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澜第一, 褚晓彤第二，莉莉娅第三。
特别好的成绩。
这一次的世锦赛女单的答卷很漂亮，包括梅山雁, 她虽然没有站上领奖台，但她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 得到了个人的赛季最佳, 又是自己目前为止最高的自由滑分数, 排名在第十, 这成绩真的很不错。
丁教练：“我很满意。”
于谨：“那可太满意了！”
别说两人相加不大于13了, 他们的孩子就算是三个人加一起，也能达到这个标准！
赛后丛澜结束混采，等着颁奖典礼的开始。
她在后台找了个位置坐下, 后背靠着墙壁, 仰着脖子闭目养神。
穿着队服, 拉链半开着, 白色冰鞋静静地躺在她的脚下, 金刀与地面相衬，灰黑色的袜子被她随意脱下放在鞋面上，光着的两只脚上伤痕累累, 右脚踝有着肿起, 若是略微侧着去看, 就能见到她脚后跟被磨掉的一层皮，里面是红色的新肉。
常年不见阳光, 加上基因遗传, 丛澜很白皙。大量的运动带来了健康, 她的肤白不是病态、虚弱的白，而是温和、干净的白。
都说, 一白遮百丑。
但这双脚属实算不上好看。
脚趾被坚硬的冰鞋挤压，再厚的袜子也拯救不了每次换新冰鞋的痛苦，脚踝粗大，左右脚并不一样，上面还新伤叠旧伤，有着似乎永远不会消退的痕迹。
四五个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了此时的丛澜，看着她安静地坐着，在喧闹忙碌的后台里营造了自己的静谧范围。
他们拍摄了很多张全身的、半身、脸部特写的丛澜，也将镜头下移，拍了她的脚。
稍后，正在期待丛澜领奖的冰迷粉丝们没有先等到她的意气风发，倒是吃了一堆的刀子。
【丛澜资讯台：赛场后台短暂休憩的丛澜，累到了，多休息一下】图片123456都是摄影师的拍摄
【美美美，舔舔】
【好安静啊，这个氛围让人的心一下子就静了】
【最末两张图是什么意思，怎么拍人家的脚丫子啊】
【啊啊啊啊脚踝，我心痛死了】
前面是美颜，后面是大刀。
摄影师忠实地记录着美，也反馈着伤。
江乐心快心疼到不能自已了：“啊这这这……”
放大再放大，哪怕像素都不支持了，页面变得模糊了，她也想再度放大。
一小块像素的堆积，模糊中只要有色素沉淀，她就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伤痕？是受了什么伤？
以前想看花絮是想看到快乐，现在她不快乐了，她只觉得呼吸困难。
跟同好一聊，对方也是如此。
有三次元的朋友见到她的朋友圈，觉得这有啥？不就是一个运动员，这脚又没断，她拿着纳税人的钱就该拼命地去训练，不拿金牌就是对不起他！
江乐心翻了个白眼：“大爷的，忘记把傻逼屏蔽了。”
她不打算去给脑残支教，架不住人家好为人师，麻溜地就来对话框里指导江乐心人生大道理了。
江乐心看着跟朋友圈下面措辞差不多的话，气笑了。
对方洋洋自得，以“我教你是看得起你”的态度，还说“就你们这些小姑娘，太容易被骗了，真正的运动员谁会特意拍自己的脚伤啊？”这类的话。
江乐心看笑话一样地把这些截图给同好。
同好：“哈哈哈这人是不是有病？”
我不知道她这会儿没受伤吗？
她就算没受伤，碍着我心疼了吗？
我在我地盘发两句心疼，要你管啊？
同好撺掇：“快，给他科普我们LL的牛逼。”
江乐心：“我估计他会来一句这是她应该的。”
同好一想也是：“算了别理了，遇见这种是说不清楚的。”
江乐心：“你好累的样子。”
同好：“刚上了一趟蓝鸟，跟人骂了十分钟，切了英语和粤语，搞得我现在说普通话都别扭得很。”
也没啥，世锦赛成绩不是出了吗，丛澜的、褚晓彤的，两人又一次顺利地成为了酸鸡嘲讽的对象。
江乐心：“我也去看看。”
同好：“做好准备，会特别生气。”
江乐心：“ok。”
回头一看，傻逼同事又在大放厥词，还问“你怎么不回复我，你是不是在反思自己，认为我说得对”。
江乐心：“还是先拿他练练手找找状态吧！”
就在这样的热闹里，大家终于等到了正式的颁奖。
空旷的冰场，伫立在远处的三个领奖台，丛澜站在围栏边，穿着《荣耀》的考斯滕，脚下冰刀是金色的，滑行之时快如闪电，带起来了一道绵延的金线。
在歌者的嘶吼中，《荣耀向我俯首》的高潮唱词瞬间引爆全场，丛澜以燕式滑行到了中心位置，原地用大一字外刃接内刃，转了一整个大圆。
这姿势，让观众们疯狂地嗷呜了起来。
她笑着停下，在冰上蹦跶了两下，而后跟大家认真地道谢行礼致意。
看着她转身朝领奖台滑去，在观众席上的法红黑主创之一，欣慰地笑了。
他呢喃：“这才是荣耀啊！”
音乐剧获得了很多的奖项，歌曲一经释出就霸占了相关榜单，巡演很多，但后期剧场门票卖得越来越不好，本就穷的剧组都快要发不起工资了。
恰在这时，有人托关系找来，询问是否可以购买版权，让一位运动员使用三个曲子进行重新的编曲剪辑，来作为比赛用的背景音乐。
若是全部套用倒也无妨，重新的编曲就等于重新赋予了生命，几位主创是犹豫的。
后来大家一致同意了，也知道了丛澜是谁。
他特意来看这一场比赛，也是为了看看，不同的领域内，《荣耀》是什么样子的。
看着丛澜跳上了领奖台，听着身边人的叽叽喳喳，虽然他听不懂在说什么，但这氛围，让他很容易地就理解了。
必定是兴奋吧！
她用自己团队创作的歌曲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纪录，每一场赛事都是经典，失误也好，clean也罢，没有哪一个比赛是不好的。
他想了想，决定在中国巡演的时候邀请丛澜到现场观看音乐剧，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一旦有了这个假设，主创为难了起来。
唉，她要是不答应，我这心口就感觉缺了一块似的。
有人为尚未发生的事情脑补低落，有人着眼于当前，为领奖台上的两位姑娘欢呼。
褚晓彤高举手臂，在短节目的音乐片段里奔向丛澜。
丛澜早就张开了双手，弯下腰与褚晓彤狠狠拥抱。
“我们彤姐真棒！超喜欢跟你一起站上领奖台！”丛澜笑眯眯的。
褚晓彤仰着脑袋：“嗯嗯嗯！澜神加油，下个赛季继续！”
两人松开后又小小地碰拳，画面美得不行。
褚晓彤小碎步来到第二的位置，低头打量了两秒，侧着准备了一下，“dang”的一声，跳了上去。
丛澜给面子地鼓掌：“好！”
褚晓彤：“嘿嘿嘿！”
有人说这次莉莉娅捡漏了，要不是娜塔莉等人失误太多，她绝对不可能站上这个塔子。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要不是”。
莉莉娅能到第三，是因为她稳定发挥，没有盲目地修改自己的编排，在不能上3A的时候果断换了2A，战术上做得很好。
她短节目一个3A，自由滑一个3A，两套节目里前者clean了，后者略有瑕疵，表面clean其实小分表上的连跳3F3T第二跳有个存周符号，GOE也略微扣了一点。
正如维斯里娃所说的那样，花滑想要高分想要好成绩，不是只有BV，还有GOE，还有节目完成度。
她捡漏了吗？
什么叫做捡漏？
莉莉娅的训练做得很好，她在赛场上沉着应对，争取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死磕滑行和表现力，节目感染力半点不弱，在场几十位女单里她能排在前四五的位置，有挑战有求稳，找回3A就敢果断地放到编排里，发现不行就直接降低配置。
莉莉娅不清楚自己做得对不对，但她问心无愧。
“我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后续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也无法预测。”她在采访里这样说道，“我很开心自己能得到第三名的好成绩，我认为我拿这个名次没有问题。”
丛澜和褚晓彤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节奏一致地鼓掌等着莉莉娅的到来。
与她拥抱的时候，丛澜笑着祝贺她，并夸她节目真的很好。
莉莉娅：“谢谢谢谢，澜澜你是我的目标！”
领奖台上三位姑娘青春靓丽，世界领先的运动员，自有一份气度。
而后绕场，丛澜拉着褚晓彤一起，两人同举一面国旗，鲜红之下是两人飞扬的笑声，听得场边等待的于谨和丁教练忍不住地鼓掌。
第二日有gala，彩排里不少人都来看丛澜。
“想了想，《剑舞》好像是赛场gala的第二次。”褚晓彤说道。
舒傲白：“对！”
丛澜正在检查道具，两柄剑带过来也不容易，虽然是道具剑没有开刃，但这造型吧，也得各种报备。
“澜，这是什么？Chinese Kungfu吗？”
“剑？两把？”
“可以让我摸摸吗？”
在国内COC的时候就引发了一阵外国运动员讨论的热潮，现在丛澜来到了阿美莉卡，在这里她才是外国人。
李小龙在世界范围内都极为出名，中国功夫更是被默认是个中国人都有。
有人问丛澜能不能看她演示两招。
丛澜拿起一把剑随后挽了个剑花，利索飒气。
“Wow——”
“啪啪啪！”鼓掌。
褚晓彤捂脸：“完蛋了，又要被认为中国人全都会功夫了。”
舒傲白迅速退后，远离是非地：“我不想再被人抓住要求我也来一个了。”
我不会！
第262章 加了燕式的《剑舞》
“这个我真不会, ”被抓住的小可怜真诚推拒，“不是每个中国人都会功夫。”
“可是她会！”
褚晓彤：“所以她是丛澜。”
“……”
这句话就很有劝服力了，外国友人恍然大悟, 放过了她。
褚晓彤简直哭笑不得。
舒傲白为自己鼓掌：“幸亏我跑得快！”
看看，这不就是机灵又聪明吗？
一众人老老实实跑到观众席, 找了各自认为的最佳视野, 坐下后等着丛澜的节目彩排。
有人拍了几张图放到了网上, 配字是“Chinese Kungfu”, 还带了十几个感叹号, 完全能感受到他的激动。
对此，丛澜粉丝表示：“……”
谢谢但是这个真的不是你们以为的中国功夫。
话说，这个错误是要延续下去吗？COC时候你们就这样了！
丛澜的顺序是最后, 舒傲白他们也就有了时间蹲观众席看她。
“我听了一嘴, 是改了编舞吗？”舒傲白问。
褚晓彤点头：“对！有个部分改燕式巡场了。”
丛澜跟舒傲白俞寒请教过燕式, 几人关系挺好的, 在这方面也一起练过, 加上《荣耀》里她的编排步伐被人取了个中二的“狂燕巡场”，舒傲白对丛澜的燕式还是挺熟悉的。
“怎么换了这个？不是已经有了个鲍步？”她纳闷。
《剑舞》后半段里，有个半场的下腰鲍步, 一个高高跃起的空中一字步, 落冰就是弧线的鲍步巡场, 很壮观。
褚晓彤：“我觉得改了以后好。”
她比比划划的：“两段不一样的巡场，而且燕式放在了前面, 冲杀之感。”
舒傲白还没看过丛澜的新编完整版本, 有些茫然：“没有懂。”
褚晓彤：“等等就知道了。但我觉得摄像师可能拍不出来。”
舒傲白这会儿还不明白她说得拍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等场地里的丛澜准备好向音响师示意，《十面埋伏》的琵琶曲响彻体育馆, 稍后，舒傲白就悟了。
“对，拍不出来。”
潦草的体育摄像师和导播，拍不出来这种感觉。
·
陆心怡买到了一个短边侧面前排的gala位置，跟比赛时候的讲究不一样，那会儿要考虑哪个区域跳跃多、哪个角度看旋转好，选手们都有自己的习惯，会固定在某些位置跳跃。
gala就不是了。
表演滑很自由，没有章程，编舞上也更侧重舞蹈艺术，大家看的也不是跳跃有几个，而是节目好不好、热不热闹。
丛澜的富婆粉蛮多的，陆心怡坐下后听到周围的人都在笑着聊丛澜。
大家还交换手作，她也愉快地收了不少。
世锦赛gala邀请的基本上是四个项目的前五，所以没站上领奖台的选手也会出现在节目单上。
再者就是高人气选手（比砸了的），和没有参加比赛的，只要是主办方邀请，都能来。
反正gala就是赚钱用的，观众掏钱，转播费也贵，主办方和选手都能赚点。
丛澜、褚晓彤、舒傲白俞寒、安凝思顾示，是参加gala的兔子选手。
毫无疑问，丛澜大轴。
前场在表演，后场的丛澜在拾掇自己的头发。
“等回去放假了，去烫个头发，我也想要美美的发型。”丛澜看着镜子里的她。
舒傲白：“我想染个粉毛。”
丛澜：“那我染蓝的。”
舒傲白：“教练会打我们吗？”
丛澜：“不至于，休赛季一过这颜色就掉没了。”
顶多到时候是一脑袋的枯黄。
舒傲白：“拉着队里的所有人去，红橙黄绿青蓝紫，染它个五颜六色的彩虹！”
丛澜：“哈哈哈哈！”
后台里超欢乐的，临要上场的人在靠近出口的位置等待，其余人各自找了地方转悠和聊天。
丛澜听着前场响起来的音乐，是褚晓彤的《春江花月夜》，古筝筝音清澈悦耳，婉转精妙。
褚晓彤今年的赛事中，这是第二次来美国，上次是GP分站赛，当时这个EX就让观众印象深刻，此次有再来的，见状都被唤起了之前的回忆。
四个节目，四个传统文化的风采，虽然节目没有排在一起，但每每有人出现，就能让观众瞬间明白，哦原来他们是一个国家的。
古曲、越剧、现代歌曲，三种不同类型里，流淌着的是同样的中华古韵。
《春江花月夜》、《相思》、《梁山伯与祝英台》，一直到最后，丛澜的《剑舞》。
那一霎，剑光似天光，黯淡的场馆里，唯独持剑而立的丛澜，是唯一的光亮。
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从紧张到作战，激烈的打斗、浴血的鏖战，旋律越来越快，激越的琵琶声中，终于到了殊死决战之际。
旋身而出，丛澜持双剑作燕式滑行。
长短边相接处，她右手握剑刺向前方，左手反转持剑，如俯冲的雨燕一般，眼神肃杀地冲向另一个长短边相接之处。
若是喜欢看武侠剧的人，会发现她这个动作很熟悉，跟一些演员常用的镜头动作是一样的。
脚下变刃加速，她是离弦之箭，速度快得连耳畔碎发都朝着后方飞去。
陆心怡恰好在直面丛澜的方位，她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丛澜自远处飞掠而来。
瞳孔震颤，陆心怡被这杀意震慑，她浑身僵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褚晓彤说，丛澜新加的这一段燕式巡场很卓绝，让人说不出话来，摄像师也拍不出来这感觉。
她说得很对。
不管是侧边的四五位，还是高处的摇臂，都无法拍出这段凛冽杀意。
与原定的鲍步巡场不同，这一段燕式是战场杀意正酣时的突出重围，是剑尖上那一抹锋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对于燕式巡场，很多人表示了喜欢，并遗憾ISU改变规则以后这段步法不再是女单选手的首选，因为时间长、加分少，练着又麻烦，老一期的女单退役了以后，就没几个做燕式巡场好看的女单了。
也有人觉得无趣，长时间的单一滑行，变刃与否在普通人看来也就是简单的身形倾斜，有些甚至还看不出来。做得差劲的选手不少，真的速度快、姿态美的，屈指可数。
哪怕就是这类选手，他们也挑剔，觉得这段纯属是空白，没什么意思。
但留白很重要。
铮然琵琶，萧然战场，凌然燕式。
融入了音乐情感的，跟随着乐曲在表演的，丛澜这段滑行，一点都没有压低曲目情绪，反而在这短短的十秒左右，将整个《剑舞》的气氛再度拔高。
跳接燕式、缩短了原先的接续步，她持剑跳2A，音乐转变，一切已无力回天。
她放下了剑。
华尔兹、雄鹿跳、一字步，落冰后再改连续的三个捻转，稍后，丛澜接了绕了半场的下腰鲍步。
燕式巡场是不放弃，鲍步巡场是不舍地绝望放弃。
在两段巡场里，不同的情感被丛澜演绎得饱满深刻。
也将这垓下之战复刻在了冰面之上。
陆心怡惊讶地微微张口，近乎痴呆一样地看完了整个EX。
她听见身边的观众在鼓掌，也听到了大家在庆幸这个方位真好，直面丛澜的燕式步，这个机会不是每一次都有的。
是啊，陆心怡想着，太难得了。
摄人心魄的美，表演滑与正赛曲目是一样等级的情感投入，丛澜从不缺斤少两，她对待花滑太认真了，认真得连gala都这么投入。
“喜欢这个节目，太赞了！”
“不亏我飞了十几个小时过来！”
也因此，大家才愿意为了丛澜，千山万水，排除一切困难，出现在现场。
众人齐声的“安可”中，丛澜又自场边滑到中心，进行她的返场表演。
一段简短的《荣耀》高潮，从接续步开始，一个3A一个3Lz的单跳，又是“穿错考斯滕”系列，能有返场，亦是荣耀的象征。
这二字配在丛澜身上太合适了，她确实一直在荣耀里。
但这都是她挣来的。
·
自世锦赛回来，丛澜等人又陷入了写赛后感的作业时刻，还要等着开表彰大会，到时候有领导来视察。
“冠军赛不是快开始了吗？我头一次觉得这赛季怎么这么长！”褚晓彤跟丛澜吐槽。
别的国家也都是以世锦赛作为末点的，结果国内三个比赛，最后的冠军赛永远垫底四月。
丛澜：“张总不是说这次要大办吗？我看他跟姜老师嘀嘀咕咕的，搞了很多东西。”
褚晓彤把手里的笔放下，纸张上是写了一半的比赛感言。
“我怎么没看见？”她问。
丛澜抬头：“我去周边组的时候听见的，他们在加急备货，是冠军赛周围要设置摊位，还单独开辟了场地给粉丝，跟漫展差不多，有意愿发放无料的可以提前申请，到时候作为官方提供的免费场地给大家用。”
但是冰迷们的无料就跟漫展的一样，只是交换用，不能收钱贩卖。
这个在早先开申请链接时，就已经写入规则了的。
其实就是官方给了个正经场地摊位，方便大家在场外进行交流。
褚晓彤：“！！！”
丛澜：“还有gala，这次张总要安排一个全是我们自己人的gala，门票本来想免费结果想看的人太多，最后怕打起来，于是干脆就继续售票了。”
褚晓彤：“……”
丛澜总结：“他很期待的。”
第263章 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
张简方其实并不懂现在小年轻们都喜欢什么, 也不了解冰迷们的喜好。
但他听得进去话。
张简方此生最想做的，是带出来一支完整梯队建设的团队，有能上领奖台的、有可以在前者受伤无法参赛时顶上的、有弱一点但奋力前进的, 以及一些国青队苗苗。
最好是能竞争上岗，激烈地争夺出国比赛的名额。
当然, 这是最好的未来, 他目前只是想想罢了。
为此, 某些方面他可以让步, 某些方面也会坚决不退。
四个项目里, 现在的情况是Sr们都不错，建起来了相当优秀的队伍。
男单的楼翎易儒争名额争台子，向阅河高濯弱一些但是也在进步；
女单的丛澜一骑绝尘, 后面还有一个放在国际上半点不弱的褚晓彤, 再之后就是会高级33的梅山雁, 往后的话秋翠、王萱也都能算上；
双人四组, 舒傲白俞寒年纪大一些, 缺一枚ogg，也许平昌后就退役了，安凝思顾示、绪静历椿岚、邱瑜文亦三组勉强可以顶上, 虽然没有舒傲白俞寒那么稳定, 三组实力也不错的；
冰舞虽然最弱, 宋茗茗古意的外训很不错，状态和实力上涨得都很快, 除此之外的几组就不太能看了, 但多派出去参加B级赛刷分, 加上茱迪等外教年复一年地带课，未来肯定能越来越好。
而且, 他没有因为看重丛澜导致看不起褚晓彤、梅山雁等人，更没目光短浅到认为女单只要有丛澜一人就可以了。
丛澜现在出去比赛，从来不是单个人。
他没有只侧重培养单项目的单个人——尽管也有资源的倾斜，丛澜得到的肯定比王萱多——但张简方确保了每个人都有基础资源。
冰迷们发现这点的时候真的很高兴，因为领导很重要，他的眼界就是整个项目发展的边界。
这么一算，Sr真的是枝繁叶茂。
但Jr就不太行了。
跟Sr相比的话，拔尖儿的少，水平国际一流的也不多，不稳定性太大，技术难度不足，算上省队的孩子人数倒是不少，但他们彼此的差距特别大，沐修竹都会两种四周跳了还有17岁男单连个3A都跳不明白，更别说未来还有发育关在等着。
所以，张简方还是愁。
在这种殷切期盼学花滑的人越来越多的想法下，张简方觉着，只要是个有前景的方法，都可以试试。
他提供了季度奖金，他拉到了新的赞助，他决定在比赛结束后给前十名都发钱；
他牵线搭桥地方冬运中心和冰场俱乐部，他去体校和舞蹈学校谈合作，他让运动员到小学里去宣传冰雪运动；
他推俱乐部制度，又担心在国内水土不服，找人来协调商讨本土化新方案；
张简方做了很多很多。
他还去体总找人，要求把花滑赛事奖牌与夏季项目的奖牌价值对等，既然游泳队的世界冠军、奥运冠军能免试保送清华北大，那他们的花滑冠军也要。
丛澜：……
张总你怎么搞得这么晚？
我高考都结束两年了！
以前是没有，现在丛澜在手，加上堂溪虞悟也得到温哥华冬奥金，这都是很好的谈判底牌。
不只是清华北大，其余的综合性大学，体总给夏季项目一揽子都包了进去，那花滑也要。
张简方：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他这大半年都在忙这事，目前来说差不多能成了，再等俩月看看回复就行。
大学之外，还有初高中。
北京的师资力量很丰富，丛澜当初是有北京户口，这才从齐齐哈尔直接回来的，但其他的孩子没有啊！
沐修竹他们这些Jr的孩子们，借读也不是个办法。
就算家长愿意让孩子走体育这条路，也不代表他们放弃了孩子的学业，自然是两手抓才是最好的。
拿奖牌的毕竟是少数，一次就那么三个人。
但余下的，有太多太多孩子了。
索契冬奥周期为了丛澜考学，张简方批了一笔资金给队内请老师，延续到了现在，组建的裁判班所请的老师也在这笔花销内。
国家队的孩子家长听闻提供补课，都惊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有人给张简方写信，说谢谢他的安排。
这些，张简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不压运动员和教练的奖金与津贴，钱一到账，财务直接给，能不拖沓就不拖沓，姜意还会及时去查账，避免出现问题。
祁寻春作为领队，又是直接受张简方管辖，在队内的权利仅低于他，连一些不得不留在花滑部内“养老”的硬茬子，她都能甩脸子不给面子，说白了，她要负责的就是“带队参赛，让选手无后顾之忧”。
教练组、医疗组、体能组，这些直接管运动员的训练相关；
宣传组、周边组、对外商务，彼此合作，各有分工，形成良好循环。
张简方也是回顾了以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做了这么多。
“这工作报告是真的能写。”他戴着眼镜，一字一字地敲着键盘，速度很慢，但很认真。
“未来工作计划，”张简方边念边打字，“致力于三亿人上冰雪，我有如下想法……”
按照年龄段倾向，在传统媒体、新媒体上分别制定宣传计划，打造体育明星、联合当前热点趋势，吸引大众对花滑产生好奇，从而抓住机会扩大宣传力，为此，需要专业团队和宣传渠道；
紧抓比赛，落实公平公正的良好赛事氛围，引进年轻人才，增强互动感，提升比赛观看体验；
……
他吸取了詹吟等人的建议，决定从国内赛入手，将花滑赛事变得年轻化。
詹吟组的建议是，不要让花滑比赛成为“我单纯是为丛澜来的”背景板赛事，丛澜很重要，她是宣传的重点，但不能只依赖她。
“迄今为止，普通人、冰迷、懂一点技术的、技术粉，数量是依次大幅度降低的。一般人看不明白花滑，冰迷里也有90%的人只为了看个热闹，了解一点规则知道花滑有几个跳跃、赛事打分标准的太少了，”詹吟给张简方汇报时说道，“我们要让大部分人记住，有一项运动叫做花样滑冰。”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丛澜冬奥夺金掀起的水花都很局限，更别说一场简单的国内赛事了。
让人们看了一场比赛就痴迷花滑，这很不现实。
目标放低一些，让观众们看了以后，记住“我曾经看过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这个比赛叫做花滑。”，就足够了。
故而，一直心心念念自家比赛没有gala想要塞一个gala进去的张简方，采纳了詹吟上交的许多建议。
国内的冠军赛，既是花滑比赛，也是一次新的赛事模式尝试。
“不管成功与失败，不迈出这一步，就永远不会知道路能不能走。”张简方拍板定音，大力支持了詹吟的策划。
但这是一次太过大胆的尝试，张简方表面沉稳，实则关上办公室房门后，肩膀垮塌，担心得不行。
·
“花滑原来是贵族运动，包括现在，入门门槛依旧很高。”丛澜边做作业边跟梅山雁说道，“篮球足球想入门，几十块钱就能开始练，后续要进步要正式训练了，才需要更好的场地、装备，但花滑，就算是入门，也得几百块钱。”
外出交通、冰场和冰鞋的租金、请教练的费用，十多倍的差距，就能把许多人拦在门外。
雪上运动更难，滑雪装备远比滑冰的要贵。
体总至今都没支起来雪上团队。
梅山雁：“所以？”
丛澜看向来找自己的詹吟，点点头：“我知道了，放这里吧我等有时候就签。”
詹吟：“行，不急，还是你训练重要。签好了跟我说，我来拿。”
丛澜：“嗯。”
她复又看向梅山雁：“所以，要让大众有一种一定要去试试滑冰的冲动。”
比赛好好玩，真好看，我也想试试；
我觉得花滑特别好，你跟我一起去练练吧？
梅山雁：“然后就在场馆外面设立了摊位和交流舞台？”
丛澜笑道：“还有抽奖呢！都跟我冰演差不多了。”
比赛的正式规则自然是不能更改的，除此之外的一些东西，能改的地方多了去了。
而既然想要比赛变得不一样，官方整活远比不上让观众们参与进来。
要知道，自己动手做的，才最香。
詹吟他们细化策划案，在可控的前提下，提供了赛场外丰富观众观看形式的一系列内容，确实是参考了国内外的比赛、冰演。
还有运动员的签名，拿来当做官方小摊位的福利，到时候抽奖或者其他的什么，都可以用。
张简方特别想要的gala当然没有被遗忘，国内赛第一次出现了gala的选项，为此，赛事特意延长了一天，等比赛成绩全部出来以后，上午彩排下午表演。
冰迷们在月前得知的时候都惊呆了，纷纷表示这门票必须得买！
“丛澜他们的节目一连串看下来，绝对让人印象深刻！”所有人都这样期待着。
瓜队的孩子们，这个赛季的表演滑基本都带着传统文化的色彩，他们能进国家队，就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在预定了最后席位的前提下去假设这场gala的演出节目，特别的带感。
尤其是，这场比赛的模式太新颖了，与历年来的花滑赛事都不同。
第264章 15赛季冠军赛
冠军赛一向不受重视, 就连举办都在犄角旮旯的场地，赛季末世锦赛后，一线选手不是伤退就是事儿假, 四个项目里能来俩国家队的，就已经是烧高香的存在了。
所以, 南茵最初没打算买门票的。
但是, 但是！这个赛场居然换到了首体, 还在赛前三个月也就是十三冬刚结束的时候, 冰协发文询问大家的意见, 且透露了这次的赛事规格对标国际赛，保证国家队成员会大批出现！
南茵：“！！！”
有丛澜吗？
有彤姐吗？
有小白寒哥吗？！
十三冬举办期间，花滑挺热闹的, 丛澜的成绩出圈, 宣传部门给了很大的力度来做宣传, 当时也是有一小阵热度的。
不过体育运动嘛, 尤其是冷门的, 后续热度消退无人问津也正常。
南茵之所以关注到了冰协后续的操作，不是因为她十三冬被这对宣传日到入坑，而是她本身就是一个多年的老冰迷。
丛澜提前比GP的那一年, 她刚好工作有钱, 后续就经常世界各地地跑, 去看比赛。
对冰协一月份的发文，南茵闲暇之际趁着心情好, 认认真真地在链接内勾选和填空, 还表达了对花滑的期待与祝愿。
也是因此, 后来她留下的邮箱账号得到了回复，官方表示可以赠送她一张四月下旬的冠军赛门票, 同时也邀请她若是有时间，到赛事承办方这里一起探讨要怎么举办一个更好的比赛。
南茵茫然：“这啥啊？”
冰协的文章有点类似调查问卷，在总结了十三冬赛事成绩的基础上，后半部分都在说花滑现状，然后又问看到这篇文章的大家，愿不愿意直接与官方交流，账号后的小编会把大家的意见都总结了以后，反馈给冰协上层。
如南茵这样做法的人不多，简单打钩选择的倒是不算少，到最后也有个几百份了。
这个链接之外，冰协还在各大平台上都发布了类似的内容，目的就是收取大家的意见。
——你想观看一场怎样的花滑比赛？
——你觉得现今的花滑比赛模式如何？
南茵觉得，但凡看过大于一次花滑现场的人，都能说出来一堆的东西。
她就是。
有人瞎填，有人思考过后敞开心扉。
詹吟他们从这些总结里，找到了目前可以尝试的“路”。
张简方担保，赞助商加大投资，国家队选手倾情参与，就这样，2016年4月16日，全国花样滑冰冠军赛，即将在北京首都体育馆正式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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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年的冠军赛准入门槛是单赛季积分前12的单人、前10的冰舞、前8的双人，选手退赛的话，替补也必须是单人的前20和冰舞双人的前12。
并未规定只能Sr参加，Jr要是积分足够的话，也能参与这场比赛。
毕竟，国内赛在年龄上并没有卡死线，丛澜当初也是Jr年纪比的Sr，只不过节目规则要统一而已。
但今年不一样，这场冠军赛仅接受成年组的报名，未升组的选手积分排在第一都不能参加。
——Jr在三月世青赛后直接放假，五月开始准备短训，这是针对全国Jr选手的。
确保人数凑齐，因退赛而空出的名额也及时被替补补上，这场赛事看上去正在有序进行着。
南茵不太清楚冰协回复邮件时所说的“已经悉心接纳了冰迷爱好者们的合理建议”是虚话敷衍还是真诚表述，总之，她是想看丛澜的，也是想看瓜队其余选手的，于是她还是请了假，跑到了北京。
提前两日过去，因为南茵的门票附赠了不公开的副馆训练观看名额，也就是选手们OP之前的训练。
南茵觉着这个特别好，想想就快乐。
除了她，据说还有十几位幸运儿，都是当初认真填写意见的。
手机响了一声，南茵低头，发现是自己预先设好的闹钟。
南茵：“呀，时间到了！”
从4月11日开始，每天的中午十二点，冰协会在所有的SNS上发布一则宣传片，按照冰舞、男单、双人、女单的顺序，都是参赛者的视频剪辑。
今天是13日，宣传片的主角是8对双人，不知道是谁做的剪辑，在激烈燃烧的配乐下，快节奏一分半的时长，有选手的特写、赛场动作，运动员的精气神都出来了，看着特别的热血和激动。
南茵也是从前两日的短片里得知，原来国内有这么多在努力练花滑的运动员。
“单乐明、龚光明，哇这组双人好般配啊！”南茵戴着耳机，点开视频后是穿着蓝色系考斯滕的双人组合，姑娘温柔端庄，男伴严肃谨慎，两人正在滑行中做托举，应该是截取了某个赛事的录制视频。
南茵：“以前都没关注过……”
出场顺序是积分倒序，所以前面的两三组，并不怎么出名，哪怕他们已经算是国内佼佼者了，每年也有出国比GP分站的名额，但成绩不算好，拿不到奖牌也排不到前列，可能就是十个参赛者里的第八第九，受到的关注自然也就寥寥无几。
南茵知道的双人就是瓜队前四，从舒傲白俞寒到邱瑜文亦，其他人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没办法，人太多了，运动员没有亮眼成绩和进步，就很难进入冰迷的视野范围。
上论坛瞅了瞅，发现大家也在准时等这个每日剪辑。
【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去注意这些后面的选手】
【以前大概知道名字，但真的没有去认真看，只在恨铁不成钢的时候说过两句】
【竞技体育本质慕强，就算不要求选手拿奖牌，也想看到他们成绩是在前列的】
这话没错，沐修竹现在受到很多关注，不只是因为他是丛澜师弟，还因为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不错的技术难度。
他之外还有很多Jr小男单，都被忽略了。
南茵叹气：“突然感到有点悲伤。”
候机间隙看了两遍今日的剪辑视频，最后的舒傲白等人都被多剪了领奖台的片段，配合着节奏快速切画面，看上去真的很爽。
再去翻一下官方账号的评论区，好些留言都表示，这个赛前预告做得真不错，让大家对一些运动员有了新的了解，也将花滑的人员储备拉出来展示了一番。
南茵：“聪明的做法，真好。”
关注梯队建设的人太少了，尽管还有言论说着“我不想看他们我就想看xx”、“xx怎么还不出来”，但更多人被这么一提醒，突然意识到，哦原来国内花滑居然有这么多人啊！
当然有很多人，独木不成林，没有基数哪里来得顶尖？
地勤提醒要登机了，南茵慌忙起身，带着自己的随身行李和登机牌去排队。
落地、酒店入住、跟朋友联系，南茵与提前来的其余人汇合，几人说说笑笑地聊着花滑的趣事儿。
晚上跑去了同好那里，见到的是满屋子的无料。
南茵：“哇，好多啊！”
彭瑶瑶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刚收到快递，幸好及时送来了，才拆开了一半，明天得把所有的都分好装好，后天要去现场布置摊位，等到16号正式比赛那一天，就要开张了。”
她笑着说这是“开张”，实际上全是她和朋友贴钱做的东西，到时候会免费发给大家。
无料，也就是不以盈利为目的的物料交换。
南茵佩服地拱手：“女侠辛苦！”
彭瑶瑶在月前申请到了这次冠军赛场地外的摊位，因为主办方借鉴的是漫展形式，所以很多地方在一开始都做得很生涩，还闹出来了一堆问题。
生搬硬套一整个规则、制度到另外的行业领域，是会水土不服的。
有时候可能就只是前后矛盾二选其一便好，有时候则会搞得问题很大。
如何申请、资格认定、实际位置……说着简单，做起来属实麻烦。
彭瑶瑶摆摆手：“别提了，我算是服了这群傻……得冒泡的老六，一开始说位置随便挑，桌子招牌他们给做，后来又说我要的位置没有了，又说名额不够了，最后跟我讲我递交的申请单丢了，还让我补交表格……”
麻烦死了，她那几天气得脑袋疼，因为前一件事刚解决，没多久就会冒出来又一件。
“要不是为了喜欢的选手，我才不受这气！”彭瑶瑶道。
南茵：“对，老老实实看比赛不快乐吗？”
彭瑶瑶：“但是这个场外交流区域，真的好好玩啊！”
南茵失笑：“好在一切都解决了。”
彭瑶瑶：“嗯！”
冰迷戏称冰协要改走漫展路线，场外交流区域包括无料交换、周边购买、打卡抽奖，纯纯的观众快乐区。
不过只在比赛的两日开放，赛前是暂时封闭的，非工作人员不可进入。
南茵第二日帮彭瑶瑶把东西分好，粉丝们每个人做的手作都是不一样的，小卡、吧唧、透扇、杯套等小物，饼干、糖果等吃食，数量有限换完就结束，也不必有负担。
彭瑶瑶带的有三种，是丛澜的卡通造型立牌、吧唧、自摄小册子，她朋友也会来，但要后天才能到，请假不易嘛！
南茵还提前得到了一份，美滋滋地感谢了彭瑶瑶。
彭瑶瑶：“也不能让你白帮忙嘛！”
两道闹钟一响，两人对视，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情感。
“你这是？”
“你也是？”
而后齐齐坐下，掏出手机开始看今日的女单宣传视频。
十二位妹妹，从豆彩珊到王萱到褚晓彤、丛澜，鼓点BGM中，画面切换速度极快，气氛也越来越高亢。
褚晓彤和丛澜接连出现，南茵与彭瑶瑶同时狠锤床铺，发出闷闷的声响。
“帅死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要她们说，制作这四个视频的人绝对是老手，挑选的画面特别棒，虽然加了一点滤镜，但绝对不突兀，没有影响到展现选手们的风貌。
南茵：“要是每次赛事都有这种宣传就好了。”
彭瑶瑶：“不是说冰协在尝试新玩法？这个比赛举办得不错的话，可能以后都有嘞？”
南茵：“要是能再多个赛前访问就好了，嘿嘿。”
彭瑶瑶：“你好贪心哦！”
两人决定再看亿遍。
“不过，今天就放完了，明天放什么？”良久之后，一人问道。
“不知道啊……明天是报到日最后一天，可能会放一下采访？这次赛事安排什么的？”
没有采访，也不是赛事安排的自吹自擂，15日的中午，冰协预告，本次冠军赛联合千里直播、尺闻TV，将于下午三点举行赛前抽签仪式。
找电视台直播很麻烦，幸好，从去年开始各大直播平台如雨后春笋般兴起，找几个合作方还是比较方便的。
南茵：“！！！”
居然如此正式吗？！
此时，蹲在地上扒拉自己行李箱的丛澜苦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带错箱子了……”
抽签时要穿的衣服没在这个里面，她拿的是备用冰鞋的拉杆箱。
林悦：“你那个箱子在哪儿？我现在去给你拿，还来得及。”
确实来得及，首体是赛场，丛澜几人就直接住在宿舍的。
丛澜：“应该是在白色拉杆箱里，那个小的。但是为什么要求我们必须穿礼服啊？易儒还特意买了套西装。”
林悦：“好像是说收到的建议里，冰迷反馈抽签能不能多样化，老是穿着队服松松垮垮，埋没了你们的好身材，明明都是盘靓条顺的弟弟和妹妹，随随便便都是衣架子，太亏了。想看休闲服，最好是礼服，直接走秀那种。”
别的不提，花滑选手不管男的女的，身材真是一等一的棒，又纤细又有力量，腿还长，屁股还翘。
丛澜：“……”
林悦耸肩：“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冰协在下发的赛事须知里，让运动员记得带正装来参加短节目的抽签，后面有晚宴，到时候也得穿正装。
丛澜他们倒是不缺正装，这些年来国际赛gala后基本都有晚宴，衣服裙子也是一堆堆。
“穿礼服去抽签……张总真的不会被骂吗？”她问。
林悦：“没关系还会有好多人替他说话的。”
这个要求目前是保密的，冰迷们此时知道的只是马上能够看到开幕式和选手抽签仪式了，还不晓得抽签里会发生什么。
丛澜：“我最近，老是在张总摆烂or张总崛起之间摇摆，每当我有后一个想法的时候，他总能让人感受到前一个。”
林悦听了以后笑个不停。
“行了，我先去你宿舍，钥匙给我。你下午化妆做发型吗？”她问。
丛澜点头：“彤姐约了我的手艺，我一会儿就先去给她当Tony。顺路逮到雁雁她们的话，我也给帮帮忙。”
林悦：“行，知道了。”
可以说，这场在大礼堂举办的抽签仪式，自直播一开始就引起了极大轰动。
直播间的人疯了。
【卧槽草草草！这是什么！】
【好大一群帅哥美女嗷嗷嗷嗷！】
【看见我澜了，澜澜澜澜澜澜好美哦！】
【白姐的天鹅颈真优雅，无肩袖白裙太配她了】
【我疯了，这真的是我土土的大天朝能搞出来的抽签吗？】
从队服开始，一直以来，瓜队路线走的都是“土”，只有赛场上各位的考斯滕能证明花滑选手的颜值和时尚。
四月的天气还比较冷，暖气早就停了，但为了孩子们，特意开了礼堂内的空调制暖，避免冻到了他们。
穿西装打领带，穿裙子盘发化妆，这群人坐在台下齐齐看向镜头，画面太养眼了！
【感觉误入了哪个电影节颁奖典礼】
【都好有气质啊，运动员真的很不一样】
精神抖擞的，清清爽爽，对人们的眼睛极其友好。
人数并不多，抽签的速度挺快，各个项目都分了两组，还是按照组内抽签，这样可以确保实力强的都在最后。
冰舞和双人的男女伴衣着还是情侣装，被喊到名字后一起起身，相视一笑，男伴让女伴先行，又或者男伴伸手作势欲牵，长时间的搭档配合，让组合显得默契十足。
【妈耶，这么登对的吗？】
【情侣装！情侣装！黄色裙子和黄色领带！】
【好家伙，国家给你分配对象？】
【道理我都懂，小默你哥俩好地夹着蓉蓉下台阶是怎么回事？显摆你个子高？】
【这对儿双人笑死我了hhhhhh】
【哇，我们SY（舒傲白俞寒）组合真的是绝了，也太搭了吧！绝配！】
他们远比情侣要了解彼此，对方的习惯、偏好、肢体语言、情绪，冰舞和双人的配合需要极高的默契，自然而然的，不是情侣胜似情侣。
丛澜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屏幕开始录制。
【hhh抓住了开小差的LL】
【交出你的视频！】
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网上也出现了很多录屏片段。
张简方赛前拉来的宣传资源、直播平台提供的引流，加上一些其他的准备，总之，在宣传方案不拉胯的基础之上，这次抽签早早地就达到了张简方等人想要的程度。
到了最后的女单，这场抽签仪式的热度已经燥到不能再燥了。
紧张的张简方盯着显示器，听下属汇报实时情况。
“呼——”他长舒一口气，终于放心了，“那就好。”
丛澜一身暗夜蓝的细吊带一字薄纱裙，颜色深邃迷人，其上烫钻如星星一般闪烁着，走动间灵动梦幻。
【她来了她来了，那个三千水钻的女人又来了】
【礼服也得要水钻，笑死我了】
【澜澜：我就是现场最闪的崽！】
裙摆到膝盖之上，轻纱曼妙，脚下是五厘米的高跟，细带衬着脚背的白，她笑着走去，直播镜头切了最前方的，等于是直拍了丛澜的到来。
【麻麻我恋爱了，她笑得好甜】
【她走到我怀里了，啊，我张开手臂了！】
【她冲我笑，她心里有我】
发疯的一群人纷纷表达着自己的幻想。
“12，”丛澜低头看了自己抽到的球，“好吧，最后一个。”
又是一个走过场的抽签，袋子里肯定就剩下最后的号码了啊！
工作人员笑着接过，小声地嘱咐丛澜记得带旁边的礼品袋。
丛澜：“谢谢！”
【啊，蓝莓跟我说谢谢】
【不客气乖女儿！】
【我爱这个抽签，张总请再搞一个！！！】
【谁不爱帅哥美女呢，还都是万里挑一国家精选】
丛澜拎着白色袋子转身离开，回到了她的位置。
她的背影如同她的正面，依旧杀疯了。
比赛还未开始，但这场冠军赛的热度，已经比世锦赛都要高了。
人们第一次认识到运动员的美，这么有冲击感，真是要什么类型的都有！
【看，我们花滑的颜值】
【亲，入坑吗，花滑超棒的】
SNS平台的热搜、趋势等都出现了这个抽签仪式的影子，冰迷还趁势卖起了安利。
可以说，策划里想要的初步目标，达成了。
第265章 副馆里的训练
这场直播有多好看呢？
地图鸡头这块儿几亿人里选出来了这么几十个, 能走到现在的Sr们谁不是符合花滑运动的比例要求？
单人纤瘦带肌肉，双人冰舞女伴轻盈娇小男伴健壮沉稳，一年就一个月的假期, 365天他们得训练360天，除了伤病全要练体能, 随便拉出来一人, 平板支撑都能一小时, 说句身材好都无法囊括画面的美。
真就是国家选出来的美人！
南茵：“我天——我刚才都不敢呼吸了, 我一直知道花滑选手特好看, 但他们要么是考斯滕要么是运动服，还真是少见正装。”
晚宴也有流出来照片，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 选手们也有喜欢社交分享的。
但那肯定不一样啊, 都是随手一拍, 每个人的技术还特别烂, 大多是凑在一起的大头照、全身照, 说句日常还行，说精美照片就真的是闭着眼睛凭借一腔热爱乱夸了。
彭瑶瑶：“呜呜呜爱死了爱死了！”
南茵：“美不胜收。”
直播平台也是要宣传的，他们有自带的渠道, 加上最近国内几十个公司都在搞直播想赶这片蓝海, 目前正处于拉投资花钱烧数据的阶段。
——简称, 甭管收益如何，我数据出来了一二三轮融资过了走到最后了, 熬死一大片我就是老大。
是以, 张简方这边压根不用付出太多, 就能得到全方位的资源反哺。
“新媒体时代对于传统媒体的冲击，太强了。”詹吟看着后台数据, 震惊无比。
国内真的是一年一个样子，互联网企业飞快兴起又雨打芭蕉似的趴下，对不少行业都产生了不菲影响。
组员们：“铺通稿下水军刷数据了，我看到实时搜索量正在上升，外网也传了相关视频。”
詹吟：“继续蹲着。”
一部分水军，大部分实时搜索，一直到直播结束，真正的大浪才正式来临。
镜头关闭，丛澜等人没有急着离场，留在这里跟朋友简单聊天，顺便给其他选手签名合影。
而观众们，正抓着这个直播片段反复欣赏。
被热搜吸引到话题内的路人一脸懵逼，看着这个视频和解说词，一时间有点不解。
【比赛？正经比赛吗？运动项目的比赛还有这个东西？】
【乱七八糟，伤风败俗】
【有意思哎，这什么项目啊，居然有这么好玩的环节】
没追实时的冰迷也懵逼，怎么里面的人看着都那么熟悉，感觉却又那么陌生呢？
对于张简方这次安排的赛前抽签仪式之变革，有人喜欢有人厌恶。
前者觉得形式革新，随着时代发展当然也要进步嘛，而且真的很好看；
后者不认可的也是这一点，觉着体育项目有其严肃性，搞得这么夸张是做什么？运动员们的心思还能在训练上吗？艰苦朴素都被他们忘在脑后了吧？
南茵和彭瑶瑶就在看这些讨论，两人因为与赛事安排有关，早先给冰协提供了不少意见，所以属于前者范畴——欣然接受这些新内容。
南茵：“从来不看比赛的是他们，现在叽叽哇哇的也是他们。”
彭瑶瑶：“总是那句话，说什么，哎呀纳税人的钱就是让你们这么浪费的？我天，求求了，一个全满贯女单一个快全满贯的双人，男单一个赛季领奖台上也能站几个，冰舞再弱也有了进步，这还浪费啊？还想干啥啊？掏了二十块钱可把他们给能耐的。”
南茵：“我一个月交三千的还没说什么呢！”
彭瑶瑶：“我就是觉得这个冠军赛，特别好！虽然还没正式开始，但我就觉得肯定不会让人失望！”
新颖的赛事流程安排，说不足的话也是有的，毕竟是第一次，难免带有拼凑感，但整体是向上的，彭瑶瑶等人很喜欢看到这个转变。
不怕做得不好，他们怕的是不做。
“几十年如一日，就被骂太老旧，”南茵道，“好不容易有人引导了新形式，又得被各种骂，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早先花滑一潭死水了。”
不做就不会错，赛事观众人多人少又怎么样，反正不影响领导们的位置，只要成绩稍稍有点进步，他们就可以当做自己的政绩写进去。
改变？创新？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了干什么？
彭瑶瑶想起来了张简方：“我之前还不懂为什么大家都在夸张总，现在真的是……他真的是太好了！”
前两年还不显，丛澜Jr和刚升组时候待遇不好，被ISU和大鹅的人压分压到冰迷崩溃——丛澜没崩但是大家崩了——那个时候一场比赛结束，惯例就是一大群人去骂尸位素餐的冰协官员。
为什么不护着自家运动员？
她分数是显而易见的有问题，你们为什么不去处理？
冰协是吃干饭的吗？
非要运动员寒了心是吗？
领队去申诉了，不止是为了丛澜，其他选手的得分有问题，工作人员都会申诉，奈何就是没有结果。
这些事情冰迷们知道，更多人则是不知道。但既然没有结果，就无法阻止大家骂人。
张简方当时是被骂的最多的，那会儿他才新上任没多久。
也是凑巧，他调职的时候，丛澜刚穿越回来。
丛澜入队，他刚好斗志昂扬准备干大事。
冰迷们渴望见到紫微星，不过，丛澜出现了以后，大家也不是不紧张的，因为他们见到了太多因为领导脑子有坑，导致运动员竞技生涯被极大影响的例子。
短道的天花板不就是吗？温哥华的神仙，索契前遗憾退赛养伤。
然而没想到的是，张简方越做越好，夸他的话语也慢慢地多了起来。
南茵：“对哦！张总确实是猛人，他跟花滑山头battle这件事，我能吹一辈子！”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
彭瑶瑶：“怎么了？”
南茵若有所思：“我现在在想，张总敢改赛事规则和策划，顶着的压力是不是远超我们想象的那么大？”
彭瑶瑶不解：“什么意思？”
南茵：“据我所知，看他不顺眼的人特别多。”
彭瑶瑶：“……”
张总也正在忙这件事。
早先跟山头们闹得很是不愉快，导致后面就算有了宋老等人的出面说和调停，时间也过去了许久，但，现在他们依然是对峙的双方。
张简方没觉得这有什么，挺好的，一言堂不必要，彼此监督才能避免行差踏错。
就是吧，有时候太不方便了，本来随手就能办好的事儿，人家就是要各种为难，非卡你个半天一周的。
张简方：“……”
哦豁，挑衅我。
他心态好，觉得还挺有趣，就当消遣着玩儿了，省得脑子退化。
又接了一个电话，有领导说恰好有时间要路过这里，听闻花滑在办比赛，就打算来看看。
张简方一瞅时间，热情地邀请他来当最后一日的颁奖嘉宾。
领导：“可以啊！那感情好！”
言辞间对张简方有些提醒，道是这个比赛办得太嚣张了，对其他人不太好，让他记得收敛些。
都是运动项目，都是比赛，怎么你能办起来，还办得花样百出的？
你什么意思呢？是显得我们都不行了呗？
张简方赶忙道谢。
现在是时代转变的关键节点，通讯行业的快速发展使得世界日新月异，体育项目要怎么走，没有人知道。
但他们知道一点，枪打出头鸟。
这就够了。
张简方挂了电话，揉揉眉心，一股疲惫感油然而生。
他累了。
但他不能累。
·
丛澜抱着自己的大蓝莓抽纸盒往训练场地走去，也就是首体后面的综合馆，这个地方是他们日常训练用的，此时被布置成为了副馆。
离前面的首都体育馆很近，本就在同一个园区，穿过小路就是。
这个综合馆没有座位，围栏差不多就是挨着墙壁的，中间顶多是站上两三个人的宽度。
前两日开始这里就架设了机器、管道，还不晓得从哪儿搬来了移动式的观众椅，圈在了一个角落。
丛澜走路飞快，没拉拉链的外套在空中甩着尾巴，她戴着红色的入耳式耳机，摇头晃脑的，估计又是在听什么快节奏的歌曲。
于谨等人照旧是跟在她身后，离得半远不近的。
入门以后随意地瞥了眼场地，见到了侧边角落多出来的十来个人，乖巧地坐在座位上，高低两排，座位还有空出来的几个。
丛澜见他们都激动地半起身，眼睛里还带着“哇塞见到神人了”的话，嘴巴一张一张的，看着就是在念自己的名字。
她浅浅地冲那边笑着点了两下脑袋，而后立刻敛了笑意，扭头看向前方的冰场。
把东西都放好，又站在围栏边低头点了几下iPad的屏幕，丛澜这才走到门口，先取下了左脚的刀套，迈进去后单足滑行了一整个大圆，绕了个大弧线拐回于谨跟前，顺势把翘着的右脚刀套扯下，一起扔给了于谨。
两人隔着半高的围栏，脑袋凑在一起看iPad屏幕，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南茵抓住同好的手：“啊啊啊是活的澜澜！我离她好近啊！”
她本来想说再没有这么近的了，结果没一会儿丛澜开始绕场，滑过来的时候几乎擦着围栏的边儿，也就等于跟她的直线距离只有一米。
南茵：“！！！”
同好反抓住她的手：“我要昏过去了！”
这冲击感真的！
太强烈了！
谁能在自己喜欢的选手跟前不为所动啊！
都要疯了好吗！
丛澜过去后三四秒，面无表情回忆自己训练内容的褚晓彤也双足滑行着飞了过去。
南茵甚至可以看见慢动作下褚晓彤没扎好的头发里露出来的那两撮毛，在滑速带起来的风中，被顺着压到了脑后。
南茵都快看呆了。
“这可不是贵妇席，”她的声音如蚊子似的，“这是内幕席位。”
VVVIP都买不到，非工作人员可是进不来的！
然而他们进来了！
南茵此时万分感激三个月前的自己，都是那个时候心情好，认认真真填写了链接里的内容，才让她有了今日这个机会。
她双手合十，真诚地祈祷自己以后也能这么无心插柳柳成荫。
谁都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做好当下真的很重要。
南茵头一次对这话有了深刻感悟。
冰场里，丛澜已经开始练她的滑行了。
跟着一起的第二组瓜队选手们，一见丛澜在前面带滑行，习惯性地就追在她身后跟上了。
于是，不到半分钟，场地里的六个人动作基本一致，呈现了123这样的队列，优雅地做着一样的动作。
单足滑行里的肢体舞动，六个人一起，看上去太美了。
南茵：“哇——”
原来正常训练的氛围是这样的吗？
丛澜也没想到她们会跟上自己，注意到的时候只是微微向后侧了侧，用视线余光瞥了一眼，然后就照旧继续了。
褚晓彤王萱几人也是稍后意识到了这点，都蓦地一笑，无奈摇头。
哎呀没办法，跟着澜澜训练都成习惯了，又是这么熟悉的场地，总觉得下一秒茱迪教练就会上冰指导。
于谨的双手搭在围栏上，看着场地里发生的一切，失笑：“还挺整齐。”
就是这个氛围吧，整得不像是要比赛，而是要去出一个多人节目似的。
不过稍后就变了，滑行过完了以后开始练跳跃，丛澜脚下变刃加速离开，后面的五个人也随之换了角度滑走，一时间，挨得近的六人四散开来。
1A后接3A，丛澜在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上了三周跳。
南茵等人立刻鼓掌：“好！”
丛澜没往她们的角落看，倒是场地里的不少工作人员，都默默地扭过头来。
南茵等人一僵。
啊，糟糕，不该出声的！
比赛延长到四月下旬，对选手们的体力和心态都是一个挑战。这还不是娱乐赛，是正儿八经的国内赛事。
于谨看出来了丛澜身上的一抹疲惫，她这个赛季的成绩太好，所有人都为她高兴，但与此同时，丛澜的精力释放得太多太迅猛了。
这就导致，她在世锦赛结束的时候，基本上已经过完了她的赛季。
四月这段时间，就是她强撑着调整过来的。
“收着点儿，你知道比赛的时候要用多少的力，这几天跟之前一样，都收着，攒着。”于谨将水瓶递给丛澜，嘱咐道。
丛澜喝了两口，点头应了一声。
于谨：“别想着又给出怎么怎么好的演绎，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就跟你说的那样，赛季末，你闭着眼睛都能clean，你不能每次都要求自己破纪录。”
高考完一个月，给高三毕业生一整套卷子，他们也能做能写，但想要有什么突破性成绩，很难。
稳住之前的水平就已经不错了。
不仅仅是丛澜，褚晓彤亦是如此。
不是她们不认真对待赛事，而是说这赛场氛围、紧迫感等等，都没办法激发出她们十三冬、世锦赛的实力。
丛澜抻了抻胳膊：“我确实有点不太自在。”
就好像有力气但使不出来，很积极地试图调动自己的情绪，可总是调不到百分百。
之前有这种状态还是前几年参加WTT，当时是去日本比团体赛，到底是与外国团队PK，丛澜好歹是凭借斗志激起来了竞技状态。
现在的话，国内赛+自己人+第一板上钉钉+单赛季荣誉全满，她没有竞争对手，也没有更刺激的存在，心里一疲惫，就很难做到赛季初那样。
于谨：“正常。”
单赛季的成绩太傲人，丛澜难免想继续维持下去，这就导致近两日丛澜训练中会时不时带点焦躁。
于谨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会感觉到丛澜是个小孩子。
丛澜：“行叭。”
训练里摔摔打打多了去了，场边的观众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音。
看着妹妹们一个接一个地摔冰，她们真的很心疼。
这场女单第二组训练的情况在丛澜她们结束了以后，被现场的人发到了网上，大概就是她们的跳跃情况。
南茵本来要掏手机在同好群里发消息，还没低头呢就被彭瑶瑶给拍了手臂。
她茫然扭头：“啊？”
却见彭瑶瑶痴呆一般地微张着嘴巴，一动不动地看向前方。
南茵顺着她的视线去看，下一秒她也定在那里。
如这两人的不在少数，十几个人顿时全变成了冰雕。
丛澜用小臂撑着自己，把身体的小半重量分给了胳膊下的围栏，趴在上面，笑吟吟地看向这几位陌生冰迷。
“嗨~”她温和地打着招呼，“你们好呀，我是丛澜。”
南茵：“……”
对不起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
结结巴巴的声音陆续响起。
“你好我是xx……”
“丛澜，不是，澜澜，我我我……”
“啊，啊啊啊，啊。”
这是还有用单音节来讲话的。
丛澜：“噗。”
南茵满脑子都是：啊啊啊啊麻麻耶这是丛澜啊就在我跟前的丛澜啊，她离我一米都不到啊这就是我跟我闺蜜的距离了吧！何德何能呜呜呜我居然能这么近地看着她，她还跟我打招呼！我要怎么回啊我是谁啊我在哪里啊！
电脑会宕机，人脑也会。
丛澜就是结束训练了来跟冰迷打个招呼，没想过居然会带来这么惨痛的结局。
俗话说得好，痛并快乐着，南茵表示她很喜欢这样的结局。
第266章 认真备赛
南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场馆。
她如在云雾中。
彭瑶瑶的声音传来, 似真非真的：“啊啊啊好开心啊还拿到了大家的签名！澜澜真的好美，彤姐真的好暖！雁雁可爱哦，萱萱也特别棒, 好久不见苏芯了耶！”
丛澜之后，褚晓彤也跑了过来, 然后场地里还没走的其他人就凑热闹一样, 都出现在了丛澜身边。
被六个花滑女单一起注视着, 南茵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
“今天过得跟梦里一样。”
“我将终生铭记。”
身边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南茵不住地点头。
别的不提, 对他们这几人来讲，这次的冠军赛已经可以列为此生赛事观看体验感最难忘的第一名了。
没有之一。
·
丛澜她们这群每年外战名额都满的选手，对这场冠军赛的态度是可有可无——其他人认为的。
但大部分选手却是很看重这次的比赛——还是其他人认为的, 不过也是确实是事实。
比如豆彩珊, 女单里积分排名十二, 今年只去了一场B级赛, 她在长春队, 这个名额还是国家队这边放出来给省队的，其他的国际赛就没去过了。
GP系列赛事六个分站，一个国家最多俩名额, COC举办国优势再多一个, 13个名额又不代表是13个人。
丛澜褚晓彤她们几个都是满额参加GP的, 四个人就分去了8个名额，剩下的5个还得冰协去运作, 好在张简方上台了以后致力于确保运动员们外战名额多多益善, 这才能每个赛季几乎都能做到满额, 于是，余下的就再分别给国家队、省队选手一个一个。
但这名额不是固定的, 丛澜等人能有满额参赛的权利，是因为她们世锦赛的表现优异，自己赚到了这么多的名额。
豆彩珊很羡慕，但不嫉妒。
成绩好就该有成绩好的待遇，要是人人机会均等，还比什么一二三啊？合家欢开大party吗？
“豆子，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注意力这么不集中？”助理教练悄摸摸地走过来，小声提醒她，“教练瞅你好几眼了，一会儿就该凶你了。”
豆彩珊恍然，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很少见到丛澜……”
助理教练明白了：“没事没事，都这样。其他队的几个也是，龚韵晨邹柠也这样。调整一下心态，十三冬不是都见过了吗？你看丛澜褚晓彤那么认真，学学她们哈！”
豆彩珊：“嗯嗯嗯！”
她们其实整个赛季都在为国内赛做准备，虽然国际赛没有资格去参加，但进入这三个国内赛的门槛，对豆彩珊几人来讲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次的冠军赛名额她擦边拿下，一方面觉得自己幸运，一方面又为自己进步了感到开心。
助理教练：“现在说赛后有点早，就是吧，豆子你机灵点儿，等过两天比完了，要是觑着空儿见到国家队的人有时间，你去多请教一下技术。”
豆彩珊惶恐：“不好吧？”
助理教练：“机会难得，这一次不问，九月份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呢！”
下个赛季第一场国内赛，丛澜就算参加，女单也得有个三十多人，多得是积极主动的社交达人，哪儿像是现在，冠军赛的女单一共就12个。
豆彩珊：“我、我想想。”
助理教练：“行吧，哎我在！在在！我马上去！”
有人喊他，他立刻举高了手臂回应，跟豆彩珊说了句“有事儿忙去了你记着点儿”然后就跑走了。
豆彩珊低头整理自己的装备，摸到了干燥的冰鞋，上面伤痕累累，鞋间有着重复的划痕，都是冰刀划出来的。
冰痕会说话，不仅限于冰面上的痕迹，还有冰刀上的、冰鞋上的。
技术不正确，技术掌握得不好，冰刀的消耗就会变大，冰鞋上的划痕也会多种多样，若是最近练点冰跳多的，刀齿部分也会有较大磨损。
豆彩珊突然想起来丛澜之前的一个纪录片，摄像师特意拍了她摆在家里的一堆冰鞋，丛澜做了介绍。
“这是我第一双，十岁时候的第一双，那会儿刚上冰，在冰场周围的商店里买的，不是很好，大概练习了半个月左右就换了新的。”
“这是第二双，都塌帮了。从一周跳练到了两周就不行了，训练量太大，很快就不能用了。好在当时买了两双，所以紧跟着就换了新的。”
“这一双最惨，鞋面都不成样子了，练三周跳的时候划的，你看这一片，应该是3S。”
丛澜十岁学冰到现在的成就，是一个奇迹。
不少家长都以她为目标，渴望自家孩子的胜利。
但豆彩珊知道，很难。十岁真的太晚了，哪怕不是四五岁上冰，八岁也得开始学了。
她今年17岁，比丛澜要小一岁，难度储备还不到丛澜的一半。
丛澜的冰鞋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没有那么多的伤痕，可她的还是惨不忍睹，似乎没有任何的进步。
师妹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干哈呢？”
豆彩珊仰头：“啊？哦哦，整理东西，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师妹：“嘿嘿，我刚才去问丛澜要了合影，师姐你要看吗？”
豆彩珊：“！！！”
她立刻来了精神：“要的要的！”
师妹刚升组，月初过的生日，现在是16岁，15/16赛季得到了一个GP分站名额，可惜的是成绩不好，只排在了第十。
她也是豆彩珊的亲师妹，两人当前是一个教练。
“虽然没办法跟丛澜站在一个领奖台上，”师妹道，“能近距离地接触，已经很开心了。我还多了一种莫名的动力！”
豆彩珊：“是啊，见到丛澜和褚晓彤她们，一下子就有劲儿了。”
师妹她们在去年没升组的时候参加过冠军赛，Jr挑战Sr嘛，国内竞争不算激烈，年纪小的一届反而比大的要强一些。
师妹积分排名第九，比豆彩珊要厉害些。
她的3T3T也比豆彩珊成功率高，还学了3F3T就是F有点浅刃也容易大抽。
反倒是今年，限定只有Sr能参加冠军赛，让一些积分高的Jr们失去了机会。
“明天比赛加油！”师妹伸出拳头，“一起加油！要好好比啊！”
看着她这么斗志昂扬，豆彩珊狠狠点头：“嗯！”
利索的触碰，“啪”的一声，两人对视而笑。
她们确实早早地就为了冠军赛在努力了，但教练授课能力一般、团队不完善、缺乏科学系统训练方式，导致她们在维持竞技状态上做得并不是很好。
唯一好点的是，因为参赛次数不多，她们的消耗要少，在侧面帮助了豆彩珊等人延续了良好的竞技状态。
也算有得有失吧。
而且，正如两人对话时所说，哪怕有人到了现在对比赛不是很有感觉，见到丛澜褚晓彤等人备战时的认真模样，近距离接触了两人，也能从二者身上学到“什么叫做国家队一二号”。
都以为两人拿遍了荣誉，今年又是十三冬，到了赛季末这场“小小的”比赛，会不把它放在眼里，既然笃定了会拿一二名，随便比比就行了，反正两人的技术难度和后面的十位选手都有壁的，不怕。
没想到，她俩丝毫没有这样。
认真，严肃，郑重。
二人把这场冠军赛当做了世锦赛在比，没有降低难度，没有不以为意，没有敷衍了事。
丛澜还是原定编排，褚晓彤也是长短曲三个3A的配置。
她们之外，梅山雁依然上了3Lz3T，王萱苏芯秋翠亦是最高配置。
有人正在骂这场比赛不伦不类，给国家丢脸，还说运动员一个个化妆穿好看衣服，心思都在打扮上，这都是不良风气。
冰迷、路人，都有这样说的。
结果赛前长短曲编排一流出，南茵她们又多了底气，拿着编排反骂了回去。
真要是对比赛不看重，如这些人所言，一个国内赛而已，上什么难度编排？
【丛澜需要四周跳吗？她轻轻松松跳3A，goe和p能加到爆，照样碾压众人】
【不上3A都能靠艺术感上天，她能力强是世界公认的】
【我们彤姐都三个3A，这编排就是国际赛A级赛水准，谁逼逼赖赖她们就顾着打扮不好好比赛的，出来，给我跪下道歉】
【所有的运动员都是好样的，人家流血流汗，你们在手机电脑后面当键盘侠，有本事出来溜溜】
女单如此，男单如此，双人冰舞亦是如此。
比赛很珍贵，每一次机会都是难得的，所有运动员都知道这一点。
·
4月16日下午两点，冰舞的短舞蹈将会紧跟着开幕式进行，之后是女单、双人、男单的赛程安排。
要一直比到晚上，时间还是很紧张的。
丛澜上午OP，因为对外售票，开了一层的观众台，所以场地里人还是挺多的。
南茵手里一堆东西，抱着坐在了座位上。
她去看过很多比赛，B级赛、A级赛，都有。
日本的比赛是不允许观众自行拍摄的，照片录像都不行，所以在日本举办的一些比赛饭拍内容会很少；
其他国家倒是没这个限制，相对来说会很自由，韩国算是佼佼者，那边的娱乐圈太发达了，站姐文化流行，有人扛着单反拍图再正常不过了。
所有的比赛都有好有坏，南茵得到过满足，也曾经破口大骂主办方的傻逼安排。
像是之前去参加日本的世锦赛，为了抽选名额她找了代购，后面没抽到又买了二手黄牛票，贵的要死不说，到了地方才发现，最好的门票留在了主办方手里当天开售。
为了看个小奖牌仪式，南茵半夜三点就起来跑现场蹲着，跟遛狗似的，主办方一会儿一个章程，说是在这里又说是在那里，几个小时过去了都没见到准确地点。
要不是最后还是看到了选手们，南茵真的要骂骂咧咧了。
她还比较好，至少看见了。有的观众压根就没找到地方，最后是跟小奖牌仪式擦肩而过的。
更别说什么现场不管位置随便坐，导致一群观众凌晨就来排队进去后还各种挤；
场馆内卫生间出现问题，超市仅一家还宰客，现场卖盒饭又难吃又贵；
等等等等。
这些对于观赛体验来说都是很差劲的，要让南茵来吐槽的话，她能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停。
国内赛也有这些毛病，很多赛事安排都存在不合理的地方，不只是对观众，对选手也一样。
只能说，生活凑合着过。
南茵每次跟同好们约定去看比赛，都会提前的油然而生一股疲惫，但没办法，为了丛澜妹妹们，她认了。
张简方有多好呢？
张简方让人兜了这些意见和建议，能改的，他在这次的冠军赛里都改了。
公开透明的售票，单日票、套票、OP门票，位置清清楚楚，身份证购票一人一座，场馆提前开放，有专人引导进入。
门外摊位划分了特定区域，从早上八点就开始，想去换无料的就进去，要来看OP的注意时间，换完再进场馆就行。
保洁阿姨虎视眈眈，争取场馆区域内外垃圾一落地就清走，做到干净整洁。
超市限定物价，盒饭也是请了过关的饭店提供的，划出区域给他们支了桌子，十块钱一瓶的水是不可能有的，最多一块钱矿泉水卖两块，关键是门口检票的并不限制带水，有观众若是拿了水杯，场馆里侧走廊那里还有免费的开水。
很细节的安排，张简方是直接让人组了一个观众体验小队，联系了热心的冰迷，让他们预先来做了观赛彩排。
中间遇到的小问题，能解决的他都给解决了。
对工作人员而言，有些人是比较烦张简方的，因为他把观众看得太重要了，这就导致他们的工作量陡然增加了一倍多。
张简方：哦，那招几个志愿者呗！不想干的就走呗！
每次比赛都有志愿者来帮忙的，管饭就行，大学生偏多，他们懂事又积极，特别好。
故而，此时南茵抱着她刚才在人群里换来的一满怀无料，在众人的羡慕中，凭借门票进入了这个OP场地。
很爽，处处温馨顺意，这个比赛从赛前到正赛日，真的是太舒服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为了看OP只能舍弃后面的无料了，冰迷们自己制作的小东西真的太可爱了！她都想要！
南茵看着一组一组的选手上场，呜呜呜的。
“希望我一会儿出去，还能领到新的。”她搓搓手。
女单开始了OP，第一组结束第二组上场，丛澜状态不错，虽然早先摔了几下，但等音乐响起，合乐中的三个跳跃都成了。
遗憾的是她依旧没有滑完整个短曲，倒也正常，下午就比赛了，OP更多的是适应场地而已。
于谨与要下场的丛澜击掌，笑着夸她。
丛澜：“淡定淡定，基操。”
于谨：“比赛保持。”
丛澜点头。
第267章 极致的《风暴》
现在, 宋茗茗古意两人的冰舞水平确实跟其他选手有壁，这是在现场看完了短舞蹈之后，大家的普遍认知。
南茵是没想到, 原来有对比了以后，国内的冰舞居然能这么拉胯。
“外训成果很好啊, 滑行有了很大进步, 而且特别流畅, 这套步法编得也好, 两人的表现力也增强了很多。”有人在旁边频频点头。
跟其他几组一比, 两人可以说是鹤立鸡群——也没有说别的选手是鸡群的意思。
南茵注意到了张简方在通道出入口的地方站着，穿着白色衬衫，头发简单打理了一下, 一副中年男人里的出色模样。
她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疑问是：“他不冷吗？”
离冰面那么近, 穿这么薄, 真不冻得慌吗？
张简方不冷, 他很兴奋。
一半心思在赛事上，一半在观察周围人上，张简方来前场就是想听听观众们的实时评价。
这两日他被夸了特别多, 遇到新颖的彩虹屁他还会截图下来, 等着发给老婆, 咳咳，干出点事迹了可不就是得回去求夸嘛！
冰舞外训组的成绩提高得很快, 张简方又不是眼瞎, 当然能看出来差距, 这会儿正盘算着下两个赛季的安排，续约肯定是续的, 他思考的是要不要挤挤，再多送一组或者两组出去。
冰舞这边比完了，马上就是女单的短节目，场地里正在重新浇冰，两辆清冰车在上面来回地开着，距离近了还能闻见飘过来的柴油味儿。
心不在焉的观众们逐渐严肃了起来，热切地等待着女单第二组的选手们。
张简方詹吟他们固然是想让观众们为了花滑而来，不单单是冲着丛澜，但无可否认，一场国内赛能坐满且门票秒空，这号召力只有丛澜做得到。
“慢慢来就行。”张简方自言自语着。
都已经出现曙光了，他还怕什么呢？
·
后台里的丛澜正在不算宽阔的空间内做着热身，临近比赛的时间，她的考斯滕冰鞋妆容等都已经齐备，热身也做好了，当下就是维持状态和做短节目的意象练习。
女单第二组都在这块儿，边上还有接下来要开始比赛的双人选手们，他们也在热身中，邱瑜文亦正在做陆地上的托举练习。
大镜子前，众人时不时地去观察自己的动作做得如何。
很快，有人来喊女单第二组去六练。
林悦招呼了丛澜，她收拾了东西，从兜里把手套拿出来，边走边戴。
一路上超了不少人，丛澜走路带风，一股子要上战场的架势。
后门跟着褚晓彤她们，一行人步伐紧凑，很有气势。
丛澜刚一出现，现场的观众就给予了雷鸣般的掌声与呼喊。
这声响，差点把场馆给掀了。
解说的声音带着无尽笑意：“这一组选手都是我们花滑国家队的成员，我想说不必我介绍，很多人也知道丛澜和褚晓彤，但身为解说，我还是要多嘴一番的。”
孙娅然又出现在了现场，这次的搭档是于蒙，一个跟于谨教练同姓但没血缘关系的本家，也是国内疯狂夸丛澜的著名人士之一。
直播里孙娅然在介绍这六位选手，现场，广播依次念了六人的名字和代表队，在场中站成一条线的她们听完了以后，四散着离开，开始她们的六练。
丛澜照旧是绕场两周，冰面经过一组的比赛有点损坏了，上面有不少的冰痕，跳跃的很久也清晰可见。
刚她们在围栏外面的时候，有几个志愿者直接拎着小桶上来补了冰，因为有些选手砸冰太重，留下了很深的坑，能被肉眼看见的问题当然要立马解决，不然也是安全隐患，对后续比赛的选手而言，这不仅会导致跳跃失败，还可能让她们受伤。
“啪”、“嗙”……接连有人跳跃失误摔倒。
丛澜没有分神去看，正没有什么表情地低头滑行，脑子里回放着她的跳跃动作，以一种高空俯视的第三人视角去回顾。
转身向后滑，跳3Lz的时候起了个空，腿在空中打了个摆，半圈落下，丛澜叉腰滑走。
观众席里传来一阵遗憾的“咦”。
南茵听见身后有人担忧地问：“澜澜这次还能clean吗？她这个赛季短节目就没有失误过，要是这场比赛……就太亏了！”
虽然没参加四大洲，但其他的比赛半点不弱啊！四大洲才是个洲际赛呢，大奖赛和世锦赛可都是全世界优秀选手齐聚的。
单赛季全clean，这样的成就没啥实际价值，就是一说出去感觉上会很厉害而已。
能做到的人也不只是丛澜，有些名不见经传的选手也可以，但是她们的难度没有丛澜高啊！
看看丛澜这配置，看看她那逆天的衔接编排，《风暴》能clean真的是一个奇迹！
“你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担心了。”
“啊？不是吧？还不如不参加这一场呢……”
几人顿时唉声叹气了起来。
南茵心想，你们太多虑了！这么多赛季以来，丛澜到了赛季末向来是clean护体，长短曲都这样，可厉害了！
她自己是没怎么忧虑的，或者说，丛澜没出现的时候她稍微有点不安，但一见到丛澜，南茵的心瞬间就静了。
哪怕丛澜刚才3Lz失误空成了半周，可是那又怎样？这只是六练。
褚晓彤梅山雁的状态也还算不错，轻松居多，看上去比较稳，降低了因紧张导致出错的可能性。
丁教练却很紧张，他一向如此，大家也习惯了。
六练很快结束，第一人留在场地里等开始，其余五人迅速离开，陆续消失在了选手通道。
“感觉六练就是个吊在驴脑袋前面的胡萝卜，”南茵突然想起来有人这样形容，“拉出来给你们看看，你想见的人马上就来了，等着别跑。”
但真的要见到她的比赛，就又需要一段时间的等待。
幸好，观众们都很会等待。
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去国外追比赛的，一眼万元的花费实在是太多了！
·
丛澜站在场中的时候，甩了两下手臂，简单调整了自己的肩膀。
她听着周围传来的欢呼，熟悉的场地，陌生的人群，奇怪的时间点。
这次的参赛感受和赛季初、世锦赛时候都不一样，也可以说差异甚大。
赛季初的国内大奖赛、紧随其后的GP赛事，迎接新赛季的雀跃惊喜，国际赛的紧张期待，到满载荣誉。
那会儿更多的是一种“我要证明我自己”的骄傲自豪，她这个赛季的主题是“挑战”没错，里面也包含了很多其他的感情。
后来，随着参赛次数的增加、时间的转移、成绩的一次又一次刷新，丛澜有了新的感悟。
她的“挑战”里便多了更多的东西。
《风暴》很凛冽，早先是冰冷，后来变得带着一丝温暖。这个变化很微小，却不容忽略。
那么现在呢？
场地里安静了下来，观众们有志一同地闭上了嘴巴，攥着自己的裤子、衣角，尽量不发出丝毫的声音，避免影响丛澜的发挥。
在广播响起之前，丛澜突然明白了。
现在她的节目该是怎么样的？
《风暴》真的不能再精进了吗？
好像可以。
丛澜展颜一笑。
镜头恰好在此时推进，循着广播介绍的“丛澜”二字，聚焦在了她的脸上，也适时地捕捉到了这一抹笑容。
该怎么形容这个转瞬即逝的笑呢？
是夏季傍晚，荷塘里的睡莲悄然绽放，带着静谧清冽，不同于常见荷花的硕大灿烂，睡莲独具细致精巧。
广播员的“丛澜”落下，丛澜刚好敛了笑意。
她切换了表情，变得谨慎坚韧，等待着《风暴》的到来。
这一场的《风暴》，是挑战，是护佑，是决绝，是义无反顾，更是不灭火种。
丛澜在短节目里设计了从“斯科特”到“科考船”，其实就是历史到现实，是单个人到团体，从悲剧的伟大到合作的伟大。
赛季初的两场只有挑战，她只是探险家，只是见到了后续跨越时光的科考团队；
后来她成为了保护者，不屈向前，又牢牢护佑着她身后的所有人；
现在她是孤身一人，不同的是，她心中藏着的是来自人类的骄傲。
勇敢地奔赴死亡，在抵达终点的时候，将那抹微弱但永不熄灭的火种种下，以己身化作养料，让它茁壮成长。
如此，她护着的就不是少数的人，而是千千万万灵魂不灭的人。
于谨在场边看着丛澜起步，冰刀落下的一刹，他浑身一凛，以并不存在的第六感，预测到了丛澜的蜕变。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但他知道，绝对会震撼人心。
事实上，丛澜做到了。
于谨深陷这个节目的情绪里，看得浑身发抖，到最后热泪盈眶。
冰面很冷，温度很低，耳畔听到的是呼啸风声，眼睛看到的是摧残暴雪，可他分明感受到了炽热火光带来的温度，烫得人都要睁不开眼睛了，热得人都要从心里爆炸了。
胸腔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要以生命为燃料，促着他竭力奔跑。
山呼海啸中，四面八方的玩偶如雨落下，刺破耳膜的呼喊，丛澜单膝跪在冰面，临时改了她的结束姿势。
喘着气仰头望天，丛澜笑了笑。
与两分多钟前的那抹笑不一样，这一次，是笃定。
找到了自己的路的笃定，站在荒芜平原上向前迈出结实一步的笃定，单赛季的成绩优异，丛澜兴奋之余也有了些微茫然，她需要目标，否则她将无法进步。
这样的话，哪怕她还在练习新的难度，又多了一二三四个四周跳，多了很多的连跳，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BV会越来越高，没有人能够超越她，但她也无法超越自己了。
这很可怕，因为她会在不知不觉中退步，掩藏在高难度背后的退步。
于谨担心的就是这点，只是他还没有跟丛澜提起，预备着休赛季的时候引导她去发觉，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现状。
她没有竞争对手，她走得太快太高了，她会逐渐陷入无目标的境地。
她已经在这样的境地里了。
幸好，现在她走出去了。
不是追寻的高难度技术，是艺术与技术的结合，她看到了更远的一层楼，云雾之上有宫阙，山巅之上有高楼。
比世锦赛的《风暴》更强的艺术追求，冠军赛上的丛澜，有了新的突破。
“天生的……”于谨的眼泪落下，好大一人在场边哭得一抽一抽的。
天生的花滑女单。
初见丛澜的时候，于谨看着她的跳跃和不完善的3A，听闻了她凑巧的生日和年岁，发出过这样的感叹。
现在，他仍然想说这句话。
丛澜就是天生的花滑女单，不止是年龄，不止是技术天赋，还有她的心态、她的思想、她的成长。
遥远大洋彼岸，正在跟曲矜一起看直播的白存儒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屏幕里丛澜已经自冰面离开，被她的教练披上了外套，一起坐在了那个花团锦簇的KC区。
屏幕外，他看了一眼沉默的曲矜，室内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直播中透出的赛事解说和技术回放里的冰刀声。
一刀又一刀，直接切在了人的心上。
曲矜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能领悟到丛澜的转变，仅仅是一个电子屏，她的情感就已经溢出到让人难以忽略了，现场呢？现场会是什么样子？
他突然很懊恼，懊恼自己没有回国去看现场。
白存儒：“我总觉得她是一个复杂的人，虽然只有17岁，但却像是活了几十年几百年一样，经历过我难以想象的多样人生，艺术天赋这四个字对丛澜来说，太不值一提了。”
曲矜扭头，看向了他。
白存儒：“她是太阳，你知道她就在天上悬挂着，你想去看看她，可你不能直视，只有有云的时候，你才可以稍微地望一望，望她的一星半点。”
曲矜的声音有些哑：“我想回国。”
白存儒：“来不及了。”
曲矜：“没关系，还有很长时间。”
他看到了丛澜在无边荒原上找准了前进的路，远处没有终点，至少暂时没有。
这段路不知道有多长，如果可以，他想远远地望着她走。
39.89，丛澜这一次的短节目表演内容分。
P分五项，三项10分，两项9.93。
可以说，她这场《风暴》，已经演绎到了极致。
这0.11分，可以忽略不计。
第268章 她是标杆啊
丛澜这个赛季的表现总给人一种女单15岁不是巅峰, 17才是的感觉。
没有人想得到，这场比赛的裁判们给分会这么敢。
是的，想要有这样的高分, 丛澜是最重要的没错，其次看的还是J裁的手。
【尽管我认为澜澜wc就该满分p了, 但真的看见了, 我还是觉得有点不现实】
【跟做梦了似的】
【0.11……这分差就等于没有了】
P太多了, 给得太满了, 满到人们亲眼看见这个分数的刹那, 就忘却了本也该让人震惊的总分。
91.86。
比世锦赛多了0.10分，3A和接续步GOE全满，其余五个技术动作也都是高分接近满分。
T分比世锦赛少0.33, 这个分差不算多, 只不过有时候可以决定排名的先后罢了。
但在此时, 它跟0.11一样, 是被忽略的存在。
解说的语气里是难以置信：“这是赛季末, 众所周知到了这个时候，运动员们的状态已经不容许她们有新的突破了。我指的是技术和艺术这两者，伤病、疲惫, 这对于技术来说是很拉后腿的。”
也许选手在节目诠释上会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经过一整个赛季的打磨, 曲目形成了完整体。
但这不代表比赛中会夺得不可思议的高分。
于蒙：“一场，技术和艺术完美结合的演出。我们都在担心丛澜这个赛季走得太快, 她用这不到三分钟的短节目告诉我们, 不必担心。”
看明白节目阐释的人有很多, 于谨是，曲矜白存儒是, 解说们是，还有无数个现场和直播前的观众们也是。
丛澜在KC区惊讶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她听到这个分数也是特别的意外。
怎么说呢，谁还没跟朋友聊过“哎呀我什么时候能拿个满分”，但那都是梦，现实是要屈从外界无数因素，是无法去把握的。
可她今天做到了。
于谨：“你值得！你值得！你值得你知道吗！”
声音越来越大，从刚才在出入口接到丛澜到现在，于谨一直憋着哭泣，这会儿又续上了，坐在瘦瘦小小的丛澜身边，他一个一米七多的大块头，哭得梨花带雨。
茱迪无奈地抽了纸巾递给他，流畅地劝于谨赶紧哭完。
“有点丑。”她诚恳地说道。
于谨一顿：“……”
好闹心啊！我又不是琼瑶剧的女主，我哭丑了怎么了！
丛澜顾不上两位教练，她坐在沙发上，上半身往下压，探看着前方地上的显示屏，视线落在下面那个成绩表格处。
分数真高。丛澜暗自想着。
她的右手在大腿侧面不住地画着什么，脸上也是一副在思考的模样。
现场的观众们一直嗷呜到现在，出分了以后，四面八方的人就跟疯了一般。
也该疯一疯了，这样的好成绩，凭什么不疯癫？！
不知道是谁还留了玩偶在手里，这会儿又开始往下丢了，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冰面，再度落起了玩偶的小雨。
J裁席位上，堂溪哭笑不得地把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只白熊扔向冰面，她扭头往后看，见到的是一个个蹦起来欢呼的观众。
堂溪无奈地摇头。
身旁的友人也同样如此，两人对视，莞尔一笑。
大概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吧！既是对打分的默契，也是对这喧哗的感慨。
若说打分公平，堂溪可以光明正大地回答，她确实是按照技术手册上的条款规则，一丝不苟地给了该有的分数。
——该+3就是+3，该10.00就是10.00。
标准放在那里，再含糊不清也是有范围的，她又不瞎，她又不傻，美丑分得出来，丛澜的3A高飘远进入滑出又极具特色，就该+3，不然呢？给2和1都是脑子被驴踢了！
【镜头给了裁判席，KC的澜澜好像也在朝这边感谢】
【堂溪姐姐美如画，退役多年还是这么美】
【很好，J裁就该这么打分！】
丛澜要离开前场，遥遥地跟裁判席的众人挥手，又鞠躬道谢，笑靥如花，她是这个赛场上最开心的人了。
【笑得好甜，麻麻我恋爱了】
【蹦蹦跳跳跟小兔子一样】
【一只黑兔子】
世锦赛的《风暴》换了裤袜和冰刀，这次就延续了之前的装扮。
于谨泪眼朦胧，路都看不太清楚，下台阶的时候差点踩空，好险有陈嘉年左跨一步兜着了他。
丛澜手里抓着一只白兔子，是刚才冰面上捡起来的，高高地举着双手，当真一路蹦跳着跟在场观众挥手，就这么倒退着消失在了通道口。
她离开了，清冰车也上了冰面进行工作，然而这热闹气氛并未有半分的消减。
南茵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用尽毕生力量嘶吼着。
“澜澜你是最棒的！丛澜你就是神！！！”
这样的声音混入人群，压根就没半点的突兀，因为现在多得是人在这样呼喊。
沐修竹乐疯了，他在观众席间跟只猴子一样，抓住身边随便谁，嚷着“她是我师姐我师姐是不是特别厉害啊啊啊”这样的话。
丛澜暂时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怨种师弟，她一进入后台的范围，就被守在这里的褚晓彤抱了个满怀。
“我们澜澜！”褚晓彤高声喊道。
丛澜：“嗯嗯嗯！”
梅山雁她们也在这里，就等在通道入口里侧，掀开帘子就能见到。
几人原本是在后面走廊里站着的，采访区logo墙靠近冰场这边的路段上，那里有个电视机，播着前场的节目。
褚晓彤一开始就说：“你看，她又要起飞了。”
等见到了分数，她就再也站不住了，飞快地拨开人群，从那里跑了过来，等着丛澜回来后第一个拥抱她。
梅山雁几个人在第一时间的呆住后，立刻跟上。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丛澜跟会晤的领导似的，一个个地握手拥抱了过去。
再往后排着的居然是刚才捡礼物的小冰童，女孩男孩都有，没给统一服装，都是他们自己的考斯滕，于是颜色也就各异了起来。
不变的是每个人脸上那有点奇特的妆容，不知道是谁画的，可能不是同一个化妆师，但绝对有师承关系，全是浓度高的彩色眼影和大亮片。
丛澜发现，她们仰着脖子望自己的时候，还挺有趣的。
就跟向日葵一样，朝气蓬勃，带着少儿的天真单纯，不失色彩，靓丽青春。
丛澜是太阳，被后辈们殷切凝望。
摸摸头，再俯身拥抱，手掌轻拍孩子的后背，丛澜温柔地给每个人加油，祝他们进步多多、练冰顺利。
“早日来到赛场上呀，我等着你们。”她笑着说道。
“嗯嗯嗯！”
“嗯！”
一群小萝卜头们满足地扬起笑脸，郑重地点头应许。
丛澜从弯腰到起身，脚下往前走着，跟褚晓彤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前方混采区那群热情的记者们。
张简方开放了外国媒体的申请，所以这里还有几个国外来的记者摄像师。
但丛澜的回答只有中文，张简方要求来的外国媒体需要掌握汉语这项语言，只能以中文来提问，不会的话就不被批准。
外国人：ok，没问题。
以前是恨不得有国外人来采访，现在是兔子家说了算，我们的花园我们定规则。
张简方：自家比赛，我就硬气了，诶嘿！
丛澜刚站在logo墙前面，正在把手里的兔子塞给于谨，尚未准备好，就有人开始了他们的提问。
三五道声音叠在一起，让人听不清问的究竟是什么。
她扭头看去，工作人员也在这个时候出声组织纪律，猴急的记者们左右看看彼此，发现对方连嘴都没闭上呢，一时间有些尴尬。
没办法，只得承认了他们的莽撞。
一个人，面对着的是十几个黑黝黝的摄像机，还有挤在一起的几十个脑袋，他们都灼灼地盯着丛澜，或高兴或暗有谋算。
丛澜站好，右手抬起摸了摸自己侧边的头发，没有镜子她也不知道乱了没，就干脆直接上手抚一抚了，总归是没错的。
“好吧，有什么想问的，各位~”她笑吟吟地道，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被工作人员点名的幸运记者迫不及待：“首先恭喜你又破了纪录，如果这场赛事能被ISU认可的话。不过也没关系，我们都知道这个分数的存在，想问一问，丛澜，你对这个惊天巨分有什么看法吗？因为它实在是太高了。”
张简方在赛前准备期间，跟冰协一起联系了九个J裁，特意选的是靠谱的。
国内赛其实不需要这么多，只要七个就完全满足标准了，以前甚至还有五个的。
但这次，他请了两位外援，一个荷兰一个法国，两位也是知名的认真打分的J裁。
不论国别，至少在他们二人执法的多个赛事里，两人给分都是比较中肯的。
——这个是经过堂溪等人的观察、初晓山的数据测算得到的。说起来也简单，对照选手表现和两人给分，就能知道了。
“很巨大的分数，正如你所说，”丛澜组织了一下措辞，“我没有想过自己能得到这样的分数，我想这也是裁判给我这场短节目的评价。每一次比完赛，我的教练都会跟我复盘赛事，其中有一部分就是研究小分表。这次的小分表我还没有来得及看，但我想应该会有很多接近满分的GOE和P分，在打分上能够得到裁判团队的高度认可，我觉得很开心，很欣慰。”
“我看你在见到分数的时候，俯身去观察了显示器，当时手指有在腿上写写画画，能知道是写的什么吗？”
丛澜：“啊？这个你们都看见啦？没有什么，不是没办法立刻看到小分表嘛，我就自己过了一遍比赛，猜了猜打分情况。”
“让你满意吗？”
丛澜点头：“当然！”
有人问她猜到的小分表是怎么样的，他可以帮忙对照着实际上的来看看。
丛澜：“嗯——跳跃应该有满分GOE吧，不是3A就是3F3Lo，旋转和步伐定级全满，GOE加分也在1以上，应该都很高这样。”
短节目技术动作少，加上她这个赛季的加分情况都差不多，倒是挺好猜的。
“至于表演分，至少三个10分，另外的俩就是平均下来有9.93。要是有四个10分的话，你们自己算哈！”说到最后，她还wink了一下，故意没说完。
众人笑了起来。
“你的短节目视频和打分情况已经被传到了外网，你的编舞师Sally Luke再度对你表白，称呼你为她的女神。还有很多选手都发表了看法，前冬奥男单冠军、世锦赛女单冠军等等，有七位在役时便成绩斐然的前辈都认为你的得分是应该的，星野晴奈也在久不露面后发了一条关于你的推特，他们所有人都在为你庆祝。”
丛澜：“谢谢告知。”
“我想问的是，这个赛季正式结束，你的短节目一路到底——从国内赛到国内赛——全clean、全破纪录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那么，你有想过在这样的繁花似锦之下，你以后要怎么走吗？”
丛澜：“我是滑冰的，滑着走。”
“哈哈哈哈！”连提问的这位记者都忍俊不禁。
丛澜正色：“开个小玩笑。就像是刚才的短节目，《风暴》是我集大成的一个曲目，我很感谢编曲师和编舞师，他们都帮助了我许多，不厌其烦地替我修改调整，最终达到了我想要的结果。也帮我成就了现在的成绩。”
“我可能已经把短节目的分数加到不能再加了，很多人都在说我没有更远的路了，因为我已经走死了。我想说不是的，路很远很宽，冰面很大很平，还有的是地方。”
她停了两秒钟，又接着道：“我成为了旗帜，我将标杆插在这里，做了一个标记。我想，这也会是以后大家所要追寻的目标。”
继续攀爬，花滑的未来是无限大的。
丛澜是所有人的标杆，她站在这里，就是高度。
有人说丛澜这个分数太高了，水得连脸都不要了。这样的言论自十三冬就有，后续世锦赛丛澜用实力告诉他们，井底之蛙又怎么能知晓井口外的那广阔？
这次分数一出，该类言论又甚嚣尘上了。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几乎是紧跟着，就有数个前辈出来说话，或直白宣泄情感、或技术分析一样的，表示丛澜的得分夸张但有理。
就跟张简方之前说的，现场九位J裁刚才想的，“达标了为什么不能给满分”，以及，“世锦赛都39+了，还差我这么一个吗”。
收着打分是一种耻辱，不能选手表现格外优异，就害怕、震惊地不敢给高分。
丛澜并不会谦虚到不提自己的成绩，她是众所周知的厉害，她就是标杆，别人可以承认，她当然也可以自己提。
“我很高兴这个赛季的短节目以这样的形式结尾，也希望所有人能在比赛里好好发挥。”她说道。
“下个赛季的选曲定下了吗？”
丛澜看向对方，哼哼了两声，道：“秘密哦~下个赛季就知道啦！”
混采结束，本来是没有安排前三名的新闻发布会，因为赛后在这里直接问完就行了。
结果丛澜这边接到的邀请太多，最后迫不得已，她又去开了个单对多的个人新闻发布会。
花滑圈因丛澜的成绩沸腾，她自己则是在结束了劳累的采访之后，找了个地方坐着，把鞋子脱下，赤脚踩在地上。
林悦给她找来了冰袋敷脚踝和膝盖，丛澜要了一根香蕉，说饿了想垫吧一下。
“双人比到哪里啦？”她还歪头去看电视。
林悦：“第二组了，你采访时间太久，这边比得快。马上就是安凝思顾示了。”
“我还饿。”丛澜道。
林悦：“我去找吃的，你乖乖坐着别乱跑。”
丛澜：“好。”
冰上如风暴一样席卷了全球千百万观众的心，冰下还是个差俩月才成年的青少年，会坐在角落等着食物的投喂。
反差太大，前后照片对比发出，让看到的人们心软软的。
尤其是还深陷她神仙成绩里的欢呼者们，一边是冰上创下新高分新纪录的风暴女神，一边是赛后后台安静坐着的丛澜妹妹，一人多面，然，每一个她们都想要。
第269章 小事故
赛前教练们都有敲打过运动员, 告诫他们对待这一次的比赛，要跟赛季初一样认真。
不管心里如何想的，总之, 看样子大家都听进去了。
但双人组合没有上捻四的，这个技术动作本来就过难容易失误, 加上女伴的腰背伤严重, 国际赛里也少见, 到了这会儿都是带伤上阵, 担心恶化病情, 所有舒傲白等组都没有到四周这个难度。
除此之外，他们跟世锦赛时候的编排是一样的。
南茵继冰舞之后，又发现了双人项目里, 一组和二组是有壁的。
“怪不得都说国家队前四……”她不由得感慨。
从舒傲白组到邱瑜组, 一二三四号的技术难度和艺术表现力真的是国内前四, 特别是舒傲白俞寒, 一骑绝尘。
虽然不至于到丛澜碾压女单的程度, 但看出来他们跟后面组合的差距，还是轻轻松松的。
“可惜小白的伤病太多，他们也就差一枚ogg就能全满贯了, 在役十来年, 很累了。”
有喜欢他俩的在旁边遗憾地说道。
温哥华周期Jr出道, 索契周期大放异彩，平昌周期奋勇争先, 这个组合担起来了堂溪虞悟退役后的责任, 也在林璇徐丹宁半退役时期成功地走出了他们自己的路。
回头去看, 不管是哪个项目，运动员们都在坚守着他们的初心, 扛着他们该有的责任。
南茵认真地观看着比赛，等到双人成绩落实，男单准备出场，她突然发觉，这场冠军赛说是新尝试，也可以认为是一次面向大众的表态。
告诉大家，你看，我们成年组的孩子们有多棒，他们做得很好，我们冰协也会尽职尽责地帮助他们，为他们解除后顾之忧，让花滑发展得越来越好。
诚然，现在的花滑项目有很多不足，但能看到张简单带队这样表态，南茵顿时觉得，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会越来越好的。”
见易儒短节目clean，暂领第一，结束了男单的整个比赛，南茵笑着为他鼓掌，奋力地丢下去自己带来的最后一只玩偶。
冠军赛四个项目的短节目全部结束，明日将会是自由滑之争，赛程紧凑，人数不算多，也就是看个GP分站赛的样子，对观众来讲还是很不错的。
·
晚上，丛澜看着自己的小分表，脸上的笑是怎么都消不下去的。
褚晓彤：“……”
她走过去把丛澜裱在相框里的几张小分表拿了过来，顺便又去自己的柜子里翻出来了一个空的相框，走过去丢给丛澜。
“啪啪啪”几声，丛澜看向落在桌子上的东西。
她：“干嘛？”
褚晓彤：“一起欣赏，更过瘾。”
看一个算什么啊，多看几个才好呢！
赛事不一样，当时打印的纸张和字迹也各有不同，不过也正是因此，更能让人回想起当初比赛时的激动。
“嘿嘿嘿，谢谢彤姐！”丛澜麻溜摆好，又拆了空白相框放新的小分表，“哎你怎么还有啊？”
褚晓彤躺在沙发上，含糊地应了两声：“剩下的，多了。”
实际上是她又下单买的，给丛澜预备的。
“要是跳跃能都满分就好了。”丛澜看着今年的这几张短节目的小分表，有点遗憾。
今天3A失误扶冰的褚晓彤：“……”
她愤怒地把沙发上的抱枕扔向了丛澜的背：“你够了！骂人呢你！”
丛澜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反手一接，顺便抱在了怀里：“哎哎哎，我没说什么啊！”
褚晓彤：“哼哼哼！”
丛澜又过去哄她，两人笑着闹了一会儿，想着明天要继续比赛了，就各自去床上躺着了。
“澜澜。”黑暗中，褚晓彤蓦地出声。
丛澜：“嗯？”
褚晓彤：“明天比赛加油！”
丛澜：“你也加油！”
褚晓彤：“嗯！”
·
丛澜粉丝这个晚上几乎没有不失眠的，她们疯狂地转发着有关丛澜的一切，今天的短节目太刺激了，大家都很振奋。
白天的比赛虽然结束了，但与比赛相关的活动还有很多。
有很多人都觉得，裁判给分真的太多了，不合理。
这件事情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有觉得好的，就有认为做得不对的。
外网更夸张一些，他们没有国籍滤镜，就单拎着P分说话，嘲笑国内赛真是脸都不要了，居然敢给这个分数。
如此一来，各个SNS上就有了激烈程度不同的纷争。
就跟赛后采访里的记者说的那样，有好几位前辈和同事都来站丛澜，给出的评价是她值得。
但也有一些退役的选手，是截然相反的言论。
维斯里娃女士照旧是好不遮掩地夸奖，并因此看见了有大鹅教练在骂丛澜，顺便就跟这个人对上了。
是这样的，很多外国人，都习惯本人亲自上阵，在役的时候是这样，退役了也没忘却这个好习惯。
南茵在酒店里凑热闹，看得那叫一个爽：“奶奶可太会骂人了！”
维斯里娃骂人的功力，是在直播里就能被各国人民领悟的，形成了文字放到SNS上，没有电视台的限制，就更肆无忌惮了。
偏她还是花滑圈的知名教练，哪怕现在不带学生了也地位颇高，说出口的话不是圣旨也能当引用备注了，自然是有一定权威性的。
这可把有些人给气疯了。
一方面是这类的硝烟四起，一方面是媒体们陆续给出的物料，赛后采访、夹杂在新闻里的各个视角的比赛片段、新闻播报、后台花絮。
趁热打铁，该怎么放料出来，大家都是彼此有数的。
特别是国内的媒体们，沉迷KPI，有什么就给什么，物料洒得那叫一个大方啊！
到了最后，同一时间的丛澜，南茵可以存下来六张不同角度的图！
连视频都是，正前方拍摄的、侧边的、后面的，角度可谓是哪儿哪儿都有。
南茵：“不愧是360°的花滑啊！”
又看了一遍官摄的短节目《风暴》当助眠（bushi），南茵抱着手机美滋滋地躺下准备睡觉。
张简方给找的导播团队太靠谱了，不知道是谁反馈的，说每次直播录播的比赛视频都有点问题，视角给得太乱，都不契合选手编舞的！
还有人说，赛场打光也是不靠谱，大多数时候的赛场奇奇怪怪的，拍出来的人像要么发黄要么发绿。
照片还好修，视频的话就真的太影响观众观看和存档了！
国内COC中特意调整了灯光，那会儿好些人都在夸。张简方寻思着，那就继续朝着这个角度努力呗！
花滑的视频也不是不能转播得好看，差劲是因为压根没上心，没去研究选手的路线，没去精心配合他们，真要做的话，每个选手的路线图是固定的，导播既然早就有了路线图，注意视角画面还能做不到吗？
无非就是缺少认真负责的靠谱团队罢了。
这比赛搞都搞了，张简方想把它当做是一次谈判砝码，就不会功亏一篑。
于是连这方面都给照顾到了。
要不然，直播和录播的效果也不会这么赞，丛澜的《风暴》所展现出来的内容也会大打折扣的。
“明天的小荣耀，绝对更好看！”南茵陷入梦乡的前一刻还在惦记着自由滑，“希望摄像师和导演水准跟今天一样，比完赛要是能有一个蓝光碟就更好了！”
收藏是很有必要的，这些都是回忆啊！
·
新的一天，新的人生。
丛澜褚晓彤早早起床，吃了一点东西确保基础活动所需，就带着行李箱去副馆了。
陆地训练和冰上训练都要有，哪一个都不能省。
在外面台阶上做平衡练习的时候，丛澜听见了一阵喧哗，扭头去看，见是一群人朝着同一个方向涌了过去。
“怎么了？”她问。
林悦：“我去看看！”
不久后她回来，脸上带着心疼：“历籽珊摔下来磕到小腿了，脚踝不凑巧磕到了器材上，可能有点问题。”
疼得她忍不住直喊，左脚一动不动地，随便碰一下就喊疼。
她是双人组合的女伴，男伴有肩伤，手腕上也缠着绷带，刚才是在做配合的时候失误的。
丛澜：“啊……”
受伤随时都可能会发生，不是只有在冰上才会出现问题的。
因为这个意外，在场的教练们立刻紧张了起来，过去看着自家学生热身，一丝不苟的，视线牢牢地锁定着，争取不让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
丛澜在球上找平衡的时候，于谨就差双手护着两侧避免她倒下了。
褚晓彤那里也不遑多让，丁教练和体能教练盯着她跟梅山雁苏芯，能不眨眼就不眨眼的那种。
没多久，丛澜拎着绳子去跳的时候，听到了双人的历籽珊组退赛的消息。
“看样子伤得很厉害。”陈嘉年道。
林悦：“肯定啊！哎呦我太心疼了，小姑娘刚才脸都皱巴在一起了。”
于谨见丛澜跳了两个就停下，弯腰去揉自己的膝盖，立时紧张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丛澜抬头：“……膝盖有点疼，正常，不用担心。”
于谨赶忙问是怎么疼，要不要看医生，还能不能坚持。
丛澜无奈：“就是一般的疼，不是伤，估计就是劳损，没事。”
她膝盖有过旧伤，加上赛季里训练量一直很大，劳损是正常的，疼痛也是正常的。
只要不超过承受界限就行。
于谨：“有问题得跟我说啊！”
丛澜：“知道了知道了！”
她重新弄了下跳绳，很快地从单个变成了双摇，跳了一百多个后，又跳了一小会儿的三摇。
于谨观察着，见她没多大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OP时丛澜跟苏芯不小心撞在了一起，她正在练4T，落冰后本来要滑出，结果苏芯刚好朝着这个位置滑来，离丛澜很近，丛澜落冰后紧急收住，但冰刀顺势往前，整个人向前倾，苏芯这边也是往她那里滑，丛澜张开手臂抱住了她，两人转出去了一条不算近的弧线，这才停住。
苏芯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丛澜：“我知道，没事没事。”
她看苏芯都快哭出来了，又特意拍拍了苏芯：“别那么紧张，没事的。”
苏芯：“我真不是故意的。”
丛澜：“我知道的。好好训练，没事哈！”
苏芯太难受了，止不住地跟丛澜道歉，又怕影响她的时间，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确实不是故意，冰上有碰撞算是正常，人多，日常训练时候也会特意避开别的选手，苏芯刚才就是要避开正在合乐的人，这才错开了角度往这边滑，结果那会儿丛澜也在另一边起跳，落冰点就在她的新方向这里，赶巧了这是。
丛澜滑到于谨跟前，教练问她怎么样。
丛澜冷静地让他找队医来，说是手指不小心撅了一下，有点疼。
找医生就不是有点疼了，丛澜这得是很疼。
于谨：“马上！”
好在医生说没事，缓一缓就好了，没伤到骨头什么的。
于谨：“真没事啊？”
医生：“不信我？”
丛澜：“我信。”
医生看着于谨：“哼。”
于谨表示他太难了，里外不是人的样子。
丛澜笑笑，留下教练一人给医生道歉，自己转身继续OP了。
第270章 内敛的《荣耀》
自由滑没有单独安排抽签, 直接按照短节目成绩倒序出场，倒也方便。
跟昨日的顺序一样，女单排在冰舞后面, 很快就轮到了。
孙娅然解说着一场场比赛，她知道很多观众都是为了丛澜而来, 不管是现场还是直播前, 都是如此。
“你等过花开吗？”见到女单组出场, 孙娅然蓦地出声, “从长出嫩芽, 到茁壮的枝干，看着它有了翠绿的叶子，有了纤弱的花苞, 春风暖暖, 它在摇晃, 数着太阳和月亮, 等待它的绽放。”
搭档看了她一眼。
孙娅然：“等待是美好的。”
【我们在等澜澜的自由滑绽放】
【小荣耀是我的梦啊！】
【我也在等待彤姐！】
等待之所以美好, 是因为有向往，有期待，尽管其间存在着不确定, 但这更让人辗转反侧不是吗？
时间一到, 人就出现, 比赛就来了。
在这段时间里，满心满眼的, 就都是自己想看的人。
如此真挚单纯的情感, 何其珍贵啊！
女单第二组六练上场, 丛澜站在一字边缘，微微低头。
广播里挨个念着六人的名字和代表队伍, 当“丛澜，北京队”收音时，六人也就转身四散了开来。
OP时的意外让苏芯有些害怕，她尽量避着人走，特别是丛澜，生怕又影响到了她。
故而，这场六练她的状态表现得瑟缩了一些。
丁教练在场边看着直想叹气，要不是顾忌到有外人在，他真的是要长叹出声了。
接手苏芯之后，孩子技术后退，加上发育关影响大，导致她整个人在国家队待得很不舒服，总觉得自己有些浪费资源了。
这次的短节目第六，她也是险险胜过第七名0.17分的。
苏芯跳了个3T摔倒了，褚晓彤从她身边滑过，后面紧跟着是王萱，两人只用眼神瞥了一下，很快就掠过了，没多在意，也没去扶她。
每个运动员的六练都有自己的节奏，摔倒还是成功，都是自己的事情，其他人哪怕看着对方摔在自己脚下，也最好不要去扶。
她会自己站起来。
苏芯起身，连衣服上的冰碴子都没拍，满脑子都是“我3T居然摔了”的挫败。
回去找丁教练，她抽了纸巾擤鼻涕，看向教练时有点委屈。
丁教练：“不要紧张，放轻松，你刚才那个就是收得太紧太慌了，高度都没起来，身体太僵了。”
他跟苏芯掰扯了刚才那个3T，鼓励她再去练一个。
最简单的三周跳，对苏芯来说是没有什么难度的，摔冰也是因为她现在状态真的不太对劲。
有风从自己身边吹过，苏芯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正好见到了丛澜起跳4T。
不算长的滑行，转三进入，又少了许多的pre，收紧的姿态漂漂亮亮，轴正得不行，落冰时的动作轻盈又干脆，滑出时的手臂舒展得太圆润了，超长的臂展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长了翅膀。
周围有热烈掌声传来，苏芯羡慕地看着丛澜滑走。
“好漂亮啊！”她轻声说道。
说从丛澜这个4T汲取到力量，那是子虚乌有。但这让苏芯心神稳了稳，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自责的苏芯是一直在担心上午OP影响到丛澜的。
眼见她没事，苏芯无形之中就卸下了重担。
“加油加油！”她给自己鼓劲，“我可以的！”
3T而已，我能行！
既昨日短节目的爆炸分数，今天观看女单赛事的直播人数增了新高，有些地方不能下载这两个直播APP，就由一些冰迷在外网直播这个直播赛事。
——有点绕，确实是在套娃。
直播APP的负责人本来是冲着花滑部和冰协才来合作的，最初没有想过能带来多少流量，这么小众一项目，能有多少人看？
结果，在两家分流的情况下，每个APP后台实时观看人数都能上三四十万，等到第二组六练结束的时候，这个数字还在继续增加。
很让人震惊的一个数字，别看台前都是百万千万级别的观看人数，这要么是累计要么是造假刷数据，丛澜这比赛可是实打实的。
“比赛的热度有这么高吗？”
“不是说就一个国内赛吗？”
“怎么外国ip这么多啊？”
直播公司的人震惊了。
先不管他们后续有什么打算，现在，六练结束苏芯留在场地里等着被广播喊名字，观众席也在广播落下后给面子地为她鼓掌，给她加油。
丁教练：“稳住，我们认认真真的就好。”
苏芯：“嗯嗯！”
不得不说的是，这场冠军赛因为丛澜，裁判们在打分上要比前几个赛季宽松许多，如果给+2也行+1也可以，那肯定就给前者了。
国内赛还是以鼓励选手为主，打分时不至于苛刻，虽说难免会按照一二三号这样的定位来先入为主，从而导致印象分有差距，但跟选手们的外战相比，每个人得到的分数还是要偏高一点的。
比如苏芯，她在GP分站的短节目clean的话可能就只有60分左右，P分在26~28，但在这场冠军赛里，她昨天3T3T+3F+2A的配置，clean了以后是得到了65.10分的，P分给到了29.36。
褚晓彤的短节目成绩排在第二，3A落冰不稳扶冰了，扣了0.9的GOE，其余的技术动作倒是没毛病，定级也都满了，最后得到了76.53分。
这个分数是有些偏高的，她P给到了34之多，一是因为她第二组靠后半场比的，二是因为前面的选手没有褚晓彤的难度和艺术表现力，3A真的太占便宜了，自家裁判当然愿意看到自家孩子这么好。
而且有丛澜兜底，都知道丛澜P分绝对是37+，那么在她之下，褚晓彤也不该太低吧？
况且，褚晓彤也不是没得到过高分P，这34实在是不算什么。
若说水分倒没这么严重，只是跟国际赛上的兔子们对比起来，显得这场分数有些多了。
但要是跟国际赛上，欧美选手所得到的待遇进行对比，就会发现，裁判组给分还挺稳的，有理有据且不过分，错刃该扣就扣，F和Lz的浅刃该低GOE就低，没有做出指着内刃Lz非说是“看，不错刃，还大外刃，必须+2+3”的扯淡行为。
这就让国内冰迷有些迷茫，你说这个裁判打分吧是好像比较照顾自家选手，可他们在有些问题上，扣分-3也挺不留情的，男单女单愣是一个被放过的错刃浅刃都没有，接续步和旋转定级上，抠得也比较死。
但不得不说，大家看比赛也还是挺过瘾的。
【不被压分的感觉真好】
【我就寻思这彤姐这旋转能加满goe的，结果就寥寥几次，终于满了，舒服了】
【至今记得彤姐clean了还没有摔两次的阿美莉卡选手P分高的惨淡】
非说摔倒也是艺术，行，可以。问题是褚晓彤升成年组以来，表现力并不弱，还clean了，不该那么低的P分吧？
就在这样的探讨中，褚晓彤以33连跳存周、3S摔倒，结束了她的自由滑。
丛澜已经站在冰场周围了，正在做原地的跳跃，冰刀套落在地上的声响还挺大的。
等她进入冰场，累得够呛的褚晓彤没有离开，而是在围栏边找了个位置，站着看丛澜的自由滑。
这个赛季的最后一场节目了，《荣耀》的最后一次露面，真的是看一次少一次，让人期待又舍不得。
【我觉得挺惊喜的，原来把世锦赛当做是小风暴和小荣耀的谢幕之战，没想到后面还有一场】
【感觉就是白给的一样】
【确实啊，太好了】
就算丛澜以后在冰演或者gala中滑《荣耀》，哪怕是按照原配置，也是不同的。
赛用节目之所以有独特地位，就是因为它是活跃在比赛里的，每次出现都是万众瞩目，在明亮的灯光下，有着无数人为它喝彩。
最关键的是，它载满了荣誉，是丛澜一步步走出来的。
可以说，《荣耀》是丛澜花滑生涯里的一道坚实脚印，深刻厚重，支撑着她走到了现在。
这样的意义，是其他地方无法去比拟的。
因此，抱持着这般珍惜态度，冰迷们静静地凝视着那道身影，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盯着她的一颦一笑。
每一秒，都是《荣耀》的最后，不舍却又必须见证它。
·
丛澜深呼吸，站在了logo上。
地面大写的图标衬在她脚下，高空俯拍时，丛澜很渺小，又与这个logo相得益彰。
她是最纯粹的花滑之白，亦是最夺目的花滑之金，这两个人颜色用在她的考斯滕上，真的再合适不过了。
人们总是愿意拥有完美，对缺憾避之不及。
但世界上又怎么会没有缺憾呢？
《荣耀向我俯首》的前奏一响起，场中就变得燥热了起来。
丛澜步伐干脆，却在起跳4T时不太稳，落冰上半身前倾，左手触冰。
她旋即弹起，然这个跳跃有了瑕疵是既定事实了。
“啊——”
“怎么会——”
观众们的这道遗憾真的很整齐。
整齐到于谨都没忍住环顾了四周。
他想说这很正常，没有人可以保证四周跳不失误的，男单都不行，丛澜一整个赛季在关键赛事上没有出错，clean了两次，他已经很满意了。
不是于谨要求低，而是，丛澜的难度太高了。
是，她若改成3A套放弃四周跳，自由滑能完美clean的概率就会大大提高，可那还是丛澜吗？
好在比赛时的丛澜向来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她听着音乐而动，会完好地契合旋律节奏，在失误后也会随机应变，如此，她的合乐性才会那么好。
观众的声音她听得见，但那更像是隔着一层纱一层雾，她知道，然而并不会介怀。
4T扶冰就扶冰了，接下来好好的就是。
从4S到跳接旋转，到3F3Lo到3A，每一个动作她完成得都很好，没有受到第一跳的影响。
每次起跳，观众们都揪起心口；
每次落冰，观众们都松了口气。
昨日的《风暴》给了人们太大的惊喜，他们对今日的《荣耀》自然就抬高了期待值。
可失误不代表节目就不好了，丛澜被冰迷奉为经典的自由滑《罗朱》其中一场，就是有失误的。
她在演绎法红黑里的于连时，总是那么的嚣张愤懑，充满了野心。
短节目让丛澜抓住了冥冥之中的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说明，但能够由她在节目里展现。
于是这场自由滑，也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更深刻的内涵，更艺术性地表现，从于连到整本书，从摇滚到克制的放肆，“荣耀向她俯首”，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她俯首。
她不必高昂头颅，自能表达出所有情感。
那抹温和中掺杂一丝疯狂的笑，是死亡之际看破人生的回答。
这场《荣耀》比世锦赛要内敛一些，但给人们的冲击感却更强烈。
【火山灰下的汩汩岩浆，炽热，涌动】
【她没踩我的脑袋，但我已经把头放在了她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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