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想开之后,整个人都霍然开朗。
至少在那三个月里,两人在床上很契合,林霜喜欢周正那股清爽踏实的韧劲,他也的确给了她惊喜。
洗完澡,林霜丝毫没有想自己动手的自觉性。
两人有默契,她眼神一觑,周正意会,帮她穿衣服擦头发,换肩膀上的膏药贴。
他自然有身体本能反应,但周正很快坦然下来,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程度,对着受伤的林霜想入非非。
就算要想入非非,这时候也未免太不合时宜。
但周正有感觉,他觉得林霜态度突然有点“松懈”,她懒洋洋靠着椅背上,让他帮忙敷了个面膜,吃着端到手边的葡萄,享受他提供的干发服务。
“这里还是很痛,你不是买了药膏么,帮我涂点药吧。”
林霜打量自己惨不忍睹的腿,指尖碰了碰,皱着眉头轻轻嘶了声。
她皮肤娇嫩,当时摔的那下,腿磕到了挡水条,从小腿到大腿,连着膝盖,是一片蔓延而上的深色青紫。
周正也看在眼里,她皮肤洁白光滑,毫无瑕疵,这些淤青大片大片,看着的确触目惊心。
“不帮忙吗?”林霜瞟了他一眼,语气平平,“你把药膏给我,我自己抹。”
周正眉头皱了下,去找自己买的淤青膏,往她身后塞了两个抱枕,淡定道:“我来吧。”
林霜泰然自若,明晃晃把整条腿搁在他面前。
淤青膏拧开,一股辣人的药气冲出来,周正挖了一块,在掌心推开,抚摸上了她的腿。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以前,在那张老式的床上,他克制探索着,一点点抚摸她的肌肤,臂弯挽着她的腿流连,力道很沉,两种不同触感的肌肤摩挲挨蹭,道不明的缱绻恩爱。
不是当下饮食男女那种快餐似的、消遣发泄式的恩爱。
林霜长睫轻扇,腿动了动。
“痛吗?我轻点。”他低着头,眼神专注在青紫的淤伤上,放轻了手上动作。
药气又浓又呛,药膏在他掌心里,滑腻又黏重的触感,他扶住她微颤的腿,察觉她可能有点怕疼,动作愈发轻柔,掌心摩挲在肌肤上,一点点揉推,让膏体浸润皮肤。
力道很轻,并没有给林霜施加痛感,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在忍耐,默默盯着他的动作。
等周正把这全套都做完,两人似乎都松了口气。
林霜被他抱到床上去休息,伸出能活动的那只胳膊,默默揽住了他的脖颈。
周正下意识托紧了她。
她躺在床上,眼神很安静,看他帮她摆好手机和空调遥控器,端来水杯、钙片和药片、解馋的小零食,都在她触手可及的范围内。
其实那么多男人里,不管是男朋友还是约会对象,论细心和耐性,大概没有人比得上周正,当然别的男人也有各自的优点,比如英俊多金,风趣活泼、学识渊博等等,体贴细心这项优点,显得有点微不足道。
“你什么时候再过来?”林霜问他。
周正看着她的神色,有点琢磨不透,她是不想他过来,还是想着他过来?
“你需要我什么时候过来?”他问,“这几天学校开学,开始上课了,我明天开会,还有晚自习。”
林霜不说话,她换了种方式:“有空帮忙买个砂锅过来吧。家里只有一个炒菜的锅,钟点工阿姨说备个煲汤的砂锅。”
她养伤这些日子都闭门不出,钟点工每天中午过来三个小时,烧中饭外加收拾房间,林霜吃的很简单,早上都是牛奶加鸡蛋,中午阿姨做的饭菜量合适,足够她吃两顿,不需要周正插手多帮忙。
唯一需要他帮忙的就是洗澡穿衣服这种个人问题。
林霜想了想,又说:“算了,不麻烦你,我在网上直接买一个。”
“我把我那边的砂锅拿过来吧,放在我那也用不上了。”他家里正好有一个,就是之前为林霜准备的。
“明天下午没课,我送过来。”
林霜点头:“好。”
她想起学校:“你今年不当班主任?”
“对,今年想空点时间出来,学点新东西。”
她感慨他的上进心。
今年虽然不当班主任,周正依然带了两个理科班的数学,每天中午还有一节数学竞赛班的辅导课,加上一些教研组的杂务,其实也不算闲,但免去了早自习和晚查寝,至少不用长时间蹲守在学校。
周正也想起一件事:“你那个弟弟,今年也念高三了吧。”
弟弟?
林霜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漆灵:“对。”
“那个漆叔叔前阵子联系过我一次,问我暑假补课的事情。”周正道,“那孩子学习可能不太好,我查了下他的成绩,可能有点悬。”
“漆叔叔求你办事了?”林霜挑眉。
“那倒没有,就是打了个招呼,问了些学校情况。”周正脸色坦然。
毕竟明面上,关系是真的不熟。不过周正的教学名声在外,漆雄倒真的想找周正帮帮忙,但林霜作为中间人,一直不肯搭桥。
对周正来说,他这职业就这么点优势了,其实帮个忙也无可厚非。
林霜瞄他一眼,语气无所谓:“成绩差就差吧,他自己都不介意,我跟他也没什么关系,犯不着管他。”
他欲言又止,最后终究是没说话。
她既然没这心思,周正自然也不能起想法。
周正送砂锅过来的时候,林霜家还挺热闹,钟点工阿姨在阳台收衣服,苗彩让自家老妈炖了锅土鸡汤,送过来给林霜补一补。
这局面也是蛮有趣的,钟点工阿姨一直以为周正是林霜的男朋友:“周先生,冰箱里的鸡蛋还剩两个,牛肉和虾也没了。”
阿姨只负责在楼下菜店买点小菜,大部分生活采购还是周正来安排的。
“知道了。”
他朝苗彩点点头,寒暄了两句,转身下楼。
苗彩啧了声,朝林霜挤眼睛:“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格局?复合了吗?”
“没有。”
复合是不可能复合的。
“那这是什么意思?这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体贴”
“人道主义关怀而已。”
苗彩笑死:“人道主义关怀?”
林霜纠错:“没有无微不至,他一两天来一次,每次都呆不久,而且我都有付钱,跑腿费也给了。”
她转了笔钱给周正,作为日常采购开支,周正也把钱收下了。
两个人都明白,至少在钱上面要分得清楚些。
苗彩觉得很有趣,撑着下巴:“那我拭目以待,看看这人道主义会进化到哪一步,指不定和谐社会指日可待呢。”
林霜也笑了,和谐社会?
在家里闷了这么小十天,林霜身上好多了,胳膊疼得没那么厉害,也能稍微活动一点,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脱了吊具,只是睡得仍然不安稳,身上总有些钝钝的疼。
付敏每周照例打电话给她,林霜也搪塞过去,丝毫没有提自己受伤的事情。她的朋友大概不多,大部分女性朋友会觉得和林霜有距离感,说不上关系多好,男生她分寸把握得很好,不想聊的从不搭理,想聊的暂时还没有。
倒是张凡,娜娜和kev,时不时会找她聊聊天,解解闷。
周正带她去医院复诊,拍了个片子,骨痂还没长,但已经在缓慢愈合,医生叮嘱再吊两三周的吊带,这回连药都没开,教了几个被动动作,打发林霜回来。
其实林霜完全可以出门活动,奈何她嫌弃自己挂着三角吊带不好看,不愿意出门招人眼球,连奶茶店都没有去过,每天闷在家里玩游戏看电影,撑死了晒晒太阳打发时间。
周正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某一天离开时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林霜正站在窗前看楼下的街景,想了想,语气闲散:“好啊,很久没有出门了。”
穿裤子不方便,林霜挑了条鲜艳的长裙,肩头披了件薄开衫,把手臂藏在衣内,又特意化了妆,戴了首饰,明艳动人从化妆镜前站起来。
等这身装扮精挑细选下来,天已经黑了,香水轻轻一喷,她拉着裙摆转了个圈,似乎心情很好,笑吟吟问守在门外的男人:“好看吗?”
周正沉吟了下,没回应,眼神有点奇怪。
午夜那个电话像一个开关,摁下去,他就不自觉被她牵着走,他也知道眼下两人这种相处很奇怪,特别是在有身体接触的时候,但又抵抗不了这种正儿八经的奇怪,他也想不出一种不奇怪的相处模式。
但应该迟早会结束吧,或早或晚,伤好的时候,不需要他在身边帮忙的时候。
林霜还拎了手包,换了双红底高跟鞋,兴致勃勃:“去喷泉广场喝杯咖啡好了。”
她很久没出门,看见路上的车水马龙,霓虹灯亮,突然眼睛发亮,有了逛街的兴致,乐颠颠的购物买东西,最后在咖啡馆买了杯咖啡,甚至还要了块奶油蛋糕,坐在喷泉台阶上,惬意的享受起城市生活来。
周正的手挡了下:“医生说要少吃点甜食,吃多了糖多恢复不好。”
“我就吃一点点。”她捧着小蛋糕,睇眄流光,伸出一点点舌尖,粉嫩的湿滑的,舔了舔蛋糕上的奶油层,细细抿入口里,把蛋糕递在他面前,笑嘻嘻问他:“你吃吗?”
周正挪开臀,离她远一点,偏头,耳朵隐隐发烫:“不吃,谢谢。”
“很甜的哦。”
周正起身,去观赏起起落落的音乐喷泉,等她吃完蛋糕才转回来:“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林霜弯起了唇角,裙摆飘扬,走在燥热的晚风里。
受伤的右手臂,在不用力的情况下,勉强可以缓慢轻微的活动,她不再需要周正亦步亦趋跟着她。
周正替她摘了身上的首饰,送她进浴室,他在门外守着。
周正知道自己要离浴室远一点。
洗完澡出来,她整个人湿哒哒红熏熏的站在地垫上,小心翼翼扶着墙壁,等着他用浴巾把自己裹紧,他把松软的大毛巾兜在她头顶,把粉嫩嫩的姑娘包裹起来。
换成别的男人,兴许不知如何饥不择食,但周正的定力,显然出乎林霜的意料。
天本来就热,吹头发的时候,林霜耐着性子任周正动作,最后耐不住热,拨开面上半干不湿凌乱的发,眯着眼躲头顶的热风,脑袋一歪,撞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姿势像误打误撞撞入网兜的小雀鸟。
周正关停吹风机,正好长眸轻垂看她,林霜恰恰抬头瞟人,这么近的距离,两人目光交织在了一起。
很难形容对方在自己眼中的形象,但应该都是不一样的存在吧。
两人都没说话,维持着奇怪的姿势。
林霜星眸闪了闪,扬起娇美的头颅,在他腮边印下温柔一吻,嫣然含笑,眼里光芒盈盈,比星海还要璀璨。
他垂眸看着她,眼里情绪又深又重,却也是突然发亮,闪着莹润的光。
她真的笑了,全然开心的笑容,有点温柔,有点娇媚,有点雀跃,抓着他的t恤,吻一个个落在他腮边、脸颊,最后游离到他的唇角,在他唇上啄了啄。
周正心里动了下,喉结随之滚动,整个人都被这湿润润的吻烫住。
在她唇瓣几要退走之际,不知要退向何处之际,他低头追随上去,不管不顾的吻住了她。
食髓知味的男人,知道这花瓣一样樱唇的滋味。
林霜偎依在他怀里,欣然接受他的吻。
这吻起初是轻柔舒适的,轻巧又带着试探的意味,唇瓣的黏合和摩挲,而后辗转剧烈,卷入了唇舌的追逐纠缠。
她整个人玲珑娇美、清清凉凉偎依进他怀里,男人的吻很烫,他身上的衣料有点硬的质地,她整个人挨着他,像煮化的年糕,软塌塌的不成型,一瞬间觉得自己像豌豆公主,辗转难受,抓着他往床的方向退。
不光是他,她也旷了很久。
他吻着娇嫩红唇,搂着怀中人,小心翼翼护着她受伤的肩膀。
热吻结束,两人都气喘吁吁,面颊红烫。
她看着他,扯着他的衣服,仰头咻咻吐气,红唇靡艳,眼睛潮湿:“周正,要不要发展一下?”
周正愣住:“什么发展?”
她娇滴滴软绵绵的,揪着他的衣服,笑靥如花:“当个炮、友如何?”
周正的神情猛然一僵,漆黑的瞳仁突然缩了下,直勾勾的盯着身前人。
她觉得周正不会反对。
他怎么可能反对,她那么漂亮,他也喜欢她。
“你”他语气艰涩,似乎不可置信,“你是这么想的?”
“这样很公平,我们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对方。”
享受身体,但不付出感情,进退自若,谁都没有负担和压力。
周正皱眉,扶着她往后退了一步,把她晾在当地。
他的脸色垮下来,腮骨绷得很紧,转身要走,咬牙切齿:“你当我是什么了?”
“炮、友?我、不、愿、意。”
“周正,你别装了,哪次你看我没点反应。”她柳眉倒竖,脸红如胭脂,“你真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
他回头,紧敛眉头,狠狠看了她一眼,眼神又深又暗。
“周正!”
大美女也有欲求不满,气急败坏的时候。
周正脸色铁青,头也不回就走。
上一次她只想玩玩而已,这一次——
只是想把他当没感情的炮、友!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