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家常菜很快上了桌,郁珩却发现殷绥之吃着吃着时不时会抬头看他几眼,眼神奇奇怪怪。


    “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东西吗?”他有些莫名。


    “没有,只是有些好奇。”殷绥之又看了他一眼。


    眼前的男人小时候长得像个软软的糯米团子似的,长大了却哪里看起来都不软——


    高挺的鼻梁,锋利的下颚线,双眸如墨,薄唇紧抿着不笑的时候显得冷漠而禁欲,因此他每次笑起来殷绥之总有种冰雪初融的感觉。


    “好奇?”郁珩觉得有些奇怪。


    “对啊,好奇你是怎么从小汤圆长成一个大冰块的。”殷绥之弯着眼睛轻轻戳了戳他的脸。


    “……什么小汤圆?”郁珩好笑地抓住他捣乱的手。


    姜逸轻咳一声强行转移话题,“咳,应该是大嫂想吃了吧,现在这么冷也该是吃汤圆的季节了。”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朝着殷绥之使眼色,要是被老大发现他没有把那张黑历史删掉他就完了。


    殷绥之像是没有接收到暗示一样,无辜道,“是一张你小时候的照片,挺可爱的,像个小汤圆一样。”


    “是吗……”


    郁珩话音刚落,姜逸就接收到了来自老大“爱”的微笑。


    他默默低下了自己的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殷绥之则握着筷子在一旁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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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阳光正好,完全驱散了昨日的风雨阴霾。


    警察局里,赶来做笔录的殷绥之走到前台,“警察先生你好。”


    “你好,是殷然同学吧。”正忙得团团转的警官看见他暂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是的,听说这个案子有结果了,真的吗?”


    “是的,幕后主使我们已经抓到了,今天叫你过来除了做笔录还有就是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小年轻警官看着他的目光不禁有些同情,这小同学也太惨了吧,又是仇杀又是车祸,现在活得好好的哪里都没伤,是真的运气挺好了。


    殷绥之却无所谓地点点头,跟着他去做了笔录,然后被带到一个小房间,殷清然两手被铐着在那里等他。


    ……


    两人面对面坐着,殷清然冷冷地看着他,两手握成拳,许久没有修剪的指甲嵌进了肉里,养尊处优的掌心很快渗出了血液。


    殷绥之的坐姿就随意多了,仿佛只是抽空过来逛逛。


    殷清然嗤笑一声,“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但是扳倒了我又怎么样,我在妈妈心里永远比你重要,时间会冲淡一切,等我出来,一切都不会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此话一出,一旁竖着耳朵做笔录的年轻警察都惊了,这可是坐牢哎,怎么说起来跟出国度假似的。


    殷绥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还是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还在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他摸了摸下巴。


    “说实话,我真的不懂你这种人是什么心态,你所谓的母爱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只有你还把它捧着当宝。


    爱我的人很多,我真的不缺这一个。至于在她心里谁比较重要,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个?就是那种re的感觉?你懂的吧?”


    “呵。”殷清然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发现了林映兰,只得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小然……”


    林映兰刚走进来就听到那句话,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殷清然却在此时收拾好情绪缓缓站起身,脆弱的模样让一旁的警察直呼影帝。


    他的眼角晕红一片,站在原地迷茫地低着头,像个走失的孩子,“妈妈,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伤害小然的,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失去你……”


    林映兰看着他,有过一瞬间的心软,但是一想到他做过的事,又狠心转过头去硬起心肠。


    啪啪啪——


    殷绥之配合地鼓掌。


    “嗯,表演真不错,你的母子情深戏码确实是一绝,希望几年或者十几年之后你出来了依旧能这么精彩。”


    说完像是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他真诚一笑,补充道,“虽然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我为你精心挑选的银手镯,希望你能喜欢。”


    殷绥之满意地看着殷清然又黑了一个度的脸色,转身打算离开,在铁窗泪之前为他留个最后的母子专场。


    “等,等一下……”


    林映兰这一次却慌乱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头一次没有去管脸色苍白泫然欲泣的殷清然。


    “这位女士,请您自重。”


    殷绥之露出一个完美的假笑,把林映兰的手拂开了。


    “妈妈……”


    殷清然站在另一边不可置信地往前倾了倾身体,看着他亲爱的妈妈追着他一直看不上的人一齐出了门。


    ……


    “小然,等等,我,我有话要曩缝和你说。”林映兰穿着高跟鞋,跌跌撞撞才勉强跟上。


    “这位女士,我没时间也没有这个耐心,请不要跟着我了。”殷绥之走得更快了,他觉得自己的修养已经很好了,奈何总有人想要挑战他的底线。


    林映兰崴了一下脚,只能停在原地道,“……我代清然跟你道个歉……对不起。”


    “道歉有用,还用警察干什么。”殷绥之讽刺一笑,径直出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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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着驼色长风衣的男人戴着一个金丝边眼镜,静静站在警察局一旁的路口处,时不时经过的凉风将他的镜链吹得微微晃动起来。


    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他解掉围巾,几步上前将有些冷懵了的人搂进了怀里,帮他细细戴好。


    郁珩一边动作一边耐心问,“……怎么不说话?是不开心吗?”


    “没有不开心。”


    殷绥之只是觉得有些感慨,以前的他也是够傻的,为了根本不重要的人活得那么卑微。


    “……男朋友,可以抱我回家吗?我有点累了。”殷绥之暖和了起来就干脆赖在郁珩的怀里不动了。


    “好。”郁珩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人打横抱起,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他以前一直以为猫猫的事情只是同学之间的陷害罢了,没想到还有家庭这方面的因素。


    姜逸以前好像跟他说过帝都殷氏的这个事情,可惜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如果他能再早一点出现就好了,这样子猫猫就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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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学校论坛一如既往得热闹。


    “证据确凿了,殷清然已经被正式逮捕,我这次倒要看看那群傻逼还能怎么洗。”


    “可喜可贺,皆大欢喜!他们那群人搞小团体那么久了,终于遭报应了,对了,你们猜他是什么罪名?”


    “e……校园暴力?不对,虽然挺恶劣,但是殷清然确实没有亲自参与,也不至于逮捕到他头上啊……那是……敲诈勒索?还是走后门作弊之类的?”


    “格局小了,人家的罪名可是买.凶.杀.人。”


    “什么?我的天这么恐怖吗?”


    “天哪,这都让我怀疑是不是21世纪了,和平年代居然还有这么恶心的人吗?还好我之前没有惹过他。”


    “对呀对呀,这种人最恶心,表面上和和善善的,背地里还不知道使什么小人招数害你呢。”


    “恐怖如斯,真心希望不要再放他出来了,不然多少人得遭殃啊……”


    整个学校里三三两两的人都在讨论着这个话题,甚至在整个帝都校友圈,殷清然的名声彻底被打响了,越想越臭的那种。


    这一次和以往不同的是,那群一看到殷清然负面消息就要跳脚的所谓追随者们,一个屁也不敢放,窝的老老实实,毕竟这次不是小打小闹,是真进去了。


    京圈富二代里倒是颇有些不以为然,顶多就是在私底下嘲笑殷清然,毕竟在纨绔二代圈子里,比他玩的更过分的人大有人在,只是藏得比较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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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灯红酒绿的聚会上,数个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二代们正搂着美女碰着酒杯。


    奶奶灰李少倒了杯酒,摇着头道,“殷清然这车翻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是蠢吗?”


    红发男子跟着点头,“就是啊,不过是一个养子而已,能威胁到他什么?”


    “哈哈,林大少怕是不关注殷家的那些事吧?那可不是养子这么简单。”


    红发男子有些惊讶,“不是养子?看来我留学错过了挺大一个瓜啊。”


    “是啊,谁知道殷家也能爆出个真假少爷出来,当时我听到都震惊了。”


    “这么说,莫非……”


    金发男子耸了耸肩,肯定了他的猜测,“没错,殷清然就是那个假少爷,半年前硬气离家出走的那个才是真的。”


    “这还挺好玩,那殷氏夫妇不是最宝贝他们家的二儿子吗?原来竟是个假的?”


    “是,更好玩的是真少爷回来了,他们还是最宠那个假的,这我就有点不太理解了。”


    红发男子晃了晃酒杯,“这有什么好不理解的,宠着玩呗,反正家里儿子多,财产当然是要留给真的。”


    奶奶灰无语地耸肩,“所以啊,他们家是真奇葩,把真的给逼走了,把假的当成真的养。”


    “啊这……搞笑呢这是。”


    “谁说不是呢。”


    几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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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快快乐乐放完假的殷绥之刚进教室就收到了来自任远的上下打量。


    “昨天你怎么请假了?是因为之前他害你的时候受的伤吗?有没有好点?”


    “没有,是因为一些私事。”殷绥之转了个圈,表示自己身体特好。


    “那就好,下次要是还有人有那个狗胆要害你,你尽管跟我说,我揍不死他们。”


    任远挥了挥拳头。


    “好,那我就要先谢谢任大壮士了。对了,我说话算话,明天带你去华亭吃一顿。”殷绥之好笑地转了转笔。


    “真的?那我可是不会吃早饭的,势必把你的钱包吃扁。”任远挑了挑眉。


    “尽管吃,吃不扁的放心吧,曹鑫呢?叫上他一起吧。”


    “那小子一周前重感冒,现在还是重感冒,等会儿我问问他好了没。80的几率好了,现在估计正躺在床上打游戏,听到你约饭,那就是100好了。”任远嫌弃道。


    “好,明天叫上他一起。”


    “对了,老师没有跟你说交换生的事情吗?”任远抛了抛手里的球。


    “说了,我拒绝了。”殷绥之不假思索。


    任远竖起大拇指,“干得好,就那破名额也就只有殷清然才会不择手段要拿到,我们大学霸可不稀罕。”


    “我就爱你说实话的样子,最帅。”殷绥之自恋道。


    “……你就不能稍微谦虚一点?”任远嘴角抽了抽。


    “‘嗯嗯,我没有很努力,大家更努力,只是我运气好罢了,别这么夸我,我会害羞的’这样?”殷绥之“矫揉造作”表演了一番。


    “算了吧,你还是自恋吧,你这样我挺害怕的。”任远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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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到了第二天——


    “殷然,在吗?”


    任远按了好几次门铃,也没有人过来开,不禁有些疑惑,难不成出去晨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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