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止听到金宝珠这般话,也淡淡的笑开了。
“夫人既然这么说,想必心里已经有打算了。”
“算是吧。”
金宝珠心道自己既无意于桓墨,便更无意于桓墨手中的一切,便这侯夫人的位置都不想要,又何须什么手下亲信?
此时二人在并肩走在金府的长廊上,回廊的廊顶是金老爷三年前种下的络石,如今三年过去,这些绿植已经顺着竹勾爬满了整个廊顶,时不时还有些许藤蔓垂下随风而动,金宝珠看着团簇攒动的绿叶白花,不禁抬眸瞟了一直跟在她身侧的苏止。
许是因为不久前桓家人闹出得骚动才止住,此番金府里竟显得安静无比。
男人双目平视着前方,神色从容看不出情绪与喜怒,只是他的容貌偏于秀丽柔和,平日里也总是一身青袍长衫,寻常人见了,估计也只当他是个文弱书生。
金宝珠不由得感叹这样看着明明没什么威胁的人,怎么后来就被桓墨那般忌惮,甚至桓墨被封为异姓王后还曾特意告诫过不要与此人接触。
她曾问过为何,桓墨脸色难看了许久,却只说了句他心怀叵测。
可她记得那时的苏止依旧只是桓王府的幕僚罢了,无权无势,也没有显赫家世,也不知他哪来的胆子敢对桓墨心怀叵测。
金宝珠走神的时候,二人已经来到前厅,李世武还在跪着,看到再次出现的夫人,顿时满面羞红惭愧不止。
“属下……见过夫人。”
金宝珠垂眸看了眼垂头丧气的男人,脸上划过一丝漠然。
她倒是不曾想过,桓墨手下的第一猛将在自己面前也会有这般卑躬屈膝的一天,但是她却也不觉得痛快,只觉得无尽的空乏。
“李世武,你可知错?”
男人头埋的很低,听到夫人冰冷的询问立刻回到,“属下知错,但凭夫人责罚!”
罚……
便是活了两世金宝珠这个夫人还真的没有处置过谁。
她一开始是打算把李世武撵走,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但是现在桓墨还傻着,她还想着过些日子再不好便寻个理由让他们把桓墨送回京城,介时她再把和离书递到官府,待时候久了他二人自然便是一拍两散一别两宽。
可若是现在把身手最好的人撵走,她又不放心傻子回京路途,无论怎么说,桓墨日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就是死也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金宝珠蹙着眉,她看了眼身后的苏止,男人似乎没想到金宝珠会突然回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慌便垂了下去,不过很快苏止又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了眼眸。
夫人的脸色显得有些烦闷,双唇也微微抿着,苏止细细观摩着夫人的表情,然后斟酌道。
“不若……便罚个十鞭以儆效尤?”
金宝珠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听到苏止的提议便立刻道。
“便如此吧。”
说罢金宝珠便打算离开,只是走之前她又对着地上的男人提醒道,“这十鞭便是让你记住这侯府之中谁是主子,不要以为侯爷平日对你多些纵容便不知天高地厚,你若再敢忤逆于我,便立刻收拾东西滚出侯府,你可以试试看,本夫人做不做得到!”
金宝珠话说的狠却不过只是虚张声势,不过李世武的反应却好像是当了真,只见他立刻叩首,神色惶惶道。
“夫人教诲的是,属下定铭记于心。”
金宝珠言罢便转身走了,她本来便是彻夜未眠,现在事情都处理过了,她自然是要回去休息。
晚间的时候,金府的下人来大小姐用膳,可金宝珠睡得正香,下人敲了几次门也没有回应便也只好走了。
这白天阴沉了半日后,入夜之后渝州城里突然飘起了风雪,这还是今年渝州城里的第一场雪,连最爱贪睡的孩童都早早的爬起来,充满兴奋地跑向外面变成一片白茫的街市。
金宝珠幼时也是这般爱闹,母亲见她愈发收不住这男儿脾气,硬生生把她禁了足,才渐渐管住她那爱玩闹的个性。
而现在两世为人的金宝珠对于玩闹早已失了兴趣,她总觉得自己已经是半老徐娘,对于初雪赏梅这种年轻人喜好的节目早已提不起兴致。
……但是架不住桓墨以为自己小,他要去,所以一大早便将她吵醒,还非要哭闹着让她陪着一起。
想着金宝珠便郁猝地看了眼偎依在她身边玩纸风车的桓墨,好在那梅园偏僻,总归不会有太多人看到这个傻子发疯。
“夫人,前面路有些不稳,还请坐稳些。”
外面传来高寻的声音,金宝珠淡淡的恩了一声,今日早膳的时候阿娘对那师兄妹说好像有了他们师父的消息,于是他两人便也早早离了府去确认消息。
金宝珠想着按了按眉心,只盼望着他们能快些找到,这样痴傻无知的桓墨让让她气不得怨不得,只是日复一日的疲惫不已。
金宝珠原本计划,到了梅园之后把桓墨放出去玩耍半个时辰,然后便能打道回府,娘亲今日熬了她最爱的鱼汤,早点回去兴许还能赶上热乎的。
她还想着来的时候因为出了事故,好容易回一趟家里竟还是两手空空,若是得空的话,她回去之前还要再去一趟金铺给娘亲置办些首饰,然后给阿爹和小弟买个玉佩。
金宝珠一切计划的都很好,却终究还是落了空,她不仅半个时辰后没有回去,甚至还差点永远也回不去……
她离开金府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远在山郊的偏僻梅园竟被桓家人圈了起来占为己有,而他们去的时候,那桓墨的叔伯竟带着一群野蛮家丁在梅园调戏和他们同样前去赏梅的良家女子。
眼看着那女子的衣裳被几个家丁撕扯拉破,高寻停好马车便拔剑冲了上去。
金宝珠听到外面少年呵斥的时候,还在马车里坐着一无所知,只听到桓治文发狠的声音才惊觉情况不对。
她刚掀开车帘,却不想身边的傻子也把头抵了过来。
“姐姐,怎么又那么多人打小高,我要下去帮他!”
几乎立刻,车帘便被桓墨掀开,马车里的金宝珠发怔的功夫,只见车里亮光陡然消失,然后桓墨也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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