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天文爱好者来说,不管是自己组装还是斥巨资购买了一台天文望远镜,用它来观测宇宙都会是一件很兴奋的事。
但林樾对天文的兴趣完全来源于董晏清本人,而董晏清已经玩起了射电天文望远镜这种高端玩意儿,就算光学望远镜,也早就接触过哈勃、韦伯之类的太空空间望远镜。要知道这两个可都是由飞船发射、在地球轨道上并且围绕地球的望远镜,天文迷的终极梦想也就不过如此了。
所以董晏清早就过了对这种民用的天文望远镜感到兴奋的时候,她刚上大学那会儿倒是自学了如何组装diy,这会儿面对这台价值数万的望远镜,也只是觉得挺可爱。
她看着林樾兴冲冲观测了火星,又有些下头的样子,倒是笑了:“其实就这么抬头看看星星也很美了。”
清凉山不愧是观星胜地,林家的度假别墅在半山腰,有一个挺大的院子,上方视线并没有被遮挡,哪怕只是抬头,都能看到星空。
林樾最初的想法是觉得买这么个望远镜至少能拉近和她的距离,却没想到真实的天文望远镜和平日里看到的影像还是有不少差距的。他也放弃了继续盯着镜头中摇晃模糊的木星看,拖了两把躺椅过来,肩并肩地摆好,就像亲密挨在一起似的:“那就躺在这儿看星星吧——明天晚上我们可以去钦天监那个观星台,那里视觉应该更好。”
清凉山虽然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高原,但也是有些高度的山,再加上光污染少,天气又好,确实有着很美的星空,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银河带。
林樾看呆了,躺在躺椅上,秉着呼吸,仿佛轻轻呼出一口气能把这银河吹散:“好美……”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上董晏清,如果不是因为董晏清,他大概还没有心思去看这个世界的天空。
他转过头,却见董晏清躺在躺椅上,一脸平静,仿佛见惯了这样的美景。
那可不是,她从小就喜欢“看星星”,应当去了不少地方,看到了不少美丽的星空。
林樾莫名地有些惆怅的情绪涌出,大约人类在面对大自然的时候总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要说真的多伤心,那是一点儿没有,就是有一种闷闷的感觉。他没忍住叹了口气。
董晏清敏锐地听到了这声叹息,转头看他,很理解地说:“是不是觉得胸腔里有各种各样的情绪?”
林樾感受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不只是美和宏大。”
人类面对星空时的感触是多种多样的,那种神秘和不真实感,来源于对星星美丽的感慨,以及对宇宙深处的恐惧。
他掏出手机试图拍下今晚的美景,却发现拍出来一点模糊不清,只能看出星星很多。
“你看到的那些星空照片都是经过后期处理的,如果是手机拍摄,可以下几个app,比如xxx、xxx。”董晏清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她翻出手机相册,把其中几张展示给林樾看,“给你看看我以前拍的星空——这是在黄石公园拍的,这是北欧,这是纽西兰……”
她拿出来的相片几乎都是在国外拍的,也确实都美极了,很多都能看到银河,构图也非常美。不过这些照片并非拍出来就是如此,多少要处理下光源,所以才有摄影爱好者说拍夜空是最难的。
“如果有机会,我还挺想再去一次纳米布兰,那儿是国际暗夜保护区,2000平方公里范围内没有任何人造光源,沙漠地区气候也特别通透,非常适合看星星。”
在这方面非常土包子的林樾只能默默点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陪你一起去。”
“大概是没机会了,”董晏清却只是笑着翻到下一张,并且轻描淡写地说,“最近这些年我都不太可能出国。”
一方面是因为华国天眼工作繁忙,牵扯重大,多少牵涉到一些需要保密的东西,所以会被限制出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当初算是从米国“逃”回来的,而众所周知米国“盟友”众多,势力遍布各国,出国可能受阻,也不安全。
想通这点林樾有些心疼,不免回头盯着她瞧。虽然他完全能够理解身为华国人的骄傲与责任感,佩服回国参与建设的学者,但不能出国也意味着错过许多异国的风景和美食,这些原本她都能享受到。也不知道国内这人口密度有没有大点的暗夜保护区,能让她弥补看不到纳米布兰的遗憾……
大概是意识到对方的想法,董晏清眼睛都笑弯了:“没什么,别误会,我只是在国内上学的时候年纪还小不能去自驾游,爸妈也忙。出国了时间多、有驾照了,去的就多了而已,其实国内观星的地方也很多,川藏线上、云贵高原,塞外草原,西北盐湖……如果愿意,以后有的是机会陪我出去看星星。”
这是实话,虽然国内因为人口密度和经济发展的关系,没什么大的国际暗夜保护区,但适合看星星的地方真的不少,远的不说,去贵省考察的时候,她就发现过好几个适合好好观星的地方。
所以回国,就算会失去很多,但也能得到更多。最重要的是她获得了内心的平静与归属,她一点都不为此纠结或后悔。
听了这话,林樾轻声应到:“不管哪里,我都陪你去。”
他甚至狗胆包天地伸手,不过还没牵上,就又怂怂地想缩回去。
倒是董晏清很淡定地主动拉回了他的手。
……每次她都这么没有表情地做出直球行为。
“想做什么就做好了,我觉得暂时接受不了的话会直接拒绝的,”董晏清慢慢地扣紧手指,“不用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或者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人。”
总有人会觉得她说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就连林樾和她相处也隐隐约约带着这样的感觉,但——别人也就算了,至少她不希望林樾也有这样的想法。
她是个射电天文学家,是个别人口中对异性没兴趣的学神没错,但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董晏清已经二十八岁了,之前没有正式地恋爱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想明白。都到了这个年纪,再谈一场puppylove就显得幼稚到可笑了。哪怕是十几岁的青少年都会渴望和喜欢的人有肢体接触,更别说成年人。林樾会想牵她的手,她自然也会想牵林樾的手,这是人类的天性。
在林樾之前,有不少人追过她,她也曾和一两个人出门约会过,却会在对方太过主动时不耐烦,进而也会装傻,后面自然就断了,可能这也会让人误会她不解风情,但——董晏清解不解风情全看她想不想解。
和林樾十指紧扣时,她内心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不仅一点不让她讨厌,甚至会让她胸腔里被欣喜乃至甜蜜的情绪填满,陌生,但并不让人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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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躺在三楼阳台的躺椅上,肩并着肩,手牵着手看星星,说起来简直像老夫老妻,实际上他们真正一起相处的时间短得可怜,而且算是因为董晏清的主动而高倍速前进。
林樾的眼睛里都是柔光,他似乎是无意识地呢喃出了自己的心声:“我真的好喜欢你……”
顿了顿,他又肯定地加强语气:“我真的好喜欢你。”
从头到脚,从外在到内心,没有一处不在戳他的心,他的点。
听到这话,董晏清眨了眨眼睛,突然坐起身,又弯下腰凑近。
等林樾醒过神,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他觉得自己眨一眨眼睛,睫毛都能碰上对方的;他连呼吸都收着,生怕呼气太大惊动对方。
他们面对面,眼睛瞪着眼睛,像两个傻子似的。
直到董晏清微微垂下眼睛,轻轻吻上他的唇。
这种若有似无的吻最挠人,就像一片羽毛,热热痒痒,解了馋,不解瘾。
再抬起身,她的脸颊上罕见地染了一片粉,看起来不再平静。
因为距离的关系,她的声音虽小,却显得非常清晰。她说:“这样就很好,我希望我们之间——我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感觉都可以不用考虑地说出来。”
浩瀚星空下的心动对比大自然来说显得那么渺小,但这瞬间却好像能和天上的星星一样永恒似的。
这不是说他们之间需要什么事都说得一清二楚,林樾知道,她的意思不是希望他们之间毫无秘密、毫无距离。董晏清那话的意思是,这样对彼此的感觉,可以直白地告知对方,比如她之前说的那些话,比如她正在做的这事。
因为喜欢,才想要在一起;因为心动,所以一时冲动主动吻他。
林樾呼吸漏了一拍,随后揽住她的腰,把人往下带,深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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