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粉龄13年》
川治/文
第一章
《[hot]细数卑劣、没教养、没常识麻煁的100条罪》。
大学艺术概论的课堂上，本来睡意朦胧的池然，在论坛刷到了一条陆湛的黑贴。这贴不仅已经加精飘在了论坛顶部，而且光是讨论楼就有几千层。池然戳了进去。
这标题就取的很牛，颇对他的胃口，亮点有二。
一是这“卑劣”“没教养”“没常识”八字，完美概括了这位“顶流”的性格，请注意，这里池然说的“顶流”一律都有讽刺意味。
二是这“麻煁”一词。“顶流”名为陆湛，他广为人知的黑称叫陆甚，因为他只有高中学历，胸无点墨，因此没了三点水，故称“陆甚”。他另一个黑称叫“老烟鬼”，字面意思，不多说。但最精彩的黑称，也是别人最少用的，便是这“麻湛”。相传陆湛早年吸大|麻，故而称为“麻湛”。
当然这个料肯定是假的，吸|大|麻犯法，如果是真，麻湛早就被抓了。但是，这并不妨碍黑子们拿这个称呼嘲笑他。
“陆甚”和“麻湛”结合，就是“麻甚”。麻甚吸烟，就成了标题中的“麻煁”。
帖子的发布时间是在半个小时前。论坛里有大量陆湛的粉丝，帖子早晚被删。池然往下翻了翻。
大部分黑料讲的都是陆湛在团内的事，诸如：陆湛作为男团的队长——工作无故迟到，耍大牌耍流氓，吃饭溜走不付钱，还拉队友作垫背。谎报身高190，实际只有188，主持宣传他不行，卖腐营业第一名。
还有一小部分生活上的黑料，诸如：陆湛太恶心，因为他遛鸟。
此鸟非彼鸟，粗俗简明一点的说法就是：陆湛没穿内裤就出门晃荡，十分地不守男德。
池然环顾四周后，将左手往手机前方一挡，确保周围不会有人看见，才偷摸着把帖子往下一拉——果然！下面附了一张马上就会被网站屏蔽的陆湛遛鸟图。
图上他戴着墨镜穿着睡衣、大裤衩，一手插兜一手拎了包垃圾，似是出门扔垃圾。从照片角度来看，应该是私生饭的跟踪偷拍图。
这就有点那个了，人家只是在自家门口扔个垃圾就回去，并未出去溜达、骚扰别人，也没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伤风败俗，直接这么尬黑是不是不太好？
况且是这偷拍的私生过分吧？！
……
看来产生这个想法的冲浪网友们不止池然一个，池然滑动指尖，往下看。
图片下面一大片对于“私生饭”的声讨，约莫翻过了一页对于私生饭的责斥后，网友们的重点又歪了，不叫陆湛“麻煁”了，反而大呼他是“煁菩萨”。
——[已注销]：我本想大声呵斥，可是他实在是太……大了。
——[干饭人1.0]：煁菩萨，摩多摩多，感[emoji鸡]不尽！
——[爬墙专业户]：人不好色好什么？！！！！！
……
池然一时没忍住，也留了一条。
[我是你爹]：楼上。。。党和人民都看得见。
刚发完，就刷出一条楼主的新帖子。
楼主也发了张图，是一张队友笑着趴在陆湛背后，双手环绕着陆湛的脖子，而陆湛背着队友的友爱照片。
可惜，这照片被截去了一半，陆湛脖子以下的部分全部被截掉了。不仅如此，照片中只有陆湛一人被p成了黑白色，还加上了一个黑色的涂鸦框。
看上去就好像是队友抱着陆湛的遗照，笑得十分灿烂。
此图一出，本来其乐融融的氛围瞬间没了，潜伏的黑粉纷纷冒泡，拍手叫好。
池然正想回复些什么，肩膀忽得被人猛然一拍，惊得他手机差点掉了。
“好哇，你竟然在课上看黄|片，你怎么对得起辛苦培养你的国|家？快拿来给我看看。”蒋宙不知什么时候从他右边冒了出来，伸长脖子往他屏幕上看，恨不得眼睛都能凸出来。
刚才注意力全在帖子内容上，压根没注意已经下课了。池然笑着吐槽道：“拜托用你有限的大脑想一想，我连耳机都没带好不好？难不成我看哑剧？我在论坛吃瓜呢，懂？”
蒋宙是他认识多年的好友，两人之间几乎无话不谈。
闻言，蒋宙便缩回了脑袋，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偷塔游戏，一边劝诫道：“噢，注水瓜吃多闹肚子。你看归看，一些有争议的帖子千万别回帖，不然你号就没了，下一个id再见。”
果不其然，池然再一刷帖子，页面赫然刷出一行红色小字——“本帖已经被删除！”。不仅如此，连带着池然这个号都遭到了封杀，他被强行禁言半个月。
池然：“……”
正想打电话给论坛客服进行申诉，好巧不巧地，下一秒，一个电话切了进来。仅仅只是看到屏幕上浮现的“韩现舟”三个字，都让池然的心跳加速。
******
挂掉电话，池然下楼开车，韩现舟约他在大学外的一家咖啡店见面。他的大学是a市赫赫有名的电影学院，国际知名度高，大学修建地十分气派。光是从宿舍楼走到教学楼就要走上50分钟。
见过在校园里办国|家4a级风景区的学校吗？a市电影学院就是。从教学楼出发，只需走上20分钟，就可以开始爬山赏景。学校里有座高高的真山，是真的山，绝对不是那种只能被称为“丘”的假山，叫影山。
据说不爬影山，就愧为a影学子。新生入学第一天，必须要攀登影山。
别人爬没爬不知道，反正池然在a影快3年了，他没爬过，未来也不想爬。
累人！
开学第二天，池然就买了辆高级的小轿车，开进校园。
走路他是不可能走路的。
累人！
……
池然刚想发动汽车，蒋宙就敲了敲他的窗。
车窗缓缓降落，露出一张洁净白皙的脸。
池然长得白，却不显的女气。在他的脸上，有着干净利落的少年感，让人非常舒服，像是夏日里带着微凉的海风。
而他本人不喜欢涂脂抹粉，看着十分清爽。池然更多时候都是纯素颜状态，是个纯天然帅哥。但万一不小心冒了颗痘，他也不会刻意去遮，哪怕那天有海报之类的拍摄。如果非要遮掉，那为什么不用他之前状态好的时候拍的照片呢？呈现当下真实的样子就行，池然对此很有自己的想法。
扯远了。
蒋宙回神，想起来找池然的目的，表情略苦闷：“宝，下来。陪我走一段，陪我聊聊天吧。”
但凡蒋宙露出这样的神情，必然发生了一些难缠的事情。
池然犹豫了一下，他下午有约。
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
于是他重新把车停好，拍拍蒋宙的肩，道：“走吧。”
……
两人漫步在校园内。
蒋宙是个gay，他的男朋友是比他小一届的学弟，前段时间报名参加了一档偶像海选节目。本来是抱着“万一呢”的想法参加的，没想到还真被选上了。掐指一算，今天是他男友与他失联的第三天。
蒋宙咬牙切齿：“妈的，要是有哪个臭男人盯上他怎么办？他要是被骗了怎么办？”
池然安慰他：“冷静一点，朋友。他没有藏手机吗？怎么会联系不上？”
“哪能藏啊？他一个华裔，才回国上学没多久，根本不了解什么。估计以为节目都是公平公正的呢，我看节目组就是看他皮相好，所以抓去当吸血包，给个祭天剧本，为皇族铺路。”
池然不解：“你爸不是知名导演吗？让人联系节目组稍微照顾下，不行？”
“不行！”蒋宙严词拒绝，“小劲长得那么白净，我一张口，我爹就知道我要放什么屁。他肯定会说‘娱乐圈这大染缸，终于把你染花了，我以前嘱咐你过什么？人要有底线，而你现在还没毕业，就开始和男的乱搞，真是混账，禽兽！’你看，这不就等于变相出柜？”
“……”池然没办法了，盯着他，“那你要我做什么？”
蒋宙“嘿嘿”两声，用肘子靠靠池然的肩膀：“然啊，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求你？”
池然：“呵。你早想好了吧？要说快点说，不然我就走了。”
“那什么……”蒋宙的眼神开始乱晃，语气都温吞起来，“我听说那节目的导师是韩现舟？……”
一听到这个名字，池然就立马炸了，坚决地拒绝三连：“不行！不可以！我拒绝！”
谁都行，唯独韩哥不可以。
那可是韩现舟啊，池然从十岁起就一直向往成为的男人。今年他二十岁，十年了，他依然崇拜着。韩现舟对他的意义就如天上那遥不可及的月亮，是他心底的一处慰藉。
要他去拜托韩现舟帮忙照顾一下朋友的男人？……还不如杀了他。
“别想了，韩哥不可能答应，我更加不可能。”池然语气僵硬，“再说了，万一给你男朋友开了后门，传出些乱七八糟的段子怎么办？”
什么乱七八糟的段子？蒋宙疑惑：“……比如？”
池然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句，恨不得把那几个字嚼碎了：“组、c、p。”
cp，即英语couple，就是配对的意思。
闻言，蒋宙一愣，随即指着池然大笑起来。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他的神经，蒋宙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哈哈哈哈我靠，不是吧你？不就是陆湛和韩现舟组过cp吗？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ptsd了？”
……确实。
池然露出一个“想要杀人”的笑容，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韩现舟确实和那陆湛，哦不，是麻煁，组过cp。
原因无他，韩现舟和陆湛是同一个名叫“o2”男团的队友。队里一共四个人，十年前组成。虽然现在四人早就各自单飞，各自solo，但是o2从未宣布过解散。
当年o2男团红遍亚洲，而其中知名度最高的，莫过于陆湛与韩现舟组的“逆水行舟”cp。“逆水行舟”的cp粉可谓日天日地，干过帝吧，称霸超话，农耕大地，黄|文漫天。
即便是现在已经be好多年，此cp依旧位列“意难平cp”第一名。提到be美学，不得不说一下当年“逆水行舟”的二三事。
就在刚刚，陆湛的那个黑帖里。楼主放的最后一张，陆湛背队友的照片，那个被背的队友就是韩现舟……
看着池然的脸色由青变紫，最后活脱脱变成一张上坟脸。蒋宙终于大发善心地不笑了，他真的很好奇：“这cp究竟碍你什么事了？”
碍我什么事？池然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逆水行舟”cp粉，他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
好半天，池然才从喉咙口憋出了几个字：“他们……竟然磕韩哥是受！”
说出来的时候，池然都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必须吃颗速效救心丸。
韩哥当“受”是其次，池然没觉得做0侮辱人。但关键是这些cp粉早就变味了！她们大多是陆湛的粉丝，她们也是无情的磕糖机器人，只把韩现舟当成了磕糖的工具，移动的菊｜花。
有他没他一样，换个人也行。
嗑|药鸡和正常cp粉的区别在于，cp粉磕糖，嗑|药鸡磕“血糖”，无脑且盲目，任何无底线的内容他们都能磕。
每次被迫、无意刷到韩哥被压在身下红肿双眼、颤|抖|喘|息的黄文或者弹幕时，池然必须在“把嗑|药鸡全部杀光”和“把自己的眼睛戳瞎”里面选一个。
“那你不会把弹幕关了啊？这样就看不到了哇。”
“不，蒋宙，你根本不懂。她们无处不在，这群体太庞大了，也许一条毫无关联的微博，比如我前天看到的一句泰戈尔的名言，点进评论，你又会发现那些cp粉们代餐代到了。”
“我很痛苦，你根本不懂。”
池然绝望地用双手捂脸。
亮剑吧，对家！
……
蒋宙憋着笑安慰他：“那你这么想，他们都be几百年了，根本无人care。你看，这不都2021了，还有谁会磕‘逆水行舟’啊？”
一群女生嬉笑着走过，有好几辆小电驴着急上课，焦虑地狂摁喇叭，风吹得头顶树叶“沙沙”作响，头顶传来一则校园寻物启事的广播。
池然一下没听清，问：“嗯？你刚说什么？”
蒋宙将声音拔高了些：“我说，这都2021了，谁还会磕这一对啊，你想多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的女生笑着对另一个女生说道：“复婚了！‘逆水行舟’复婚了！你看这个视频，韩现舟就是善良温和读书人，陆湛就是邪魅狂狷社会人。韩现舟动不动就对着陆湛扯领带、扭腰，哇啊啊啊，逆水行舟也太稳了呜呜，韩现舟除了被日根本无路可走啊！”
恰好就是那几秒，喇叭没声了，风不吹了，连空气都好像不流动了……
池然面容柔和：“诶，老蒋，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蒋宙立正，缓缓退下：“您放心，俺小男朋友的事情，俺自己解决，salute！”
看着蒋宙在夕阳下的逐渐消失的身影，池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打开了社交平台。
这是自从陆湛开通社交账号后，池然养成的一个恶习，每当他遇到委屈想倾诉，遇到糟心事想吐黑泥，亦或是保存学习资料、学习视频，他都会打开和陆湛的交流框，然后全部发给他。
与陆湛的交流框，就是池然负面情绪的排放地。大部分都是一些绝对不能被人看到的阴暗内容。
陆湛社交账号有一亿多粉丝。虽然这一亿中一定包含些水分，但是池然钻研过陆湛脱水后的真实的粉丝数据，现在的活粉起码有几千万。而这几千万中，他的私信只是九牛一毛，很快就被淹没。
他照例把近日憋在心里、都快长毛的话，对着“大仇人”陆湛一股脑儿地全都吐了出来。吐完之后，登时觉得分外畅快，之前的不愉悦立刻烟消云散……
******
今日《有求必应》节目的录制大厅布置地十分豪华，因为有重磅嘉宾到来，所有工作人员都不敢怠慢，光是备用方案就准备了好几套，以便不时之需。
好在陆湛并不是个挑剔的巨咖。一般小有名气的爱豆都会在服装上磨蹭很久，但陆湛从挑选服装开始，便都听从节目组的安排，优雅地接过后还说了句“这样就很好了，谢谢。”顿时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如沐春风，面上绽放桃花朵朵。
陆湛不常上综艺，他的话很少。但今年是他出道十周年，为了感谢粉丝，这才接了。主持人积极地带动氛围，陆湛虽然寡言，情商却很高，梗都能接住并引起全场粉丝爆笑。
节目进行地十分顺利，录制快到尾声时，主持人道：“今天我们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随机抽取三位粉丝在社交平台上的私信，究竟是哪三位粉丝会这么幸运呢？陆先生，你好奇吗？”
正常情况下，明星都会选择讨粉丝欢心的方式说：“当然好奇，因为有了你们，才有我的十周年。”接着响起煽情的bgm，在含情脉脉中结束。
但陆湛不仅会考虑粉丝，还会考虑节目效果。于是他说：“完全不好奇。”
场下适时响起了粉丝们震惊的声音，顿时闹哄哄一片。
主持人抛梗：“为什么呢？”
陆湛接住：“我的粉丝都是非常温柔、非常好的人，她们和我是心意相通的，根本不需要通过私信来传达。我们都一起走过十年了哦。”
话还没说完，台下粉丝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现场气氛空前高涨。
主持人笑：“那就抽一位吧。”
陆湛：“不。”
主持人做出拜托状：“就一位，一位，我们都准备好了哦！”
最后陆湛从经纪人手中接过手机，社交平台的界面通过设备投放到多方位电子屏幕上，让所有现场观众都能够看得清楚。
主持人：“开始！”
陆湛的手指飞快在界面上滑动着，无数id划过，随着台下观众齐声喊“停！”，手指终于在一条私信前停下。
应现场粉丝要求，陆湛点了进去。
只见那多方位led电子屏幕上，字符被放大了好多倍，分三个大屏幕投放，足以让最后一排、任何死角的观众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陆湛你就是个阉0！]
空气突然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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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o2男团的2是小写的，是氧气的那个o2，“氧气：o2，水：h2o，二氧化碳：co2”的那个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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