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七支箭灵只剩其一,叛众周身的七支箭灵形状不一,留下来的正是昨日叛众留在她身边的那支。
这只箭灵通体纯白透明,波光涟漪,箭刃占身过半,危险锋利。
它蜷缩着身子游刃而来,打量于情哭的都颤抖的身子好一会儿,才寻了个最授受得亲的地方钻了进去。
于情正用叛众那反正脏了要洗的衣服擦鼻涕,腰间一阵清凉,那支箭灵竟然环在了她腰间,难受的她歪扭了几下腰,箭灵随着她的动作也变换形状,“这是干什么。”
叛众冷冷道:“象征,箭灵独一无二,日后可以为你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说的多好听,谁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这“移山”箭灵的功效她也略知一二,生前她师弟说过,箭灵如见人,而今它身上有了这箭灵,日后她去哪,在干什么,叛众都能了如指掌,别人看到这箭灵,也都会知道她是叛众的人。
而这些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恐怕是为了防止她真正逃跑吧。
这事儿,要往风雅了说是象征,往卑鄙了说就是妥妥的监视。
于情心底明白,又不能挑明,矫揉造作道,“那这礼物,我就笑纳了。”
箭灵缠在她腰上,出奇的好看,用手触其丝丝滑滑冰冰凉凉,不禁让她想起了往年,自己也经常用这箭灵体罚那个不听话的师弟。
只可惜当年被压六指山时,都来不及和师弟见最后一面,如今百年过去,按照修真界的时间算,也该长到面前的叛众这么大了。
虽然早知叛众和师弟无论是从性格还是语气,都南辕北辙,大概率不是同一个人,但她还是想抱着一丝侥幸问道:“你见没见过一个叫顾纵的英俊小生,约十六七岁,和你一样,都是练箭的。”
叛众这样的人,见过的人多如牛毛,西楚之内,又全是练箭的,对一个百年间都未出现的名字,肯定是没印象,于情本意是想确认这个叛众的人到底是不是顾纵,没想到叛众居然说:“见过。”
“什么?”
叛众说他见过,说明他不是顾纵。
顾纵也是楚国人,旧楚覆灭,新楚涅槃,如果他还活着,肯定是会归顺新楚。
既然有人见过他,至少证明顾纵还活着,这真是于情重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因此激动的也不抱大腿了,一蹦起来,急切问:“那他在哪?你什么时候见到的?”
叛众非常满意她的表情和反应,淡淡道:“他死了,我杀的。”
轻飘飘六个字化作一盆冷水,给于情从头淋到脚,方才还很和煦的笑容生硬的僵在脸上,警惕的退后几步,“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叛众道:“我杀过一个人,夺他弓箭,占他王位,这就是我,我一早和你说过,我并非善类。”
于情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在心底分析的种种,都是真的,也就是说,‘移山’是叛众踏在顾纵尸体上捡过的战利品,还有这西楚,原本就是顾纵重铸的,而叛众,只是在把他杀了之后才接手的。
难怪!要知道“移山”可是顾纵的仙器,若非身死魂消,怎会落入敌手,即使是顾纵愿意拱手让人,箭灵通人性,断也不会同意易物换主,除非原先的主人已经灰飞烟灭……
叛众问,“你认识他?”
“不,我不认识。”顾纵可是一百年前的人,她这副肉身出自普通人家,怎么可能认识百年前的人,要说认识,那不露馅了,“我只是学习历史时,在史书上看到过一把名‘移山’的弓,和你背后的这把一模一样,想着它的主人并不是你,原叫顾纵,出于疑惑,所以问问。”
重生后撒过的谎太多,现在已经可以不打草稿信手拈来了。
她此刻完全相信顾纵已死,“嗯……我听说,那个顾纵非常厉害,既然败在了你手里,说明你比他更厉害,这个……据闻高手生死之战,会把对方的亡灵保留下来当战利品,不知你有没有……”
有了顾纵的亡灵,她就有把握利用“鬼道众”再见师弟一次,弥补生前失约的遗憾,虽然发过誓不再做这有违天道之事,但事关师弟,那天道违了就违了,大不了就再被关个一百年。
“有。”
“真的?!”于情两眼放光,“那我能不能——”
叛众道:“你想见他?”
“嗯嗯嗯。”她猛点头。
当然想见了!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师弟拉扯的改邪归正了,还没为民众做些好贡献呢就被叛众这不长眼的抹了脖子,实在太可惜了。
“你并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见一个并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心里一阵犯嘀咕,道:“不瞒你说,我有一位和你一样住在山上的弟弟,他争强好胜,油嘴滑舌,虽然为人狡猾,但心眼从不用在我身上,我们感情非常好,我也很喜欢他,但在不久前,我得知他已经去世了的消息,我很想再他最后一面,恰巧之前某天我在一本史书上看到了顾纵的画像,他竟然和我弟弟长的一模一样,我一直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弟弟了,没想到老天让我遇到了你,这可能真的是缘分,如果你真的收了那顾纵的亡灵,你就让我看一眼,如果你不方便给我看,也请你帮我对着那张脸转告一声,就说我想他了,很想再见他一面。”
这些话,假真参半,假的是她又添油加醋编了个故事,真的是他确实很想那个不听话的师弟了。
一想到曾经那个爱捉弄人的师弟真的不在了,几度哽咽,酸意涌上心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叛众到此刻,一直无波无澜的眼神卷起了漩涡,“你可想好了,模样虽同,但他毕竟不是你的师弟,为了一个精神上的寄托,也甘愿做任何事?”
顾纵就是于情的师弟,这件事只有于情最清楚,“我知道,我愿意。”
焦躁的语气逐渐变为温和,叛众道:“我会让你见到他的。”
果然美人泪才是达成目的的最强工具,只是脸上还有些不知所措,前一刻挂着泪,后一刻笑容就没脸没皮的挤了出来,“真的嘛,什么时候,要不就现在吧。”
她的表情变了,叛众的眼神也变了,那个眼神太过可怕,搭配诡异的银蛇面具,简直让于情不寒而栗。
叛众冷冷道:“我要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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