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着低声轻笑起来,好像发现非常值得愉悦的事情,金宝珠甚至能感受到男人紧贴自己的胸膛因为笑而微微颤动,她很想挣脱开,却没有力气。
她的头很痛,嗓子好像有火要冒出来,但是桓墨却怎么也不肯放过她,一会摸摸她的脸一会捏着她的手掌。
“……你放开我!”
她的嗓子沙哑到快说不出话来,但是这样的亲昵只让金宝珠觉得难以忍受,巨大的委屈和愤怒让她眼角都微微泛红。
便是知道又如何。
便是知道她是十年后那个死去的女人又如何?难道她还怕他不成?她前世不曾欠过他,这辈子更有没有道理任他拿捏,像这样高兴的时候便抱在怀里,不高兴便扔在一边,他以为她还会像前世一样任他摆布?
“……你放开我!!!”
怀里的女人不断的挣扎着,她明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却像和他拼命一般抗拒着他的触碰,女子的指甲划过他的下颌很快便留下一道血痕,桓墨只得把药碗放下,双手并用才能钳制住不停挣扎的金宝珠。
女子的妆发早已凌乱不已,眼角也泛着猩红,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钳制她的手臂,这一切都让桓墨觉得无比烦躁。
记忆中金宝珠从未与他这样闹过。
便是他把白依依弄进府里,便是他在太子面前夸赞别的女人,她也不曾这般与他闹过。
她总是低垂着眼睑好似发呆一般坐着,有时候桓墨想,或许这个女人心里也从来不曾有过他,她不过只是为了父母之命才与他拜堂成亲,不过只是出嫁从夫才愿意一直留在他身边,所以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有什么反应。
有时桓墨甚至会故意在她面前与白依依调笑,只有这个时候,这个女人才会露出些许伤心难过的表情。
桓墨从不害怕她生气,便是她一个月不与他说话也没什么,他本就事务繁多,哪里有时间记挂什么男女之情,他只要耐心的等着,等着她忘记了不气了,等她那双紧抿的双唇平和下来,他在抱着她说两句倒牙酸腐的情话。
金宝珠这个女人一向也好哄,若是情话不行,他送她些金银首饰,或者陪她去金陵的水巷游荡一圈。
金陵的水巷四季都是人声如沸灯火如星,他总觉得那里很吵,但是金宝珠喜欢他也可以偶尔陪她去上一去。
他记得那时他刚刚扳倒曾陷害他的厉州通判,心情好大,便少有的愉悦地问金氏想要什么,他记得灯火下女子咬着下唇面带绯色,犹犹豫豫的指了指那桥下的摊位说。
「夫君,我想吃那个……」
想起这些桓墨便又笑了起来,他用下巴摩挲着金宝珠的发顶,任凭她继续发怒,“金氏,自从你回来之后,便学着不叫夫君了?”
“等你病好了,为夫带你回金陵,你不是最爱吃桥下的云吞吗?为夫带你去好不好?”
听着男人若无其事说起这些,金宝珠只觉得愈加气愤难忍。
“……我不会跟你回去……桓墨……我要与你和离!”
女子嗓音沙哑却决绝,桓墨听着微微蹙了下眉,他目光扫到床边的药碗,便耐下性子继续哄道。
“我的娘子竟病的开始说胡话了,”说着改成用一只困住耗尽力气的金宝珠,然后端起旁边的药碗。
“乖,现在不烫了,可以喝了。”
金宝珠刚刚一阵竭力撕打,此时整个人便又开始昏沉起来,不过她努力还是继续与桓墨强调着。
“我一定会……与你和离……”
桓墨闻言又笑了笑,他仰首含了一口药汁,然后垂首对着似是又昏睡过去的金宝珠喂了进去。
屋外的高寻依稀听到屋里有争吵,但是侯爷与夫人的事,他也不敢多问,看到那老翁蹲在不远处抽烟,便也跟过去拔了根干巴枯黄的杂草含在嘴里。
眼前的农地被积雪盖了厚厚一层,几棵光秃秃的树干站在田埂上面,老翁吐出的烟圈呛得刚寻有点难受,他索性站起来环望了下四周,之前他虽然交待了那女子,但那女子看着柔柔弱弱,万一这点简单的事都没有办成,他们岂不是要被困得更久?
他身强体壮自然没有什么,但是夫人还病着,这山林野地的万一病情加重连个郎中的都找不到。
想着高寻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此时蹲着的老翁眯着眼瞅了瞅山上,然后站了起身用烟袋指了指上面。
“我瞧着,山上好像有人下来。”
高寻一听立刻望了过去,只见他们刚刚下来的山上,一个高大男人正不要命般快速朝山下移动,而男人的身后是一队穿着官服的队伍,雪地湿滑后面的人第小心翼翼挪动着脚步,这会已经被最前面的男人甩开了很远。
高寻认出了来人便立刻大声喊道。
“李将军,我们在这里——”
李世武听到声音立刻望了过去,见是高寻神情终于放松了些许,等他利落的跳下最后一个抖坡,便疾步走了过去。
看到高寻一个人,李世武眉头又皱起来。
“侯爷呢,侯爷现在如何了?”
高寻闻言指了指屋里,李世武见状立刻就要往屋里闯去,好在高寻眼疾手快的拦住,“你先别急,侯爷此时没有大碍,但是夫人病了现在正在里面休息,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先去通报一下。”
此时桓墨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等高寻来通报便询问道。
“可有安排好马车?”
高寻想着那些人来的方向,摇了摇头回道,“没有。”
“去准备马车再备好炭火,夫人不能再受风寒了。”
高寻闻言回了声,“是!”
此时站在他身后的李世武听着屋里男人低沉稳重的嗓音,猛地睁圆了眼睛,他讷讷的凑到高寻身边然后压低声音询问道。
“侯爷这是……恢复了?”
高寻点了点头,“刚刚侯爷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去想办法安排马车,你在这里守着,切忌不要打扰夫人休息,随时等着侯爷吩咐。”
吩咐好后,高寻想了想又走到那老翁身边。
“请问,这里何处可以找到马车?”
老翁正在往烟杆里装烟丝,闻言索性站起了身。
“算老汉我送佛到家好了,我带你去。”
高寻闻言自是连胜道谢,他跟着老汉离去不久渝州知府也带着一队人马从山上赶下来了。
李岳山一边扶着腰一边擦着汗走到李世武面前,“李将军,侯爷现在何处,可有受伤?”
渝州这种地方往年连巡抚都懒得来看一眼,如今突然就来了个侯爷,还是皇上才封的肃远候,这般功臣良将若是在他这里折了哪好坏,倒是让他怎么交代?
想着李岳山脸上又苦了苦。
“侯爷现在屋里休息,还请知府大人等候片刻。”
李岳山一听人大概没事,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他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把手下安排到一边听令。
于是所有人就这么在外面等着,直到高寻把马车寻来,然后李世武便一路目送着高寻下车后又上车拿了件绒毯和外袍才进了屋里,他一边瞧着一边抱怀轻笑。
“真是丫鬟的命。”
李世武说完高寻便从屋里出来了,他朝李世武冷冷地瞥了眼然后掀开了门帘。
此刻李岳山才见到这位威名远扬的肃远候,他虽知肃远候是渝州桓家的子孙,却不想这位力退辽人的男儿不仅这般年轻,容貌还如此俊秀貌美,让人一见便生出结拜亲近之意。
“久仰侯爷盛名,是下官有失远迎,还望侯爷见谅。”
桓墨这会穿了件新的外袍多少挡了些之前的狼狈,他怀里的金宝珠也被绒毯包裹得严严实实,桓墨看了眼面前的中年男人,此时他脸上还有许多零碎的伤痕,便是这么站着自有一股冷峻疏离的味道,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桓墨的脸上便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亲润谦和,他对着眼前的人微微笑道。
“知府大人客气了,是本候没有提前告知,不过眼下家妻重病,实在不能招待知府大人,如今只能先走一步了,待改日得空本候必定亲自去府上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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