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竟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先下去意味着什么。
船悬在水面上，下方一米以外就是竞技场所在的小岛。
一旦落地，大批的鲛人就会涌上岸来，把他团团围住。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堪设想。
姚竟暗暗捏紧了手中的小刀。
见他迟迟没有动，本从身后掏出一个东西，指着姚竟动了动。
黑漆漆的……枪口。
他怎么有这东西？
姚竟心里一紧，却依然没有动作。
在系统里，由于数据的特殊性，即便被“杀害”了他们也不会真的死亡，只是恢复出厂设置而已。
但如果被鲛人攻击，可是会真的“死亡”的。
本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我这是麻醉/枪。”
“自己下去还可以逃跑一阵，但要是被麻醉了丢下去……姚，你不会希望这样吧？”
说完他又看了看姚竟怀里的小安：“或者，你先把他丢下去也行。”
本的心思很明白：他去竞技场有别的目的，想要找一些诱饵把这些低等鲛人引开。
他在这片水上都不知道飘了多久，姚竟他们甚至可能不是第一批被坑的玩家。
没想到任务比想象的更危险，除了要对付鲛人，还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人。
姚竟心里冷哼了一声，低下头看了一眼依然在熟睡的小安，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还微妙地冲他眨了一下眼。
姚竟的眼皮微微一跳。
本又晃了一下手中的麻醉/枪，催促他们下去。
就在这时，小安突然跳了起来，朝本的手臂撞去。本本能地扣动了扳机，麻醉针却朝天上飞了出去。
趁这个机会，姚竟飞身朝他扑了过去，转眼间，刀刃已经抵在了他的喉间。
“你，下去。”
这把刀对鲛人没用，但对人有用。
“咳咳咳……好嘛。”
本手中的麻醉/枪已经被小安就势夺了下来，这时两手空空，只得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我下去，可你总得让我先起来嘛。”
“我警告你，颈动脉被划破不是好玩的，你可不要耍花招。”姚竟冷冷地说。
但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姚竟不可能真的下手。
在天堂的规定里，住民杀人是会受到惩罚的，其中一项就是活动区域永远受到限制。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这么做。
在这样微妙的情境中，本缓缓直起了身。小安在一旁，拿着麻醉/枪指着他。
“好嘛，好嘛，二对一，我输了。”
本直起了身，脸上似笑非笑，慢慢地走到了船沿边，似乎要跳下去。
下一秒，他却突然从船底捡起了桨的一头，抄起来就朝姚竟挥过去。
小安一把朝姚竟扑过去，两人躲开了船桨的攻击，却失去了平衡。本抓着船沿，猛地摇晃了一下，他们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下了水。
本趴在船弦上，看到银色的鱼尾纷纷朝他们落水的地方游了过去，湖面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这才得意地一笑，收拾了一下东西，跳上岸去。
*
姚竟因为惯性，落水后又下沉了小半米。
他原本以为靠近岸边的水浅，应该会直接碰到湖底，没想到这边的水反倒比原先落水那地方还要深上许多。
竞技场就好像浮在深渊之上。
鲛人的黏液还有些作用，水下活动倒也没受影响。只是在他们落水以后，鲛人们也突然都沉了下来，在他们身旁围成了一个圈，远远地游着，却没有一条靠近。
小安被他抱在怀里，这会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手电筒，塞到了姚竟手里。
姚竟：？
小安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继续在怀里又掏出了一个玩具样的东西，鼓捣了一阵，就朝水里面一推。
姚竟从螺旋桨后面的气泡推断出，那大概是个玩具潜水艇。
潜水艇往前开了二十来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的鲛人一下就追着那个方向去了。
他们周围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姚竟：？？？？？
“@#??%……”
小安的嘴里吐出来一大串气泡。
虽然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是姚竟已经脑补出那个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在说：“姚哥哥，我们走吧！”
姚竟按下心中“难道他梦里有个百宝箱”的疑虑，拿起手电四下照了一番。
竞技场所在的小岛方圆不过几百米，只要围着这里游上一圈，应该能发现进入其中的水下入口。
运气好的话，就能进入休息室，见到指引这些鲛人活动的“王”。
姚竟对这东西没有什么概念，他想，它的体型应该比普通鲛人大上许多，攻击力也强很多。它应该会游、会跑、会飞，所以人们为了限制它的行动，会用特别粗壮的铁链锁住。
找到水下入口并不困难，然而——
姚竟看着面前只能进水不能进人的铁栅栏，陷入了沉思。
铁栅栏至今依旧是完好的，说明鲛人并不是从这里出来的。
不是水下，就只能是从陆上的竞技场出口了。
姚竟又检查了一番铁栅栏，确定没有可以打开的地方，这才示意小安浮上水面去。
过了这么久，本应该也已经走远了。
两人轻悄悄地上了岸，没有发现本的踪影，便朝着竞技场的大门走去。
大门开了一条缝，没有上锁，但也没有暴力毁坏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管理人员的疏忽，才让鲛人有机会跑出来。
姚竟伸手推开了门。
“吱呀——”
铁门被推开的声音在竞技场内回荡。
除此之外，安静得可怕。
歌声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在场馆里都被无限放大。呼吸声、鞋尖踢到石子的声音、水滴到地面的声音……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不安的感觉在慢慢扩大。
加上出水后身上的寒气，姚竟打了个冷战，紧接着就感觉到手腕上一阵温热，是小安抓住了他。
姚竟安慰似的拍了拍小安。还好，他此时似乎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砰——”
身后的门突然关上了。
姚竟猛地一回头，没听见别的响动，似乎只是被风吹的。
他还没来得及回过身，就听见身后突然响起巨大的落水声，像一个惊雷一样在馆内炸开。
竞技场陷入一片漆黑，姚竟缓缓回过头，用手电筒照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竞技池是下嵌的，他们必须往下走，才能到达池边上的vip坐席。
场馆内没有灯光，在手电筒照到的范围之外，几乎都是黑的。
姚竟犹豫了一下，便小心翼翼地朝下方走去。
脚步声有节奏地回荡着，光圈扫过两旁的座椅，又落回到台阶上。
“一会靠近水池边，你要小心——”
姚竟话没说完，心里接连飘过几句“卧槽”，拉着小安就开始跌跌撞撞地一路狂奔。
刚才灯光扫过的地方，座椅底下赫然倒着一个惨白的人头，正狞笑地看着他们。
那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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