謬池现在很是心慌。
他只是一不小心拍了男人一巴掌,力道稍微大了一点。
然后,江洛野就醒了。
“喂喂喂!我告诉你啊,你喝酒是老子陪你的,醉了也是我伺候你的!你要是因为这一巴掌给我落脸,我跟你没完!”
岂料,男人只是扫他一眼后便又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觉。
謬池松一口气,自暴自弃道:“算了,你就先在这睡着吧,等我将楼中事务处理完再来接你。”随后,他便起身踱步走了出去,将门关好,转身离开。
包间内只开了一扇窗子,微凉的风从窗户外吹了进来,拂起男人的发梢,掠过脸颊,扫的人痒痒的。
“吱”一声,包间被人推开。
一红衣女子缓步进来,顺手将门关上。
此人正是陌冰雨,只见她悄声走到江洛野前,轻轻推了推男人,“江哥?江哥?”
男人没有反应。
陌冰雨这才放下心来,从衣袖中取出一包药,倒入江洛野的杯中,随后端起酒杯轻轻摇晃,见药粉融化的差不多了,她便扶起趴在桌子上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喂进他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后,陌冰雨半揽着江洛野的肩,依偎在他的肩膀低声呢喃:“江哥,为什么……你从不转身看看我呢?”
“我喜欢你,喜欢好多年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楼中训练出任务,手中的人命不计其数,为的就是想配得上你。江哥,我知道你不需要一个能缩在你身后的女人,而是能并肩跟你站在同一高度的女人。我一直在为达成这个目标而努力奋斗。我想着,总有一天,我会做到的,我想着,只要我去努力,你就会看见我。可是……江哥,你有喜欢的人了,对吗?”
陌冰雨摸着江洛野的脸颊,眼中尽是柔情,“没关系,没关系的,江哥……”
“不要紧,这都不要紧。”
“今日过后,我便是你的人了。”
陌冰雨转到前面,抬起江洛野的下巴,微微俯身,骤然,对上一道猩/红的眸。
陌冰雨稍显错愕,下一秒,“砰”地一声,男人一掌挥向陌冰雨,将她整个人击飞出去,落到墙壁上发出“咚”地响声。
“你在做什么?”
“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滴落在地上。陌冰雨差点喘不上来气,艰难道:“咳咳……江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江洛野借着桌子站了起来,浑身软绵绵的,神志逐渐开始不清晰,身体就好像是被放在火堆里燃烧般灼热,他攥紧拳头,呼吸急促,哑着嗓子道:“你做了什么?”
陌冰雨趴在地上,骨头都要散架了,却还是卯着力气爬向江洛野,“江哥,江哥……”
江洛野登时一阵恶寒,忍着欲-火一脚踢开陌冰雨,眼里的恶心都快要溢出来,“你竟敢给我下药!”他抬起掌,聚起内力,唰地又一下打过去,“砰”地一声,地板被击穿,陌冰雨从洞中掉落,直直摔到下一层。
也幸好,下一层并没有人居住,否则定然会吓的旁人腿软抽筋。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死心,口中念叨着江洛野的名字,说着胡话,“江哥……你是我的,是我的。”
“放你娘的屁!”江洛野伸手掐了掐眉心,促使自己神志清醒点,冷声道,“陌冰雨,我问你,为何要给我下药?”
陌冰雨躺在地板上,望着上方的江洛野,泣声道:“江哥,我喜欢你。”
“这么多年,只要你回头,我一定会站在你身后。可是江哥……你从不曾回头,更不会为我停留。”
“如今……你却为了那个小丫头放下楼中的事务,陪她天南地北的闲逛。”
“江洛野……你喜欢她是不是?”
江洛野瞥向陌冰雨,哑着嗓子道:“我喜欢谁又与你有何关系?陌冰雨,念你为楼中尽职尽责这么多年,我就姑且饶你一命,若再有下次,我必杀之。”
男人冷淡冰凉的话语毫不留情的警告着陌冰雨,她躺在地板上,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过,痴痴道:“江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喜欢你啊。”
闻言,江洛野皱起眉头,“那你的喜欢可真让人恶心!”
话音落下,男人忍着燥热,破门而出,穿梭在房檐之上,足尖轻点,便消失不见。
客栈里的冲击声让謬池心神不宁,一整个晌午眼皮都在来回乱跳,这么几次下去,謬池放下手中的公务,决定还是将江洛野暂且接回他的房间内,免得某些不知趣的人擅闯进去,白白丢失性命。
客栈内喧扰声极大,楼下的人们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謬池扫了一眼便不再看,只是迈着步子走到了包厢门口,抬眼,眸子蓦然瞪大。
“谁把老子包厢门击穿了?”
謬池狂吼,“谁,谁谁干的?”
那店家听见吼声连忙跑了上来,亦步亦趋地跟在謬池身后,哭丧着脸:“这位客官,您的那位朋友太任性了些……”
任性到什么程度呢?
店家没有明说,只是脸色愁苦,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謬池心觉不妙,忙不迭的踏入包间,看清楚包厢内的情形后,忍不住骂出了声:“江、洛、野!”
“你个混蛋!!!”
*
“公主,夜深了,屋外凉,我们进去吧。”丫鬟桔榕在天色暮晚的那一刻便走到周璃身边,欠了欠身,关心道。
周璃偏过头,下颌线精致削瘦,漂亮的眸子底蕴含着无限悲意,“小榕儿,你们下去吧,我自己进去便好。”
公主今日的情绪有些不对,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满是悲伤,就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桔榕察觉却不敢多言,只好老老实实欠身离开。
“吱”一声,周璃推开偏殿的门,一股梅香钻入鼻中,沁人芬芳,方抬起脚走两步,便瞧见有一黑衣男子正坐在她的床上,周璃小心翼翼凑过去,见那人耷拉着头,一副神志不清晰的模样。再近几步,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熏得有些呛人。
“子溪……”
周璃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推了推他,边叫了句“江洛野?”边发觉奇怪,只因这人身上烫的跟个火炉似的,似乎下一秒就能将人融化。
男人歪着头往上仰,哑着声音道:“阿璃?”
“嗯,是我。”
却见,男人伸手拽了她一把,将她拥入怀里,下一秒,两人位置陡然翻转。江洛野覆在周璃身上,重量直直压下,又沉又闷,压得人快喘不过来气。周璃伸手去推,谁料江洛野拥的更紧,火热的温度席卷着两个人,一股热浪从周璃的脖颈红至脸颊。
“出了什么事?你怎的这么烫?”
“周璃……”
“嗯?我在。”
话音落下,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唔……江、洛野。”
男人压着她的唇应了一声。
推不开……
完全推不开。
周璃试过几次后便不再推搡,反而伸出手搂住江洛野的脖颈,将他压下。
男人的吻从唇角落在脖间,手上的动作不停。
“嘶——”
江洛野听见这道声音,猛然惊醒。一双瑰色的眸直直垂下,正望着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他哑着声音叫了句:“阿璃。”
却见,周璃抬眼望他,湿漉漉的眼睛里尽是单纯无辜,两人对视,小姑娘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子溪……我要嫁人了。”
“轰”地,一道惊雷炸入脑海。
江洛野呆在原地。他就那么怔怔地瞧着躺在他身下的小姑娘,瑰色的眸底闪过几分周璃看不懂的情绪,少顷,男人似乎是反应过来,垂着头一言不发的为周璃整理好衣裳,随后起身,退后几步,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兄定好的,对方是丞相次子。”
闻言,江洛野眼中的酸意嫉妒浓郁的仿佛快要溢出来似的,哑着嗓子不敢看她,“祝你幸福。”
周璃蹙眉,细声询问:“你也认为我会幸福吗?”
“所有人都认为我嫁给许缙就会幸福,子溪,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小姑娘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更加难过了,她就那么直直望着江洛野,固执地盯着他,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出一个答案。
江洛野没有吭声。
周璃又道:“子溪……我曾问了你许多遍,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不喜欢。可我今天想再问一次,再问一次……如果那样,我就死心了。”
江洛野抬起眸来,瑰色的眸底闪烁着被欲/火压制的猩红,声音沙哑低低问道:“你想问什么?”
“你喜欢我吗?”
男人落下眸子,没去看她的眼睛,径直道:“不喜欢。”
“你可以死心了。”
话音落下,男人便安静地等着周璃的回答,任她是打他骂他,他全部接受,可他没想到的是小姑娘却不吭声了,诺大的宫殿内静悄悄的,就连针落下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良久,久到江洛野终于忍不住抬起眸时,便瞧见小姑娘早已泪流满面。
她一直在静静望着他,没说话,等到江洛野抬起头时才匆忙拭去脸上的泪水,别过头不去看他,故作坚强,糯糯道:“我知道了,你走吧,我以后不会再喜欢你了。”
江洛野“嗯”了一声,低声道:“保重。”随后便不再留恋,飞身离去。
酒楼里的赔偿事务正在进行,謬池看着手中的账单,面色平静,心却在流血:江洛野,你个混蛋!你打坏的东西你来给老子赔!凭什么要老子替你赔偿???
凭什么啊?
“客官,是有什么问题吗?”店家笑眯眯道。
謬池含泪摇头,“……没有。”
店家颔首,双手抱前,“那么就请客官您签下这份赔偿协议。”
謬池唇瓣绷直,拿起一旁的毛笔,手指微微颤抖,正打算签字画押时,“砰”地一声,酒楼的门被一脚破开,“咔嚓”碎成两半。
男人披着一身凉意走进,衣裳虽然被内力烘干,可却依然不难看出浸水的痕迹。他径直走到桌子前,冷声道:“上酒!”
那小二是个机灵人,忙从后厨端了壶酒来放在桌子上,“客官,您慢用。”
“嗯。”
认出江洛野的店家:“……”
此时此刻很想上去揍他一顿的謬池:“……我说这人我不认识,您信吗?”
店家微笑着抽走协议,“看来这赔偿清单我们得从长计议了。”
謬池:“……”别拦着我,我要去杀人!
江洛野,你个畜生,畜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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