会自叹不如的手段呢,被整得都进疗养院常驻了。
“泉先生……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舍弃美国国籍,加入这个国家。”安吾问道,“如果愿意的话,官方这边也很愿意配合,手续也不需要您出面办理。”
“不行。”星野泉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一脸正色的说:“日本的同性婚姻不合法,我是打算等这边咒术界的事情平息后,和乱步君去国外领结婚证的。”
而且虽然他是两百年后出生的未来之人,一副亚洲人的面孔,也说着日本话,就出生地来划分的话,也算是美国人。
国木田刚入口的茶差点没喷出来,咳得撕心裂肺。安吾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愣了足足一分钟,才语气艰涩的道:“啊,这确实很重要,对您而言。”
安吾强撑着笑脸送走了他们二人,等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朝着墙壁怒吼:“这种理由正常吗?才二十岁的年轻人一天到晚想着结婚算什么事啊!给我工作啊!而且这样的话,江户川乱步的国籍不也要被迁出去了吗?!”
还以为是拐回来一个超越者,这分明是要把本国的人才拐走的架势好不!难不成他要对上级说,尽快通过同性婚姻法?
村社径自打开门,进门就见到发脾气的安吾,这位英气的女剑士道:“克制一点哦,长官。外面都能听到声音了。还有,您吩咐的人带来了。”
安吾整了整领带,收敛了外露的情绪,冷静的看着被村社带进来的黑发男人。穿着和这个政府机构格格不入的t恤和松紧裤,踩着一双拖鞋吊儿郎当的男人。
迈着外八字走出大爷姿态的男人,一进门就打着哈欠,耷拉着眼皮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搞什么啊,我可是差点就赢了,若是因为一点无聊的小事就乱使唤人的话,杀了你哦。”
轻飘飘的语气,好像是随口说出的抱怨,但在场二人都知道他是认真的。
“伏黑先生,这次请您来是有正事。特务科刚入手了一只特级咒灵,审问它的话需要您在旁边坐镇,若对方有可疑的举止,就地格杀。”
伏黑甚尔歪了歪头,扫过这间办公室,目光定格在桌子上的保温桶上。这个保温桶的存在太突兀,花纹看起来像是上了年纪的人会使用的那款,还有长期磨损的痕迹,就算不用想都知道不是坂口安吾会用的。
即便是踩着底线到处浪的不务正业的甚尔,都知道坂口安吾是个三餐靠外卖续命的社畜。
他撇了下唇:“装在这里面,是只有一部分吗?嘛,竟然没逃跑,这东西又是你们使用的什么奇怪的咒具之类的吧。”发明保温桶形状的咒具,开发人还挺恶趣味的。
可以和被装在电饭煲里的比O魔王一起竞争奇葩封印榜第一名了。
“不清楚,我没有问。”安吾有些懊恼。被星野泉的话弄得怀疑人生的他,连专业素养都丢弃了,这是他的失职。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整个脑花还是半个脑花的他,开口道,“为了保险起见,现在来看看吧。”
村社有点不解:“您使用异能也可以确认吧。”
安吾瞥了她一眼,眼里不带丝毫的情绪,就像是一潭死水般沉寂。村社眨了眨眼,往嘴里塞了根棒棒糖。
啊……确实不好在有创伤性记忆的上司面前说这些。
然而此时心无波澜,甚至还有点调侃心态的村社,很快就会为自己现在满不在乎的想法付出代价。
星野泉没有立刻离开特务科,而是借了洗手间,将鹤丸的本体刀用清水简单洗过一次。他之前差点忘记了,这可是砍过咒灵的刀,万一被鹤丸知道自己用它砍过脑花却没有做清洁,估计得闹。
国木田在门口等他,出来后正准备回去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一群人往传来声音的位置跑,没一会像是开惊吓大会一般,多重奏的惨叫音波差点没把天花板掀翻。
国木田面无表情的道:“啊,看来被发现了。”
星野泉点了点头,轻笑道:“可惜鹤丸不在这里。”他不觉得自己这个态度哪里不对,而是认真的道,“像安吾先生这样情绪时刻紧绷,人未老心就先沧桑的社会人,偶尔来点惊吓更助于心灵健康哦。”
至于坂口安吾会不会遭遇什么心灵二度重创,星野泉没有经历过,自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毕竟,他很快就陷入了人生大危机之中。
众所周知,江户川乱步的脑子是个bug,只要有点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能把事情真相还原个八九不离十。
国木田刚一踏进门,连星野泉都只是跟在后头还未踏入门扉,办公桌后的名侦探就一脸深沉的说:“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这样是哪样,国木田不知晓,后面的星野泉也不知道,他当天晚上就被连着铺盖一起被踹出了家门。
星野泉,瞳孔地震。
乱步双手环胸,眯着眼睛语气寒凉的道:“如果不是社长提议把咒灵推给特务科,你是不是打算拿它当特产,报复名侦探之前将你踢出去干活的事情?”
星野泉剧烈的摇头。“我不是!我没有!就算是恶作剧,区区一个开水泡脑花也不会惊吓到你啊!”名侦探可不是一般的男人,才不会被区区一个小恶作剧吓到!
乱步:“……”不,你已经吓到了。今晚要做噩梦了!
“还有那个‘神明大人’的未成年们的账没跟你算呢,总而言之你今晚就睡外面吧。不许去别人那里借宿,你是个有家室的男人,该学会检点!”
星野泉看着被甩上的大门,传来的砰的巨响让他整个身子都震动了一下,怀里抱着的被褥差点掉在地上。
一阵寒风从他身后吹过,瑟瑟发抖。
不能找别人借宿,需要守男德的星野泉,咽着口水将视线移到了身后的院子。
堆积着杂物,长满野草的院子,在星野泉住进来之后被他亲手打理成现在郁郁葱葱的模样。不仅移植了两棵柿子树,自己动手做了个带屋檐的摇摇椅,地面被铺了带孔的石砖,连边角都摆着一排盆栽。
大变样的院子被打造成一个适合晚上赏月的花园,而星野泉委屈扒拉的把床垫铺在摇摇椅上,躺在上面,看着被秋风吹着落在被子上的枯叶,无语泪先流。
不久之后,晚归的与谢野一身酒气的走到摇摇椅边,醉醺醺的她没有打量椅子上是否有人,就这么直接坐了下去,想吹吹夜风散散酒气。
一坐,软的。她迟钝的站起身,看着眨巴着眼睛双手捏着被角,一脸委屈看着她的星野泉,脑门冒出一个问号。
过了一会,她问:“乱步先生把您赶出来了?”
星野泉更用力的捏着被角,沮丧的点头:“乱步君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太任性了!”
与谢野冷漠的哦了一声。任性的乱步才是正常的乱步吧。她挠了挠头,开口道:“所以呢,你们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吵架?是甜品分配不均,还是他在你干家务活的时候捣乱?”
“乱步君是出于好意才会帮忙做家事的,虽然只会帮倒忙,像个巨型垃圾一样堵在中间打扰我做清洁,但您不能说他是捣乱。”星野泉坐起身,纠正她的话。
与谢野的酒意被驱散了大半,她仰着头,看着二楼栏杆后面鬼鬼祟祟躲着的几个身影,感慨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您是一个人待在这里了。”
其他人显然也是跟她一样,明明只是想安慰,却被无端秀了一脸。果然情侣间的争吵,外人就不该管,非但不能管,还应该狠狠踹上一脚再无情的扭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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