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从来不属于平民。”


    吉姆叹了口气说:“哪怕拥有天赋,平民想成为魔法师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这不公平!”


    “这片大陆上从来就没有公平,我的孩子。”他温和地拍了拍多琳的头顶,“没有力量,你什么都把握不住。”


    “平民想要成为魔法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位愿意收你当学徒的法师阁下。”


    “如果你对自己有足够的把握,也可以尝试去首都圣亚纳碰碰运气。那儿有一所克利福德最有名的学院——利尔亚塔学院。”


    根本不需要选择,多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学院这条路。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在茫茫人海中去找一位不知道水平怎样的法师,还不如靠自己去魔法学院试一试。


    这个决定得到琼斯一家的支持。


    虽然不管最后她选择哪一条路,他们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她。


    定下该走的道路,前往首都圣亚纳就该提上议程。


    利尔亚塔今年唯一一次招生在八月。现在已经四月下旬,从偏远的哈斯塔镇,坐魔驱动马车需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接下来几天里,苏娜陆陆续续为多琳收拾了不少东西。


    吉姆送给她最后一份礼物。他珍视的递过来一份地图,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它说:“冒险者协会十年前出版的地图,我想你应该会需要它。”


    结果这份看上去有些陈旧的地图。她感到很惊讶:吉姆从来没有离开过哈斯塔镇,怎么会有这样一份协会内部发售的地图?


    要知道,在这块处处充满意外和未知危险的大陆,一张内容准确的地图是多么珍贵!带上它,冒险者们的生存几率会大大提升。


    他似乎看穿多琳的疑问,解释道:“这是我儿子的遗物。”


    “十六年前,我的孩子离开小镇,立志成为一名冒险家。那时候的他,就和现在的你一样大。”他的目光变得悠远。


    这位平时沉默寡言的男人,眼角有些湿润。


    “他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最后是他的朋友为我们送回了他的遗物,这份地图就是其中之一。”


    薄薄的一份地图变得有些烫手。


    其实很早之前,她就隐隐觉得有哪儿不对劲——琼斯一家对她实在太好了!


    一个来历不明、甚至样貌也与众不同的陌生女孩,他们不止收留下她,还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原来这一切都来自移情。


    但他们对她付出的感情却是真的。不论以后怎样,她都永远不会忘记琼斯一家。


    她把这份来之不易的地图,和她最珍贵的东西放在一起。


    穿越到异界后,她的钱包、手机和背包统统都不见了。唯一和她一起来到这个异世界的,是当时身上穿着的t恤和牛仔裤,这是她唯一拥有的,属于现代世界的东西。


    第二天,多琳启程离开哈斯塔小镇。


    她搭上前往最近大都市的魔驱动马车。


    这种用伪晶当能源的马车,是这个时代平民出行最常用的交通工具。持续不断运转的法阵,协助着马匹轻松拉动比普通马车宽敞数倍的车厢,算是一种半成品魔具。


    据说贵族老爷们才能使用的飞艇,是完全由魔晶驱动法阵。不需要任何动物拉动,就能在空中飞行,而且速度是魔驱动马车的五倍。


    交上一个铜币,她登上这辆灰底蓝条的马车。和现代的绿皮火车有点相似,狭窄的过道两旁是一排排的双人椅。


    挑了一排没人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简陋的木质长椅有点磕人。


    她要在这辆马车上待整整六天。六天没法洗澡,对一个现代人来说,真的是一件很折磨的事。


    这个异世界大陆和地球上的欧洲中世纪非常相似,但因为有炼金术的存在,生活方面又比中世纪要好上太多。比如像电池一样的伪晶,各种方便的家用魔具,像火车一样的魔驱动马车。


    但在某些奇怪的地方,它又是那么的落后——明明就有类似淋浴的魔具,这里的人们还是保持着半个多月,甚至一个月才洗一次澡的习惯。


    他们认为这样可以让保持身体健康,不容易得病。


    当初琼斯一家就对多琳每周至少洗三次澡的习惯非常不理解。苏娜甚至很坚定的对她说,她的身体如此孱弱矮小,就是因为这个坏习惯导致的。


    目光划向窗外,树影在车窗外飞速倒退,卡特远远地跟在后面。


    大体型的幻兽不能带上马车,多琳也没法开启界门送它回幻海星域,可怜的卡特只好靠自己追着马车移动。


    但好像对它来说,在森林里自由奔跑,比待在狭窄的车厢要舒适得多。


    凭借不错的视力,多琳看到那个家伙闲适地半眯着眼,原本圆滚滚的黄金瞳拉长成两条斜线。脸上一圈白色长毛被风刮得向后飞舞,身上不长的暗红皮毛像海浪一样起伏。


    好吧,看来她根本不需要为自己的宠物担心,跟上马车这种事,对它来说小菜一碟。


    ……


    经历六天的煎熬,她终于到达北部最大城市——托夫多城。


    像虚弱的幽灵一样飘下车,多琳决定先随便找一家旅店,好好睡上一整天。


    托夫多城不愧是北部最大的商业城市。城门入口把守森严,有不少卫兵在盘查来往的行人,平民们自觉有序地排着队等待进城。


    缴纳完入城费用,出示完身份证明——是苏娜为她办理的,上面登记着她是北部边陲哈斯塔镇居民,是琼斯一家的养女。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拥有了一个得到官方认可、光明正大的身份。


    经过层层程序,多琳终于进入城内。


    在城市的外围转了半圈,她终于找到一家还没有满员的旅店。


    推开陈旧的木栅栏,店里的灯光很昏暗,有不少壮汉在酒桌上大声吹牛打赌,喝得酩酊大醉。新客人的突然闯入没有惊扰到他们,没有人向门口投来视线,酒馆里热闹非凡。


    多琳有点犹豫。她又倒退回去,看着店外的招牌,确认这儿真的是一家旅店,才重新走进去。


    前台是一位厚嘴唇的性感红发女人,呼之欲出的大胸几乎要怼到对面人的脸上。


    看到多琳走进来,她妩媚地眨眨眼,用性感沙哑的声音说:“噢,一位小客人。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吗?”


    “我需要一间能住两晚的房间。”


    “二十个铜币。尊敬的小女士。”


    真贵!这就是大城市的物价吗?


    多琳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数出二十个铜币递给她。


    如果一路上都是这种物价,她自己攒下的钱,再加上苏娜为她准备的路费,加起来都不够支撑她走到圣亚纳。


    “感谢您的光临。二楼第三个房间。”


    前台女郎收下钱后,递过来一串挂着号码牌的铜制钥匙。


    接过这串看起来油腻肮脏的钥匙,多琳迫不及待地上楼。


    她并不知道,喧闹的酒馆中,有那么一双眼睛,从她进入酒馆的那一刻就隐晦地盯上了她。


    ……


    老巴特生活在托夫多城的贫民窟,那里就像完全和这座繁华的城市分割开一样。破旧、肮脏,每一天都有人在病痛和寒冷中,无声无息的死去。


    他是一个孤儿,小时候仗着矮小的体型,靠偷窃为生。等他长大后干不了了,就给街边的商铺打点儿零工,赚点辛苦费。这点微薄的薪水,在交完保护费后,只够勉强糊口。


    但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的生活,他还想娶个老婆,有个自己的家,弥补自己童年的遗憾。


    但是这个梦想,靠打零工是不可能实现的。


    他只好另找些来钱快的法子,买卖奴隶显然就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主意。


    通过巴结贫民窟的某个混混,他和专门拐卖人口的奴隶黑市头头搭上线。


    在尝到过一次甜头后,他再也没办法放弃这个好路子了。


    向他这样没本事,成日里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如果对城里的市民下手,很容易就惹上大祸。于是老巴特把目光转向那些来托夫多谋生的异乡人。


    他盯上那个黑发女孩已经两天了。


    从她踏入酒馆的那刻起,他就盯上了她。


    看上去年纪不大,精致又与众不同的样貌,是那些好色的贵族老爷们最喜欢的珍奇货色。


    蹲点两天后,他发现那个女孩几乎没有下过楼,三餐的食物也是让旅店的服务生送到房间里。


    她很警惕,从来不和服务生做任何多余的交流。


    这让他有点棘手,看来没办法在外面下手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实在是不想在旅店里下手。露丝总是抱怨他们破坏了旅店的名声,他每次都要额外塞给她更多小费,才能说服她继续给他通风报信。


    直到今天,黑发女孩的房间到期了,她终于下楼来找露丝续费。


    前台的露丝和老马特是老熟人。每次他来喝酒时,都会把丰厚的小费塞进露丝波澜壮阔的胸脯,然后顺手摸一把。


    心情好的时候,露丝还会向他抛媚眼,然后送给他一个飞吻。


    他让露丝隐晦的打听过,那个女孩并没有在等人。她是独身一人!这真是个好消息。


    老马特不在顾虑,决定今晚就动手。


    ……


    今天的晚餐仍然是由那个佝偻着背的中年女服务生送来。


    多琳不喜欢这个女服务生。每次她打开门,女服务生那双贼眉鼠眼的眼睛,会先越过她,往房间里打量,似乎想窥伺里面是否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最开始两次,她还心怀鬼胎的和多琳套近乎,想打探什么消息。


    多琳很警惕,从来不和她做多余交流。每次接过食物后,就冷淡地关上门,并不理会她。


    今天的晚餐和昨天没什么区别。


    一份巴掌大小的羊排,一碟黑面包,一碗土豆泥拌蔬菜沙拉。


    多琳反锁好房门,把托盘放在桌上,开始享用今天的晚餐。


    咽下最后一口难嚼的黑面包,粗糙的面包磕得她喉咙都在痛。


    她原本想找点清水来喝,但一股突如其来的困意让她提不起精神,大脑昏昏沉沉。


    一向很灵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不对劲起来。


    但她实在是太困,哪怕竭尽全力想打起精神,最后还是没能抵抗住这阵睡意,趴倒在桌边。


    ……


    晚上十点,劳累一天的人们大多都回房准备休息了,天色完全黑下来。


    酒馆里的人也不多了,只有几个醉汉还在高声吆喝着,说些让人难以听懂的胡话。


    二楼第三个房间门外,传来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


    接着一声不大的“咔嚓”声,门被打开。


    没点灯的房间黑黝黝的,透过窗口漏进来的一点月光,依稀可以看到桌边趴着一个人影。


    老马特慢慢接近。


    他屏息等待了一会儿,确认女孩真的昏睡不醒后,一把扛起,迅速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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