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又是那个熟悉的泳池,四四方方,面积不大,却将陆星衍困了个严严实实,他挣扎了一两下,甫一开口,喉中就涌进大量的水,呛的他猛咳出声,再也憋不住气,口中冒出一串气泡,他渐渐沉了下去。
很难受,又很熟悉。
陆星衍放弃挣扎,任由自己沉进池底,池子明明不深,可他却一直落不到底。
窒息感愈发清晰,胸口的氧气消耗殆尽,他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
“喂!陆星衍,醒醒!”
叶羽看着沙发上说要小憩一会的人额上一层冷汗,眉头皱的很紧,一脸痛苦不安,手还无意识拽着自己的领口,一副喘不上气来的模样,顿觉不妙,立马将人叫醒。
陆星衍费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好友叶羽一脸担忧,知道自己肯定又做噩梦了,他张了张口,嗓子有点哑,“没事,就魇着了。”
他坐起身,身上的薄毯滑落,露出少年有些单薄的身子。
只见陆星衍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凌乱地贴在面上,整张脸无半分血色,却依旧不损少年出挑的相貌,眉目精致,鼻梁高挺,薄唇抿了抿,脸上依稀还带着一丝惶然和不安,让人无端升起浓浓的保护欲。
可这情绪也只是表露出一瞬就收了回去,陆星衍脸上挂上惯常的浅笑,什么都看不出来。
“最近还是经常做噩梦?”叶羽眼中满是心疼,他知道陆星衍自从小时候溺水的那场事故后,时不时就会做噩梦,几乎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整个人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别担心,我习惯了。”陆星衍不在乎地擦掉额上的冷汗,“盛牧呢?”
今天是他跟盛牧两人的订婚宴,陆家和盛家也算是a市的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两家也是非常豪气地将本市最大的酒店包了下来用来宴请宾客,一个订婚宴办的比婚礼还盛大,早早就给各家发了请帖,声势浩大。
订婚宴办的这么隆重,要操心的事情也不会少,虽说分在陆星衍头上的不会太多,可也让他忙到了深夜,压根没睡几个小时,就想着在酒店眯一会,没想到又做噩梦了。
“他从你来酒店就没见着人,都要订婚了,也不见先来跟你说说话什么的……”叶羽又忍不住吐槽这个盛牧,要他看,盛牧这人哪哪都配不上陆星衍。
论背景,他父母现今只掌管着盛家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公司,在盛氏总部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而反观陆星衍,陆氏财阀地地道道的二少爷,两人高下立见。
论长相,盛牧也长的不赖,可跟陆星衍比,那就如萤火跟皓月,根本不是一个台面上的。
总的来说,两人无论是出身还是外貌,陆星衍都甩了盛牧好几条街,不知道自己好友怎么就单单看中了盛牧这人,一年了还没把人踢掉。
“这有什么好气的?”陆星衍瞧着叶羽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有些好笑,“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而且,他也空就这副皮囊,内心死气沉沉,盛牧不止一次说过他无趣,他根本没有话来反驳。
想的深了,他觉得头有点昏,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应该是刚才噩梦的缘故。
叶羽看他难受的样子,立马住了嘴,“要不我帮你把盛牧叫过来陪你说说话?”
无论他怎么看不中盛牧,两人都要订婚了,他还是衷心祝福。
且他很早就知道,陆星衍只要看见盛牧,就会安定不少,连带着晚上都能睡个安稳觉,正好刚刚陆星衍被魇着,瞧着面色还有些发白,盛牧过来刚好能发挥点作用。
“不用,我只是昨晚睡太晚了。”陆星衍并不觉得现在盛牧过来能有什么用。
况且,盛牧最近对他的态度很奇怪,每次看到他都遮遮掩掩,问了就一副心虚推三阻四的模样,也不知道在隐瞒些什么。
“什么不用!我去叫!”叶羽看他明明难受还嘴硬,拍拍胸脯就要下楼,临走前,又回头笑眯眯地说过了一句,“我给你带个蛋糕上来,这个酒店的小蛋糕超好吃的!”
陆星衍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可却十分嗜甜,是各种甜食的忠实爱好者。
果然,他一提起,就发现陆星衍眼神一亮,表情瞬间生动了很多。
“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啦!我很快回来。”叶羽摆了摆手就下去了,他知道陆星衍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不然不会在这里躲这么久。
可陆星衍没等来小蛋糕,反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说的好听点,是圈里的富二代,直白点,就是一群不学无术只会吸家里血的蛀虫,整天吃喝浪荡,没个正形,偏偏盛牧就爱跟他们打交道,称兄道弟的。
陆星衍最看不惯这群人,也懒得跟他们来往,所以并不相熟,可这群人,怎么倒像是专门来找他茬的。
“哟~我们陆家的小少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宝贝未婚夫呢?”为首的那个叫李阳荣,看向陆星衍的目光有点玩味。
陆星衍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姿势都没变,“有屁快放。”
他头疼的厉害,没心思跟这群人绕弯子。
他这态度让李阳荣愣了一下,怎么感觉有点不对?以往看到这人,都站在盛牧旁边,一脸乖巧可人的模样,怎么现在这么烈?
“哈哈哈,荣哥,这小猫还挺凶,可看他这样子,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怪可怜的。”旁边的人端着红酒,看着他一脸怜悯。
“什么意思?”陆星衍察觉出了一点不对,眼神这才认真起来,“盛牧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他们这群人跟盛牧走得近,有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啧啧,真不知道啊?”李阳荣蹲下身,视线跟他平齐,“陆星衍,你说你怎么就看上了盛牧那货?人家心中只有他的白月光,刚刚对方一个电话打来,盛牧就跑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要不,你考虑一下我?”李阳荣舔舔唇,反正盛牧平日对陆星衍的态度他们看在眼里,平时跟他们聊天,话里话外也没把人当回事。
既然盛牧不要,那他就勉强接手好了。
思及此,李阳荣看着陆星衍的目光说不出的恶心,“我保证对你好。”
说完就一脸迷恋地伸手去触碰他的脸。
陆星衍眼神一凝,直接将身上的毯子扔到他的脸上,再一脚狠狠踹过去,正中对方心窝。
李阳荣没想到他突然出手,被踹翻在地,痛的弓着身子说不出话。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陆星衍站起身,冷冷地看向地上跟死狗一样哀嚎的人,“你刚刚是说,盛牧逃婚了?”
李阳荣痛极,哪有心思回答他说的话,他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陆星衍,竟然这么大力气,这一脚,差点直接把他送走!
“你们愣着干什么,抓住他!”缓过来后,李阳荣看自己的兄弟们跟傻了一样杵在原地,气的大叫。
旁边的小弟如梦初醒,就准备涌上来抓人,可陆星衍早有防备,矮身,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一个东西抵在李阳荣的脖子上,
“你再叫一声试试?”
他声音带着笑,仿佛情人间的蜜语,可眼里的冷意让李阳荣生生打了个寒颤。
待众人看清李阳荣脖子上的东西时,立马停住脚步,不敢上前。
那是一把锃亮的剪刀。
这个房间是一个衣帽间,在这群人进门的时候,陆星衍就从桌上顺了一把剪刀,一直握在手心。
“陆星衍,你吓唬谁呢?今天可是你的订婚宴!”李阳荣强装镇定,可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哦?我什么时候说过,订婚宴不可以见血?”陆星衍拿着剪刀又递进了一分,脖颈处的凉意和若有若无的割裂感,让李阳荣面皮都忍不住抖起来。
陆星衍是真的敢下手!
“别抖这么狠,这剪刀锋利的很,要是你再乱动,我可不保证会发生点什么。”陆星衍语气温和,“我再问一遍,盛牧逃婚了?”
李阳荣此时咬着牙,才硬生生压下自己的颤抖,此时面对他的问话,一时竟发不出声。
陆星衍看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嗤了一声,朝不远处的一个小弟说道:“把你手里的酒给我。”
端着红酒的小弟被点名,没多想,就十分乖顺地将酒递了过去。
陆星衍没想到他这么合作,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他一只手拿着剪刀,另一只端着酒,杯身倾斜,红酒慢慢倒在李阳荣的脸上。
这情形,落在旁边一众人的眼里,竟有些诡异的美感——容貌精致的少年,配上鲜艳刺目的红酒以及溢出的浓郁酒香,醉人不自知。
“这下,冷静点了吗?”陆星衍看着被酒淋了一身的李阳荣,嘴角溢出一抹浅笑,“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可以可以!”李阳荣也就嘴上横,实则是个娇少爷,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整个人吓得都快哭出来,“盛牧他接到了白宁的电话,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说,白宁回国了,他得去接人。”
白宁,是盛牧的初恋,两年前出国,两人就此分开。
没想到,今天是他回国的日子。
所以,盛牧抛下偌大的订婚宴,就为了给白月光接机?真够深情的。
而且,白宁这回国的时机,也真够凑巧的。
陆星衍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松开了对李阳荣的桎梏,“滚吧!”
李阳荣二话不说,带头冲出了房间,那个给陆星衍递红酒的小弟临走前忍不住看了一眼房内的陆星衍,心头疑惑,
这人好奇怪,未婚夫都逃婚去找白月光了,他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半点看不出伤心的味道。
待人走光后,房间寂静无声,陆星衍把玩着手里的剪刀,上面似乎还带着红酒的清香。
他拿着剪刀比划了一下,转头,目光看向房间的另一个侧门,
“先生,戏看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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