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黄泉掌灯人 > 36、036
    不一会儿,三人到了一处院落,其上牌匾写着三个大字:“凌霜院”。


    灵宸停下脚步,说:“到了!”


    风如归抬眸望向里间,她似乎想到了往事,惶惶有些伤情,灵宸却不能看出,他一手抱球,一手拉着她手,说:“我娘就在里面!”说着,便要与她往里走,风如归其实觉得唐突,可她已至此处,也推脱不得,只好随他进去。


    凌霜院收拾十分整洁,四下纤尘未染,屋中陈设有致,就是里里外外未见着下人,没什么人气。风如归问:“你娘不喜人伺候么?”


    灵宸说:“我娘不用人伺候!”


    风如归正要问为何,灵宸忽然道:“你看,她就是我娘!”


    风如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房中墙上挂了幅画像,画中有一妙龄女子,正含笑望着三人。这女子当是灵桑,她与风如归生得几乎一样。风如归显然未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蹲下身,说:“这是画,不是你娘!”


    灵宸说:“她就是我娘,我娘就住在画里!”


    风如归说:“画里的东西都是假的,不能当真的!”


    灵宸愤然怒了,他将球摔到她身上,说:“我娘才不是假的,我娘就是住在画里!”说着,竟还惹出了泪来。


    风如归想要替他将眼泪擦去,可他已不让她碰了。


    “你是坏人,我才不要理你!”


    灵宸说完,自己把眼泪一抹,颠颠地又往外跑去了。


    风如归蹲在那处,眼看着灵宸跑远,眼睛里流露出难掩的伤情。


    戌菱在她身后,说:“没娘的孩子,是这样的!”


    风如归说:“方才他说要带我见娘时,我当真以为这里住了人!”


    戌菱道:“难怪方才你犹犹豫豫不敢进来!”


    风如归收回目光,将那阵伤怀的情绪收起。


    戌菱问:“若这里当真住了人,你当如何?”


    风如归没有回答,只说:“三年前,我就是死在这里!”


    “是么?”戌菱回眸看了一下四周,却又说起灵宸,“不打算认他么?”


    风如归摇头:“认了他,又旧事重演,他就真的没娘了!”


    戌菱撇撇嘴:“那你抓紧点,我替你去外面看着!”


    两人的对话越发印证了朔光的猜测,风如归即是灵桑,只不过看起来,她此次回来是要查什么事情,又或者,她是有什么任务,在任务没有完成以前,她不能暴露她灵桑的身份,为此,她甚至连儿子都不敢认。方才出门前,她说“我想见他”,想来这个“他”,说的应是灵宸。


    风如归在凌霜院却也未做什么,她就这里看看,那里碰碰,时而拿起支笔,时而又驻足看画,她的表情也随之变换,时而疑,时而惊,时而还带上了痛,不过,她也没能单独在此待上多久,因为很快,九宸就来了。外面传来戌菱的声音:“奴婢见过庄主!”


    风如归听得声音,蓦然回神,她将手中钗放下,回转身,正好看到九宸进门。她微屈膝行礼:“庄主!”


    九宸似松了口气:“原来是小姐!”


    风如归佯做诧异,九宸解释:“方才灵宸哭着去找我,他说不清,我便以为是进了歹人!”


    说到灵宸,风如归稍显落寞:“我方才确实说错了话,惹恼了公子,庄主海涵!”


    九宸摇头,他走到灵桑画前,说:“他带你来此处,应是与你说起了他娘吧?”


    风如归颔首:“公子说,他娘住在画里!”


    九宸微笑:“童言无忌,小姐莫怪!”


    风如归摇头,隐约生起怒意:“公子尚小,如今还能骗,可庄主是否想过,这个荒唐的谎言,能维持到几时?”


    九宸有些错愕:“我未曾骗他!”


    “那灵宸如何会……”


    “他小时,问我娘在哪,我与他说,画上的便是他娘,只是,他娘死了,回不来了,他约莫不懂死为何意,便以为,他娘是住进了画里!”


    风如归眸光暗下去:“竟是如此!”


    九宸与风如归一同离开凌霜院,风如归未问灵桑的事,九宸却也未说。灵宸在院门外站着,身边跟了几个小厮,他已不哭了,见着九宸,“蹭”地一下跑过来,九宸抱起他,他戒备地看向风如归,说:“爹,她是坏人,你把她赶走!”


    风如归想说什么,九宸却已说了:“宸儿莫要无礼,小姐是客人!”


    灵宸还有些委屈:“可她说娘是假的,娘才不是假的,我有娘!”


    九宸亦不知该如何答了,只道:“娘在宸儿心里,可小姐不知道啊,不知者无罪,宸儿莫要怪她了可好?”


    灵宸想了一想,郑重点头:“爹说的对,我听爹的!”


    风如归这时将他的球递过去,灵宸接过,又似初见时般,脆生生地说了句:“谢谢!”


    灵宸后来让小厮们带着去玩儿了,风如归视线一直胶着在他身上,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九宸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亲送风如归回院,说是天色不早了,庄院路线复杂,唯恐她走了冤枉路,累着了。风如归未有拒绝,但回程之路,她总心不在焉,九宸曾试图说些什么,见她注意力并不在此,便也未说了,于是两人一路无言。


    九宸只将风如归送到门口,他冲她虚行一礼,嘱咐她好生歇息,风如归亦回礼谢过,待九宸走后,她方回房。戌菱将房门关上,关门前还特意看了周围是否有他人。她走到风如归身边,问:“可探到了什么?”


    风如归摇头:“我看到了生产前的自己!”


    戌菱问:“可与记忆中有什么不同?”


    风如归仍旧摇头:“可能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吧,再看到那样的场景,竟然不觉得疼!”


    听风如归的意思,她应当是可以通过从前用过的物什,再看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因为接下来,她与戌菱细细讲了方才在凌霜院中所见。


    她说她怕打雷,以前在家时,每逢雷起,她都窝在母亲怀里,后来识得九宸,九宸就成了她的靠山。她方才通过一支笔,看到她临近生产时,九宸不愿见她,推脱说要去门市视察,她遂想写封信给他,可才刚落笔,天上就起了雷,她吓得躲在床角叫个不停,可又怕动作太大伤了胎儿,只好强忍着不动,自己抚着自己的肚子说:“宝宝乖,宝宝不怕,娘在呢!”她一直握着那支笔,直到雷声尽,雨落下,霜雪横行的冬日,她竟惊出了汗。


    她后来又通过一支钗,看到九宸为她梳妆,替她将钗插在发间,可是一转眼,她又出现在大厅,老夫人坐在高坐上怒气冲冲,她在堂下接受审讯,老夫人问她家中是有何处亏待了她,竟让她做出背弃夫家与人苟合之事,她矢口否认,可老夫人不信,非说她是出身官宦,他们一介商贾本不该高攀,她想解释,可越解释越乱,这时九宸来了,她拉着九宸的手,说:“九宸,你替我向娘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九宸看她一眼,将她手拂开,说:“母亲缘何如此动怒?”


    老夫人道:“我早与你说过,你这夫人一直心有他人,你不听,现在好了,她虽入了你门,却与别人偷欢,我岳家脸面可都要被她给丢尽了!”


    九宸道:“这道听途说的事,母亲怎还信了?灵桑现有着身孕,纵是母亲有所疑虑,此事当也容后再说!”


    老夫人一听,更是怒极:“呵,谁知道她腹中怀的是谁的杂种?”


    九宸脸色一沉,说:“母亲,此话过了!”


    老夫人不说话了,但怒气仍然未消,九宸却也未管,单说母亲正在气头上,等母亲气消了,再来细说此事,接着便拉着她出了大厅。


    风如归说到这里,停了。


    戌菱饮着杯茶,说:“这不是挺好的么?九宸信你!”


    风如归摇头,说:“接下来的事,我没看到,但我记得!”


    戌菱问:“接下来怎么了?”


    风如归说:“我跟他说,我从未做过半分对不起他之事,他却放开我手,说,他都看到了!”


    戌菱一惊:“他看到什么了?”


    “他说……”风如归闭上眼,说,“他看到我和……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


    戌菱放下茶杯,似想问话,却又没问,可能她也觉得,这种事情问深了伤心,问细了更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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