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归玩,闹归闹,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尹清溪也没忘了正事。她临走前,与福利院的院长金美玉聊了一下关于叮叮的基本情况。
“尹总,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叮叮这个孩子。他的年龄在我们这些孩子里面已经算是不小了。平时很懂事的帮忙照顾其他年纪小的小孩。”金美玉作为福利院的院长已经习惯了一开口就是说孩子的好话,这样也有利于有意向来领养孩子的家长们对他们有一个好的印象。
“他刚刚有短暂的跟我提起过亲生母亲的事情,请问金院长,他是因为身体有某些方面的残疾所以导致的被父母抛弃吗?”一般情况下到孤儿院的孩子,不是父母因为意外去世,没有亲人愿意承担抚养他们长大的义务。又或者是在一出生就被检查出,耳疾声带或者心脏病之类的难以治愈的疾病。
金美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的说道:“他是一个身体智商没有任何问题的健全儿,而他之所以一直没有被领养是因为他本人拒绝了好多家庭。”
以叮叮的条件来说,前几年小的时候是最容易跟新父母培养感情的阶段。
可在他的心里一直都在等着亲生母亲来接她,所以即使是条件再好的家庭他都不愿意去。
“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所以每次有新的人来领养的时候,他总是躲在厕所里不愿意出来见人。我们尊重他的想法,也就没有逼着他离开。”太过倔强的孩子,注定会让自己受伤。
尹清溪从那个小孩的眼里看到了他追寻母亲的坚定,虽然不能与之共情,但很难不被感染动容。
可让她最不能理解的是那些做出抛弃一个幼儿的父母的内心,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怎么也是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这样随意丢弃,不带一点感情,是把他们当垃圾了吗?
如果不想要,当初又为什么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来。
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她无比厌恶这些人的行为,但又没办法解决这种现状。
这可能也属于成年人的悲哀中的一种吧,即使再有钱,她也没办法让他们做到不遗弃。
“有没有尝试着联系一下他的父母呢,既然他有如此强烈的意愿想要见一下他的妈妈。即使因为某些原因不能相认,远远地看一眼也是好的吧。”可能叮叮心里也明白这么多年了,对方从来没有找过他,也就是不想要他的意思。
但他之所以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尹清溪的身上,也是一种未能完成的执念吧。
金院长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他当年是被他妈妈遗弃在我们孤儿院门口的,身上没有留任何带有身份信息纸条,只有一沓钱。”
“当时门口值班的保安没有注意到她吗?”如果有目击者,找到她的可能性又增加了许多。
“没有,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再加上孩子也很乖,不怎么哭。就没有弄出什么太大的声响来。我们也是从监控上可以隐约看出他妈妈的年纪好像不是很大,她带着鸭舌帽,黑色口罩把整张脸遮的严严实实的。至于那位女士是不是叮叮的妈妈还是另有其人,我们也不得而知了。”自金美玉接受蓝天福利院以来,叮叮不是第一个被放在福利院门口的孩子,但是却是被丢的最彻底的那个。
其他孩子被父母遗弃时还会写上他因为早产一出生身体就不好有各种慢性病,他们无经济基础抚养,故而交给福利院这种慈善机构代养。
“自我们把他收养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名年轻女子的出现。”一次没来,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他,足够狠心。
“所以当时我们是怀疑,那名女子的情况是未婚先孕没有到法定结婚的年龄,没有能力养育孩子才把他丢下的。”也只有把她放在受害者的行列,才会让她的行为看起来没有那么的冷漠无情。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问问当时的监控录像现在还有存档吗,我想看看。”其实连尹清溪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叮叮的事情如此上心。
可能是看见了现在的他,就像看见了当初无助的自己。
时间过了太久,他们能做的太少。金院长就把这件事情给放下了,放不下的人也就只有叮叮一个人了。但他们始终把他当成一个小孩,觉得他大了就会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念就能想见的。
“七年前的录像的话,我可能需要找找。我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但关于他妈妈的照片。我们有截图一帧给叮叮做了一个怀表,他走哪都把怀表带着。”
“我先不去找他要照片吧,您还是尽可能的帮我找下监控有没有备份。我怕我贸然去要,会让他对我抱有很大的希望。但目前就您讲述的这些事情来看,找到他母亲的可能性是万分之一。除非她主动联系我们,不然现在的情况,即便我动用大量人力物力,依旧是在大海捞针。”一个人想要藏起来,可能有一千种一万种隐姓埋名的方法。潜入大山,深入农村。她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更别谈从什么同名同姓的可能筛选目标。
“尹总,小孩子的话,你也可以听听就好的。他母亲既然有心避开,你找她,估计她也不会见面的。”金美玉不是对叮叮的情况视若无睹,而是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的冷漠无情。他虽然是个可以做梦的小孩,但却是个没资格做梦的孤儿。
成为孤儿不是他的选择,可他没得选。
“有些事情,我不去试试。不止叮叮会遗憾,我也会。可能我的行为会打扰到叮叮母亲现在平静的生活,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父母真的是他的天地。不曾接触天地,又怎么会知道孕育的辛苦。”这也是尹清溪的遗憾,她父母健在,却都无法给她想要的爱。
金美玉之所以当福利院的店长,也正是因为她对小孩子怀有一份爱心。
既然尹清溪想为之花费时间精力,她也不好过多阻拦。
毕竟对她来说,这次如果真的可以解决叮叮的事情,也算是解决她心头的一件大事。
金美玉也见过不少慈善家或者是名流,可唯独她在尹清溪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亲切感。没有那种大领导的威严,更没有千金小姐的脾气。言语间循循善诱,清晰有有条理,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人。
“那就劳烦尹总费心了,我定会竭尽全力辅助您,找到你想要的资料。”一院之长给她打下手,这就是资本家的力量。
尹清溪的心里惦记的可不止叮叮一个小孩,她时常预感自己会晚婚甚至不婚。所以就有意无意的把这些小孩子当成自己的小孩看待,对他们格外的上心,“提前谢谢金院长的配合了,我刚刚又发现院里还有一处闲置的空屋子。不知道金院长,对这间屋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哦,没有没有,那个屋子本来是堆一些不要的杂物桌子椅子什么的。后来把它们清理了之后,就一直没再用了。”
“那就把它利用起来怎么样,孩子们不都想学习音乐吗?我就为她们创建一个音乐教室呗。师资方面,您不用担心,我会一套给您安排下去。”
“尹总您可真是一个有爱心的女孩子,我替孩子们谢谢你,成全他们的音乐梦想。”
尹清溪摇了摇头,有爱心这三个字,她配不起。
她能做的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到微不足道。
“有爱心算不上,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罢了。我做的还不够多,比不上真正的慈善家。真正有爱心的人献爱心时只会选择匿名捐款,哪里会像我一样,还需要得到您的感谢。”
金美玉一下子被匿名两字点醒,说出关键有用的信息:“尹总,你提到匿名这件事情,我倒是想起了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可能是从叮叮来到我们孤儿院开始,每隔半年就会收到一笔钱。是信封寄来的,没有署名没有地址。也就最近两年,数额变得大了起来。你说这个钱会不会是叮叮的亲生母亲为了补偿他寄来的?”
“如果方便的话,麻烦把信封还有监控有时间一起整理好给我。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才是有可能破案的关键。”可能连尹清溪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本来是准备走个过程的捐款,最后却热心的把自己变成了福尔摩斯侦探。
都开始准备抢了别人侦探破案的活。
相较于尹清溪还在研究如何帮叮叮找妈妈,另一边已经坐上返程公交的李暮菱就显得悠闲了许多。
因为福利院的位置比较偏僻,所以来回的公交车上的人并不多。
李暮菱拒绝了尹清溪她们想要送她的提议,坚持一个人坐公交回去。
她上车的时候,车上没有多少人,她径直走向后排靠窗的位置。
放下自己的化妆包之后,她从背包里面掏出刚才的合影拍立得照片。
只是在看到照片上显示的人是拥挤而狭窄的三个人的时候,她维持了一天的友好微笑终于卸了下来。
她那么喜欢那么喜欢的人,却那么那么的在意尹清溪,就连合影时都不由自主的向尹清溪的方向靠近。
李暮菱当时在内心发了疯的嫉妒,可是脸上却毫无任何的不满意。
甚至在这张照片的呈现度上,她笑的比其他两个人都要灿烂许多。
李暮菱就是很不服气,她尹清溪凭什么样样比自己强。就连出门随手拿的包都价值十几万。
明明自己很喜欢他,为什么还得靠尹清溪,他才会跟自己说几句话。
尹清溪就那么重要吗?
李暮菱趁着四下无人,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嫉妒。打开化妆包,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色折叠小剪刀。
毫不犹豫的就把照片上关于尹清溪的那半给剪掉。
剪好之后她把不完整的照片对着阳光举起来,上面只剩下她和李东旭两人并排站在一起。
她总算是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会,嘴里呢喃道:“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李暮菱本可以顺手就把尹清溪的照片顺着车窗扔出去,可她偏偏还要对这张无辜的照片下毒手。
随便几剪刀下去,刚才完好的照片已经变得四分五裂。
接着她又不顾及公共卫生的把照片碎片沿着窗户丢了出去,照片随着风一吹,到处飘散。
清理好不想看到的东西之后,她又重复的念叨了一句相同意思的话:“这样看,果然顺眼许多。”
本不应该存在的人,就应该消失才对。
在公路上清理垃圾的环卫工人,若是打扫到这片地方的时候。
看到极其惨烈的照片本片,估计会觉得这个女生应该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或者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才会被如此对待的吧。
而尹清溪本人肯定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被如此差别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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