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人家的事。”
郭明达拍拍他的肩膀,“咱们呐,还是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好歹把明天撑过去再说。”
关夕望点头,兜里的手却摸到了姜志茹给他的小药瓶。那是个瓷瓶,里面装着膏状的药物,闻上去有股淡淡的香。
回到家,院子里黑灯瞎火,他们摸索着点亮煤油灯,看着空荡荡的水缸有些发愁。
“你知道在哪打水吗?”郭明达看着空荡荡的水缸,挠头。
关夕望看向院子外面,“问问隔壁吧,看他们家有没有井。”
知青点在村尾,距离这里三十米外有两户人家,都是泥屋茅草房子,院子里没有被围起来。
郭明达去的时候,隔壁才刚刚吃完饭,正收拾桌子。听到他的问题,上了年纪的大娘回答:“水井?没有!咱们哪有钱打井哟,你们要水,只能去河边打了,一定要当心啊,那里路滑,淹死过人呢。”
“好,谢谢婶子了。”
回去之后,郭明达这么一说,关夕望就更愁了。
“这黑灯瞎火的,咱们连河在哪都不知道,上哪挑水回来?”
“要不咱今天就别洗了?”
“不成,出了一身汗,我腿上都是泥,不洗澡怎么睡?”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发呆的时候,院子外传来一阵响动,他们忙跑出去看,借着清亮的月光,发现来人的是姜知睿和姜明承姐弟俩。
弟弟提着一个水桶,姐姐则拎着两个,全是满满当当,里面的水丝毫不晃。
见到他们,姜明承把水桶放下,揉了揉胳膊,道:“你们住得可真够远的,早知道我就从河里帮你们打水了,何必一路从咱家提过来。”
姜知睿只扫了他一眼,之后默默走进了厨房,双手一齐用力,同时把两桶水都倒进了水缸里,一下就把它灌满了一大半。
郭明达没反应过来,忙问:“你们这是……”
“哦,我奶说你们刚来,又在咱家吃饭耽误了时间,家里肯定什么都缺,连口水都没得喝,要我们帮你们送点过来。”
姜明承踢了踢脚下的桶,道,“对了,我姐的两个桶是要拿回去的,这个就送给你们了。”
两人大为感动,“谢谢你们,也帮我谢谢姜奶奶。”
“用不着客气,以后咱都是一个村的嘛,对了,郭知青,听说你文采特别好?”
“没多好,勉强能把文章写顺而已。”
“能写就行,我打算在村里开个药材种植基地,你帮我设计个宣传手册出来呗?我给你两斤玉米面当谢礼。”
“种植基地?咱村也要办厂啊!”
“挣个外快而已,能不能有效益还不一定呢。”
“有机会就行!姜明承同志,你放心,我这两天就开始琢磨初稿。你抽空和我说说基地的情况,我也好就事论事。”
“行,明天我就把计划书给你带过来。”
说完,他看向关夕望,说:“关知青,你的数学应当不错吧?”
没等关夕望回答,郭明达连忙道:“是啊!姜同志,你是不知道,关夕望的数学在学校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有些老师不会的问题,都难不倒他。”
关夕望被说的面皮发红,心道那是原主。他的数学成绩只是平平,不过在这个年代显得稍微强一些罢了。
“是吗?”姜明承看向关夕望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重视,道,“那等种植基地起来了,关知青一定要来帮我,我现在的账面做的那是一团乱,看得我头疼。”
关夕望倒也也痛快,点头道:“好,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他好歹是接受过所谓精英教育的富二代,在财务统筹和资源管理方面也是经过培训的,加上平时耳濡目染,比门外汉肯定要强不少。
一个农村小种植基地的账面出纳,应该难不住他。
姜明承没想到来这一趟,还能意外得到了两员可用的“大将”,心情痛快起来。
在院子里转了起来,暗暗把他们缺的东西记在心里,想着以后可以拿来做人情。
关夕望没跟着他一起逛,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姜知睿身上。
她靠在门上,眼神放空,清凌凌的月光洒在她脸上,如同一层银色的粉尘。
他走过去,主动开口:“很无聊?”
“还行,要是你们还在城里,现在应该在做什么了?”
关夕望翻找原主的记忆,说:“跟现在差不多,刚吃完饭,不是进房里看书,就是在洗衣服洗澡。”
关家的房子只有两个房间,父母一间,他和哥哥住一间,两个妹妹住在由客厅隔开的小房间里,极为逼仄,他平时的活动空间几乎没有。
“听上去也没什么意思,省城里不是有电影院,还有公园,你没去过?”
关夕望摇头,他们家孩子多,两个普通工人的工资只能勉强维持生活。
原主没什么机会去外面看电影,也没朋友找他玩,所以他通常会闷在房里,把已经看过好几遍的书翻出来又看一遍。
“其实村子里也挺有意思的,不比城里差,你不是经常去山上玩?”
“我不是去玩——算了,就当我是在玩吧,不过今年估计是不能去了。”
“为什么?”
“要盖房子啊,那是我的房子,我不能不在场,真烦。”
姜知睿眉目前全是不耐,连监军她都懒得当,这回却是要做监工了。
当年凤皇把将军府赏赐给她,并进行修葺的时候,她也是在最后去看了眼,连马背都没下,就扭头走了。具体事宜,自有内务府的人操心。
不过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二叔二婶又抽不出空,大哥和弟弟自己都有一摊子麻烦,只能靠她自己了。
“盖房子?”
关夕望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的在为此郁闷,而不是在凡尔赛,只能说:“自己住的地方,肯定是要上心的,现在麻烦一点,以后的麻烦就少了。”
“房子不就是睡觉的地儿吗?能住就行。”
她常年在外行军,军帐就是家,野地荒庙哪里没睡过。
对她来说,什么样的房子都差不多,顶多是睡的舒不舒服的区别。
关夕望却极为不认同,“房子可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心情也有很大的影响,有了房子才有了家……你呀,就是太小,以后就明白了。”
姜知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她在外打仗的年份都比关夕望大,这人敢这样说,还真是大言不辞。
见他不说话,关夕望继续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是二层小楼吗?”
“都行,起码要有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场院要足够大,围墙最好高一点。”
书房留给她修炼,场院让她练习招式,围墙越高,她的“诡异”行为越不容易被发现。
听到她的描述,关夕望也忍不住畅想起来,这个年代农村的土地不值钱,如果资金充足,完全可以修个四合院。
至少两间厢房,一间给他当工作室,一间当书房,院子里要多种几棵树,花坛里多种一些兰花,等他在书房画画的时候,推开窗,就能看见满园的风光,那该是多么惬意。
姜知睿见他走神,“喂,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把房子弄成四合院的样式?”
“四合院?”
“哦,就是一种特殊形式的房子……你应该没见过,在北方挺多的,我画给你看。”
关夕望蹲下去,找了块石头,在地上开始作画。
姜知睿蹲了下去,看他画完,心想这不就是天风朝寻常人家的院子吗?就这还叫四合院,那她的将军府,岂不是要叫八合院九合院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画画还挺传神。
画完后,关夕望回过头,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她眼珠转了转,说:“还行,不过咱们这没人会盖这种房子啊。”
“这个不难的,跟盖一般的房子差不多,就改个方位,再加个围墙和几个花坛的事,做熟了的泥瓦匠,一看就会了。”关夕望跟她强烈安利。
“要图纸的吧?”
“是,不过这也不是问题,我可以画给你。”
“行,这事就交给你了,我看你懂挺多的,不如就帮我盯着房子吧?”
“这……”关夕望不明白,平白无故的,自己怎么又多了一个活出来。
姜知睿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房子样式新,村里人都没见过,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你下工就去那边盯着,我给你钱,想要粮食也行。”
谈到报酬,关夕望可就不再推脱了,不就是当监工嘛,干了!
“好吧,我有时间就去,钱什么的就算了,你肯定不缺粮食,到时候分我点就行。”
在这个时代,粮食比钱难弄,既然已经确定回不去,他也要为自己以后打算起来了。
“只要你帮我摆平房子的事,粮食不是问题。”
两人刚谈拢,姜明承和郭明达从厨房走了出来,姐弟俩汇合,正要一起往外走,被关夕望叫住。
“对了,我们以后打水要去河边,河在哪呢?”
姜明承回答:“不远,从你们这出门,往东走,见到一棵大树往左转,就能看见河了。咱村洗衣服都是在下面,那里的水靠上,是干净的,你们放心。”
“谢谢,我们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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