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被子掉在地上,黑衣人带着她出了苏合苑,耳边是呼呼风声。
黑衣人轻功极好,飞瓦踏树,落雪无痕。
廊下的几盏小灯被风吹得摇晃,偶有小厮和丫鬟经过。
白婵睁着大眼有些绝望:救命呐,这黑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找自己。
几息功夫,黑衣人带着她在一处院子的矮墙下停下,冰冷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别说话,别乱动,被发现了我可不管你。”
是刻意压低的男子音,白婵从未听过。
但对她似乎并没有恶意。
黑衣人放开她的唇,她果然很听话,不动,不说话。
她被带着跃进了东边一处开着的窗户,才落地,屏风后头传来女子娇娇柔柔的声音:“侯爷,是你吗?能帮妾身拿件衣裳吗?”
声音腻得白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声音她听过,是侯府最得宠袁姨娘的声音。
门外响起脚步声,白婵心提到了嗓子眼,门开的一刹那,黑衣人带着她滚进了床底下。
“侯——爷”袁姨娘又唤了声。
刚进来的平阳候顺嘴就应了:“芸娘,怎么了?”这声音与训斥她时的声音判若俩人。
“给妾身拿件衣裳,就放在床上的。”
平阳候朝着大床走来,白婵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胸口却狂跳,搂着她的黑衣人很平静,平静到几乎听不见他心跳。
看来这人是惯犯!
所以他们现在躲在这干嘛?
平阳候与袁姨娘说着小黄话,没大一会儿俩人就缠到了床上,木床开始吱嘎吱嘎的响。
淫,迷,粗重的喘息声混合着女子放浪的叫,声,白婵听得面红耳赤。
衣裳一件一件的丢落在地,浓重的脂粉香无孔不入的侵入。
白婵和黑衣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委实难受,床上的俩人一动,厚重的灰尘就跟着扑簌簌的落下,弄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将头偏到黑衣人胸膛处。
昏暗的灯光中她看到黑衣人伸手去勾丢在地上衣裳,勾了一件又又一件。
白婵心中恶寒,这人大半夜的拉她来听床,戏,不会就为了偷几件衣裳吧。
这是什么恶趣味?
趁着床上交战正酣,黑衣人突然带着她滚出床底,白婵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黑衣人捂住她嘴,转到屏风后面,从开着的窗户跳了出去。
俩人一路跑了很远,白婵胸口还在突突的跳。
黑衣人带着她立在苏合苑漆黑的院门处,安静看着她抚着胸口喘气。
再直起身子时,她突然轻笑出声。
“真好玩!”
黑衣人也笑了声,只是这声音冷冷清清的,带着杀意。
“杀人似乎更好玩,萧北王郡主在哪?”
黑衣人见她不答,抬步就要走。白婵立刻警觉,壮着胆子拉住他衣袖。
“你想干嘛?”
“杀祈妩!”
白婵手突然滑到他腰际,死死的抱着,紧张道:“不行,你不能杀她。”
黑衣人疑惑:“为何?”
“她的命就是我的命,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
黑夜静谧,冰凉的刀刃贴住白婵脖颈,那人冷着声好奇的问:“她才来多久,你就以命相护,是另有所图?还是....你根本不是白婵?”
白婵心中惊疑,说出的话却很镇定:“你胡说什么?她是我嫂嫂,她肚子里怀的是我侄子,我怎么就不能以命相互。”
黑衣人视线在她发顶盘旋,似乎在思考她话语的真假,半晌后道:“松手。”
白婵不动。
“一,二.......”
明明害怕得手都在抖,为何不松开?
“三!”
白婵脖颈剧痛,人软软的倒下。
茯苓从黑暗里走了出来,顺手接住她,压低声音道:“不管她是不是二姑娘,她似乎真的想保护世子。”
祈湛收回刀:“把人带去屋子,我没回来前别让她醒了。”
“是,世子小心。”
一阵风刮过,祈湛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苏合苑。
——
“行刑的匕首薄如蝉翼,在烈日下泛着森森冷意,每划一下,白婵就惨叫一声,足足划上千刀,绑在柱子上的人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最后一刀划下,行刑台上的阴影里,那人沉冷的声音像是从唇缝里挤出来的:留一口气,丢出去喂狗!”
痛一点一点的漫延,白婵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血腥的场面。
她惊叫一声,坐了起来。
夜里漆黑,她还有些发蒙。歪了一下头,发现脖子很痛,疑惑的伸手摸了把,一手的汗。
大冬天的流这么多汗,看来是吓狠了。
她冷了两秒,忽然响起今晚的事。
黑衣人,嫂嫂!
我的命!
白婵吓得鞋都来不及穿,裹着被子摸黑往外跑,到了厢房外又有些忐忑,颤抖着手推开门。
厢房里同样黑漆漆,静悄悄地。
“嫂嫂”
没有人回答,整个厢房似乎只有她的呼吸声。一想到方才做的梦,白婵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摸索到桌子边,抖着手点燃烛火。
火光‘爆’闪了一下,她影子似乎也跟着抖了一下。侧身朝着床上望去,一个身影背对着她躺着,身子没有起伏,似乎也没有呼吸。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一股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尖,白婵脚底很凉,步子有些乱。她快步走到床前,探过头去看他的脸。
他的脸笼在阴影里,眼闭着,漆黑的睫羽在下眼眶覆上一层浓重的黑,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像是没有生气的冰雕。
白婵很慌,告诉自己要镇定,伸出食指朝着他高挺的鼻探去。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眸光像把刀。白婵吓得失语,眼眶酸涩。
手指被握住,凉意从指尖漫延。
“干什么?”他声音和指尖一个温度。
白婵突然扑到他身上呜咽,哭得有些打嗝:“嫂嫂....嫂嫂,我以为,我以为......吓死我了。”
身下的人闷哼一声。
白婵立马爬起来,担忧的问:“嫂嫂你受伤了?我闻到血腥味了。”
祈湛侧过身看她,瞳孔里映着她焦急的脸,以及裙摆下光裸的脚。
他沉默半晌,终于不像从前那样排斥她,轻声道:“没受伤,之前的伤口被你压裂了。”
一次性讲了这么长一句话,白婵有点受宠若惊,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又尴尬了一瞬。
“之前的伤口?之前的伤口也要处理的。”他之前怎么会受伤?不会是在萧北受得伤吧,那好久了。
但转念一想:“嫂嫂还怀着孩子,不能用金疮药怎么办?”
祈湛原本平和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无事,睡一觉就好了。”
伤口哪能睡一觉就好。
“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白婵静默了一瞬,果真出去了,祈湛松了口气,转头侧卧着闭眼。
今夜去兵部甲库,出来时碰到了巡逻的侍卫,动作大了些,先前的伤口裂开了。
好不容易要入睡了,门突然又被人从外头推开。
“嫂嫂,我打了温水,把伤口擦一擦。乳娘给了些膏药,她说这个很柔和,怀了孩子也是能用的。”
祈湛没动,这点伤口死不了人,他现在很想睡。
白婵见他不动,扯过凳子,将木盆和膏药放床边上,伸手去拉被子。
拉了一下,没拉动。
她又拉了一下,手突然被扣住,祈湛侧过脸,冰冷的语气里带了些微的恼怒:“你烦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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