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科学楼的红色身影已经不见了。
灵异故事里经常会提到红衣女鬼，认为身着红衣的鬼魂最是凶悍，但其实不然，红衣鬼只是厉鬼，而真正最邪门最具有阴煞性的其实是身着蓝色的。
如果说红衣鬼还可能保存理智，不会滥杀无辜，那么蓝衣女鬼所经之处则是寸草不生。曾经还有人以此为题材，拍了部名叫《山村老尸》的电影，这部电影也给叶雪留下了深重的的童年阴影。
小时候的她看了这部剧整夜睡不着，硬是要求师父陪在她身边才行，哪怕后面长大了，知道楚人美只是电影里面的角色而不是真正的鬼，她也还是怕得不行，弄得叶阳云哭笑不得。
——在叶雪眼里，还是鬼片更恐怖些，毕竟鬼能揍，电影角色可打不着啊！
她趁着舍友没注意到这边，轻声对徐州和白柳道：“我打算天黑前去对面楼看看。”
徐州正有此意，便点点头。
几人避开室友，商量了一下偷溜进科学楼的方法。
只是等到叶雪一行人去到那里时，却发现之前想的法子根本派不上用场。
404大楼根本就没人啊！
不仅没人，连个鬼影也没有，先前看到的红衣女鬼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这栋楼却也不像学姐她们说的那样，是一栋危楼，看上去倒更像是近两年才新建的，就连里面的器材都是崭新的。
附近确实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阴气，只是看不出具体的来源，但凡有鬼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红衣女鬼的确不在科学楼，叶雪的斩邪剑毫无反应。
“哎呀，404，404……”白柳搓了搓手臂上被阴气激起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嘀咕道：“这是哪个鬼才取的名字？”
徐州解释道：“有的地方会将建成日期当作名字。不过——”
他声音微顿，抬头仔细地看着科学楼，才道：“这栋楼的风水确实不好。”
叶雪提醒：“天黑了，我们先走吧。”
大学是不允许外人留宿的，即使他们再想查清楚女鬼的下落，也只能先行离开。
临走前，叶雪在角落里贴了几道符。
如果女鬼再出现的话，符箓就会自动点燃烧成灰烬，到时候她也能察觉到。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偷偷摸摸溜进科学楼没被发现，回去的路上却被保安逮了个正着。
原因是携带刀具类等危险物品。
叶雪才刚打算把斩邪剑放回背包里，谁知道却这么巧正好被学校保安发现了。
他拿着个手电筒走过来，叫住鬼鬼祟祟的叶雪三人，问为什么要带着刀具四处乱走。
叶雪头一次受到长辈的指责，而且还是这么滑稽无奈的理由。
保安本来还想再教训几句，但见叶雪长得漂漂亮亮，模样乖巧，眼神干净清澈，看着不像是坏人，想着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遂心平气和地让她先把东西交出来。
叶雪听话地拿出来，向他解释道：“保安叔叔，这个不是利器，剑是玉做的。”
她怕保安不信，还把剑□□给他瞧。
斩邪剑只能驱妖邪，是伤不了人的，所以在其他人眼里看来这也不过就是个比较贵重的古董。
保安见此有些无语：“你说你们带着一把玉做的剑到处晃荡做什么呢？”弄得他一开始还以为学校进了什么危险分子。
要不是叶雪及时拿出学生证来证明身份，保安都准备报警了。
叶雪也很难解释，总不能对保安说他们是过来捉鬼来的吧。
这样派出所是不用进了，改进精神病院。
她沉吟了一秒，说道：“嗯……您就当我是在玩cosplay吧。”
保安：“？？？？”
既然已经确定他们拿的不是什么危险物品，保安只能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离开前，保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小年轻还挺潮的哈。”
叶雪：“……”
您能知道cosplay也挺潮的。
*
叶雪送两人出校门口搭车。
正等车的时候，白柳突然表露出一副非常舍不得她的样子，仿佛在经历着生离死别，“师叔——我舍不得你啊！师叔，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燕砸……啊不好意思，串词了。”
白柳连忙改口，又继续演了起来，棒读道：“没有你我怎么活啊，师——叔——”
徐州望见因为这边动静而看过来的多双眼睛，神色不动地默默往旁边移了移，假装不认识他。
叶雪却露出了沉痛的表情：“我也舍不得你啊大侄子，要不我不上课了，回道观陪你怎么样？”
白柳听着叶雪的称呼，心想师叔怎么变得一股子东北味，再听到叶雪后面的话，立马就停了下来。
他缓缓看向叶雪，叶雪亦笑眯眯望着他。
白柳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心想这要是让他爸知道他把他宝贝师妹弄休学了，还不拿着把水果刀从玄真观砍他砍到文化广场啊！
想到这里，白柳也不敢再皮了，飞快往计程车里面一钻：“师叔下午好，师叔晚安，师叔不用再送了！”
计程车司机听见他们的称呼，还很好奇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呀？怎么还叫‘师叔’‘师兄’，是少林寺的吗？少林寺也有女的啊？”
白柳一阵无语：“大叔，你看我们还有头发呢，怎么可能是和尚，武侠片看多了吧。”
司机讪讪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就听见白柳补充道：“我们是道士。”
司机：“……”你们鬼片看多了吧！
还道士呢，哪有道士不穿道袍的，蒙谁呢这是！
叶雪听着车里的对话也忍不住被逗乐。
徐州与叶雪道完别后，便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小荷包来，“师叔，这你拿着，就当做是我们送你的开学礼物。”
他把荷包塞给叶雪，坐进了车里，从窗口对叶雪挥手道：“不用送了，回吧。”
叶雪亦朝他们挥了挥手。
很快，车子就开走了。
叶雪打开礼物，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一张银行卡跟一张写着密码的小纸条。
她心下一暖，看向前方已然远去的身影，笑了一下，转身往学校走去。
*
虞期正在书房翻阅着《抱朴子》时，外面传来的吵嚷声越来越大，他却好似没听见一般，慢条斯理地继续看着早就已经熟记于心的书籍。
突然，书房门被强行打开，有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助理一脸歉意地说道：“抱歉先生，我们没能拦住虞女士。”
“虞女士”指的自然就是虞期的姑姑，她神色不悦地看向虞期，眼中满是怒火，质问道：“虞期！你怎么可以把你的表弟送进警察局，他在锦鑫做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撤掉他的职？为什么撤职之前没有告诉我一声？！”
虞期翻阅的速度这才停了下来，他用手帕擦干唇角的血色，将帕子扔到了垃圾桶里，随后抬眼看向虞杼。
他咳嗽了几声，语气平和地说道：“姑姑，这话说的，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虞家的产业已经是你的了。”
虞期的父母是白手起家，产业跟他的祖父辈没有任何关系，要不是虞杼是他父亲的妹妹，压根没有资格靠近董事会。
但因为虞期的病药石无灵，虞杼早就把虞期的家产当成是囊中之物。
所以她才会让她的儿子张和颂在虞氏名下的产业工作。
在她眼里，虞氏已经是她的了，那么她的儿子在公司做什么都可以。
虞杼眸色闪烁了下，色厉内荏道：“所以呢，这就是你让人报警的原因？”
虞期反问：“你怎么不去问问他在公司做了什么？”
虞杼冷笑一声：“不过是虞氏名下的一间小公司罢了，他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你连你表弟都容不下了吗！你忘了当初你的父母死后，是谁在照顾你，将你养大的！”
“当然……是保姆了。”虞期闷咳几声，干净的帕子已是满帕的鲜血，他继续说道：“如果您的‘照顾我’，是我父母尸骨未寒时，带着丈夫孩子入住虞家，想要把财产据为己有，那侄儿不敢恭维。”
如果不是虞期的师父在玄门仍有盛名，在他死后，受过他恩惠的人也都不忘照拂虞期。
只怕那场车祸之后，还尚且年幼的虞期，早就被周围虎视眈眈的亲朋好友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这么说，你不肯让律师去保释和颂了？”虞杼冷声问道。
虞期冷漠道：“他管不住下半身，我也不介意替您管教一下孩子。”
“她们怎么说你就怎么信？谁知道是不是那些下三滥的玩意儿见和颂是我的儿子，想攀高枝不成就污蔑……”
虞期不想再听见她的那些污言秽语，对保镖说道：“请出去。”
虞杼的话被打断，她被人高马大的保镖架着强行请了出去，口中的咒骂已经转变成了另一番诅咒话语，“虞期，你这么对我，等到哪天你死了，我看你有什么颜面去地府见你的父母！”
“是吗？”虞期神色依旧淡淡，“若有这么一天，我会记得替您带上问候的。”
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虞期垂眸，似乎笑了下，他望着指缝间的血迹，用纸巾缓缓擦干。
助理见他神色苍白，担心地唤道：“先生……”
虞期摇头：“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虞期听着周围幽幽的鬼声，继续看道经静心，又翻至下一页时，忽而出神。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那道破开黑暗的干净女声。
那么遥远，之后他再也未曾听闻过。
以至于虞期也开始怀疑起来，自己是否真的听见了那般活力富有朝气的声音。
也许，那只是他做的一个梦吧。
*
这一日，正好周五下午没课，叶雪拿着背包跟舍友道别，准备回道观。
到目前为止，她们宿舍还是只有三个人，就连军训的时候，另一位舍友也不在场。
听辅导员说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暂时还不能来上课。
叶雪才刚走出宿舍楼，就听见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卢学真。
上次卢学真过来道观上香之后，叶雪就跟他交换了手机号码。
本来他还想加微信的，但是叶雪没有，当时卢学真还很惊叹地说了句：“这难道就是高人风范吗？”
什么高人风范，其实就是破手机没内存了。
叶雪没忍心打破他的幻想。
“大佬，有生意！”电话才刚接通，卢学真就说道：“我爸上班的公司好像闹鬼了，他说想找人来看看，我立马就想到了你。”
叶雪一听有生意，顿时就来了精神，“你放学没有，我们见面聊。”
卢学真似乎看了下时间，便说：“快了，周五是三点半放学，那我等下过来玄真观找你？”
叶雪却道：“不用，你直接来海城大学找我吧，我在门口那边的奶茶店等你。”
“啊？？”卢学真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在海城大学那边驱鬼吗？”
叶雪有些莫名其妙，“不是啊，我在这里读大学。”
卢学真更是一脸震撼。
不是吧，道士也要读大学，还是个211，现在的内卷这么厉害了吗？连道士也不能幸免？
海城大学可是他梦寐以求的目标啊。
没想到大佬不仅捉鬼厉害，读书也一流。
卢学真怀揣着敬畏之心，越发肃穆地说道：“您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叶雪挂掉电话，仍是感到有些莫名。
她上大学很奇怪吗？
她师父说她要是放在修真界，还是个做神仙的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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