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分别,小和尚第一次主动抓着桃桃的衣角不让她走,桃桃无奈,看他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想了个办法。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从没告诉任何人。”


    “你要替我保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可以吗?”


    小和尚认真点头,“绝对...不说。”


    “我从小就很能吃,却也不见长肉,小的时候阿娘以为我是被饿狠过,怕了,我也以为,直到有一天----”,桃桃用手比划了个大圆,“我自己一个人把这么大的铁锅抱起来了。”


    “当时我自己都惊呆了,赶紧放下去,后来我也不敢碰那些珍贵的布料,尤其那些好看的,我一碰就能坏。”


    “所以你放心,只要不是真碰到江湖大侠,绝对没人能欺负我。”


    “但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万一他们拿我去研究什么功法,我就死定了。”


    桃桃摸摸小和尚的脑袋,“所以你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


    有了保管秘密任务的小和尚安全感足了很多,睁着坚定的眼睛,终于愿意放手让桃桃走。


    ------


    虽说桃桃紧赶慢赶,到家也还是已经月上枝头,一边脑中思索着借口,一边悄悄走到门边扒着门缝偷看。


    “桃桃,你在干嘛?”


    老天爷,桃桃的小心脏都快吓出来了,她捂住胸口,没有回头:“绣巧,你一直在隔壁,有听到我阿娘骂我晚饭都不落家吗?”


    绣巧纳闷:“最近陈叔回来的很晚,再过一炷香你们家才会吃饭呢。”


    “呼---”还好还好,桃桃松了口气,故意加大声音,“绣巧啊!我还想再问问你这荷包的绣法呢。”


    绣巧无奈,桃桃每次玩晚了回家都是用找她有事的借口,她张口应和,“那你问问秦娘子能不能再待会儿。”


    不过几步的路程,秦穗从里头唰地打开门,脸上挂着殷切的笑:“你们俩下午绣东西呢?去吧去吧,再玩会儿,等吃饭了我让你哥哥叫你。”


    转过身,两个人相视一笑,绣巧让桃桃去她家坐会儿。


    “我还是不去了,你家那个快生了,我怕她待会儿摔了赖我身上。”桃桃皱皱鼻子,敬谢不敏。


    听到这话,绣巧神色有些淡淡,“不会了,她没真想把这孩子搞掉。”


    绣巧爹娶的这个新娘子,年纪不小,父母早逝,操持着家里的弟弟都娶亲了,弟媳们嫌弃她,她才匆匆嫁给丧妻的绣巧爹。


    人到中年能还能娶个黄花姑娘,且这新娘刚嫁过来就怀上孩子,绣巧爹一改从前对绣巧娘厌烦的态度,极其信任她,家里的钱财也全都交给她管。


    那时候,她撕心裂肺地哭怪绣巧故意把撒油在地上,让她摔了一跤,为了害死这个肚里的弟弟,外院里没几个人家肯信,只有绣巧爹,气得要用棍子狠狠打绣巧几棍出气。


    是绣巧的亲娘从前找的绣娘师傅顺道来她家取东西碰上给拦住了。


    这也是这两口子第一次知道,绣巧她人如其名,绣品已经可以卖上价钱了。


    “去坐坐吧,难不成你要一直坐在门口等你爹回来?”


    绣巧大桃桃一岁,一直是姐姐一样的存在,桃桃乖乖答应,两人一路回了绣巧家。


    “这房间怎么......”桃桃看着这间狭小的房间,像是刚刚收拾出来,墙角反着泥灰,地上也是土疙瘩,只有正中间的桌子干净光滑,放着煤油灯。


    “她说孩子要出生了,和爹在一起休息不好,要用我的房间。”


    绣巧擦了擦凳子,让桃桃坐。


    绣巧原来房间是绣巧娘亲自布置的,宽敞明亮,窗上糊的是明纸,白日里的强光透过去也不伤眼睛。


    秦穗曾经也说绣巧娘亲对孩子的细心是她比不了的。


    “那女人这会儿还在吃东西。”


    绣巧望着窗外,她的房间上着锁,那女人搬了很多她娘家带回去的东西进去,每天晚上睡前才打开自己休息。


    此刻他们两人正在正屋,灯影绰绰,能看到那女人浑圆的肚子。


    桃桃看她心情不好,打岔聊了些她近期的事儿,绣巧文静地应和了几句,体贴地没问内院的事,两人正在劲头上,正屋传来一声异响。


    “啪嗒---”


    没过一会儿,绣巧爹跌跌撞撞跑出来,手上湿漉漉的。


    “来人---来人----”


    桃桃睁大眼,真要生了啊,一阵兵荒马乱后,产婆也快速赶来。


    绣巧死死望着那边,嘴里喃喃:“她在我娘的床上生孩子......”


    那女人是第一次生孩子,又叫又哭,整个外院都听得到,秦穗过来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顺便用眼神示意桃桃好好看着绣巧。


    挣扎了大半夜,房间里才传来孩子响亮的哭声。


    “哇——哇——”


    产婆欣喜地抱着孩子出来,“母女平安,母女平安。”


    “什么?又是个赔钱货?!”


    绣巧爹的身体顿住,下手没个轻重的抓着孩子四处看,还冲着产婆质问,里头刚生产的产妇也跟着破口大骂。


    没再看那场闹剧,绣巧合上了窗,她呆呆地看着桃桃。


    “桃桃,我真开心......”


    “却又不那么开心......”


    桃桃没有说话。


    ------


    第二日一大早,告别给她塞了满怀吃食的秦穗,桃桃回了内院。


    明明才离开一天,桃桃却想她的小房间想得不得了,躺在自己干净床上,舒服地打了滚。


    许嘉星还在睡觉,仆肖似主,她也要跟着睡个回笼觉才是。


    等醒过来去正屋时,许嘉星正在喝燕窝,纤纤玉指捏着白瓷勺,半天喝不下一口,明芙围着她轻声相劝。


    “小姐,我回晚了。”


    许嘉星嗯了一声,漂亮的眼瞥了过来,继而眉头微蹙,招手唤桃桃过去。


    “这才离开一天---”,她伸手捏住桃桃的脸,“怎么就不水灵了?”


    “小姐,我朋友的后娘生了个孩子,昨儿折腾到半夜。”桃桃老实交代。


    “后娘?”许嘉星把手里的燕窝递给桃桃,“吃了,看着跟谁欺负了似的。”


    “谢谢小姐~”桃桃眼睛亮晶晶,燕窝可是好东西,古代的燕盏更是珍贵,看明芙气鼓鼓的脸也知道。


    一口喝完燕窝,滑溜溜的,没尝出什么味儿,口感还有些恶心,不过刚一下肚,桃桃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有劲了些,投桃报李,她主动给许嘉星继续讲述外院的事。


    听到绣巧娘辛苦用月钱给自己丈夫寻了个差事,而他只嫌弃妻子不能给他生个儿子,甚至转身用妻子的遗产娶了新的美娇娘,还对新娘子一家格外殷勤,许嘉星愠怒喝斥。


    “真是白眼狼!”


    ?


    “小姐是想起了家里那个庶子。”,明萱主动道。


    “你不知道,咱们家里还有个四少爷,是李姨娘生的,留在京城二房那儿养着。”


    许嘉星哼了一声,颇为不齿,“他就是个叛徒。”


    京城......


    许家竟然是从京城来的......


    正院里两夫妻也聊着此事,大太太语气淡然:“咱们这次回去,不知道老四又给咱们大房丢了多少脸。”


    许呈晋提及妾室,俊秀的脸也尴尬,“李氏身子弱,跟不了我们东奔西跑......”


    “老爷!”大太太朗声道,“我不管李氏和老四如何,这次回京,他若是再让卓儿给他兜事,污了他的清誉,别怪我不留做母亲的情分。”


    “是是,这么多年,我和夫人自然一体。”


    大太太被许呈晋好言哄了几句,也没那么硬邦邦,问起了正事。


    “老爷白日接了封信就匆匆离开,可是事情有了眉目。”


    “如夫人所料,贵人来信,调令明日到,咱们不日进京诉职。”


    许呈晋眼里闪过一丝野心的火苗,大太太也迫不及待问道:“那...可留得下来?”


    许呈晋神秘道:“贵人信里说,‘成功剿匪,是谁也抹不掉的功绩。’,夫人放心,有贵人牵线,若能面圣,我必不会让咱们再被赶出京城。”


    大太太放下心,也激动起来,两口子互相看着,借着灯火,对方的面容模糊柔和。


    不知道是谁吹灭了烛火,正院一暗,只剩下微小细碎的摩擦声。


    -----


    桃桃还没从自己东家从普通封建地主跃升为京城贵族阶级中反应过来呢,第二日,大太太就宣布全家下个月启程进京。


    所有人要带上全部的行李,五月初三就走,刻不容缓。


    许嘉星对这事儿很头疼,她天生爱美,这些年攒下许多东西,好看但十分易碎。


    这些东西她一个也不愿意丢,左看心疼,右看不舍。


    “又不是没进京过,过一个月就回来了。”


    许嘉星很不满,摸着自己的琉璃小马不愿意放弃,这是苏城特有的物什,像她手下这种晶莹剔透的,属于上佳。


    况且她幼时还骑在这上面过,这是连姐姐都没有过的待遇。


    明萱无奈:“小姐,这太大了,太太不会准带的。”


    桃桃这些天跟着见了不少好东西,见识了一下自己主子是真·有眼光,不拘泥于东西的贵重,只要好看精致,必定是她的收藏品之一。


    “这个带走在路上会被颠碎吧,不如等以后拜托镖局替小姐送过来,他们常年送货,比咱们的人稳妥。”


    桃桃也不愿意这么漂亮的东西就这么碎掉,真诚给出建议。


    许嘉星闷闷不乐,却也知道无可奈何,低声答应了。


    因为自家主子的严重拖后腿,兰叶轩成了最晚收拾好东西的,大太太过来瞧了一圈,原本准备发火,看到蔫嗒嗒的女儿,最后也只是教训了几句,让他们紧着精神,后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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