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绮眠抱着许月亮，唇角的笑压都压不住,眼角眉梢都变的愉悦快乐起来，是林海森很久很久没见过的表情。
她的掌心盖在许月亮脑壳上,用力揉了揉。
目光温柔地落在怀里的人身上，话却是对林海森说的。
“你别吓到我同学了,她很胆小。有什么话我们后面再说。”
还能再说什么呢，林海森捏了捏拳,看着面前的画面，涌上一股难言的羞愧。
林绮眠的确一直都很优秀，哪怕一个人住在这栋屋子里,哪怕从来都不跟自己的父亲提要求,她也可以把自己的学习生活安排得很好。
在今天之前,林海森一直觉得她就是一棵品种优良的树,怎么长都不会歪。
可是这信任竟然没有抵得过别人的三言两语,说到底,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女儿不够了解，也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尽到的责任。
林绮眠在想什么,或许她怀里的那个小姑娘更清楚。
林海森张了张嘴,放低了声音,几乎称得上小心翼翼地道：“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许月亮没来得及开口,被林绮眠给阻断了：“没必要知道她的名字,不要打扰别人的生活。”
林海森被噎得火气往上冒,但还是压住了,他道：“刚才人家都说了,会帮助你一起克服困难……”
这次许月亮抓住机会，应得很快：“对！！！”
林绮眠：“……”
许月亮终于抬起了头，从极近的距离望着林绮眠……的下巴。
她又软软地重复了一遍：“我会和你一起的……”
林绮眠笑了，面对这样的请求，她只能顺从地回应她：“好。”
林海森还盯着两人，林绮眠开始下逐客令：“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要去……看书了。”
林海森只得挥了挥手，道：“去吧。”
又道：“晚饭想吃什么，我让你刘叔……”
林绮眠没再理他，就这么揽着许月亮，转身向卧室走去。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卧室的门打开又关上，林绮眠松开了许月亮，许月亮捂着自己的胸口，用力深呼吸。
“呼——哈——”她看着地面，低声喃喃道，“太可怕了……”
林绮眠看着她，忍不住地乐：“什么可怕？”
“一整个都可怕……”许月亮说完这句，猛地瞪大了眼睛，她看向林绮眠，慌张道歉，“学姐我不是故意要听墙角的，我我我我我……只是路过……”
“嗯。”林绮眠顺着她的话，“睡醒了来找我吗？”
“嗯！”许月亮点头。
“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不久……”
林绮眠：“那就是只听到了一点？”
许月亮：“！！！”
林绮眠笑着道：“只听到了一点你就敢跟我爸叫板啊？”
许月亮：“！！！！”
许月亮慌忙摆手：“不是叫板，是，是，是……”
是什么说不出来。
她没有什么逻辑，也没有什么道理，她只是听到的那些对林绮眠的不实指责，便忍不住想要替她说话罢了。
林绮眠绝对不是别人说的那个样子，林绮眠有很多个样子，但都是好的样子。
许月亮眨巴着眼，眼神晃动，像一汪莹莹的春水。
林绮眠微微弯腰，往前凑了一点点，替她回答：“是给我许下承诺。”
许月亮：“！！！！！”
林绮眠像勾引小白羊的大灰狼：“承诺要一直陪着我，和我一起面对困难。”
许月亮捏了捏拳头。
林绮眠：“要帮助我，对我不离不弃，始终相信我，永远站在我这边。”
许月亮用力点头。
林绮眠唇角扬了扬：“还要爱……护我。”
“嗯！！！！！！！”许月亮这次回的比什么都大声。
她用力地点头，用力地发声，用力到整个身子都往下重重一顿，把地板都能震三震。
她坦诚又坚定，少了那些成年人的前后思虑，承诺就承诺，热忱的像是盛夏的太阳。
照得人心热。
林绮眠看着她，心里涌起一波又一波的爱意，像永不止的潮汐，无穷无尽。
许月亮朝她伸出了小拇指：“我们拉勾。”
林绮眠看着那白白嫩嫩圆圆乎乎的指尖，低声道：“你不知道你承诺的是什么……”
许月亮听清楚了她的话，耳朵清楚，心里也清楚。
哪怕未来不清楚，承诺也是那么清晰，仿佛生命必须遵循的真理。
“我知道。”她坚定地回答。
还用了一个小小的话术：“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林绮眠笑起来，她伸手，勾住了那指尖：“好。”
但她很快就后悔了，自己骗过来的这个承诺。
因为许月亮突然就像背了一个重大的责任在身上，不玩了，也不吃吃喝喝了。放在桌上的书包被打开，书本和笔都拿出来，端端正正地摆着，人也端端正正地坐着，朝林绮眠招手。
“学姐你快来呀！”声音甜甜地道，“我们一起学习！”
林绮眠：“……”
许月亮：“你不是还有题要问我吗？我虽然成绩不太好，但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实在不会的，我记下来周一去问老师”
林绮眠：“…………”
许月亮：“在我跟前你不要有压力，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有什么心里话，也都可以跟我说”
林绮眠：“………………”
许月亮：“我们说好了一起的！一起克服所有的困难！！考上好大学！！！”
林绮眠指尖搓了搓，有些尴尬：“那个……我……”
许月亮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嗯？”
林绮眠眼神一晃，是真心虚：“我要是……考不好怎么办？”
许月亮：“你不会考不好的……”
林绮眠：“万一呢？”
“万一……”许月亮脑袋瓜子努力转了一圈，想着安慰的话，“哪怕有这种万一，也还可以复读呀”
她笑了笑：“到时候我们继续一块学习！”
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但当然，我是不希望这样的林绮眠你一定会考上很好很好的学校的。”
林绮眠清了清嗓子，来到她身边坐下了身：“嗯。”
许月亮打开了崭新的笔记本，在扉页写下几个字：学姐的题。
然后笑容满面地道：“那我们开始吧！”
真是让林绮眠头大。
书本上的知识和题，就像那种许久不见的朋友。看着眼熟，却不太叫得上名字。
别说是那些超纲范围的大题难题了，林绮眠连基础的知识点脑袋里都模糊了。
“那就……”林绮眠愣愣地盯了一会儿书，随手一指，“这个公式给我讲讲吧。”
许月亮：“！！！！”
许月亮嘴巴上：“这个我会……我会……”
许月亮脑袋里：林绮眠是不是失忆了是不是失忆了是不是失忆了，怎么这个都不会怎么这个都不会怎么这个都不会……
接下来的时间里，许月亮竭尽所能，把高一高二两年所有的数学公式，给林绮眠顺了一遍。
林绮眠手掌撑着脑袋，好几次差点在这夏日午后的惬意时光里，打起瞌睡。
许老师严格的不得了，见她困就敲她手背，最后发展到拍她的胳膊，小小肉肉的手掌，甩在她的胳膊上，“啪”地一声。
林绮眠的确会清醒不少，笑着看她。
许月亮对上她的目光，脸颊便染上一层红晕，鲜嫩可爱，让林绮眠又分了心。
就这么磕磕绊绊，学了一整个下午。
直到天色暗下来，许月亮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林绮眠赶紧扔掉了手中的笔，抓住许月亮的手腕站起身：“人是铁饭是钢，该吃晚饭了。”
许老师抿抿嘴，同意了。
她跟在林绮眠身后，被她带下楼，又坐进了“马”车里，去到了一家很高级的餐厅。
都是些又新鲜又好吃的食物，对面还坐着笑意盈盈的林绮眠，许月亮吃得身心愉悦非常满足。
从餐厅出来，月亮已经挂上了树梢。
许月亮抬头看向夜空，此时是梦境一般的美好故事，回家以后是小心翼翼的无聊的生活。
但她还是得说：“学姐我要回家了……”
“嗯。”林绮眠轻轻应声，她看着许月亮，“是到了高中生该回家的点了。”
许月亮嘴巴动了动：“你……”
就一个字，尾音拖的长，却没有了下文。
林绮眠安静地等待，等着她说。
许月亮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打破了那些难言的羞涩，大胆地提出自己内心的渴求。
“林绮眠你明天还要我帮忙吗？”
说的是全名，语气也坚硬。
好像现在，以她和林绮眠的关系，是可以说这样的话了。
“当然啊。”林绮眠皱巴着眉头，很不满的模样。
她伸出一根小拇指，“是谁下午才说的承诺，晚上就忘了啊。”
这是林绮眠第一次对她摆臭脸，许月亮却一下子笑起来。
她当然没有忘，原来林绮眠也把她说过的话当一回事，原来她们真的已经到了这种亲密的关系。
有秘密的，有承诺的，有好多好多的……题，要一起做的。
许月亮凑过去，哪怕知道林绮眠伸手指的意思不是这会要和她拉勾，却还是握了上去。
她紧紧地攥住那根手指，甚至没忍住用指腹磨了磨林绮眠柔滑的皮肤。
“嗯！那明天我再来！！！”许月亮扬着灿烂的笑脸，“明天我们主攻三角函数和立体几何！！！”
林绮眠：“……”
许月亮：“周一一块上学啊！我们起早一点，早读之前背语文，争取默写不丢分，早读的时候记英语，文科我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林绮眠：“……”
许月亮：“其他的我就找人……”
林绮眠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不用，不用，这些就够了。”
许月亮瞪着她，模样认真，也不允许她不认真。
林绮眠败下阵来，终于向这趟奇妙的旅程认输：“其他的我自己复习，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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