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岑晔把她手边的遥控器拿过来,电视屏幕已经呈半黑屏的暂停状态,他按了中间的键,女主角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整个客厅。
岑晔身上的外套还没脱,手腕的袖扣蹭亮闪光。
即便已经出去一上午,但奇怪的,他的身上始终有一阵淡淡的白松香味,正如他之前的保证,不会沾染任何复杂的气味回家。
宁清晓的那份愧疚更重了。
她手下无意识的翻折着被子,咬了咬唇:“上次的手链我还没有给你回礼,要不然我再送你一个东西,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很意外。
岑晔轻抬俊眸看过来,原本温润的眉眼此刻却多了三分无形的压力,宁清晓此刻就像一张薄纸,轻易的就被他看穿。
“为什么突然要给我回礼?”
是想跟他划分清楚?
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如果是这样,那在他送出手链时宁清晓就会提出回礼了。
岑晔放下遥控器,摘下袖扣和手上的腕表,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真的要送我回礼?”
两人中间就隔了一个空调被,宁清晓又是蜷在那处,稍微动一下腿就能碰到岑晔,她别扭又笨重的往边角移了一些,别开脸:“嗯,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跟我说。”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明明两人一月前还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可如今却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未婚夫妻,现下更是能如此“亲密”的聊着这些奇怪的话题。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岑晔替她折好被子主动起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回头时眼底如日出时的晨辉,浅浅亮亮。
“不用有任何负担,上次的手链是用全忆和陈慕朝给的红包买的,还是你的钱。”
他极浅极浅的笑了下,眸底星碎更甚:“所以你确定现在还要给我回礼吗?”
一句话,宁清晓彻底破防了。
刚才的莫名情绪不再,她心疼的磨了磨牙,一字一字:“不回了”
哼了一声,她又随意的往沙发上一趟,悠哉的继续看着自己的电视。
越认识岑晔她越发现,这人骨子里不止藏着理性和涵养,更藏着男人统一的“劣根性”!
进屋里换好衣服出来,岑晔像是不经意的提起:“刚刚看你衣帽间的台子上又放了几瓶香水,看瓶子是我们公司的‘轻奢’系列,你感兴趣?”
脑中警铃大作,宁清晓浑身一个激灵坐起。
她干巴巴的笑了下:“对,前两天看你们公司刚出的新品,想试试所以就买来了。”
“那怎么没跟我说?”岑晔神色如常,又在他刚刚的位置坐下,“喜欢的话我可以直接从公司给你带回来。”
宁清晓小幅度的动了下,不得不为当前形势低头:“不用,你们发布新品,我正好也是支持下。”
她在心底小小的鄙视了下自己。
屏幕上又换了一个新综艺,但很明显,宁清晓的注意力并不在上面。
支持volel,也亏她想的出来。
岑晔敛去眼梢的笑意,随口问道:“在官网买的?多少钱买的?”
还好,宁清晓直播时已经说了许多遍的价格,这会倒是从善如流的回了个数字。
厨房里阿姨端菜出来:“先生太太,可以吃饭了。”
宁清晓如释重负,扯了被子就穿鞋过去。
“宁清晓,”身后低沉的男声叫住她,岑晔惋惜的轻叹一声,“买亏了,要是从我手里买会更便宜。”
她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是吗?”只想赶紧转移话题,转而询问阿姨“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这心虚感也是不打自招了。
岑晔没拆穿的是,官网的价格实际上比她说出口的直播间价格贵了三位数。
饭菜阿姨准备的也不少,一道蒜蓉蝴蝶虾,一盘春笋炒步鱼,还有几盘蔬菜和一大碗红枣花旗参鸡汤。
宁清晓这几日被补得倒是脸色泛光泛红,深觉罪恶。
两人吃饭时都很少说话,虽然安静却并不会尴尬。
岑晔没多少胃口,放下筷子又在她手边添了碗汤才开口:“下午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宁清晓低头喝了一勺汤,味道鲜美,不油不腻,她满足的眯了眯眼,“是有什么活动吗?”
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活动。
“孟源邀请你哥哥和我还有几个朋友一块聚聚,因为你们之前也是朋友,所以让你也一块过去。”
口中的鸡汤顿时不香了。
宁清晓抽纸擦了擦唇,岑晔意外:“不吃了?”
和她在一起吃过几次饭,她今日的胃口倒不如前几次。
一听这两个字就饱了,还哪来什么胃口。
虽然宁清晓不生孟源的气,但上次那个谣言的始作俑者是他未婚妻,她多多少少也有了些隔阂。
第一反应,是拒绝。
话到嘴边她又蹙了下眉:“我哥也去?”
让阿姨过来收拾了桌子,岑晔点头:“他也去。”
虽然蔫吧了兴致,但宁清晓还是起身去收拾自己:“我下午没事,跟你一块过去。”
听到宁清昀也过去时她就明白了,圈子里就是这样,就算再不和但表面的关系还是要过的去,两家都是大公司,在业务上多多少少有些往来,自然还要和睦处下去。
更何况她宁清晓如今既代表宁家又代表岑家,自是不能随意耍性子。
孟源订的地方是一家高尔夫球场,除了宁清昀和岑晔,还约了滨城内其他一些常有来往的朋友。
上次订婚时孟源正在国外出差,没赶上岑宁两家的订婚礼,借着这次机会也给宁清晓赔不是了。
“等下次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去的。”他看向宁清晓,五官姣好,面色媚丽。
宁清晓站在岑晔身侧客套的应了两句,秀眉拧了下后又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
岑晔早看出她的不适,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问:“楼上我让人开了一间休息室,上去休息一会?”
烟草味淡淡袭来,孟源身后的那群朋友更是烟雾缭绕的走过来,宁清晓忙点了头捂住鼻子:“那我先上去,一会我哥来你跟他说一声。”
似被呛了一下,宁清晓眼底很快升起水雾,眼尾更是湿润了几分,雾色蔼蔼,鼻尖通红,看起来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娇柔模样。
孟源立马上前,语气有些着急:“清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一靠近,那阵刺激的烟草味更烈,宁清晓憋了许久的眼泪终是没忍住,夺眶而出。
“你们先聊,我先上去了。”
她立马转身跑走,孟源要追出去的步伐被岑晔挡住。
“孟源。”他的声音还是温温润润的,明明跟“清冷”二字挂不上边,却又莫名的让孟源生出窒息的压迫和心虚感。
岑晔抬眼,常年被音乐熏陶的儒雅斯文是刻在骨子里的,只是此刻他漆黑的眼底却是多了几分深邃的审视。
“怎,怎么了,岑总?”没敢对上那双又沉又黑的瞳孔,孟源有些躲闪的移开视线。
“她不能闻烟味,你身上有烟草味,不适合见她。”
忽然地,他松了一口气。
和宁清昀是多年的好友,孟源怎么会不知道宁清晓的这个禁忌,一时之间鲁莽自己的大意,低头嗅了下衣领,皱眉:“是有点重,刚才跟他们吸了两根,我马上就去处理。”
他转身,一边脱外套一边朝着远处的另外几个男人做了一个灭烟的手势,又唤来球场的侍者过来清新空气。
只是身后的那道视线如针一般一直落在他身上,从未移开。
孟源回头朝岑晔又笑了下,转而有些僵硬的移开目光,他第一次觉得,滨城盛传的那句“陌上公子,温润如玉”实在不适合岑晔。
休息室内。
宁清晓一进门就扔了包拿纸擦眼泪,反射性的生理反应让她眼底止不住的流水。
她今天没仔细化妆,只简单勾勒了两笔,连定妆都懒得做。
所以这会一哭,眼泪都顺着把她的眼线给带走了。
不知是该气还是该骂,宁清晓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却又连一点下去逶迤的心思都没了。
“谢谢。”门口处岑晔跟侍者倒了谢,端了一盘水果进来。
他顺手关上门,低声询问:“还不舒服?”
宁清晓仰头靠在沙发上,刚哭过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还有一点。”
从上次在澳洲的宴会上再到今天,憋了这么久的眼泪今天倒是洒了个干干净净。
休息室内有一面较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外面的高尔夫球场,从这个角度看过来,外面那几人的身影转转悠悠,有说有笑。
而从另一边过来的孟源却忽然抬头朝这个方向望过来。
即便知道从外面完全看不到屋内的景色,宁清晓还是皱了下眉,伸手捞了遥控器。
按键的提示声在屋内响起,原本的日色光亮却被窗帘一点点吸收,直到彻底遮住了整个落地窗。
“下午阳光大,太晒。”宁清晓轻描淡写的解释。
她不喜欢孟源有失分寸的举动。
岑晔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合上的窗帘,又转回目光,示意桌上的水果:“吃点水果,休息会我们就回去。”
宁清晓“啊”了一声,小鼻尖泛着红:“你不下去和他们玩一会吗?不是说要聚聚的吗?”
不知想到什么,岑晔虚眯了眼,语调缓缓沉沉的:“难得有时间,就是觉得不该浪费在这些事上面。”
“而且你哥刚刚打了电话,临时有事也过不来了。”
他看了下时间,还没等宁清晓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那人又突然望过来,颇有兴致的问道:“中午不是说要给我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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