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又有了意识的时候,第一时间竟然是不适应,毕竟他此前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然而现在,他意识苏醒,察觉自己似乎身处于“果冻”之中,四周都是软软地却又能承载他。
想看,眼前却是黢黑一片,他连自己是否睁眼都分辨不清。
他微哂,怎么可能嘛,人还能生活在果冻里?
那,难道是羊水之中?
——虽说是当过人,可他哪能知道身处羊水之中是什么感觉?
紧随而来的就是诸多疑惑,比如既然有轮回,那怎么没喝孟婆汤?难道他是从孟婆手中溜走的小鱼儿?
他还淹没在诸多乱七八糟的疑惑之中,忽然一阵剧烈的波动袭来,言若只觉得天地倾倒一般,明明都可能没睁眼,却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险些就要yue~出来。
——虽说也好像不太能控制自己张嘴,但主要还是他也不知道外头这包裹他的到底是个啥,怕一张嘴就涌一嘴进来。
再次稳当的时候,言若提着的心才慢慢落下,随即忍不住想要动动手脚,毕竟刚才一顿翻滚,着实让他浑身不适。
而且,既然好不容易又醒了过来,总归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不是?
就从先闹明白,自己的处境开始。
他伸出手去试探,觉得这承载自己的“果冻”并没有那么厚实,“穿越”起来也并没有那么难,就是……
自己的手似乎有点短?他觉得这不是他意料中的他伸手能够到的距离好嘛!
但是,他要是转世投胎了,好像也是从小开始长?这么一想,言若又吭哧吭哧地努力了一下。
恍然间,似乎听到一声咔嚓声,像是什么薄脆的东西裂了开来。刚还伸展运动的言若忍不住顿了一下,别是他打坏了什么东西吧?
——要是听错了或者别的还没啥所谓,但要是伤及他的“母亲”,这、这这……
当言若觉得从脚底板麻到天灵盖的时候,又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有些模糊并断断续续,但能听出声音之中的期待与鼓励。
言若下意识地,又动了一下手脚,继而停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那有些低沉浑厚的声音果然再次传来,这次是极为激动与肯定的,情绪饱胀的让言若没来由地生起一股豪气。
手脚的动作更快、更用力了一些。
难不成这外头期待着他的出生的,就是他这一辈子的父母?
言若一努力,眼前的黑暗骤然就被打破,一丝光亮透露了进来,让哪怕还没睁眼的言若,都察觉了。
他勇气顿生,仿佛从这一丝光亮之中的得到了无尽力量,他一鼓作气行动着,终于接连不断的咔嚓声响起。
然而原本努力的言若,在这不容忽视的声音里,忍不住停下了动作。
——谁家生孩子,还有一旁吃嘎嘣脆小饼干配乐的吗?
心头划过这样一个不着调的疑惑,言若察觉到一道暖风扑面而来,还带着一股草木浅香。
这是他的什么人呢?言若想,还能用香水,家境即便不是豪富,但至少也是小康及往上,且本人比较讲究的吧?
他努力想睁眼看一看当下的环境,带着欣喜与期待。
然而奋力的睁眼,看清眼前的那一刹那,言若只觉得一口气堵再了鼻腔与喉口,连一声哽噎都发不出来。
太,太特么的惊悚了啊!
这是出生即死亡吗?
人生再惨烈,也不该是他这个宝宝,这么直面的吧?
他的父母亲人呢?能不能有人来救救他?
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刚刚他听到了声音却又觉得含糊,为什么能感觉到声音里的情绪,却不能理解那声音的意思。
根本就不是他猜测的他还没出生的“隔阂”让声音模糊,也不是说的外国语言。
而是,根本特么的就不是人话啊!
言若僵直着小小的、粉嫩的身体,连眼皮都不敢动弹,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怪兽”,将要结束他这小小的生命。
——他都没空去想,这么大体型的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又或者对方只是个“鸡”,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这个角度看过。
他不由的想,是不是地府发现他这条漏网之鱼,准备在他还没“大展宏图”的时候,先结束他,以免造成更大错误。
而眼前这只“尖嘴大怪兽”就是来结束他小命的。
他或她、它,尖尖嘴,泛寒光;大眼睛,长睫毛;脸上覆盖着白毛。一双红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盯着他,满眼都是垂涎的光。
缓缓的低下了头。
言若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让他觉得难受,看着这硕大的脑袋伸过来,他还不想就这么失去老天闭眼才得来的第二次生命,他奋力的想逃。
结果却是白费力!
不知道是他之前“出生”耗干了力气,还是吓的腿软,总之他根本动弹不得。
——其实他心底也清楚,刚出生他怎么可能“健步如飞”?只是当下的情形,让他真的不想就这么认命啊!
低下头来的“鸡”,角度一转换,倒是让言若看到了他更多的样子。
脑袋上竟然是个“刺猬头”,毛发冲天,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言若再次感受到暖风扑面而来。
这特么的原来是对方的鼻息!
就特么的太刺激了,呜呜呜。
言若即便“死不认命”,却也只能认命的死了。
这特么的根本就不是一只“小鸡.鸡”,根本特么的就是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怪物,他只得接受这个现实。
却不想,“小鸡.鸡”凑近之后,并没有用锐利的尖嘴扎穿他的脑子,反而停了下来,微微张嘴后,一道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
言若不知道怎么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这“叫声”,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拟声词。
而且,最让他震惊的已然不是自己还小命留存,而是这家伙,似乎能交流?
——啊啊啊,“死不认命”果然是对的。这不就等到了一线生机?
言让忍不住吞了吞吐沫,认真听他这“话”的意思。
对方见此,竟然又换换重复了一遍。
言若这才发觉,自己不是不想死而产生的幻觉,而是真的听懂了对方的意思——至于“话里的意思太过不可置信”“为什么能够听懂”那都是之后再考虑的事情了。
他说,“宝,叫爹。”
嗯,对方的声音语调高低起伏,低沉回荡,且不止这么短短三个字的长度。但言若觉得自己听懂的意思就是这个。
——虽然但是,要是能保命,叫一声似乎也……
言若紧张又纠结,一边是宁死不屈,一边是能屈能伸,脑子里简直天人交战!
直到对方又凑近了一点。
——其实大鸟对言若没有一点恶意,只有满腔的爱护,然而体型的参差,让言若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感受到。
言若以为他是“恼羞成怒”,毕竟这都递梯子给他下了不是吗?怎么能如此的不识好歹?
所以言若忍不住脱口而出,爹就爹吧,为了小命!
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啾唧~”
言若刚在心里安抚自己,这是“尊老爱幼”“尊师重道”……
——反正他这是刚出生,哪个不比他老?至于后面那乱七八糟的?那不就是“自我说服”的胡咧咧嘛。
结果就被这一声“啾唧”给弄懵了,自然是不难听的,稚嫩之中带着齁甜,一听就知道正主很可爱的声音。
然而!
他是要叫爹来保命的!
这会儿来个卖萌的算怎么回事?
言若努力想发一个正确的“爹”音,哪怕是“得”“滴”“丢”也比“啾唧”来的有安全感吧?
但,对面似乎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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