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就那么些月银,再少下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去见周氏的路上,白婵想着,经济命脉让人掐住总归不好,得想个办法才行。
到了周氏的院子,她惊讶的发现,白向晚居然比她先回来,此刻正坐在周氏旁边冷着脸看她。
她可以忍嫂嫂,不代表会忍白向晚。
周氏还没发话,白婵自己先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还有没有规矩?”周氏蹙眉,手里的茶盏直接扣在了桌面上。
白婵笑道:“我向来是个没规矩的,侯府里人都知道呀。”
“你!”周氏深吸口气冷静下来。
“听闻你今日见到太子了,他还帮你说话?”
白婵咧嘴:“对啊,太子是我表哥,帮我说话不是正常吗?”
梅林里发生的事,周氏肯定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白向晚咬牙:“不要脸!”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总比你看见太子都走不动路,眼睛盯着人瞧好,可惜,太子表哥眼里只有我这个表妹,看都不看你一眼。”
白婵说的是实话,实话才更可恶。
白向晚捏着帕子眼睛都气红了,转头对着周氏喊道:“母亲!”
白婵嗤笑:“你是小孩吗?说不赢我就找你老母亲!”
老母亲周氏喝道:“好了,白婵我问你,你是不是痴心妄想想嫁太子?”
这话问得委实搞笑,痴心妄想的应该是白向晚吧!
“周小娘,是父亲痴心妄想,不然也不会让我去赏梅宴。说来说去都怪你女儿不争气,父亲才会想到我。”
正厅里的人连同丫鬟都没想到她话说得这样通透,一时间都去看周氏的脸色。
周氏脸色很不好看,上下打量白婵,似乎不太认识她了:“你先前蠢笨都是装的?”
白婵一双杏眼澄澈无辜:“谁说我笨,我本来就不笨。周小娘你叫我来做什么,要是没事我就走了。”她站起来作势要走。
白向晚急了,看向周氏。
“等等,你要怎样才肯放弃太子?”
白婵转身:“好说,只要周小娘把我娘的嫁妆还回来。”
周氏脸立马变了,狡辩道:“什么嫁妆,佳慧公主的嫁妆怎么会在我这?你这意思是硬要与你姐姐争了?”
白婵无语:“难道我不争,她就能够上太子?”
周氏思忖道:“太子不是认你这个表妹吗?你可以给你姐姐和太子多牵线。”
给她牵线,脸真大!
白婵伸手,周氏故作不懂。
“嫁妆!”
正厅里气氛有些凝重,双方僵持着。
周氏手挨着茶杯,很想直接砸在白婵那张好看的脸上。当初就不该为了名声留着这小贱人,如今终于显露本性了。
平阳候匆匆忙忙的从外头回来,官服也没来得急除,人还没跨进屋,先扯着嗓子问道:“阿婵,听闻今日梅园遭了刺客,你们还遇到太子了?”
其实平阳候想问的只是最后一句吧。
他跨进门来,脸上都是笑意,丝毫没察觉出里面的气氛不对,走到白婵身边问道:“怎么样,太子同你说了什么?”
白婵也不理会周氏,朝着平阳候行了一礼,软着嗓音道:“父亲,这里人多嘴杂,我们去书房说吧。”
平阳候扫视正厅,除了周氏和大女儿,就剩下两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
嘴杂的是哪个?
但他急着知道情况,很干脆的点头答应。
白婵跟着平阳候出去的时候,特意回头冲着白向晚挑眉一笑,眼神□□裸的在示威。
白向晚咬着唇盯着她背影,恼道:“母亲,父亲怎么这样,之前明明说好让我去接近太子的。”
周氏面色晦暗,眼里已经有了怨怼:“你父亲最是绝情!”
当年与自己青梅竹马,互相许诺。转头就娶了佳慧公主,新帝登基,佳慧公主失宠,说弄死就弄死。如今虽然与自己相敬如宾,可一年到头能来院里几回?
整日你在袁姨娘那个狐狸精那!
“你先回去吧,让你弟弟来一趟。”
白林松有些慌,自己跑到顺天府附近打听情况,然而他人微言轻,要紧的都没打听到。回去看到周氏时,嘴都快起泡了。
他屏退丫鬟,压低嗓音道:“母亲,派去的人伤到了燕无懈,他老爹现在到处拿人查问,这可如何是好?”
当年毒杀佳慧公主时,周氏都不曾手抖,可见是个心很的。
“慌什么,不是说人都是死了,死无对证有什么好怕的,你这几日不要出去,也别去打探,你父亲和姐姐那里别说露嘴了。”
白林松紧张的咽口水,点头后又摇头:“就不该派人去,母亲,躲过这次我们就收收吧,也许她生的是个女孩儿。”
周氏瞪着他,眼里全是狠厉:“你也说这是也许了,难道你想将爵位拱手让人?”
什么都能让,爵位怎么能让。
白林松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
白婵将太子待她如何亲善,约了下次再见添油加醋的说了。平阳候笑得嘴都合不拢,拍着她的肩膀夸道:“好好好,我们侯府能不能更上一层楼就看阿婵的了,这几日你想出去就出去。”
白婵又委婉的表达没有银钱和新衣裳。
平阳候难得大方一会,从袖袋里掏出一百两银票给她。
“去置办些新衣裳,胭脂水粉。”
白婵捏着一百两银票高兴的眉眼都弯了起来:“父亲,那首饰呢?总不能光穿好看的衣裳,没有半个首饰,那多寒酸。我瞧着姐姐就很多首饰头面。”
平阳候上下打量她,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头一次对周氏生出不满。
“你母亲没给你打过首饰?”
白婵捏着衣角摇头:“不曾,我娘的嫁妆也被周小娘收着吧,现在我大了,把嫁妆给我,里头首饰也是能戴的。”
提到嫁妆,平阳候也是尴尬。佳慧公主的嫁妆不仅周氏吞了,他也吞了,现下让周氏吐出来,那不是打他的脸吗?
当即支吾道:“当年侯府赤贫,你娘的嫁妆都补贴家里,没剩下什么了,往后休要再提,我让周氏送几样好的首饰给你就成。”
白婵拿着一百两银票出了书房,心里却不怎么痛快。这两个人一丘之貉,拿了她娘什么,迟早让他们吐出来。
院子里不少小厮丫鬟在清理融化的雪,午时已经过去了许久,白婵到苏合苑时,乳娘拿了热好的饭菜出来。
她左右瞧瞧没看见祈湛,“嫂嫂吃了吗?”
乳娘点头:“吃完就回屋了,只是安胎药还没吃。”
白婵边吃着饭边道:“不急,饭后半小时再吃药,我亲自端过去。”
今日受了惊吓,安胎药一定要吃的。
对了,要提醒嫂嫂怀了孩子,不能乱动功夫!
今日在梅林里她都担心孩子甩出来了。
白婵端着药去的时候,茯苓拦着她说人已经睡了。
白婵觉得茯苓在故意诓她,每次喝药都要斗智斗勇。
睡着了就温着等人醒,哪想她这一等就等到了晚膳时分。
这是故意拖着,不能再等了!
白婵端着药碗使劲敲门,干嚎道:“嫂——嫂,快开门,嫂——嫂”一声比一声凄厉。
若是个胆小的,非让她叫丢了魂。
祈湛两只耳朵都塞了棉絮,还能听到她鬼叫。
心下越发烦躁:真烦!
又等了半晌,她还在干嚎,大有他不开门就敲到天荒地老的架势。茯苓站在厢房外嘴角抽搐,侧头看向别处。
祈湛闭了闭眼,深呼吸。站起身开门,白婵猝不及防摔了进去,慌乱间伸出一只手手抱住他的腰。抬头将药碗讪讪举到他面前:“嫂嫂,安胎药!”
她小脸沾着些许黑灰,玉白的耳朵有些红,仰着头看他的时候,脖颈纤细,眉眼弯弯,小女儿娇憨气十足。
祈湛身体紧绷,口有些干,提着她脖颈往后。
白婵啊呀叫了两声,捧着碗举到他面前:“喝药!”
浓黑的药汁还冒着热气,熏得他眉眼轻皱。茯苓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盯着,生怕世子又一口气闷了。
那是安胎药啊,已经连着喝了两天了,不能再喝了!
祈湛接过碗,在白婵的期待,茯苓惊悚的目光中,直接将碗砸到了门前的青石砖上。
“以后都不必煎!”
‘啪嗒’,瓷碗摔得稀碎,浓稠的药汁沿着青石缝隙渗透进去,白婵扭头盯着那碎碗,被烫红的指尖好像更疼了。
日头西沉,黄昏的橘黄印在她眼睛里晶莹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祈湛静静的等着,等着她伸出爪牙,撕破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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