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先生说这种极具幻想主义的话实在是……
厄休拉觉得世界是真的奇幻了。
“你觉得我说这种话很奇怪。”福尔摩斯先生笑了:“觉得我明明知道有里伦敦的存在,却依然坚持科学探案?明明一开始知道捕梦网的象征意义,却依然牵扯进了这件事情中,违背我的查案的原则?”
虽然这是一个问句,但是福尔摩斯先生并没有要让厄休拉回答的意思,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刚刚我说过,里伦敦的真实面貌实际上是表伦敦梦境之湖的倒影,幸运的是自亚里士多德开始我们不就将梦境归为神谕,而被定义为睡眠者在睡眠中的心理活动。而那位奥地利的弗洛伊德医生更是对人类的梦进行了解析,将关于梦的内容依赖于现实生活这点进行了论证。”
“里伦敦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它的好坏都来自表伦敦。表伦敦如果滋生罪恶,那在里伦敦也不会平静。”
“如此容易受到伦敦城气氛影响的世界是不需要怎么关注它的。尤其是在莫里亚蒂教授的团体被击溃之后,那些被诱导而滋生的恶念更是少了不少。”
“所以,我从来不担心这个世界会失控,凭借对于表伦敦的了解,我可以很自傲地说那个世界的状态完全在掌控之中。”
“靠演绎法?”罗兰上尉插嘴道。
“是的,靠演绎法,看来你也是我们医生的读者了。”福尔摩斯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笑道:“没有什么事情是无迹可寻的,里世界也有里世界的运转规律。如同居维叶,他单凭一块骨头,经过研究就能把整个动物准确地描绘出来。”
“而当一个推理专家获取了只要有足够的信息和线索,那他也可以在看不见墙的另一面的情况下,构建完整的世界。”
“如果我们站在这个完整的世界来看,那最近发生的那些类似码头的尸体,伦敦深夜的街头开始出现本不应该被看见的幽灵,罗斯小姐的委托种种看似独立的事件,都向着一个共目标前进。”
“而这个目标,正是和这位炼金术学生的演说有关。”
“捕梦网……”厄休拉低声说:“是阻拦恶意的魔法道具,既然里伦敦是梦境,所以这个捕梦网是为了防止里伦敦里面的恶谋害他?他如此防范依然被谋杀了,是因为知道了什么吗?关于那个王座?”
“我是这样认为的,钟塔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它是唯一一个在里伦敦和现世完全一样的地方,所以这里的学生如果在研究中窥见了什么,并不让人意外,意外的是他看见的居然足以让一方灭口。”
“据我所知,这场被各方向特洛伊致敬的的伦敦之战,其实在各方高层中并没有避讳目的是抢夺王座,他们不应该小心眼到专门来灭口一个向大众宣传这点的愣头青。”
罗兰上尉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说起来,既然有了伦敦之战这个名号,那站在不同立场的人必然有想推上王座的候选人。钟塔这边的女王人选,你们觉得是谁?”
“罗斯小姐?”厄休拉眨眨眼。
“女巫和灵媒那边呢?”福尔摩斯先生继续问。
“应该是我。”厄休拉很自觉地指了指自己,她母亲操纵的那个身份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明显在鼓动她积极参与进这件事中,甚至不惜给她扣个旧神转世的名头。
“那圣骑士那一方呢?”福尔摩斯先生看向罗兰上尉。
“我们这边?”在场的唯一一个圣骑士惊奇地看着这位伦敦第一的侦探。
“哈哈哈,您这可大错特错了,我们没有要参与这件事的意思,”罗兰上尉大笑道:“我们是伦敦秩序守护者,而不是破坏者,而且骑士就是骑士。”
“那我就要请教您了,罗兰上尉,您既然是骑士,那效忠的对象是谁?”福尔摩斯先生也笑了。
“我们效忠的是……正义?”罗兰上尉突然卡壳。
厄休拉抽了下嘴角,她记得刚刚来伦敦的时候,艾瑞克就和她吐槽过,他们其实是自以为是的执法者。虽然与苏格兰场等机构有着些合作关系,但是表伦敦官方无法对他们有任何束缚,而里伦敦也没有什么可以约束他们。
“如果里伦敦有了女王呢?原本只有约定俗成的规矩的里伦敦,从此以后有了王,而王的命令就是里伦敦的规则,你们又将何去何从呢?”
“您也许觉得不在意,但是您的上级怎么想这件事,如果是你们的死对头一方取得了王座怎么办?”
“……我们也有一个女王候选人?”罗兰上尉只是被习惯束缚了,一旦想通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您知道是谁吗?”他问道,态度不再那么的高高在上,谦逊了很多。
“你觉得是谁?厄休拉。”福尔摩斯先生好像打定主意要考一下厄休拉。
“……只根据我了解的情况,我觉得是苏菲·布鲁诺,布鲁诺家的小女儿。”厄休拉犹豫地回答:“她有一双特殊的眼睛,她的家人又莫名其妙的想给她一些奇怪的力量,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在后来研究了一些东西后,曾经告诉过我一个关于她家力量表现形势的秘密。”
“她把这个力量称呼为棋盘。配合他们的眼睛和骑士团,他们可以将战场变为棋盘。她的眼睛如果是完整的,那她就可以成为棋盘上白方的国王。”厄休拉回想起布鲁诺家那巨大的国际象棋棋盘花园,语气平静。
“但是她的眼睛的力量由于一些原因并不完整。”
“苏菲小姐?所以她是因为这个离家出走的?”罗兰上尉惊讶道。
“差不多。”厄休拉没有给他讲故事的耐心,敷衍了一下,然后问夏洛克。
“您觉得他知道了什么?”
“这个嘛……”夏洛克·福尔摩斯点了点捕梦网上面的那些小石子。
“答案其实在门口就向我们揭示了。”
“什么?”
“这些石子是陨石,而这个枝条是榛树的。”
“啊!”厄休拉重新观察了一下捕梦网,然后惊呼起来:“我知道了。”
“那个榛树我知道似乎是可以辟邪……可陨石代表了什么?”罗兰上尉茫然地看着两个达成默契的人,突然怀疑起了自己的智商,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尽管七星在舞蹈中曾鞠躬并且哭泣,天轴之龙仍沉睡。”福尔摩斯先生将捕梦网举起,对着这间位于表里伦敦缝隙中的印着不落的半月的宿舍窗户。
“……福尔摩斯先生,我的不是很懂诗歌。”
“这是天文学。”厄休拉在一旁笑了。
“不好意思,天文学也是我的弱项。”罗兰上尉尴尬地捂住眼睛。
“……”其实也是福尔摩斯先生的弱项,但是对方的知识储备总会案件需要在该有的时候突然变多。
“这些石子排成了大熊座和天龙座的样子,它们都是围绕天轴旋转的星座。”厄休拉见福尔摩斯先生看向她,一副你叔叔不在,你要代劳一下的神情,只好向罗兰上尉解释起来。
“而天轴象征着时间和生命之树。用来当框架的爱尔兰的生命树枝条,也就是榛树的枝条也佐证了房间主人在编制这个捕梦网时候想要传达的思想。”
“如果我们的推断没错,他恐怕是在这座钟塔窥见了一些生命树的线索。”
“生命树?这个很重要吗?又和抢夺里伦敦有什么关系?”罗兰上尉不解道。
“当然有关系了,即使每个势力都有候选人,那你知道他们要怎么让候选人成为里伦敦认可的女王吗?”
“不是说要伦敦之战吗?谁赢了谁上位。”
“那他们为什么不早这么做。”厄休拉问他。
“这个……因为时机不成熟?”罗兰上尉结结巴巴地回答。
“当然不是。“厄休拉向福尔摩斯先生确认了一下,才扭过头回答道。
“是因为他们前面一直没有找到让女王候选融合生命树的方法,而现在他们找到了。”她握紧了自己的伞柄,那里面藏着一根来自埃及神的世界的树枝。
在这一刻,她也终于明白了,亚度尼斯那方的家伙们出现的时候总和树有联系。
另一边,布鲁诺兄妹的房子里。
艾瑞克找了一把扶手椅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他示意华生医生也坐,然后用一种闲适的姿态向在场两个人解释起来。
“里伦敦作为一个投影,是没有原始生命物的,生活在它其中的都是外来者,照理说影怪应该是它天然的居民,法则既然没有给予它“女王”,那自然也不可能给予它“臣民”,表伦敦诞生的影怪一靠近它就会被吞噬。”
“这点你前面有说过。”华生医生点点头:“但是这和布鲁诺小姐有什么关系。”
“我啰嗦这么多,想表明的是伦敦影怪的生存条件实在恶劣。”艾瑞克摊手:“所以它们其实才是真正想让里伦敦有女王的群体,有了女王,它们就可以在女王的允许下在没有污染的里伦敦生活,而不是生活在这个没有月光的雾都。”
“所以它们的本能会让它们去接近可能会成为女王的人,每一个女王候选的身边都可能会聚集大量影怪。”
“所以你才判断布鲁诺小姐也是……等一下,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按照伦敦影怪的活动痕迹找到那些女王候选?”华生医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她们岂不是很容易被知情人找到,很危险。”
“可以成为女王的人都不是什么柔弱的存在,这您大可放心。在确认这一点以后,我并不怎么担心自愿离开的布鲁诺小姐安全,反而是对她突然愿意和布鲁诺夫人离开的原因产生了好奇。”
“你们说,当一个被不公平委屈过的人,当她知道自己极其可能成为制定规则的存在后,会怎么做?”
“会主动踏入战局。”詹姆斯·布鲁诺回来了,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原本从因为从邻居那边得到了好消息而变得放松的表情重新凝重起来。
“我的妹妹她一直不甘心,但是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成为里伦敦的女王可不是没有代价的。”小布鲁诺先生深深叹了一口气,发起愁来。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代价?”华生医生好奇地问,他这段时间得到的消息一直都是抢夺里伦敦的控制权是一件很诱人的事,还真没听说有谁说要付出什么代价。
“成为女王的首要条件,是要有效忠的臣民,而里伦敦没有生命。”詹姆斯·布鲁诺沉声说。
华生医生发现自己又被强调了一遍里伦敦没有生命这个概念:“这很非常难?”
“应该说不可能办到才对,至少以我妹妹的能力是不可能办到的。”小布鲁诺先生席地而坐,抱住了头:“那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
“放弃自我,完完全全成为里伦敦的一部分,从而让里伦敦活起来。那时她将不再是苏菲,而是里伦敦本身,或者说成为一棵无法逃离的世界树。”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涉及了一个神话学概念,就是星空的天轴是世界的生命树,类似我们常说的天上一颗星地下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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