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一回,时间过的飞快,小八回到厨房,几乎没睡多久就起来了,顶着两个黑眼圈和言景之会面。
每日清晨的空气都很新鲜,言景之贪婪的站在日光下呼吸了几口,开始熬粥,一进门就看见小八还坐在床上,一头呆毛乱翘:“小八,你昨天熬了一宿吗,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
小八打了个激灵,立马从床上下来了,胡乱的抹了把脸,心飞速的跳着,略有些心虚的说道:“昨天晚上有些睡不着,就睡的晚了些。”
言景之关心的问道:“怎么了?这里太冷了吗?”
“不是言姐姐,这里很好。”小八慌忙的摆手,手上的水珠甩了出来,滴在灶台上很快就被蒸干了,她低下头,“就是,有点想娘和妹妹了...”
言景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两人沉默了一阵,言景之拍了拍她的肩,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如果不是天灾也不会流落至此,现在应该是和家里人团团圆圆准备过年才对。
“小八,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其实我也见不到我的家人了,但是时间一久就淡忘了,如果把感情依托在逝去的人身上,从而影响了自己的生活,是非常不明智的,知道吗?”
“想家可以,但是人总是要朝前看的,对吗?”
小八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也算是糊弄过去了吧,她心里忽然有些愧疚,明明言姐姐这么真诚,怎么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不好,那当初就不会救自己了。
两人话毕,外头传来文枝的呼喊声,下一秒就看到她走了进来:“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外头一个人都没有。”
才说了一句,小八就逃似的离开了言景之的视线,文枝撸了撸袖子,看着闷声出去的小八指了指,一脸不解的看向言景之,小声的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言景之摊了摊手,掀开锅盖搅动了一下里头的粥,热气翻滚上来,让她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想家了,你快出去安慰安慰。”
“我?”文枝用手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思议的叫出了声。
“是啊,去吧,待会进来喝粥。”言景之微微的弯起嘴角,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文枝顿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有些窘迫的出门。
小八已经在磨豆浆了,看见文枝出来,愣了一下,随后又低下头,一脸心虚的不敢看她。
文枝有些冒火,虽然之前她也有些针对小八,但是昨天她以为已经算是冰释前嫌了,怎么这丫头今天还是这副死样子,难道自己就这么恐怖吗?
“喂,你怎么回事,我有这么让你...害怕吗?”文枝说到后来有些底气不足,之前确实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那人只是低头沉默不语,吃力的磨着石磨,文枝气不过,抢过她手中的活做了起来,然后听到小八在一旁用文字般细小的声音说道:“文姐姐,谢谢你,我就是想家了没有怕你。”
文枝的石磨动的更快了,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小八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文枝和言景之都对自己很好,小八望天,无声的流下一滴眼泪,无时无刻都觉得自己的内心备受煎熬,如果要做什么坏事,她宁愿自杀,到时候言景之和紫秋两头都不会耽误了。
这么想着心情终于好了一点,转脸就看见文枝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脸上满是惊骇的表情:“你...你...没事吧?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针对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在这头磨着磨,小八突然就哭了起来,真是让人手足无措。
“我没事!”小八被她的反应弄笑了,更加坚定了刚才心中的想法。
言景之坐在里面,偷看着这两个人,频频摇头:“真是个大直女,安慰人怎么还把人给弄哭了。”
外头的太阳升起,斜斜的照在言景之的身上,好像给她上了一层无形的隔离罩,空气中的尘埃漫天飞舞着,微微粘在眉毛间细小的水珠上,她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看起来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言姐姐,今天还是我一个人去吗?”文枝在外头磨完豆浆,朝里头问道。
文枝的声音中隐隐有些兴奋,言景之回道:“今天我们一起去,把小八也带上在你身边帮忙,我去衙门里头看看。”
“好的!”文枝的声音里头有些小雀跃,言景之已经能想到她在外头跳起来的样子了,这么早久做生意在同龄人中真是屈指可数,再加上是个女孩子,可以说是风毛菱角。
虽然村里对未出阁的女孩子抛头露面有些成见,但是只要钱赚的多,那些风言风语根本就不攻自破了,更何况是像她们这样行得正坐得端的人,更加的不用怕了。
甚至还会又好多人羡慕她们年纪轻轻就这么有能力,尤其是对村里其他的女子,更是形成了一定的冲击力。
言景之跟苟春一样,在村里出了名,不过一个是好名,一个是臭名,这两人俨然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只要提起其中一个,就必定连坐另一个。
再过几日就过年了,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再过两日市集之后,镇上的摊店就会歇业五天过个好年。
而那恰巧是言景之最忙的时候,不过因为下了雨的关心,过几日蘑菇也会更多,到也算个好消息。
言景之的记性十分的不错,去衙门的路因为上次来回走了一遍,基本记了个七七八八,所以她一个人去也不是问题。
衙门的大门敞开着,言景之跟前头守门的捕头说了一声,那人好像知道她要来似的,径直把她领了进去。
“接待”她的是学勇:“言姑娘,你稍作片刻,余大人马上就来。”
学勇端了壶茶给她,然后摸着脑袋出门了,自家大人都对言姑娘客客气气的,自己这样应该也没什么大错。
余县令这会还在后头的花房,一听到言景之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瓢,屁颠屁颠的跑到前厅去了,在门口理了理官服,然后严肃的走了进去。
言景之见到他就要行礼,被他轻轻一扶免了礼:“言姑娘不必多礼,请坐。”
言景之也不拘束,就着他的话坐了下来:“大人,小女子此次前来您因是知晓的。”
余县令笑意盈盈的端起桌上的茶正准备喝,遂又放下,脸色逐渐拉了下来:“本官知道,言姑娘,本官已经彻查此事了,但是苟春那边,实在是没有证据,那妇人是你们村里出了名的泼妇,一口咬死了没有给过钱。”
“那王癞子也品行不端,所以他的言论也不能硬凑作数,所以言姑娘,不是本官不帮你,这,也实在是没办法啊。”
余县令有些心惊肉跳的说完了这些话,一张老脸都皱成了苦瓜,拿着茶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赶紧喝了一口压压惊,观察着言景之的脸色。
偏偏她只是一丝不苟的端坐在那里,没有露出丝毫的表情,无形中竟然给了自己莫大的压力,余县令甚至都觉得她不像个小姑娘,那双墨色的眼睛像极了一个老狐狸。
余县令又低头闷了一大口茶,放下茶杯用手不停的撵着右边的小胡子,心中十分的焦虑。
却听言景之开口道:“这倒是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这证据也不能凭空捏造,不过凭她这样的性格,这次不除,只会助长她气焰,下回一定会变本加厉,不过我倒是不急,她这样的人很快就会露出马脚,我们只需守株待兔就好了。”
言景之从容的说完,靠着椅子端起茶小呷了一口,余县令听完难得沉默了起来,心中暗暗流泪,他忽然发现言景之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小丫头片子,平常人遇到这种事早就六神无主了,根本连报官都不敢来。
言景之不仅报了官竟然还在县令这里出谋划策,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外表像一只绵羊任人宰割,实际上根本就是跟她家主子一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
言景之见余县令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摸了摸脸问道:“怎么了余县令,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余县令的嘴角抽了抽,连声道:“没东西没东西!!”
言景之起身,对着他道:“那我就不多留了,下回再来拜访余县令,告辞。”
余县令的嘴角抽的更厉害了,他刚没听错吧,这丫头是把衙门当什么了,什么叫做下次再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做了个礼,不争气的说道:“好的言姑娘,慢走,我就不送了。”
言景之拱了拱手,信步走出了前厅,躲在房顶的紫秋神不知鬼不觉地跳了下来,再后头悠悠的说道:“应对的不错。”
余县令吓得一个激灵,刚坐下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个鲶鱼胡被吹的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像极了一条胖胖的鲶鱼正瞪大了眼睛在呼吸。
“大人,下次能不能不要突然跳下来,呜呜呜小人这心脏可承受不了啊。”余县令带着哭腔对着紫秋说道,脸上的肉还一抖一抖的,一双小眼睛里充满了委屈。
紫秋乜斜了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余县令大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上头迟迟不穿来声音,余县令抬头看了看,紫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看了看四下无人,急忙从地上站起来,摊在椅子上,拿出自家娘子的帕子,擦了擦吓出来的两滴眼泪。
怒拍桌子:“就知道欺负我!”
外头的学勇听见响声,急忙进来问道:“大人,怎么了?”
余县令火速将帕子塞进袖子里,抹了把脸,说道:“没什么,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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