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
高氏刚陪了老夫人用完午膳,从寿宁院回来。
这自打女儿在宫宴上和太子生了丑事之后,高氏便有些怕行差踏错,往老夫人院里去的更勤了。
可即便是如此,今日老夫人言语间还是颇有些暗示的意思,想高氏能把心思放在女儿的婚事上,早些给女儿找了良配。
想到老夫人昨个儿还说要等到这风头过去之后,再给女儿相看婚事,这不过一夜的功夫,老夫人竟然就如此心急,高氏如何能不怀疑,这怕是宫里贵妃娘娘传了话出来。
想到若这真是贵妃娘娘的意思,高氏不由心里就更酸涩了。
这且不说这些年玉珠对二殿下的倾慕,这些,高氏不信贵妃娘娘瞧不出端倪来。
就说这次宫宴上发生的意外,高氏虽恨这背后坏了事儿的人,可说到底,女儿落得这般,贵妃娘娘也是有责任的。
这若但凡有些良心,就该成全了女儿,让女儿做了二殿下的侧妃,如此,女儿也不算是失了前程。
可偏偏,贵妃娘娘却丁点儿怜悯之心都没有,反而急着想把女儿嫁出去,想到这些,高氏的心便是一沉。
一旁,王嬷嬷见她这副神色,又哪里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可她还是劝慰自家夫人道:“夫人,这些年,贵妃娘娘可是颇有手段的,夫人可不能对贵妃娘娘流露出任何的怨怼之心来。否则,依着娘娘的脾气,怕是容不下您的。”
这话即便王嬷嬷不说,高氏又岂能不知道。
其实,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忤逆昭贵妃的意思的,否则,这会儿她也不会头痛,该如何安排女儿的婚事。
这闹腾这么一场,但凡要些脸面的人家,谁敢招惹这样的麻烦。
可若让女儿就此低嫁,日日在婆母面前做规矩,高氏却也是不忍的。
王嬷嬷见高氏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下,开口道:“夫人,奴婢倒有个主意,也不知当不当说。”
高氏看她一眼,直接道:“你和我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闻言,王嬷嬷凑上前,低声道:“依着奴婢的意思,夫人既然这么担心二姑娘在婆家受了委屈,那大可以把二姑娘许给表少爷啊。”
王嬷嬷口中的表少爷不是别人,正是高氏的侄儿,荣庆侯府的世子爷高文瞻。
这些年,高氏也颇宠高文瞻这个侄儿的。
可说实话,若非王嬷嬷这么说,高氏是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的。
毕竟自己那大嫂历来是个精明的,这事儿怕是不成的。
王嬷嬷怎能不知道高氏在想什么,继续道:“夫人,这些年荣庆侯府能一直荣宠不衰,还不是倚仗我们镇国公府,就冲着这个,您想把姑娘嫁给表少爷,侯夫人还当真能说个不字。”
高氏听着这话,还未来得及接话,却听外头一阵喧嚣声。
不等高氏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早有婆子神色匆匆上前来回禀,道:“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婆子素来稳重,能让她震惊成这样,可见是真的出了大事了。
可饶是高氏想过无数种可能,当她听说二老爷竟然在外头安置了外室不说,还有两个私生子,二太太闻着风声去捉、奸,当场给逮了个正着不说,那外室竟不是别人,竟然是户部侍郎府那二姑娘徐妙。
闻着这消息,连高氏都久久未回过神来。
可高氏也来不及多想,急急就赶往二房去了。
毕竟二太太郑氏那泼辣的性子,若真的闹腾大了,就怕出了人、命呢。
却说二房这边,二老爷裴显今日刚弄来几盆珍贵的墨菊,他素来爱附庸风雅,这会儿正打发下人们把墨菊都搬到书房里,还不忘叮嘱道:“小心别把枝叶弄断了,若敢伤了这花一丝一毫,二爷我看你们也别在府里当差了。”
下人们听二老爷这么说,忙点头应是。
却在这时,只见二太太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瞧着裴显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还有心情侍弄花草。
郑氏气更不打一处来,上前端起花盆就往地上砸去,“你这薄情寡义的东西,竟还有心思弄这些花花草草。”
裴显看着被碾碎一地的花,顿时也是脸色铁青,瞪着郑氏道:“你这疯婆子,今日又发什么疯?你可知,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大可以休了你!”
郑氏听着这话,却是气极反笑,看着裴显道:“是啊,你怕是这些年早就想休了我了,只等休了我,你便可以给那小贱人挪位置,还能把那两个野种也接回府了!”
说到这,郑氏歇斯底里又道:“可我告诉你,你休想!有我在一日,我便不会让你得逞的!”
裴显听着这话,却是愈发糊涂了。
什么挪地方,什么野种,这说什么呢?
可他这副神色落在郑氏眼中,却以为他都这会儿了,还在和自己演戏。
郑氏厉声就道:“把那贱人给我带进来!”
话音刚落,却见徐妙被几个婆子压着了进来,不过没等她站稳,便被直接给甩在了地上。
徐妙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已经是哭成了泪人,她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满目泪痕的看着裴显,想要裴显下令让人把她口中的帕子拿掉。
可这一幕落在郑氏眼中,却别提有多碍眼了。
正在在这时,闻着消息的镇国公老夫人和高氏赶来了。
镇国公老夫人方才已经闻着了风声,可她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如何能被眼前这些就吓住。
所以,一过来她便瞪向了自己小儿子,沉声道:“你这孽障,还不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裴显却是冤枉极了,看着老母亲道:“母亲,这儿子哪知道怎么一回事,您也是知道儿子的,儿子平日里虽犯、浑,可哪有这胆子养外室还弄出这私生子啊。您若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说完,裴显又嫌弃了看了一眼徐妙,嘀咕一句道:“何况,儿子平日里喜欢那些瘦马,哪会什么人都看上啊。”
如果说之前那句解释,镇国公老夫人还有些拿捏不定儿子是不是再骗自己,那么这句话之后,别说镇国公老夫人了,连二太太郑氏都有些疑惑了。
二太太不由看着眼前这徐家二姑娘,这若徐妙并非和自己老爷有了苟、且,那又是和谁呢?
这样的念头一起,二太太想到今日发生这一切,皆是源于徐琼今个儿特意去寻她,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郑氏这么细细一想,立即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脑子里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揣测。
这,这难不成真正和这徐家二姑娘有了苟、且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世子爷。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郑氏几步上前就拿掉了徐妙口中堵着的帕子。
而没等郑氏开口,徐妙便哭成了泪人,直接跪爬在镇国公夫人高氏面前,哭着道:“国公夫人,您得给我做主啊,事到如今,我再也瞒不下去了,五年前,我追随世子爷往西北去,之后又有了这两个孩子……”
高氏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本惹了一身、骚、的该是二老爷裴显才是,她这么急着过来,不过也是为了看二太太的笑话罢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情况急转而下,弄成了这般。
徐妙见镇国公夫人不说话,却是哭得更厉害了,“夫人,若没有这两个孩子,我也不会和您开这个口的。可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啊,所以我只求您,允许妙儿带了两个孩子入府。”
徐妙这话才说完,却感觉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了一般。
等她抬眸看去时,却见徐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落中。
想到自己如今这么狼狈,徐妙下意识想要闪躲,可又一想,自己入定这镇国公府了,所以,哭着便跪在了徐琼面前,梨花带雨道:“大姐姐,妙儿有愧,可妙儿真的无心瞒着你的,妙儿只求你可怜可怜这两个孩子,给他们一个栖身之所……”
徐妙的话还未说完,却见闻着消息的裴令行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
想到事情到底没能瞒住,裴令行看着徐琼时,顿时是满目的歉意。
一旁,二太太这个时候终于晃过神来,看着徐妙道:“徐氏,若说手段,你比我厉害呢。今日若非你挑唆的我去捉、奸,何以会闹腾成这般局面。”
二太太知道今日闹腾这么一场,怕是会惹了老夫人还有二老爷生厌,所以这会儿当然是急着把自己摘干净了。
听着二太太这话,众人也都一阵难以置信。
高氏却率先反应过来,看着徐琼道:“徐氏,当真如你二婶所说,这一切都是你闹出来的。”
“你怎能这样置国公府的名声于不顾呢?你便是再委屈,这样出气,把行哥儿的颜面放在哪里了。这岂是贤良淑德的女子该做的。”
镇国公老夫人也开口道:“徐氏,这确实是你的不对,寻常人家的女子也未有你这样烈、性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该想着怎么周全才是,怎反倒弄成这样的场面,让人看尽了笑话。”
二太太也阴阳怪气道:“徐氏,同为女人,二婶知道你委屈,可再是委屈,这孩子都有了,难不成你还想着让徐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何况,这徐妙也不是别人,你便放出话说,此事其实是你早已经点了头的,如此,也算是全了两家的颜面,不至于让人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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