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人蜷着身子躺在地下,半天没起来,姜朝笙觉得畅快极了。


    她不想管这个人缓过来之后她会如何,反正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他恼羞成怒让她血溅三尺。虽然舍不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进度,但按照目前这个情形看,她面对的可能是个死局,倒不如早点重开算了。


    就在姜朝笙在心里盘算着,下次做任务第一件事就是先找谢家的人把他给镇压了时,对方好像终于缓过劲来,慢吞吞扶着墙站了起来。


    纤长的睫羽有些湿润了,眼角还有未散的薄红,让那张美人面更多了几分病弱的风情。而出乎姜朝笙意料的是,他的表情意外的平静。


    刚刚还赤红的眼眸转眼已经变回了正常的颜色,眸色沉沉,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这个时候意气用事,该说你有勇气好呢,还是蠢好呢?”


    姜朝笙冷笑一下,毫不犹豫地回怼回去:“有空考虑这个,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该找大夫就找,可不要为了面子强撑。”


    闻言,那张浓丽的脸上笑意更甚,他抬手,一种熟悉的、难以反抗的威压瞬间将她包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颤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毫不费力地触碰到她的脖颈,摩挲着后颈那一小片肌肤。


    他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漆黑一片,如同能将人溺毙的深海,透不进一丝光亮。


    “你不会真以为,没有我的默许,你能触碰到我的衣角吧?”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体验。也不枉我特意撤了少许护体的真气。”


    怎么,那她还该夸夸他是吗?


    姜朝笙气得双目通红,紧咬牙关,恨不得一拳把眼前这张讨厌的脸锤烂。


    弱小是错吗,弱小就该任人欺凌吗?


    理智告诉她并不是这样。


    可现实却是她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像一个大娃娃一样,被对方抱进怀里。


    高挺的鼻梁抵着颈侧的肌肤,带着厚茧的指腹抚摸过她的侧脸,一句低语飘进耳际,是褒奖似的语气。


    “聪明的小猫,爪子也比我想象得尖锐一些。”


    “我们一族人天生跟其他种族不同。鲜血和疼痛,只会让我们更兴奋罢了。”


    他动作强硬地掰过她的侧脸,令她和自己对视。


    艳丽得有些女气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多情的眼微微眯着,审视般地打量着她。


    有一瞬间,姜朝笙以为她的小心思已经被面前的人看穿了。


    可下一秒,那张脸上的冷意如潮水般褪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轻轻地笑了出来。


    “勉强算你过关好了。”


    *


    然后姜朝笙被那个人揉搓了好久。


    以至于当他腰间的传音玉简亮起来时,她的心已经已经和钢铁一般冷,惊不起半点波澜了。


    自从说完那句话以后,他身上那种冰冷的杀意就再也找不到了,也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她的举动,只是一直兴致勃勃地将她圈在怀里,换着花样变她身上的衣服,并亲自为她挽发、描眉、涂口脂,短短几个时辰变了几套,还乐此不疲。


    系统:【你还好吗?】


    姜朝笙:【还行,就是可能以后看到换装游戏可能得有点心理阴影了。你要是可怜我就把我捞出去。】


    系统:【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相关权限。】


    姜朝笙单方面切断和系统的对话,面无表情地放空思绪,消极怠工。而抱着她的人则不情不愿地抽出一只手,将玉简拿起。


    他没有刻意避着姜朝笙,因此慌乱的声音便毫无掩饰地在洞内响起。


    “族长,大事不好了!您快些赶来,这里突然来了一尊煞神,一见面什么话不说就拔剑,族中不少人都被他打伤……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个人的话猝不及防被掐断了,那边安静了几秒,随后换了个人,一道熟悉的声音于那头响起,一字一顿,分外清晰。


    “找、到、你、了。”


    下一秒,那块玉简就如同不堪承受压力一般,化成了一缕灰。


    自听见玉简那边的人开口说第一个字时,姜朝笙便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她佯装一副平静的模样,可心跳却不自觉加快了。


    她还以为一时半会没人能发现她不见了,没想到这么快,林赋寒便找来了。


    像久处冰天雪地的人不期然遇见一束火光,心也一起变得酸涩而柔软,她一边期望对方能把她带出去,一边又不自觉为对方担心。


    他是很厉害不错,可掳走她的这个人都能被称为族长了,实力定然不会差到哪去。


    ……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因此惹上麻烦?


    姜朝笙咬了下唇,纠结不已,冷不丁,身旁的人突然开口:“心跳变快了。看来这是你给我惹来的小麻烦。”


    他扬了扬唇角,神色却越发淡了,阒黑的眼底却不见分毫笑意,只有浓烈的杀意。


    “那我们便去看看,你的这位小朋友是否真有本事,能从这把你带走。”


    青年把她缩成拇指大小,揣进袖子里,掐了个法诀。


    下一秒场景一变,他们便来到了地面。


    姜朝笙扒着他的衣袖,努力往下看。


    偌大的空地上遍布斑驳的血迹,四面八方都是倒下的人,捂着伤处不断哀嚎。


    林赋寒在这片空地的最中间,他们刚一出现,便有所察觉似的抬起头。姜朝笙眼眶几乎一下就红了,她被下了禁言咒,喊不出声,又因为身处半空,不敢轻易往下跳,只能拽着那衣料,死死地盯着那个挺拔的身影。


    他是这里唯一站着的人,一身黑衣,长身玉立,如霜似雪。那柄长剑如往常一样被他握在手里,并未出鞘,却有浩瀚的剑意不断传来。


    林赋寒的表情还是冷的、淡的,可姜朝笙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状态与平时不同。平时的他是藏着锋芒的,只有靠近才能稍许感受到那种凌厉气势,而如今这把利器好像终于开了刃,只站在那,就足以俯瞰世间巍峨。


    清冷的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的方向,似乎在确认什么,漆黑如夜的眼底似乎滑过一抹紫,若有若无,等她定神想看个真切时,林赋寒动了。


    握在手中的长剑被拇指推出一节,他的身形快如一道闪电,瞬息之间便来到他们眼前,雪亮的剑身映出男人的倒影,剑尖携风,直直朝人刺过来。


    青年抬手,以真气抵挡住直刺要害的剑锋,语气种透着轻讽。


    “毫无缘由跑来闹事,伤我族人,如今一见面便对我兵刃相向,莫非这就是玄青门长老的风范?”


    两股术法相撞,狂风骤起,宽大的衣袖猎猎作响,姜朝笙被吹得睁不开眼,得死命扒着衣角才不至于从袖中掉出去。


    风暴中,林赋寒的嗓音依旧清明,与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不同,他的语气浅浅淡淡,波澜不兴,仿佛并不是在与别人缠斗,而是闲庭信步的在江南的烟雨中游赏。


    “别怕。”


    完全没理会对方的指控,也没把越发狠辣的招式放在眼里,就这么温和的、带着点安抚的口吻,对根本没出现的姜朝笙说道。


    “我来找你了。”


    姜朝笙一怔。


    被抓之后她一直强迫自己冷静,截断自己的思绪,逼迫自己忘记恐惧。没有修为,任人宰割,被那双竖瞳盯上的一瞬间她明白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可能真的会死。


    所以她只能赌,赌她根据细枝末节推测性格没有错。


    喜怒无常,狂妄自大,热爱寻求刺.激和脱离掌控的感觉。


    她安慰自己,催眠自己,努力把一切当游戏,才能人为制造出他想要的“意外”。


    姜朝笙没有抱希望有人能来救她。唯一可能发现她不见的翠云和苍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一直觉得自己孤立无援,也做好了重来的打算,


    可在这一刻,像倦鸟找到了归途,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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