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再度于冰面上演。
身着白金色考斯滕的人来到了场中, 站定在了logo之上。
冰层里有着COC的标识，丛澜站在侧边位置，融入其中, 俯拍的时候看去，就像是放在这个logo里的一个点, 没有丝毫的突兀之感, 但又不会让人忽略掉她的存在。
很矛盾的一个现象, 实则是丛澜气场开启与封闭的转折。
齐妍都不必多说什么, 只随意又淡定地称呼丛澜“我们的冬奥冠军来了”。
冬奥赛季, 这样的称呼里充满了祝福。
【谢谢妍妍，妍妍真好】
【ogg！我们的澜澜！】
直播里的人也疯狂了起来。
有节奏的前四个八拍，丛澜自静止变作滑行, 起速之后接了步法, 而后直接进入了她的4Lz起跳准备。
能成, 这是她在进入起跳弧线时的感受。
能成, 这是场边的于谨见到丛澜作出起跳姿势时的感受。
能成, 这是茱迪看着丛澜保持良好轴线起跳腾空时的感受。
能成，这是跑到前场围栏边强势为师姐加油的沐修竹的感受。
左右两个摄像机对着这三人，录下了丛澜教练团队的观赛一角。
摄像师看到, 有一个时刻, 三人激动得齐齐落泪。
“丛澜！！”
“啊啊啊啊啊！”
“成了成了！稳住了！”
腾飞的4Lz就是最傲然卓绝的四周跳, 以势不可挡的冲击感向赛场周围发散，无形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震撼。
空中近似地球自转轴倾斜角度的跳跃旋转轴, 是丛澜一直被人夸赞的控轴能力。
她落冰了。
齐妍拍桌子狂吼, 没有半点形象：“她！落！冰！了！”
深外刃, 标准的点冰，足足的四周旋转, 落冰滑出时流畅得就跟毛笔画出一条弧线一样。
墨水氤氲在宣纸之上，丛澜的冰刀切割着冰层，激起来大大小小的冰碴子，铺洒在冰面之上。
她的姿态很轻盈，跳跃颇有余力，滑出时舒展的手臂像秋日掠空的大雁，豪迈、优雅，肩膀处迸发的力量使得肌肉鼓起，那是属于女性的力量之美。
“美不胜收，美得令人失语！”孙娅然迅速接上了齐妍的话，“观众朋友们，这里是在北京首都体育馆举办的2017/2018赛季国际滑联花样滑冰中国杯大奖赛，女单自由滑比赛中，来自我国的运动员丛澜，跳出来了女单赛场上的首个勾手四周跳！新的跳跃，新的纪录！”
沐修竹：“啊啊啊啊师姐师姐师姐！”
他比自己跳出4Lz都要激动。
全场沸腾，无数人起立欢呼，手里的红旗在空中舞动着，发出簌簌的声响。
掺杂一起，盖过了现场的音乐，丛澜听不到她的配乐了。
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比赛，因为所有的编排都在肌肉记忆里。
4Lz的成功让她欣喜，却不会让她昏了头。
于谨不怎么跟其他体育项目的教练似的，会对自己的学生实行“她兴头上、她好不容易成功了，立刻进行打击教育以稳定她的心态”这类蛮横的教学方式，包括沐修竹，于谨都不会这样对待。
胜不骄败不馁，是每个运动员毕生都在学习的六个字，也是教练们想要孩子们学会的六个字。
于谨不想用打压式教育，他会结合每个人的性格，给出适当的引导。
就像是现在，丛澜在赛时完成了她的第一个赛场4Lz，她知道这个跳跃是足周的，也将会拥有正GOE，这是新的纪录，足够让人激动，但不包括正在比赛的她。
因为她分得清主次，放得下当前一切。
于谨教会了她很多，沐修竹在几个小时之前也是这般。
孙娅然：“很稳，丛澜的发挥一如既往的稳。”
这句话是在跟观众们解释，哪怕现场沸腾至此，丛澜依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其实这样是不对的，超过一定分贝之后的现场喧杂太过影响运动员，不利于丛澜的发挥。
但又是可以被原谅的。
因为大家等她这个4Lz太久了。
B级赛之前的八月份公开训练上，丛澜跳出来了；
去斯洛伐克参加B级赛，OP和gala上她跳出来了；
这两日的OP里，丛澜有过不下六次的成功。
她缺一个赛场发挥，而冰迷们缺一个见证她完成4Lz的机会。
上万观众在用生命呐喊着：
“怎么能不激动？这是女单赛场的4Lz啊！”
“女单的啊！我们女单又往前进了一步啊！”
血脉逆流，浑身都在颤抖，每个人都有着毛孔震颤的感觉，刺激得不知道怎么动才好。
沐修竹跳成的时候，他们也很激动，不过比不上现在。
他跳成了，大家兴奋之余的想法是，我们有了好强的男单！
丛澜跳成了，大家兴奋之余的想法是，不愧是丛澜！不愧是女单！女单半点都不比男单弱！
这个4Lz很澜里澜气，跟她其余的四周跳一样轻松。
半点看不出来居然是新练成的。
“哦对，她已经练成一年多了。”齐妍想了想，说道。
【女儿在家里憋大招，然而我全然不知情】
【好有出息的女儿】
【可以，这很丛澜】
《荣耀》的技术配置在放进来4Lz之后，就达到了另一个高度。
更别说丛澜甚至将一个四周放在了最后。
这是挑战，也是她对技术实力的自信。
当第二个跳跃4T轻巧完成，4Lz的分数被裁判组给出。
1.86，属于女单赛场第一个4Lz的GOE。
这个数字翻涌而出，赛场内外爆发了又一阵吼声，所有人挺着胸腔，甚至可以直接感受到自己心跳的频率。
孙娅然的声音也不由得提高：“实时认可的正GOE勾手四周！丛澜她做到了！”
她做到了！
曾经对外说出的话，丛澜在一步步地实现。
五种四周，目前有三个都被她在Sr女单赛场首次认可，4T可以说是Jr和Sr有了区分，但4Lz是标标准准的女单第一人。
不管在Jr还是Sr里，她都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荣耀》从4Lz开始，联结着12个技术动作，逐渐地，为丛澜制作了一顶属于花滑的冠冕。
歌曲里的歌者以灵魂的嘶吼迸发着激烈情感，为女王献上了由黄金捶打而成的王冠，在无边卓绝的4T里，在落冰哪怕失误扶冰也丝毫不影响后续动作的3A，在数个连跳中，在飞翔的燕式里，在所有的动作里，轻轻地，将之佩戴在了丛澜的发间。
七个跳跃，4Lz和4T落冰质量佳，3A单跳重心不稳上半身倾斜扶冰，连跳全部完成，一直到最后的4S，因体力不足，丛澜跳成了2A。
不是4S空成了两周，而是她在确认自己体力出现问题后，果断地换掉了原定编排，改成了举手的2A。
这场自由滑，丛澜写下的不只是4Lz的正分认证，还有满GOE的4T、躬身转。
表面的失误只有3A的那一个扶冰，整体的完成度很好。
最后的T分106.01，P分75.51，扶冰-1，自由滑总分180.52。
观众们再次感受到了音乐剧法红黑的魅力，也沉浸地听着于连唱完了《荣耀向我俯首》，这是一场无人可以反驳的视听盛宴，是所有人都想牢牢地记在心里的现场。
孙娅然的声音在直播中响起，打断了好些正在出神的观众。
“勾手四周跳正式被认可，如果明日国际滑联无异议，那么，这将会记录在案。”
“让我们回顾一下这个跳跃的数据，高度71cm，远度2.84m，用刃极为优秀，一个高质量的勾手四周。”
质量确实不错，只是没到丛澜最好的时候，这个GOE她觉得还行。
最关键的是，偏这个赛场上有不下五人尝试了4Lz，但成了的只有俩——丛澜跟她师弟。
小沐的4Lz在点冰方面没有问题，唯独这个姿态上，空中和落冰都不是很好，加分也少只有0.71，显得比较磕碜。
但它是正分，还是沐修竹的第一个比赛中正式完成的4Lz，照样值得被夸奖和铭记。
挺巧的，真要对比的话只能师姐弟来比了，丛澜的这个跳跃质量完胜沐修竹，想找本场次的4Lz差距的话，看上去确实就该有这么多。
张简方在演播室里不是很满意。
“啧啧啧真是想着法儿地作孽。”他对ISU很不满，说好了公平的，完了你又给我耍花招啊？
GOE还是有点抠唆，虽然丛澜的总GOE已经上了18的高度。
张简方觉着，丛澜的表现挺好的，特别是第一个4Lz，高远度惊人不说，是个人都得夸一句眼前一亮，GOE真没给低吗？
可惜WINGS说好了不用，算了，等赛后复盘的时候专门去看看吧！
P分丛澜第一，第二给了褚晓彤，两人相差三分多。
张简方估摸着ISU的人很喜欢“相对”这个概念，在这群人里丛澜独树一帜，但真要再论，P分不能再多了吗？
他就跟亲生家长一样，看自家苗苗儿只有最好的，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给扒拉回来。
失误一个小瑕疵，好像就给了ISU理由似的，让他们能坦坦荡荡地把分数压在75这里。
张简方思来想去，看着场下丛澜在KC区起立跟大家道谢，还是觉着WINGS的未来必须把AI评PCS给算进去。
艺术嘛，很难吗？
他相信人工智能。
科研组：？？？
场中的大屏幕上定格在WINGS复制出来的丛澜自由滑编排路线图上，繁复的路线和一直变化的弧线看上去就像是荆棘丛里绽放的玫瑰。
美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就像是丛澜的4Lz，就像是她的《荣耀》。
第332章 两个单项第一
她们所有人都说, 丛澜2017赛季COC上，自由滑之后的KC区等分时的笑容，是最美的。
确定自己的4Lz被ISU当场认证, 丛澜为自己鼓起了掌。
于谨最近有点情绪敏感，起伏明显, 这会儿代替丛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完全没有身为教练的威严。
八个赛季, 两个奥运周期, 无数的连胜和一枚冬奥金牌, 丛澜出了3A和三个四周跳。
这样的强度和高度，是举世罕见的，别说女单里, 加上男单也没有能够与她相提并论的人。
茱迪拥抱丛澜的手劲儿很大, 大到她用动作直言了“我为你骄傲”的话。
【以前很多人都说, 只要有丛澜在手, 狗都能当上世界第一教练, 于谨能有现在的地位，纯属是他走运，当年若是方晨抢到了丛澜, 此时国家队主教练就还会是她。还有人说, 于谨不多收徒弟是因为他没能力教, 所以干脆就抓着丛澜不放，但这场coc让我们知道了, 不是这样的】
【小沐出了4Lz, 师姐弟两人一起在这里认证了他们的新四周跳, 同一个比赛，激动死了！】
【于教练就是NB啊啊啊于麻麻真的是操碎了心, 小沐被他接管以后进步很大的，才不是他什么都没做】
于谨被攻击得也很厉害。
不只是对手粉丝，连丛澜的粉丝也会对她周遭的一切表示不满，少数极端些的，揣着的想法就是“全世界都在害我澜澜”，说上一句有病属实不为过。
丛澜不去B级赛了，就说她被卡赛事资源，张简方对不起她；
丛澜晚宴时沉迷吃东西，就说她在队内没被好好照顾，外出比赛还克扣她吃食，应该派个大厨跟队；
丛澜受伤了，就骂于谨怎么搞的，蹭成了冬奥教练就算了居然还这么不上心。
他只带丛澜是为了陪着她度过发育期，搁这群人看来就是他知道自己水平不够，怕多带女单会显出来这个问题，影响他的发展。
他后来带了沐修竹，又骂他三心二意，比赛时候不知道跟丛澜的全程，把丛澜给忽略了。
特别是之前沐修竹去参加JGP和JWC，于谨要跟他一起出国，但丛澜是被留在国内继续训练的。
“我喜欢吃苹果”这一句话都能被杠出两万条，更别说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了，被人挑剔的时候，哪儿哪儿都是看不顺眼的地方。
攻击于谨不会带学生，是最多的了。
然而，沐修竹Jr里JGPF和JWC第一，升组第一年GP分站赛第二、顺利进入GPF，四大洲和世锦赛的表现也是优异，2017世锦还拿到了第三。
今年是他升组第二年，B级赛第一，GP分站第一。
故而，这场的两个4Lz，证明的不只是丛澜与沐修竹的能力，还是于谨的能力。
一路上与丛澜交好的人，娜塔莉、莉莉娅、陆心怡、星野晴奈等等，在役的、退役的，都收到了丛澜新四周跳的消息，各自的反应不甚相同。
但她们都给出了祝贺。
娜塔莉突然很想上冰，她想飞驰在冰面，想回到以前竞技时的紧张激动。
她这么想着，于是就这么做了。
飞快地收拾东西，开车奔向俱乐部，此时不算深夜，只是晚餐的时间，排在这个时候上冰的学员们不少。
她们眼睁睁看着娜塔莉热身、上冰，诧异之后，只余敬佩。
曾经作为冰童给丛澜献花送礼物的小姑娘，也在这个俱乐部。她看着娜塔莉，这位能够跟丛澜竞争的前辈，瞪大了眼睛。
琉璃般的眼珠里映着飞跃的身影，“啪”的一声，她看到也听到了娜塔莉3Lz的摔冰。
而后，娜塔莉起身，连冰碴子都不拍，继续她的训练。
小姑娘顿时敬佩不已。
她知道这个摔倒有多疼。
“妈妈，”她仰着脖子跟自己的半个教练说道，“我也要继续训练！”
·
为人津津乐道的COC赛事之下，是几乎彻夜未眠的丛澜。
她再次得到了自己的分站赛冠军，这次的领奖台上，女单依然是两人。
褚晓彤因为自由滑失误过多最后只拿到了第三，很多人对她也是佩服的，能稳住技术实力不大幅后退，她一定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赛后采访、领奖仪式、对外新闻发布，一连12家媒体的单采，让处于生病期和生理期的丛澜脸色愈发变得不好。
于谨茱迪也陪着她熬到了凌晨。
沐修竹也有很多事情做，不过他还是比不上丛澜的忙碌。
丛澜无奈：“给我黄桃罐头是几个意思？真治百病啊？”
糖分多，她赛期不吃这种东西的。但东北嘛，万事黄桃罐头，就跟板蓝根治百病似的。
于谨：“比完赛了也可以吃一点。”
丛澜无语了都快。
于谨：“是你妈让我给的，不然这东西我也不好给你吃。”
赛期运动员的饮食都被营养师团队盯着控量控种类，吃罐头？梦里吧！
郁红叶看出来了丛澜的不舒服，但又没办法，只能联系于谨。
丛澜看着小碗里就那么一勺子大小的黄桃，怀疑地看着于谨：“你是不是偷我罐头了？”
于谨恼怒：“知足吧！有的吃就不错了！”
治不了病，但可以治个心安。
他的手机一直在震，趁着丛澜吃东西这会儿，从兜里掏出来查看，见到了很多的新消息。
最多的提示来自微博，领完奖后丛澜与沐修竹的金牌都挂在了于谨脖子上，他一人有俩，随即美zier地来了个自拍，丛澜还在后面冲着镜头比耶。
这嘚瑟的，不少冰迷都来喊于谨大赢家了。
可不是嘛，四个项目两个金牌，他确实是这场COC上的赢家教练。
·
次日的gala放进来了冰上醒狮队伍，都是队列滑的孩子们辛勤排练出来的，又来了几个专业人士混入其中，做些高难度的动作。
丛澜彩排到得晚，没赶上这个热闹。
“那我等下午了再看。”她掏出吃的，问褚晓彤要不要。
褚晓彤：“嗯嗯呢！”
她又问：“你演什么？”
丛澜：“本来有个新曲，但是现在不是很舒服，还是《霞光》吧，跳跃改成三周就不来连跳了。”
《霞光》的4T3A被称为“无法用在比赛里的王者连跳”，也是在花滑圈里颇有美誉的。
褚晓彤叹气：“发烧还没好？”
丛澜的扁桃体发炎了：“难受。”
褚晓彤摸摸头。
gala举办得热热闹闹，与此同时，ISU在官网正式认可了丛澜的4Lz，并专门为这件事出了一个报道，承认她跳出来了女单赛场的第一个4Lz。
花团锦簇，最后阶段投影落在冰上的繁复牡丹旋转起来，让在场所有观众闭上了眼睛。
“啊啊啊我杀灯光设计！谁的审美啊为什么这么乱啊！”
“别转了别转了，孩子要吐了。”
“花是很美，运动员们拉成大圆圈转着也很美，但是投影就别旋转了啊！”
估计这个图案的设计有着“花开富贵”的寓意吧，不然观众们很难解释这个瞎眼的五彩缤纷。
摄像师抓了丛澜褚晓彤的特写，两个笑嘻嘻的小姑娘在冰上紧紧挽着手，艳红色灯光在周围落下，氤氲着彩色光芒，显得两人宛如在天宫中。
“啊啊啊好美！”
“好吧我跟这个灯光和解了。”
现场观众也是很能屈能伸了。
灯光混乱，但在有些摄影师那边却是最好的氛围环境色，更何况大灯并没有完全关闭，冰上还是相对亮堂一些的。
很多人想要看的丛澜和Morton He的比试没有在gala上演，倒不是WINGS不肯，而是后者压根就没被邀请参加。
张简方翻白眼：“我还能把脸送上去给对方抽吗？”
尽管这个男单得到了第二名的成绩，但在直播剪辑时，镜头就没怎么给到他，摄像师直接360°拍沐修竹去了。
反思怪们开始说，偌大一个冰协怎么半点儿气度都没有，人家也没做什么。
直播间里：
【hhh现在还有脸问mh怎么没出现，我服了他们是不看赛事的吗，他配出现在gala上吗】
【这样不好吧，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要什么面子，他都不要脸了你替他要？冰协这次好刚，我爱了】
该选手自己也没脸在这里待着，领完奖就走了。
张简方不稀得关注这人，要不是有人来问怎么办男单第二没了，他都不乐意给半分眼神。
“走就走了呗，又没说gala一定要凑齐一二三，一在这儿不就可以了吗？”张简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甭提有多爽了。
爽到负责此事的工作人员也狠狠地点头表示赞成。
张简方在赛事黑名单上加了个新名字，啧，别来了不欢迎，爱去哪儿去哪儿。
·
一直到一周后的NHK分站开始，关于COC分站赛的热度都没怎么降下来。
新物料是一方面，丛澜接受了很多采访，电视台媒体方都是挤牙膏似的一点点往外给，延续了一波热度。
另一方面则是WINGS又被拉出来遛了一圈，在某个安静的周三下午，悄然上线了组建不久的属于中国花滑的YouTube频道。
对此，宣传组詹吟一行人表示负全责。
他们剪辑了赛事和WINGS的视频，在纯享版比赛之外，多了一个技术版。
技术版就是很多冰迷想要的比赛拆解分析，在辨认步伐上WINGS还是有点问题的，所以没有对所有的步伐进行用刃拆解，只做了简单标注，像是“后外刃转三”就只给了“转三”这样的左下角文字。
这些倒是还好，赛场技术回放阶段给的数据被同步到了节目中，左下角会在选手起跳时蹦出来这个跳跃的一应数据。
技术版本确实不太适合只想看整体节目的冰迷，因为视线会不留神地就被标注文字给拉走，然后思绪就乱了，没办法好好地沉浸在节目里。
但对于想了解技术知识的冰迷来说，却是很好的一个官方分析视频。
等到每个人选手结束，最后会给个路线图。
路线图不再是COC后的两色路线了，而是用颜色匹配步伐做了滑行标注，深红就是困难转体和步伐，橘色就是一般，浅绿代表简单，至于所有人都会用到的压步，甭管后压步还是前压步，都以白色来表示。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清晰地看到节目编排上一直被大家忽略的滑行。
虽然反应得不是很全面，但也是滑行实力的评判要素之一了。
【雾草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这个路线图感觉把选手们的底裤都掀开了】
【hhhhh我笑死了，之前还说节目不行是因为编舞师水平一般，现在一看，怎么有的人白色这么多深红这么少啊，是编舞师不想给他编吗】
【不，是复杂的他滑不出来】
虽然没给慢放和小窗，但起跳瞬间镜头是直接切了高清正方向摄像头角度的，能让观看者彻彻底底地看清楚，什么叫做T跳踩刃，什么叫做标准Lz，什么叫做冰上拧一周的过度pre。
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丛澜的标准3Lz是这种清晰度，褚晓彤没压好外刃的浅平3Lz亦是。
张简方跟其他领导的差别是方方面面的，之前搞各方山头的时候，许多人都说他太“独”。
不止是行为，还有想法。
张简方就觉得，我们错了我们认，该有的后果我们已经承担了，为什么要怕被人知道？那就错呗，后续改正了这不也是一种激励吗？
跳错刃很丢脸吗？
不啊，跳错了还拿着高GOE不思进取不去改刃的，才是丢脸。
褚晓彤被人骂的3Lz还少吗？可她跳对了的时候，不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夸奖吗？
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
言论自由不是放肆，批评的出发点只要不是杠精不是瞎说乱说恶意去反对，张简方觉得没有问题，大不了我不高兴的时候不去看就是了。
所以他不会像是其他人那般，藏着掖着。
也让这两年的本土赛事，成为了获取视频最便捷、角度最正常的场次。
就是不小心养刁了一群人，他们在之后的NHK赛事里，见到有个女单跳F时被拉远了镜头，画面还变得模糊，就齐齐地发出了“啧啧啧”的嫌弃声音。
错就错了呗，这位不是典型的Lz深外F错的选手吗？又不是不知道，藏啥藏。
换句话说，其实WINGS就是沙丁鱼里的鲶鱼，它太活泼，就使得这群古老的沙丁鱼们，不得不动一动了。
第333章 17赛季IDF分站
楼翎受伤了。
NHK上, 他在比完短节目之后，被检查出来了骨盆处有拉伤，退出了这场分站赛。
因为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来判定伤情严重性, 所以暂时还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
这让男单雪上加霜。
丛澜找人要了敷料，给自己的膝盖上药, 刚才在冰上蹭着滑出去了十米远, 膝盖磨破了。
“这条裤子不太行, ”她揉揉眉心, “不该换新裤子的。”
质量不合格。
褚晓彤斯哈了一声, 感同身受：“好疼。”
一大片旧伤里带着新伤，蹭出来的伤口不是很大，不过却是那种星星点点的, 冒出血的时候看上去就比较的凄惨, 让旁人感觉很疼。
丛澜面无表情地摁了摁：“麻木了。”
褚晓彤看着她消毒然后包扎, 动作利索得让人害怕。
没多会儿, 桑莹也跑了过来, 脱下冰鞋跟两人坐在一起。
她把袜子扒拉下来，脚趾和脚踝都是新冰鞋磨出来的血。
褚晓彤仰着脖子：“但凡我晕血的话，你俩今儿就得扛着我离开训练馆。”
丛澜笑她：“你换新鞋的时候不也这样？”
桑莹苦着脸：“好难啊, 丁教练说我鞋不行, 让我去换了新的。磨合期好难过啊！我宁愿穿着旧冰鞋加练, 也不想适应新冰鞋。”
新鞋又硬又挤，前几次穿的时候能把脚挤压到麻木。
褚晓彤欣慰地看着她：“长大了。”
丛澜在一边笑。
桑莹又问两人, 是不是也有过很费鞋的时候。
“有啊, ”丛澜道, “最多的时候一个赛季吧，就废了五六双, 休赛季又换了新的。”
褚晓彤：“她练3A和四周跳的初期最废鞋，我差不多也是那会儿，开始纠正用刃和练3A的那一年，嚯，脚就没好过。”
丛澜接茬：“现在好多了，一年大概两三双就够，轮着穿的那种。穿废的话少见，我这双应该也有一年多了。”
要有备用的冰鞋，所以她不会一直只穿一双，让另一双保持崭新状态。不然的话前者坏了，她就得穿着新鞋上场。
不是不能跳，最好不跳。
危险系数太高很容易受伤，毕竟赛用节目的难度是她最高的技术配置，跟训练时的循序渐进不一样。
褚晓彤：“对，技术稳定下来就好了，我那双穿一年半了。不过新鞋我也在适应。”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在哪儿好像都是这个道理。
区别在于有些时候得到新东西的人会很高兴，但有些则会不那么高兴。
向阅河扛着包过来，顺手给桑莹递了一个棒棒糖：“小卖部买东西没零钱，找我的。”
桑莹：“谢谢师兄！”
向阅河：“哎！”
丛澜：“楼翎怎么样了？”
向阅河找了旁边的位置坐下，叹气：“不怎么样，伤势有点严重，保守估计得休息四周，上冰得再隔一个月。”
褚晓彤：“这么严重？”
向阅河：“他有旧伤，而且这次不仅是骨盆一个问题，腹股沟也拉伤了，膝盖的伤一直没好，说要去做手术但这不是奥运吗？就拖着没去做。”
他看了眼丛澜的膝盖：“你这？”
丛澜：“拿错裤子了。”
人就不该瞎买新裤子。
也是比较寸，不知道勾到哪儿了，布料嚯了个口子，膝盖最后遭了殃。
但凡没破，也不至于流血，顶多就是正常训练里带出的青紫。
褚晓彤：“太薄了，你上冰时候我就说它怪怪的。”
丛澜出来后找了把剪刀把裤腿给剪掉了，所以现在就是一只裤腿是完整的，另一只露着膝盖和小腿。
造型很独特，馆里的人离得近了都会瞥上两眼。
向阅河：“……”
丛澜越想越不舒服：“我网上买的，花了小七百！卖家是不是骗我钱呢？”
褚晓彤：“假货吧？这价格你找的什么代购啊？”
丛澜习惯性摸了一把，没摸到自己的衣服：“手机在后面，算了。就一个小店，说是弟弟在澳大利亚读书，代购都是发快递回国的。”
褚晓彤：“说实话，你这裤子是挺好看的，花里胡哨侧边还带了这什么？卷积云？嗯，挺不错，晕染渐变得很可以。什么牌子？”
丛澜穿衣服不记牌子，主要是她买得也多，训练裤子这东西再一般也耐造的，穿着瑜伽裤也不至于在冰上滑成这样。
“不行，我得去找店主理论。”她越想越不对劲，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褚晓彤快笑死了：“你比完赛出去逛街自己买不行吗？多好的机会！”
丛澜起身去找自己的外套和手机，对此更是无奈：“没时间啊！”
比完赛要忙的事情太多，她搞完了以后同队出去的都已经溜达完了，大家要收拾东西回国，没给她留时间出去玩。
网购多好，足不出户就能收到货物，她买买买很快乐。
前两天才刚过了双十一，零点的时候他们这群人纷纷拿着手机买买买，还被教练们说了。
褚晓彤一想也是，网购是方便。
“所以你就买到假货了。”她摇摇头。
向阅河跟队友去做上冰前的训练了，丛澜自如地拎着外套走来，跟腿上没伤似的。
桑莹去找清冰车要碎冰了，还在制冰师那边说着什么。
丛澜复又坐下：“我的钱钱！”
怎么能拿劣质产品坑我的钱钱！
褚晓彤二次无情嘲笑。
训练期间的氛围大概就是陆地和冰上训练认真紧张，结束了以后大家开始扯闲篇吃瓜嗑八卦，这个说两句那个聊三下的，显得很是不务正业。
于是也就让来首体这里找张简方的人，嫌弃地拂袖离去，一股子这群人真不争气的意味。
丛澜他们毫无所觉，换好鞋子了以后拎着冰鞋往外走，商量着一会儿吃什么。
张简方那里则是刚送完一个，又迎来一个。
看到对方的脸，他“哎呦卧槽”了一声，捂着脑壳觉得今天真是不应该来坐办公室。
就算去外面吹吹十一月的冷风，都比面对着这群人要好。
·
很快，易儒扛着他的八卦大喇叭来了。
“想让那新语何叙拆队，有个领导的孩子也练花滑，马上要升组了。何叙不是技术很稳吗？他们这一批里算是最强的，而且他一米七六，测骨头的时候估摸着能到一米七八的样子，这身高挺好的对很多女伴都能搭。这人的那个侄女儿快要升组了但是男伴一般，省队里都冒不出头，寻思着配个好一点的双人男伴，说不定侄女就进国家队来了。”易儒道。
丛澜：“哦豁。”
褚晓彤：“哇，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易儒：“不止呢，秦芷贺舒扬你们知道吗？现在不是秦芷都一米六五了吗？贺舒扬也一米八了，两人这个身高我觉着挺搭的，但是你也知道，咱们学花滑的都长不高，一米八属实是一个天花板高度，冰舞又一直没太大起色，就有教练想拆他俩，想换一个一米六的女伴给贺舒扬，说是可以出很多更好的动作。”
贺舒扬这个身高也很方便搭女伴，身高差的范围可控，要是来个矮个子的，体重也会轻很多。
花滑选手长不高可能是训练方面的内容导致的，离心力吧？反正挺影响长个，有好些选手退役了以后倒是又多长了一两公分。
冰舞虽然没有跳跃和抛跳，但是托举动作没好到哪儿去，又琐碎又有难度，每套节目还有几十套步法，特别难。
丛澜：“我有点纳闷儿，怎么都想拆队？”
褚晓彤撇嘴：“正常，温哥华那会儿就是，只要双人和冰舞不出成绩，教练组想的不是要怎么改自己的教学方案，第一反应是怎么拆队重组。”
桑莹：“我听说堂溪姐和虞悟老师当年也是拆队重组的，两人在役期间也面临过几次要拆队的风险。”
易儒：“对，咱们队内没被拆的双人……唔要是打小就没被拆过的应该是没有，但是进了国家队后没拆的，双人小白寒哥安安顾示，好几组都没拆吧？”
配合方面肯定是要花时间来磨合的，有些搭伴的可能就是最初练冰的时候被教练指了个搭档，练着练着就换了，也正常。真要是从第一次搭档一直搭到最后，也是一种很珍稀的缘分了。
还有些拆了的，原因可能是发育期过后女伴高了男伴力量不够了，或者其他复杂的因素。
丛澜啃了口面条：“配合好麻烦。”
褚晓彤也是：“还好我是单人。”
说到这里，易儒的思绪就跑偏了：“澜澜，你跟小沐在gala跳四辣子，我看网上调侃，说你俩要是能组个双人就绝了，单跳上四周，技惊四座！”
丛澜：“……那可能小沐的胳膊先得骨折八百次。”
双人滑又不只是跳跃，配合度也很重要。
易儒：“所以大家就是说着玩儿嘛！对了，张总那里接了好几拨的客，又想让你教练带新学生的。”
马上冬奥了，他们图的也不是于谨带一年就把人给送进冬奥名额，而是过后。
年岁不错的话，男单和女单能赶上北京那一场冬奥会的，从现在跟着于谨练，说不准能行。
当然，托着关系直接找到张简方办公室里的，图的肯定不是“说不准”，而是“于谨接了那下一个丛澜就是我们xx”这样。
还有人带着“我很大度凑合一下也行”的语气，说“跟沐修竹差不多水准倒也可以”。
丛澜吃瓜吃着吃着就落自己家了，一时有点呆。
谁家房子炸了？
哦原来是我家。
褚晓彤：“啧啧啧。”
易儒：“你也没被放过，于教练之后就是那丁教练也行，但是得保证给我们孩子带出来3A。你这边是女单重灾区，没几个男单。”
褚晓彤：“咳咳咳！”
说到冬奥，桑莹就有点难受。她的年岁差了半岁，无法参加这次的平昌奥运会，虽然也不是一定会得到余下的名额，但怎么说呢，自己没拼上和由于年纪限制无法参加，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原因，她更希望是前者而不是后者。
丛澜随手拍了她一下，桑莹抬头。
丛澜又问易儒：“你这怎么老打听这种八卦啊？有新的吗？国际滑联来张总跟前犯贱了吗？”
褚晓彤也很感兴趣。
“我也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去打扫、不是、路过的，”易儒想了想，“有个类似的吧……我听说张总想搞个国内的B级赛，之前资料递得好好的，现在没音儿了。”
丛澜：“……”
褚晓彤：“……”
二人对视，确认过眼神，八成是真的来犯贱了。
·
美好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不多时就到了法国站的比赛日期，丛澜一行人提前自国内出发，飞往格勒诺布尔。
抵达落地机场，当地有法国留学生来接机，嗷嗷着国家队加油，送走了丛澜他们。
“呜呜呜澜澜好可爱！”
“彤姐戴着口罩只漏出眼睛，一点都不温柔！好御姐啊！”
“比赛加油嗷！”
比赛没开始呢，倒是先在报到的时候听闻了有个法国男单临时退赛的消息。
其实每年都有很多运动员伤病，也有不少人会退赛、退出赛季，但好像是由于今年冬奥，导致关注这方面的人变多了，任何一个伤病的运动员，都被冰迷挂在了心上。
【八月就有个日本男单退赛，九月是一个美国女单然后就是俄罗斯站上有人训练受伤退了俩，第二站又退了一个】
【每个分站赛都有人退出，coc也是换了好几次名单来着】
【好难啊，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
【健康对任何项目的运动员来说都是奢望】
丛澜肩背疼得厉害，髋关节也抽抽的，晚上去理疗师那里按摩，被告知四周跳的强度太大，对她的身体损害要比去年更深更迅速。
“你得多注意一些，我也不劝你降难度，冬奥之后咱们好好养养。”理疗师道。
丛澜趴在床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闷闷地“嗯”了一声。
褚晓彤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啊，老病号了。
有人正在可惜没办法见到谁谁了，又有哪个女单是因为节食导致厌食症抑郁症，由此衍生出了花滑运动员是不是被压榨得太狠了的探讨。
愈演愈烈之际，看到了中国冰雪这个ID发的一些内容，预祝法国站圆满，还艾特了国内的几个品牌，这个时候冰迷们还没转过来脑子，只是想着“哎你预祝就是了，为什么要艾特我们国产企业”。
等他们满心期待地数着时间过去了赛前的一切，到了比赛第一天，直播还没开始，提前进场的现场观众已经疯了一样的在国内外SNS上屠了屏。
所有的SNS，热度榜单上统一出现了WINGS这几个大字。
嗯，WINGS。
so？
【雾草WINGS啊！！！！】
【啥啥啥怎么突然又提到了我的神？它怎么了！】
【最新线报，IDF上，出现了WINGS的色彩】
那一抹青蓝色对冰迷来说，不再是一个单纯的颜色。
它与图标的结合，代表着“又一场COC”。
也就是说，WINGS杀出了国门，在别国与ISU硬刚了。
第334章 解说视角的女单短节目
WINGS的出现, 给担心法国站比赛的冰迷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冰迷的分类很庞杂，有支持自己国家运动员的，有独爱某个选手的, 有喜欢单个项目的，自然, 也有热爱整个花滑的。
最后这种, 被称为项目粉。
他们会对项目里的不公平发表意见, 会为ISU的判罚不准而痛心疾首, 热爱技术实力超绝的丛澜, 也会希望她能带动整个项目发展起来。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乐心蓝莓酱这些“丛澜粉”，与项目粉是有重叠的, 但亦有分歧, 有的地方还会很大。
求同存异, 这是她们在做的。
拐回来的话, 黄曦梦齐妍这些退役运动员, 应该算是支持国家队的“冰迷”。
孙娅然最近请假，央视直播换了俩主持人过来当解说，由于太没有准备, 说话跟放屁似的, 是以, 很多熬夜看比赛的冰迷们都转道去了小平台的直播间。
黄曦梦没有到法国，她只是在国内熬夜跟大家一起蹲比赛作解说而已——被称作主播也行。
“不是正式场合, 所以我可以说一点不是那么好听的话了。”黄曦梦的声音在直播里响起, 她本人则是找了个舒服的坐姿窝在沙发里。
【梦姐好久不见！】
【还是来找专业人士解说吧, 我受不了刚才央视的那俩人了，播个开幕式还在那儿聊女运动员的裙子多短滑行里会漏出内裤】
【草, 太猥琐了，这是有编制的解说员？】
【不止呢，恶心死我了，一个男的sb开黄腔，央视午夜场这么刺激的吗？】
法国站的比赛时间换算到国内并不友好，基本都是凌晨往后了，想看完四个项目，通宵打底。
央视这次很大方，全程直播整个比赛，不过也是了，深夜档谁跟它抢啊？
就是请来的解说脑子冒泡，不懂非要瞎说就算了，男的还开黄腔调侃女选手的穿着，简直恶心。
黄曦梦回忆了一下，她当时比赛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解说，之后回顾赛事视频时把她恶心得够呛。
央视里都是正直的人才吗？
未必。
这也使得忍不了的正常人纷纷奔向了其他的直播平台。
黄曦梦这里的人数蹭蹭蹭地往上涨。
她瞥了一眼，思考这兼职费用是不是要得低了啊？
不过还好，退役后过于迷茫去体育大学念了个本科，出国转了一圈，回来又被张简方抓住当壮丁，黄曦梦觉着退役也没以前想象中那么可怕。
路很清晰，她跟堂溪不一样，她不乐意当裁判，现在就是教教小孩子启蒙课，带带Novice组的比赛，然后搞点副业当个解说什么的。
黄曦梦：满足。
看了一下时间，黄曦梦来了精神：“好的朋友们，马上就到女单比赛了。我之前看很多人说，为什么法国站会有WINGS出现，这个我觉得你们继续往下看就知道了。”
为什么呢？
因为现场围栏上的企业logo几乎都是汉字，全是国内的品牌，一看就是张简方捞去给法国冰协的。
【我记得法国冰协很穷】
【穷死了吧这两年】
【赞助商爸爸跑路以后，法鸡就再没支棱过】
【笑死，我算是知道WINGS怎么出现在赛场的了】
其实ISU的人已经在现场抓过狂了，COC来一遭还不算完，你法国冰协跟着凑什么热闹？
穷得要死的主席：有钱拿。
黄曦梦看着弹幕飘过，给平台解说就是这点好处，还能实时跟评论区内容互动。
“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点点头。
【有钱能使磨推鬼】
【hhh多损呐你们】
【第一场是女单对吗？】
四个项目，第一个出场的是女单。
黄曦梦见镜头扫了全场观众席，嗯了两声：“你看这个坐得，多满档。”
可不呢，去年法国站还冷得掉渣，空位置一大片一大片，就跟英国人那脑袋上的秃瓢似的，今儿就坐到了满。
黄曦梦：“不说的话，我以为这是咱们自家主场呢！”
【是啊全是红旗】
【啊啊啊有大有小的，还有好些小旗子，这么看过去真的好自豪】
【最大的那一面也太大了吧！】
满场的红色，那是对所有国家队成员们的应援。
女单第一场，是张简方的要求。
还是因为WINGS。
早前签了保密协议，法国冰协死命憋着才没让准信儿漏出去，尽管也有人去说，但没啥人信。
WINGS每次的出现都是背刺ISU，张简方就是想让ISU防不胜防，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给比完了。
第一组选手在WINGS之下比赛，裁判组哪怕要临时协议合作，也得找个时间段碰头吧？
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张简方这个赛季是撑丛澜和褚晓彤到底了，他这次的冬奥所图甚大，几乎是全力在给丛澜的冬奥蝉联保驾护航。
黄曦梦：“为什么要说张主席对晓彤是忽视呢？她也是女单，她跟澜澜一样都很厉害都代表着我们，不存在你们假设的那种东西。”
有喜欢褚晓彤的人不满，说张简方明摆着只顾丛澜而不管其他人死活。
但实际上，丛澜归属国家队，她外出代表着国家，她不是个人而是属于集体，张简方不是为了丛澜个人，而是为了整个国家队的荣誉。
【对啊，本来就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好处多多的，为什么非要分开来算啊】
【离间计太低劣了，也不看看彤姐都跟澜崽好得都快穿一条考斯滕了】
【穿一条考斯滕这位，你是想要笑死谁】
黄曦梦：“好的女单第一组马上要出来六练了，我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这一场的女单组情况哈！”
时差七个小时，换算到国内的话，女单第一组在11月17日，也就是周五晚上十点开始，会比到十一点半，一共是11个选手。
“俄罗斯的卓雅·塔蒂亚娜受伤退出了，所以这次来的两个俄罗斯女单，分别是莉莉娅和叶琳娜，两个人的手气不太好，一个抽了第一，一个抽了第五，正好都分在了第一组。”
卓雅遇到了发育关，在训练四周跳的时候摔断了手臂，看样子是要错过冬奥了。
叶琳娜是叶琳娜·波亚尔斯卡娅，她是2014赛季升组的，年岁刚好错过了索契冬奥，然后又沉湖了，去年在莉莉娅沉湖、娜塔莉受伤、VE两人几乎退役的情况下，战胜了冒出来的小女单卓雅和索菲娅·古谢娃两人，得到了全俄第一。
她顺利出湖，没有3A，却有高飘远的五种三周，技术方面也一改曾经的F错刃，变得都很不错。
而且经历过发育关后，叶琳娜变得更加明媚动人，是女单赛场上难得一见的性感美人——与莉莉娅的风格还是不太一样，她的体型偏瘦弱，不走魅惑风，走的是情感叙述。
【有点子聊斋的女鬼味道】
【这是在夸还是在骂】
【是在夸，众所周知，聊斋的女鬼都特别美】
黄曦梦快被这些弹幕笑死了。
“叶琳娜的风格很罕见，她在演绎爱情故事方面，尤其是爱而不得的悲剧上，得天独厚。我很喜欢看她的冰演，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搜一下，她演绎过《吉赛尔》，也演绎过《罗密欧与朱丽叶》，嗯对都是些花滑大烂曲。”
吉赛尔有幽灵，朱丽叶最后也死了。
叶琳娜的曲目到了这部分的时候，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咦，原来你们也知道的吗】
【hhh听从业者说是大烂曲，感觉怪怪的】
黄曦梦：“这一站的选手竞争性还是很强的，伊豆川雪绘也在这里，她去年升组的时候是带着3A上去的，不过后来没多久就没了，今年不知道怎么样。她只有这一站，不知道她的3A有没有回来。”
伊豆川雪绘是第一批中日花滑教练合作训练模式下的受益者，也是第一个真的在合作中练出来3A的女单，之后就直接被教练组接回国了。
没多久，3A就没了。
花滑技术是这样的，不是说学会了就一直都会，且技能条还会越来越熟练。
非也，它几乎随时可能会因为某些因素而断掉技能，从技能树上把这个技能点抹除。
【其实澜妹儿选了这一站，很多人都会刻意避开的】
【是啊，比如会四周跳的人】
【哎，好可惜，WINGS都在这里呢】
索菲娅·古谢娃不在这里，其他几个放卫星说训练出了四周跳的女单也不在这里。
Jr倒是有几个说是会四周跳的，但她们要是想比GP还得再过两年。
为了保今年刚升组的町野纪美子进入GPF，日冰协的选站可谓是煞费苦心，先是一定要避开丛澜，再是会3A的女单，然后就是自己人。
背靠名古屋派的町野纪美子，哪怕没有3A和四周跳，也几乎是注定了要进入冬奥名单里——全日锦标赛第一名可以直接获得名额，余下的要看日冰协的考量，赛季表现是很有分量的一个参考方面。
为此，当前的日女单一号天草梨绘，14赛季丢了3A之后，这两年又拼死拼活找回来了，还是被扔去前面两站跟自己人厮杀了，要不是还顾念着得让她争名次，说不准法国站就有她。
这次来的两个女单，是不太出名的俩，一个叫做白岩稚子，一个叫做久木田里奈。
丛澜有过交道的三春樱等人，这些年陆陆续续地不是伤退，就是打不出成绩冒不了头，日本那边这类不上不下技术水准的女单还是挺多的。
【丛澜和褚晓彤在这里，加上莉莉娅，基本就注定了前三】
【不一定，后面的两人还是得看发挥】
【反正名单披露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第一肯定与自己无关了】
选站方面也很讲究的，当时报出来说褚晓彤要跟丛澜两站一起的时候，国内冰迷吵翻了天，张简方的祖宗十八代都被拉出来骂了个干干净净。
因为离开了丛澜，褚晓彤拿过分站赛第一，拿过四大洲第一，可是跟丛澜在一起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拿过第一。
哪怕不考虑国内的冬奥选拔规则，就说这个奖牌的颜色，离开丛澜的话，褚晓彤是很有实力能挣一挣金色的好不啦！
不过WINGS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悟了。
不是张总放弃了彤姐，是张总在给自家孩子撑腰啊！
这腰撑得好硬啊！
黄曦梦边看大家在评论区痛哭流涕地给张简方道歉，边介绍第一组的其他人。
叶琳娜、久木田里奈、Susie Curme、June Buckle、莉莉娅，这就是第一组的五个人。
中间两位一个来自阿美莉卡，一个来自法鸡本站。
六练很快结束，开始了第一个人的短节目。
黄曦梦：“唔，叶琳娜看上去有些紧张……她的滑行技术不错的，用刃稍有欠缺，不过速度和流畅性很强。啊她也开始举手了，我觉得单手3Lz3T不是很好看，你们说呢？”
【解说还能跟观众聊天吗原来】
【反正就是个小破直播平台】
【我也不喜欢，总让我有一种歌唱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的冲动】
黄曦梦：“现在勾手三周接外点三周都是标配了，我当年这都是一线女单才会的，有这个连跳的基本都能争台子了。”
说着说着她想起来了褚晓彤小时候：“还没升组就会了，人很机灵的。我当时寻思着总算后继有人了，我这个压力可以卸下来了。就是没想到都2017快2018了，晓彤还在赛场上。”
说到这里她也是很感慨。
直播观众也陪着她唏嘘了一番。
“叶琳娜的节目编排上是不错的，她找的编舞师很适合自己。不会空泛，但也不至于复杂难以掌握，这个度很难把握。她还是有些紧张，不过很好地完成了连跳……哎呦喂怎么2A摔了？”
【这个冰面是不是有点问题啊我刚才就想说了】
【六练也很多人摔来着】
【昨天OP时蓝莓跳了个4Lz，摔得四脚朝天（一点没夸张）】
黄曦梦：“……张总不是秉持着国际人道主义救助，给推荐了赞助商么，这冰面怎么还是这个德行啊？”
法国站的冰面差到窒息，就跟冰协找制冰公司的时候，说是一百万最后只给十万块钱定金，后续不再给结账了所以听到风声的制冰公司只愿意花一万块钱来倒腾冰面凑合过下去得了似的。
花滑的玄学里，有福地一说。
但丛澜来法国也没几次，来一次坑一次，冰迷都怕死了。
她们不知道丛澜的福地是哪里，反正法国是个坑地没跑。
【我家冰箱里的冰都比这冻得结实】
【冰也没化啊，为什么她2A会失误跳空啊】
【损失了一个单跳分数，好可惜】
2A连1A都没跳出来，叶琳娜空中转了半周就无奈落冰滑出了。
黄曦梦皱眉。
她觉着叶琳娜起跳给出的姿势不错，按理来说这个2A不该有问题的。
那就只能是冰面的原因了。
这个猜疑在第二位日女单的表现中，得到了准确的答案。
【破案了冰面是真的不行】
【她跳跃好低空啊我的妈】
久木田里奈，她三周跳真的很一般，Lz浅刃F平，没有被ISU裁判偏待的优势所以被抓被扣分的经历很多，3Lo还有点存。
黄曦梦：“高度不够不足以支撑最后一圈，冰面好像有点粘脚。”
【低情商：跳跃低空，高情商：冰面粘jio】
【梦姐也是很会损】
轮到第三人了，黄曦梦在看过她的F后，沉默了一瞬。
然后她的声音里问号都能具象化了：“这都不被抓？？？”
F都错成深外刃啦喂！
别人进入弧线里还是个内刃，你怎么一开始就浅外刃啊！能不能装装样子啊！
黄曦梦扫了一眼右上角被特地标识的“技术支持WINGS”字样，青蓝色很漂亮。
她嘟囔：“国际滑联这是开始摆烂了？”
直播观众也是一堆骂的。
不过，等这位选手比完，复核阶段WINGS刚摆出这3F跳的慢放和多角度视频，TES分就直刷刷往下降低了4分。
幅度之大，让黄曦梦吓了一大跳。
“卧——真的是没有想到，”她好歹记住了自己现在是面向公众的，“应该有两个技术动作被纠正了。”
不然少不了这么多分。
这是短节目啊！
就七个动作啊！
【满足了，WINGS还是在发威的】
【给我安全感的我们必胜翅膀！】
【不愧是花滑天平】
WINGS的花名还挺多的。
黄曦梦的表情古古怪怪的，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错觉吗？还是说，就是冬天的晚上太冷了？
第335章 她知道吗
黄曦梦扯了个旁边的毯子给自己盖上, 行动间注意不让拾音器收到多余的杂音。
直播行业发展很快，现在当一个主播成为了新兴职业，不少“网红”因此浮现。
黄曦梦对直播也挺感兴趣的。
她本来想撇下心里的那点不对劲, 结果在第四个女单上场的时候，这股子感觉又加深了。
法国本土的女单选手, 原来是个小仙女, 后来发育了长个了, 就变得不是那么仙了, 加上以前背靠法国冰协打压其他选手, 自己技术倒退却还抢别人的欧锦赛世锦赛名单，最后才擦边进了世锦赛的自由滑，导致她成为了花滑圈的笑话。
冰迷都说, 她以前靠冰协和ISU的P分还能死命用美感来扯遮羞布, 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她就连比赛中的肢体动作都显得张牙舞爪的。
PT倒挂这个词, 是以P随T走发展而来的。T分高的一般P就高, 尤其是clean的人里，难度高的选手得到的P分也不少。但有些人，则是P大于T。
女单的P分之所以相对满分打八折, 流传已久的说法是女单的技术难度低, T分少, 如果P还是跟男单一样的话，那这个就PT倒挂得太明显了, 裁判操纵成绩的区间也会扩大。
不过现在女单的技术难度上来了, 也没见P分有要改回来的意思。
双人和冰舞那边的系数也是, 只有男单的PCS才是满分不打折。
黄曦梦：“这位选手……June，六月是吗？”
【哈哈哈怎么还在线秀翻译的】
【你把人家名字翻译成六月, 你是何居心】
【名字的话得是琼吧，还挺好听的一个字】
黄曦梦从善如流：“这位琼，她现在的表演风格跟小时候差异很大。以前很美，这次选的也是古典乐……我是觉得她选错歌了，摇滚啊流行什么的，会比这个好。”
她还是表述得比较委婉的。
何止选错了歌，这人压根就没照着音乐在滑。
黄曦梦：“……鼓点都没跟上趟。”
【你说的是鼓点追她，还是她追鼓点】
【以前好像也是，她滑冰都不合乐的，偏偏P分特别的高】
【胳膊比曾经壮了一圈，外国人真的好容易变老啊】
黄曦梦：“很僵硬的表现力，脚下也滞涩。跳跃里存的太多了，这个要扣分的，应该会降组。”
三个跳跃被抓了俩，还有一个降了组。
比完之后，这位法国女单排名最后。
“小百合来啦！”黄曦梦看见莉莉娅上场，有点激动，“我超级喜欢她的探戈！她这个休赛季的冰演剧目胡桃夹子我也去看了，不过因为在役，她只排了一个曲子。唉，其实俄罗斯的冰演舞台剧很好看的，不知道我们国内什么时候能发展起来这方面的东西。”
【难，舞台剧有明星都没人去看的】
【话剧活得也好难的】
【花滑+舞台剧，冷上加冷，冷掉牙了】
黄曦梦也就是这么一说，没抱多大的希望。
莉莉娅虽然技术实力不差，但她除了Jr时期被大鹅冰协稍微捧了那么一两场比赛之外，就没啥国籍优势了——当然，这个说法是针对以前的娜塔莉、现在的索菲娅·古谢娃来讲的。
莉莉娅的GOE和P分，至少不会跟丛澜最初和沐修竹这样，干涸到跟沙漠似的。
只能说，她被ISU正常看待。
【莉莉娅的分好干的，她沉湖两次了吧，感觉每次回来都干到另一个程度】
【我求求你们了，讲讲道理好吗？她再怎么样也是大鹅选手，欧洲的，真要是打分沙漠也看看我们自己人好不好？不能水分没到她这里，就说她很干，对比起我们自己家的选手，莉莉娅的待遇已经是我们想要的天花板了】
【天花板算不上，但肯定不是跟我们一个起跑点的】
因为冰协和ISU操纵分数和排名，导致水分这个行为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没有一直被水分的选手，但总有选手被水分，说得就是这个。
有人被水出了一个太平洋，有人被水出了一个五大湖，还有人被水出了一个贝加尔湖。
问题是，在这些水分之下，还有浅溪流、有正常打分，可当这些被跟上面的做对比，又有新的说法出现了，那就是“我们xx的分数好干”。
真的论干论沙漠，好歹拿来跟亚洲选手做做对比，跟非洲选手做做对比。
而不是拿莉莉娅跟现在的索菲娅·古谢娃做对比。
这样的“干”，简直就是个笑话。
黄曦梦：“她的分数打得中规中矩，不过刚才那个3A滑出脚下有点问题，看着像是没踩住。莉莉娅的3A跟丛澜的一样，都是很少见的起跳方式，edge起跳绝美。”
女单选手里就这俩。
加上男单也没几个。
【对，高飘远还轻盈，莉莉娅pre也不多的】
【3A是姐的拿手好戏了】
【这个选曲也好啊，黑色考斯滕好piu亮哦】
莉莉娅短节目《爱之死》，选自瓦格纳的歌剧《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充满激情，故事被她演绎得娓娓道来。
连跳和另一个单跳都没有问题，就是3A滑出后的失误太大了。
黄曦梦看着很多人在说冰面太糟心了。
张简方也在后台跟着队伍，与自家人小声地嘟囔着：“怎么办事这么不牢靠呢？冰面啊！基础的基础！重中之重！我没怎么看这个，就给搞成了这个样子！”
这次举办比赛的城市不大，法国冰协又是穷得半死不活的，张简方都没想过，以前老说国外的月亮比较圆，临了，连WINGS都运行不了！
配套的设备都是从国内带来的，高速摄像机、处理器、人员等等，结果到了现场，安装又是一大难题。
赛场布置的时候压根就没给他们留足够的位置和线路！
张简方：……
我可真是信了你们的邪啊！
好在他虽然手下能人众多都有脑子，这些年倒也不是不再跟没脑子的人打交道的——看看那群山头，看看那群xx——张简方很快就梳理好了心态，薅人来这里监工重新搞。
新建地基简单，在半拉的废墟上搞建设就又费力又难了，WINGS能在场地里架起来，不知道是祭了几个工程师才搞定的。
后续还要考虑信号传输这些杂七杂八的问题，忙得他们前脚不沾后地，也就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他们没人去盯制冰公司了。
法国冰协：哎嘿！到我表演的时候了！看我来个贪污省经费！
稀烂的冰面，报到的时候还凑合，第二日OP丛澜就说软，她喜欢硬一点的冰面这个大家都知道，但之后褚晓彤也说软，这就有点问题了。
反馈了以后，冻倒是努力冻了，问题是，冰层厚度它不行啊！
张简方：……
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卡着标准线最低去建的。
能跳吗？
能。
能滑吗？
能。
能比吗？
能。
但质量次也是真的次，厚度不够，冰面质量一般，二次加固也没办法搞好最初铺设时的控温系统，导致冰面区域的温度是不相同的。
也就是说，30mx60m的场地（这地方居然还没给克扣长短边尺寸）里，囿于制冰技术，本来就存在不同区域内的冰面温度有差异，现在的差别就更大了。
就像是一张山东大煎饼，去火边加热的时候，一些面积是烤好了的，一些面积没被足够的温度控到，还是那么的硬。
丛澜滑过很多冰面，就连首体每天的冰都不是很一样，神仙冰面简直可遇不可求，但跟法国站这么刺激的，她还真的是不怎么见。
从三周跳开始，细微的差异就会导致不同的结果，更别说3A和四周跳了。
法国站这个冰面，不是索契冬奥男单赛场的硬邦邦有毒，而是一种神农在这里都能尝百草似的有毒。
【我想起来昨天蓝莓的采访了，她说冰面有点难以捉摸】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哦对，她说的是，冰面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你下一个跳跃会得到什么样的冰】
《阿甘正传》里有句话很知名：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
【这句话的后面还有半句是，而你能做的，就是细细去品味。】
【文化人骂人好笋啊】
【骂的法鸡冰协吧】
【一个滑冰比赛，连冰面都配不好，干什么吃的】
花滑赛场的冰面是一个难题，面积大花费高，偏偏还不怎么能做到更好，运动员对此也很是苦恼。
一个良好的冰面，对他们的技术动作也是有助力的，就像是软一些方便滑行、硬一点方便刃跳等等。
张简方愁得眉头能夹死苍蝇了。
“猪队友啊！”他痛呼。
这些事情前场并不知道，或者说很多人都不清楚，直播的黄曦梦更是无从得知，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听八卦一样从谁那儿听见，但至少目前，她只知道冰面不行，担忧着这会不会影响到第二组的丛澜和褚晓彤。
第二组六人，丛澜抽到了个第九，褚晓彤第十一，这一组的其他四人里有个很特别的存在。
黄曦梦：“赛场上很少见的黑人运动员，田径项目有很多黑人，冰雪类的话就太少啦！”
【黑珍珠好美哦】
【姐姐好帅啊】
【毕竟非洲很热，没有冰雪】
转籍到了法国的一个黑人运动员，身材矮小，精气神十足，见到丛澜的时候特别热情。
有的人会惧怕丛澜，她则不然，她大大方方地佩服丛澜，夸了又夸。
黄曦梦想到了一件事：“截止到现在举办的奥运赛事里，只有一位黑人运动员拿到个第三名。”
如果说ISU对亚洲人有偏见，那么对待非洲人，也不遑多让。
给分很苛刻，能不给就不给，能给0就坚决不给1。
“但是这位的选曲就奇奇怪怪的……嗯，也不是不能选择柔美的，我是觉得她看上去很阳光，选一个明亮欢快的乐曲会更适合。”黄曦梦在正式开始了以后，面带苦涩地说着。
黑人运动员的乐曲是《泰伊斯沉思曲》，这是一个甜蜜中带着苦涩的乐曲，如果是褚晓彤来演绎的话应该不错，但换成这位，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选曲很重要。”黄曦梦最后近乎叹息一般地说道。
当下一位日本女单勉强表面clean了以后，再等第二位阿美莉卡女单完成了她的比赛，距离丛澜出现还有一个人，黄曦梦看着自己用第二个手机拍下的一堆小分表，终于捕捉到了那一丝不对劲。
她惊觉，WINGS是出现了，打分是正常了，该抓的明显错刃和存周也确实抓了，稍微可以放过的浅刃平刃和擦边存周界限的跳跃，ISU想放也放了。
但是，GOE是不对的。
丛澜2015赛季以坚不可摧之势冲破了ISU的藩篱之后，她每走一步皆是世界纪录，自那时起，几乎全世界的花滑选手都得到了宽松的加分。
Sr到Jr，女单到男单，GOE和P分增长速度让人害怕，水分漫到北极洲都不带消停的。
女单连Sr都很少见的1分以上的单项GOE，现在跟不要钱似的都能有一半多。
当时有技术粉拉了表格作总结，包括现在，Jr期叫嚣着打破丛澜当年的WR的小女单们，她们的起步已经不是当年的20和50了，而是更高、更高。
是丛澜一个赛季之后才挣到的分数，而这却是她们的Jr起点。
COP系统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的小分表上都是大片的0和极少数的1，后来慢慢地，才多了2和3。
再后来，1才取代了0。
现在，2取代了1。
可是，这场比赛里，疯涨的趋势被扼制了，不管是GOE还是P分，对比这些人这个赛季在其他比赛里得到的、上个赛季得到的，若拉个图表出来，会看到走势是略略向下的。
ISU在做什么？
黄曦梦皱着眉头。
WINGS放在赛场上就是掐着ISU的喉咙，张简方想要丛澜在做到满分的时候就得到满分，想要褚晓彤的分数该多少就是多少，他所求不多，但这是将刀抵在了ISU的脑袋上，必不会被其容忍。
女单放在第一场，WINGS赛场陡现，这都是张简方做的预备方案的一方面。
他没有小看ISU，合作打压与力捧这件事，ISU做得太多了。
这场比赛里有一个中国台湾的裁判，他不知道同僚们都在做什么，但张简方能看出来。
“在压分，压所有人的分。”张简方长叹一口气。
一位选手，2015赛季得到的GOE是+0.6，后来增加到了+1.5，然后这次被压到了+1.21。
少了吗？
少了。
可是她的质量只有0.6啊！
两年不能提高动作的质量吗？当然可以。
但是人的精力有限，每个人的水平有限，在短暂的时间里，不可能所有的技术动作都有同样的涨幅，不可能一批选手都同时有这样的实力提升导致了GOE和P分的涨幅。
假设丛澜做到了，褚晓彤做到了，那么王萱苏芯同时也能做到吗？
不可能的。
偏偏国际上就这样的“一批选手”做到了。
以前做得过火的是丛澜分明质量更高的跳跃、接续步，得分却比不上姿态难度低许多的跳跃、四肢跟新长出来似的接续步，这是最鲜明的对比，所以紧挨着比赛，在裁判组出分之前进行技术对比分析，能让ISU的人那么紧张在意。
但如果，差距缩小呢？
丛澜+3得到了+2.14，比她少一半质量的得到了+1.71，是的，后者不会超过丛澜，成绩会落在她的后面。
然后呢？
比赛质量一般的，确实比质量好的，得分要少啊！
为什么还不满意呢？是不是你对自己的自信心太足了呢？裁判组的角度却不是这样的啊！
再之后呢？
丛澜不可能破纪录了。
ISU造不出神，但他们可以毁去。
“丛澜实力下降，再无世界纪录出现。”
“丛澜技术动作质量一般，不复当年精彩之万一。”
“丛澜再夺第一，却无昔日光彩。”
丛澜丛澜丛澜，她从来就是ISU心头上的一根刺。
都灵到温哥华到索契，三届了，女单都是亚洲人。
马上就是平昌，如果丛澜蝉联，那么四届的冬奥女单冠军都将会是亚洲人。
Jr出现四周跳女单的时候，张简方就知道，ISU在试图捧新“神”了。
黄曦梦打了个哆嗦。
她也想明白了这一点。
如果，假设有这么一种可能——
丛澜拿到了平昌的金牌，但是她的分数在逐年降低，哪怕她一直是第一名，等到两年后，她21了，而Jr升组的女单才15，小女单对上老女单，15对上了21，会怎么样？
悲惨不过英雄迟暮，一个21岁的女单身体机能比不过15岁的女单，丛澜以3A出道，小女单以4F、4Lz出道，就难度而言后者甩前者十倍，至于技术标准与否，谁在乎？
ISU书写着记录，他们记下的就是会被封档存储的。
到了那个时候，一个大满贯、蝉联两届冬奥的女单，败给了新兴起的四周跳小女单。
这将会是ISU想要的“佳话”。
亦是他们想要的“新神”。
黄曦梦哭笑不得。
她现在都不知道是该庆幸ISU已经在阻拦丛澜夺平昌金牌这方面半摆烂，还是为丛澜后续两年的赛程感到绝望。
前方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啊！
【主播为什么不吭声了】
【好像听见了抽泣？】
【是错觉吧，你电流刺啦的声音】
丛澜知道这些吗？
黄曦梦现在就想知道，丛澜知道这些吗？
第336章 她知道啊
丛澜知道。
她经历过太多的事情, 陷入过诡谲阴谋，沐浴过真诚爱意，好的坏的, 她都看得透彻。
她远比所有人想象得复杂，也坚强。
世界上最黑暗的是人心, 最澄澈的也是人心。丛澜不想因为前者而愤懑一生, 她想要看的是后者。
COC当夜, 褚晓彤曾经问过丛澜问题, 当时丛澜只简单地举了几个例子, 说ISU会反击。
但她没说完。
话语权掌握在他人手中时，对方势必会有能量去做些任性的事情，也许互利, 也许两败俱伤。
丛澜知道ISU想要什么。
他们想要一个傀儡。
张简方曾经畅想, 说中国有这样大的市场, 对ISU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发展空间, 只要将花滑推广了, 未来将会是一片蓝海。
而丛澜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就是契机。
张简方觉得，也许ISU会看在这个“契机”上，对他们的运动员好一些, 对这个项目有更远的规划。
但他失望了。
傲慢的白人老爷们有着自己的法则, 拒绝也吝啬着对外的一切, 哪怕张简方将ISU最缺的钱捧到了他们跟前，他们也要求他跪着呈上。
张简方觉得他们在想p吃。
张简方不是没有对ISU抱持过期望的, 或者说他才是那个一厢情愿地愿意去相信ISU会做出对花样滑冰这个项目利好的决策的人。
但不管是丛澜Jr和Sr初期一直被狠狠打压的分数, 还是索契女单明晃晃的黑幕, 以及这几年他努力想要打入ISU却被排外到寸步难进，这些事实就像是冰雨一般拍在了他的脸上, 告诉张简方，你在想p吃。
如果人的脑袋会显示状态文字，那么，在看清楚ISU于上个赛季打的念头之后，张简方和他的团队下属们，就该顶着“半黑化”的字样了。
而丛澜，她自打想要继续练花滑并将其作为自己上半辈子的追求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保护自己，虚与委蛇。
她见到过太多，不靠谱的领导。
幸好，张简方不是这样的人。
于是丛澜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专注地练习技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现在。
她很幸运，有天赋又肯努力，还有系统空间在这里保驾护航，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活在爸妈亲人的身边，有领导为大家遮风挡雨，人生美好得就像是一幅画。
她甚至都快忘记系统和那十个世界的经历了。
但又在某些时候，不经意间，零星片段会闪回，让她想起来哦原来我是特别的。
法国站这场的小分表，丛澜没有看到。
也许她在见到的时候会立刻察觉ISU的算盘打得有多响，不过她没有这个心思。
因为她在后台专注地热身。
折返跑的时候速度忽快忽慢，认真地控制着自己的节奏。
说到底，她没有大众所以为的那般在乎ISU。
左不过就是这样的手段，要么一要么二，还能做什么呢？陷入利益陷阱之后，ISU的人早就被拖进泥淖里爬不起来了。
换句话说，现在，哪怕有人想给丛澜打正常的分数，哪怕有人看得清ISU的弊端在何处，他们也改变不了当前的局势。
尾大不掉，脓长在了烂疮里，不将整个系统更新换代，是清洁不了内部的。
采访媒体们曾经问过丛澜一个问题：“如果，以后出现了一个跟你一样，掌握着3A和多种四周跳的女单，甚至对方的四周比你还要多，你认为你还会赢吗？”
丛澜说，当然。
在所有人都把视线落在她的跳跃上时，她不曾放松过一丝一毫的滑行与旋转，也不曾敷衍后退过一点一滴的艺术性。
媒体：“如果对方跟男单一样，用的是四个四周、五个四周呢？”
丛澜说，我还是会赢。
数量不代表什么。
她赢其他人，不单单是因为她比别人跳得好，还因为她方方面面都比别人好。
不然，她不至于到了现在还在学习新的四周跳。
这很没有必要，不是吗？
黄曦梦透过屏幕，见到的是一脸沉静的丛澜。
她穿着黑色的考斯滕，金灿灿的装饰物映着四周的灯光，略略反射着光芒。
黄曦梦的心一下就静了。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褚晓彤会说，跟丛澜一起比赛很开心。
因为丛澜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人定心。
“欢迎我们的女王，”黄曦梦笑了起来，“我们的国家队运动员，冬奥冠军，丛澜。”
【差评，为什么不念一整串名头】
【快，给我念！让我爽一爽！】
丛澜跟于谨握拳相碰，她一点头，双手推着挡板顶端，借力往后滑，去往赛场中央。
黄曦梦看着弹幕里的要求，笑得更为灿烂了。
“欢迎我们的冬奥会女单冠军、世锦赛四连冠、大奖赛总决赛四连冠、四大洲锦标赛冠军、世青赛两连冠、青少年组大奖赛总决赛冠军，我们的全满贯运动员，丛澜。”
“她要带来的短节目名为《风暴》，一袭黑色是她如风暴席卷而来，金色为她加冕，女王潇洒前行，去夺取属于她的皇冠。”
【爽了，舒服了】
【虽然有点中二，但是真的很爽】
【没给到世界纪录，不过还行吧冠军名头也很长】
【梦梦缺了一句！参加比赛以来未曾下过领奖台！】
【七年国际赛竞技生涯最差成绩第二！】
弹幕里飘出了一堆丛澜的傲人成绩。
赛场的欢呼声早就减弱到消失，丛澜站在场中给出了短节目的起始姿势。
黄曦梦轻笑：“女单的天花板来了。”
无人可以反驳。
因为丛澜是天花板，《风暴》是天花板，两者的结合更是所有女单可望不可即的天花板。
看明白ISU这个场次算盘拨到哪里的，不只是黄曦梦一人，不过也并不是太多的人。
为丛澜揪心的黄曦梦们，预先给丛澜设定了一个悲剧色调，感觉她就是一个被恶毒后妈欺负的灰姑娘，是被人推到草灰堆里的可怜虫。
她们欣喜，又难过，心里有着丛澜注定得不到她该有待遇的愤懑与一丝绝望。
可随后，她们就顾不上这种复杂想法了。
因为丛澜用短节目的第一个跳跃告诉她们，别怕，我可是丛澜啊！
“她可是丛澜啊！”黄曦梦不由得呢喃出声。
那迎面而来的3A，黑色裙摆在空中飞舞，她游刃有余的姿态像是一朵待放的黑色山茶花，啪地落冰打开，舒展的双臂和自然的肩背弧度，是花朵的怒放，也是自冰面有花样滑冰以来，从未有过的绝美之色。
跃起，旋转，落下。
她用轻巧连贯的动作乘风而起，将暗地里的阴诡伎俩以耀眼的光芒照得无所遁形，将旁人加诸的苦难拂向烈焰，如果这里没有光明，那么，她就燃烧自己，抢那一份天幕！
正面镜头追踪的3A，摄像师甚至震惊到差点没跟上丛澜的动作，也就使得大家得到了一个难得的画面——
她的腾空高度向来只有在场观众能真切感受，可这一次，当摄像机慌张向右移动却未能拉远距离，拍到的就是丛澜的腿和冰刀，像是她在直播观众的身前跳的3A一样，宛如太阳向其滚来，逐渐放大的轮廓和炽热的温度，震撼力让人瞳孔惊颤，又令人忍不住想向她奔去。
黄曦梦忘却了呼吸。
看着丛澜滑出，她这才轻轻地吸了一口空气。
“我们不能，”黄曦梦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不能对血肉之躯进行神化，但这个3A，就算是沉睡的巨人也会被它惊醒，它的生命力足以穿透屏幕，绽放在我眼前！我觉得已经可以称为神迹了。”
丛澜跃起的那一刻，仿佛立于世界之巅，也就将渺小的蛇虫鼠蚁们，全都不放在眼中了。
【这个跳的高度肯定在75以上】
【疯了疯了疯了，地心引力是不是放过了她？】
【原来离得近了是这种感受，我一定要抢到冬奥会的门票！！！】
【精神恍惚到忘记我是要去倒水的，又端着空杯子回来了】
她这个跳，富足到最后一圈时还离冰面有一大段高度！
3A的提前打开，似乎比单纯的延迟转体带来的震撼性还要激烈，现场的观众全疯了，满场的尖叫和呼喊，比开水达到沸点后的嘶鸣还要大。
也许这就是丛澜带给她们的“沸点”。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雄心，也未曾让灵魂屈从现实，《风暴》吹起了凛冽的寒风，她就凝着冰霜与冷风，重聚了这碎成漫天的希望。
3A是《风暴》的北极星，也是丛澜的恒星。
它永远闪耀，永远崇高，永远存在。
+3的GOE无法形容这个跳跃之美，因为这只是应该。无边的孤寂黑夜里，被遗弃的皲裂大地上，当一个人抬头仰望，见到了这个3A，也就见到了消失已久的希望。
——你想用《风暴》传递什么情感？
——想传递很多，如果你愿意看，你将会知道我想传递什么。
冬日是忽而到来的，春天却是一步一步走近的。
3A的亮光照射着跳接燕式，冰面的裂痕伴随着尖锐的声响，敲开了联合旋转的门，冷静的轻雾里，有名为3F3Lo的鸟飞越了连绵高山，去往了遥远的天际。
丛澜的一举一动直透观众的心底，让在苦难与愤怒的岁月里沉浮的人们，来到了生命的激情之中。
“总有一天”不再是飘浮的话语奇迹，青藤之上星星点点的黄色花瓣，那是迎春花带来的好消息。
黄曦梦不知道在前面几人近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摆明了冰面存在问题的情况下，丛澜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般完美，但她清晰明了地看到了，一个运动员所能追求的极致。
“失误不是不可被原谅，”黄曦梦看着丛澜好好地完成了下一个3Lz，说道，“花滑就是一个赛场上充满了不确定性的运动，我们渴望成功，也拥抱遗憾。我们想要看到高难度的技术动作，更想看到一个完整的节目，想要感受这份艺术之美。”
【对啊我们想看的不只是跳跃，还有很多很多】
【她真的好棒，没有短板，还一直在补自己的长板】
【说句讨打的话，丛澜以前的短板长度都够后浪们好好学上一学了】
【我想说的是，两三年的青少时期赛事成长，真的比不过她长达八年的锤炼，蓝莓也是从生涩走向成熟的，如果一个13岁的小女单比国际赛一两年，就能胜过她，这不会是现实，这只能是痴心妄想】
匠人里有熟能生巧一说，体育项目亦是如此。
许多人根据前面几位女单的表现，担心丛澜的《风暴》是否可以继续clean，而丛澜用她的稳定发挥告诉大家，不必担心。
她的辉煌不只在十五六岁，哪怕现在十九了，她还是处于竞技巅峰。
甚至经过时间的磨炼，她变得更稳了。
唯一不变的，可能是场边观看弟子比赛的教练于谨吧！
丛澜的每次起跳和落冰，他都会手舞足蹈地一起蹦高再落下，当丛澜开始了旋转，他的手臂也会浅浅地舞动出一个又一个的圆。
比赛有点费教练，旁人是坐着看，于谨还能消耗一下热量，这可能就是他退役至今也没有胖成球的原因？
丛澜在向观众们行礼致谢，早在《风暴》尚未进行到一半时就等候在挡板外的伊豆川雪绘，此刻紧张地长舒了一口气。
夹在丛澜与褚晓彤之间出场，她的压力远比参加其他比赛要大。
这两位是熟人，也是她在中国学习交流的时候照顾她很多的前辈。
刚才丛澜的3Lz，让伊豆川雪绘想到了当年她教自己跳这个三周时的样子。
在出入口时与丛澜对视，见对方朝自己扬起了笑脸，小小的一声“干巴爹”，让伊豆川雪绘抿了抿嘴角，眼角里是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厚厚笑意。
她丢了技术，受了伤，快要被教练放弃的时候又找回了自己的三周半，周围的人都在夸她，只有伊豆川雪绘知道，丛澜2015赛季《风暴》与《荣耀》在她的硬盘里被播放了上千次，每一次的观看她都热泪盈眶，别人当丛澜是竞争对手，她当丛澜是精神支柱。
热爱丛澜的人从不是只有冰迷，还有许许多多与她同场竞技的选手们。
于谨撑着丛澜上了KC区的台阶，纳闷儿地问：“你给你对手加油做什么？给人打鸡血啊？还嫌自己这个靶子不够亮？”
丛澜走路就跟踩在刀尖上的美人鱼似的，脚是真的疼。
“笑话，我clean了以后，就没人能超过我。”她轻哼。
茱迪就在一边看着两人吵嘴。
于谨翻了个白眼。
丛澜猛地一坐下，舒服地吐出气息。
“感觉整个人都是疼的。”她嘟囔。
赛程紧张备战训练强度大，导致她的老毛病要么是一起来袭，要么是结伴分批来，就跟现在这样似的，从头到脚，脑瓜子嗡嗡的。
技术回放阶段的WINGS在辛勤工作，76cm的3A高度一出来，全场惊呼。
丛澜正弯腰扯自己的冰鞋鞋带，听到动静后抬头：“啊？怎么了这是？”
全场一惊一乍，声势真的很惊人。
于谨：“满分的3A，大家浅浅地表演一下震惊而已。”
丛澜复又低头，继续扯鞋带：“哦。”
于谨没忍住，低头看着丛澜的后脑勺，上面是编得很精致的头发，还有几个考斯滕的配饰。
今天这样的3A，丛澜跳出来过吗？
有的，训练里单跳时有过两三次，《风暴》合乐的时候也有过，不过一次里短节目没有clean，摔了个3F。
“超新星爆炸一样。”茱迪在一边说着。
她说的，是今天的这个3A。
“对，”于谨点头，“是这样的。教案视频里的例子以后就会是这个了。”
闻言，解鞋带到一半的丛澜仰着脖子：“这么好吗？”
她还没察觉到这个3A究竟到达了什么高度。
于谨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可以靠这个3A，成为所有花滑选手的偶像。”
以前满分3A也很强，但与今日这个相比，似乎都弱了一些。
丛澜：“啊……”
黄曦梦在直播间刷屏了的“啊啊啊”弹幕里，喟叹一样的语气：“我之前见很多人问，对于普通路人来说，技术正确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又不是所有人都是技术粉。你看，如果没有真真正正的技术，怎么能做到这样的精妙绝伦？”
pre到180°以上的3A，永远不可能有丛澜这样的好看。
错刃的F和Lz，踩刃的点冰跳，永远不可能有做到极致的美感。
冰上拧个220°再起跳的四周跳，唬人，但没有更大的进步空间，路会被越走越窄。
“19岁的《风暴》，比17岁的《风暴》要更加的风暴。”黄曦梦这样说道。
所有人都说丛澜在2015赛季将这套节目演绎到顶端了，然而，她在这个赛季用三场国际赛告诉众人，远不止此。
【说倦了，你考70是因为你只能考到70，学神考100是因为满分只有100】
【蓝莓拿这个世界纪录，是因为isu只给这么高的分值区间】
【放话要用高难度四周跳赢蓝莓的萝莉，她+3不是因为她只能+3，你+2却是因为icu给了你+2，你们的差距不是只有这么个1啊醒醒】
【可以给+5了，真的】
冰迷们和正在各个频道乱嗷嗷的解说们，纷纷认为丛澜这场表现可以破纪录。
尽管她在之前的B级赛上已经再次将这个纪录刷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但是，并没有。
分数很高，再次上了90分的一场短节目，本次得分是90.47，女单的天花板本板。
“啊……TES52.84，PCS是37.63，唔，这群人眼是瞎的吗？”欧体解说中，Noah毫不客气地嫌弃，“不是一个50的PCS，是人类能给出来的吗？”
3A加满，跳接燕式转加满，3Lz加满，其余的差点加满。
ISU的裁判组都这么捏着鼻子认可了丛澜的短节目表现，却没有在节目内容分上给出相对应的分数。
黄曦梦对着拾音器：“当七个技术动作都快要被加满的时候，P分是不是也应该跟它对等呢？”
技术动作的完美就代表着节目的完美，因为每个动作的衡量尺度都与PCS的五项相关。
一个跳跃只有高飘远但是不合乐，丛澜不会得到+3；
一段接续步没有满足所有的加分条件，丛澜不会得到+2；
以此类推，非要拆开讲技术动作不表示PCS，是不是脑壳有点问题？
Noah：“37.63很靠近满分40，OK我接受，那么，请告诉我，余下的扣分点是什么？”
如果这里站着的是一位欧美选手，对方的+3兴许不是无可置疑的+3，众所周知ISU有国籍偏待，这对被偏待的选手是好事，但也会让冰迷质疑，认为这人的分数是被夸大的——假设真的有一场里，得分是公正的，也将会被质疑。
因为一贯如此。
委屈吗？
捡着便宜的时候自己高兴，稍微多点不好的，就哭诉自己倒霉啦？
是以，Noah才会问，丛澜的扣分点在哪里。
她是各个动作得分的第一，也是PCS五项打分里每一项的第一名，现今排在第二的P分只有35.24，乍一看两者相差挺多，有两分呢！
实际上，以丛澜的得分为标准的话，后者真的能得到这样的分数吗？
Noah、黄曦梦、更多的解说：“规则是不是在无形之中，有了变化？”
他们的声音在此刻不会被ISU听到，丛澜和于谨茱迪也起身离开了现场，WINGS上丛澜的路线图缓缓消失，场地里的伊豆川雪绘也已经站好了位置。
一切好像过去了。
但不会真的过去。
一颗种子的重量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可是，等到它落入泥土，裂开、长大、蓬勃，就会成为不容人忽视的存在。
黄曦梦好像有点明白了。
她悟了，张简方为什么要花大力气去跟ISU硬杠，为什么要将WINGS从COC扩展到IDF。
WINGS就是这颗种子，她也是，所有提出疑惑的人都是。
时间长河的流动会筛去太多的东西，当“计较什么啊丛澜不还是遥遥领先吗艺术性又没有满分”的类似说法减弱到销匿，留下的就会是依存种子一起长大的“规则到底是什么”。
丛澜知道ISU在针对她吗？
黄曦梦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知道。
谁都知道，而且她们不是只站在那里被动承受这一切，张简方、冰协、于谨、丛澜、冰迷，所有人都在主动或被动地努力，以求改变这个现实。
江乐心蓝莓酱们在看到WINGS出马后，丛澜的分数瞬间增加，水货的分数掉了11之多，感动的同时脑子里会有一个想法——原来也不是不能改，原来不是什么都不能改变。
张简方等人会知道，哦，这个对ISU是有用的，那就想办法让它变得更有用。
于谨这群教练们明白了，技术实力果然是硬道理，先狠抓它，别的再说，技术才是一切的根本，是底气是支柱。
丛澜褚晓彤她们感受最深，在打压下成长固然很难，但竞技体育没有躺平，她们更加不会这样做。
几十年来，太多的人随波逐流，到了现在，终于有人表达了他们不愿意。
褚晓彤站住了她的3A那一霎，黄曦梦知晓了，什么叫做铮铮傲骨。
就算她走在了退役的路上，褚晓彤依然没有半点含糊。
黄曦梦眼含热泪，她随手一擦，伸长了胳膊去找自己的手机。
半夜了，很多人都睡觉了，但还是有很多人没有睡。
点开了一个对话框，她想都没想，回了对方一句“之前说的不算，我答应了。”
她也不想躺着过下去了，去当教练，去配合张总的南方冰雪娃娃培训计划，四年后、八年后，黄曦梦希望自己能带出来一个又一个站在世界之巅的花滑运动员。
带不出来也没有关系，她想，能为国内的花滑事业添砖加瓦，自己也会很开心很满足。
第337章 后续
一场短节目, 在这个寒冷的时节，点燃了所有人的心。
丛澜演绎得过于好，让人拍案叫绝, 自她以后其余的曲目大家就再也看不进眼里了。
但现场的观众依然为后来的伊豆川雪绘与褚晓彤对3A挑战鼓掌欢呼，为两人加油。
至于比完短节目的丛澜, 则是在后场接到了褚晓彤, 两人跟彗星撞地球一样地碰到了一起, 她抱着褚晓彤原地转了两圈才停下。
周围一片惊呼。
女单的成绩出来了, 丛澜第一褚晓彤第二莉莉娅第三, 跟很多人预测的都一样。
尽管现在只是个短节目的成绩。
“也想要澜澜的3A！”褚晓彤扫了一眼后方墙壁上的回放，“啊啊啊我好想要这个！”
丛澜：“你啥啥都想要，自己跳！”
褚晓彤：“跳跳跳！”
于谨跟茱迪跑去带沐修竹了, 丛澜看着褚晓彤去接受采访, 自己又随手接了来问能不能签名的照片, 站在那里就低头给人家签名。
过会儿她跟褚晓彤去做尿检, 又等了一段时间, 才被安排去开短节目前三的媒体会。
·
曾经叫嚣着要挑战丛澜的卓雅·塔蒂亚娜，手臂骨折带伤，却还是来到了冰场, 疯了一样地想要上冰训练。
所有人都觉得, 她肯定要错过冬奥了, 但她不愿意接受。
卓雅反反复复地看着丛澜的那个3A，手指一遍又一遍地倒退拉回画面。
教练早就不耐烦地离开了, 留下一句“你现在要努力的是四周跳, 所有人都在跳四周了, 3A是没有用的了！”
妈妈还陪着她，在这个寒冷的冰场里,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女儿重复着观看动作。
“妈妈，”卓雅抬头，“我是不是这辈子都追不上她了？”
“她”指的是丛澜。
家里孩子练习花滑的，家长都会对技术动作有一定的了解，以前她会对卓雅说，你不比任何人差，你也肯定会比丛澜强。
但看完这场比赛，看到了这个卓越的3A，她说不出来这样的话了。
比不上的，这样的跳跃，穷卓雅一生或许都无法跳出来。
更别说在赛场上跳出来了。
卓雅又将视线落在了画面里，上面的丛澜已经滑出继续下一个动作了。
“好美。”她将进度条倒退，又看了一遍3A的过程。
这个跳跃对观众而言，一句震撼足以说明。但对于卓雅，更像是一个擎天巨人奋力起跃，来到了她的跟前，落地的时候轻盈近乎无声，却带来了无边无际的狂风暴雨，让她无法睁开眼睛，又无法离开此处，她就像是一朵微渺的小花，在这般攻势下能做的只有瑟瑟发抖。
升组之际的豪心壮志还在耳畔，卓雅·塔蒂亚娜苦笑，她为曾经自己的不自量力和急功近利感到羞愧。
远在北美的某个高原基地，有的人正在训练。
不久前才叫嚣着绝对会战胜丛澜的Clara Lee，也看到了这一场GP赛事。
与卓雅不一样的是，这位小女单对此并没有任何感觉。
“那又如何呢？跳得再高再远再好，不还是只能+3吗？”她耸耸肩，“我只需要跳到这个分数就可以了。”
卷子答到满分就行，为什么要超出分数要求的内容？
又没有办法得到附加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了有什么意义？
她的教练是一个胖老头，带她三年了，名为Alvin Conan。
Alvin Conan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做好你的。”
做好你的，其余的不用管。
Clara Lee无所谓地道：“本来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等到我升组了，她已经老得要退役了。”
现在她已经有了4T，正在学4Lz，最高分的四周跳势必会让她在未来的比赛里占据绝对优势，这是其他女单都不会有的。
这次的冬奥她无法参加，可她13岁就能有4T，这样的天赋便是丛澜都没有的。
——被ISU死命抬进认可范围的不规范4T？哈，都被认可了，何必要顾及那群乌合之众说什么？我跳成了，ISU认了，分数给了，那我就是跳成了。
Clara Lee野心勃勃。
至于这场冬奥，她其实有点遗憾。如果年岁提前两年的话，她认为自己就可以去截停丛澜的蝉联了。
许多人都说丛澜已经把平昌金牌攥到了手里，只要她能参赛并且正常发挥，赛场将无一人是她的敌手。
Clara Lee就觉得，丛澜这个人只不过是幸运而已，她生的实在是太凑巧了！温哥华之后女单技术没有大发展，就连新一批女单也还没成长起来，哪儿像是自己啊，以后的对手绝对会是一群四周跳女单。
“真占便宜。”她撇撇嘴。
尽管私下训练时跟教练说的是这种话，但对外的表述里，Clara Lee装出了稍微带着谦逊的模样。
“恭喜她又一次得到了短节目第一，很精彩的表现，技术实力高超，是当代女单选手的翘楚。我不会怕她，当然，我的目标肯定是第一，哪怕有丛澜在，我也是冲着第一去的。”
她笑得很有自信：“我在努力训练，我会做到我想要的。”
这个言论出去了以后，褒贬不一。
主要是采访视频里她的神色太奇怪了，对着记者的问题第一反应是嘴角往下、眼角斜搭，语气又有一点子的不满。
丛澜赛后会很热闹，除了她本人的采访以外，媒体们还喜欢去找别的选手问问题，加上现在的网络发达，SNS里就连冰迷都能问上一句“你对几个小时前丛澜的短节目如何看待”。
群体庞大了以后就会有很多人，这似乎是一句废话，但正好说明了与丛澜有关的事情，不论好坏，都会被她们发现。
有人就截了Clara Lee的视频转回了国内。
【吃一顿火锅：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这个小女单在说这话的时候有股“提她干嘛又不是跟我一个时代”的抢先预估手下败将的意味？】
【本来想说你敏感了，但是听了一遭，真的有哎】
【说当代的时候，牙齿都快咬碎了吧】
【我瞅瞅这是谁，哦哦哦，这不是跟Morton He同出一门（俱乐部）的Clara Lee？那个4T踩刃还pre到200°落冰少100°只要站住就被icu狗腿子认可的丑国小公举吗？】
【至今未能忘却被她的辣眼4T瞎到的那一刻】
【跟mh有关啊？那难怪了】
【茶里茶气的，对比莉莉娅的采访可以说半点】
两人并不是一个主教练，只是在同一个俱乐部罢了，日常倒是也会有彼此的主教练去教授对方课程，说一句同门倒是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本来在转发卓雅·塔蒂亚娜发在推特上的“我为我曾经的浅显道歉，很喜欢LAN的这个3A，她是当之无愧的3A女王”的丛澜粉丝们，注意到了这位技术偷巧到窒息的Jr小女单的骚操作以后，从对卓雅的欣慰安慰夸夸，瞬间切换到了你在放什么p话。
·
后面三个项目照常进行，ISU继续幺蛾子不断。
但让丛澜开心的是，沐修竹clean了他的短节目，这场发挥得特别好，排在了第二的位置。
12个男单里有4个都上了43+4+3A的难度配置，今年的男单赛场是真的竞争激烈。
第一第二都clean了，排在第一的是个大鹅男单，加分比沐修竹多出了许多，对方的技术更熟练一些，表现力也好，前者P分上了47，小沐却只有42多。
于谨：“……”
丛澜：“……”
这个艺术性啊，沐修竹是真的起伏太大！
累得够呛的沐修竹到最后体力都差点没了，尾巴那里的表现有点无力，P分对他来说也可以，就是跟失误的第三名依然有的46分差距看上去还是很大。
沐修竹傻乐：“我第二！”
丛澜摸摸他的狗头，怜爱道：“对，你第二。”
沐修竹：“嘿嘿嘿！”
于谨捂脸：“行吧，发挥不错的。”
四周跳失误率高，这场短节目里男单只有四个clean的，后俩还是排在靠后位置的名次。
不过说是clean，有的只是纸面clean，跳跃滑出后脚抖了一下的、旋转受到影响的，小失误倒是也在。
丛澜是真的不喜欢法国站的冰面。
沐修竹也不喜欢。
但是她们无可奈何，这并不是他们能管的事情。
第338章 四个3A的六练
法国站第一日的比赛全部落幕, 深夜的冰迷们依然在网络上活跃着，参赛选手们陆续进入梦乡，为第二日的赛事养精蓄锐。
丛澜半夜被喊醒去做兴奋剂检测, 这个是国际兴奋剂组织的飞检，不定时不定期没有预告, 跟着运动员的行踪来突袭的。
半夜的飞检也不是没有过, 丛澜在国内也遇到过。
打断了睡眠又回来躺下, 第二日上午她跟于谨申请多睡了一个小时。
褚晓彤跟她一起住, 虽然是个套间, 但也被吵醒了，状态看上去有点不是很好。
“你腰怎么样？”丛澜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热水壶，这是她们从家里带来的, 国外想喝一口热水太麻烦。
褚晓彤的腰背伤太多太重, 这会儿戴着护腰, 站在室内叉腰站着。
“凑合吧, ”褚晓彤回道, “比昨天好一些些。”
吃了饭缓了一会儿，两人结伴跟着教练他们离开了酒店，乘坐大巴去往赛场。
酒店门口围了十来个人, 见到她们出现的时候从颓靡到振奋, 嗷嗷着比赛加油。
丛澜与褚晓彤脚步很快, 抽空跟她们挥挥手，嘱咐不要在外面守着了, 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自由滑还是直接根据短节目的成绩排名出场, 丛澜OP时跟老朋友们一组, 靠在挡板上看别人训练，当时就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
冰面质量差劲, 对她的跳跃有了不小的影响，四周跳比三周的难度系数不是翻倍而是十倍增加，稍不注意就会失误，更别说是这么劣质的冰面了。
丛澜估摸着老家冬天的野冰都比这个厚实。
那边褚晓彤摔了3A，这边丛澜的4Lz直接跳空一周落冰，她扭头转过去看了看，哦豁，点冰的小坑就差见底了。
点冰跳会凿出来一个小坑，技术差劲的人能直接出一个大洞出来，丛澜没这么严重，但也不可避免地会留下痕迹。
本身点冰跳顾名思义，就是戳一下冰面嘛！
于谨问她：“要不要改构成？你这个配置有点为难。”
不只是冰面，丛澜的身体现在也不如索契周期。
冰差+难度高+带旧伤，三重debuff叠加，让自由滑的clean变得雾里看花。
丛澜摇摇头：“不改。”
于谨叹气，拿她没办法：“行吧，那你就多注意一些。”
·
四个项目的出场顺序跟昨天短节目的一样，女单第一个场上，下午一点二十就开始了。
对国内的冰迷来说，时差也还算可以，晚上八点多到十点的时间段，要是只看女单的话，压根就不用熬着凌晨看黎明。
黄曦梦又提前打开了直播间，跟大家一起看比赛。
【梦梦在做什么？感觉说话的时候有点分心思】
【我还想听八卦！梦梦聊一下这对冰舞组合呗！】
比赛没开始呢，黄曦梦就干脆跟大家天南地北扯闲篇，说着说着就跑去聊八卦了。
黄曦梦：“还听啊？哦看你们日常在网上也没少聊，有的东西我都不知道。”
什么女神跟男的分手了，曾经天仙童子般配无比的灵魂伴侣，一场场比赛看着跟要结婚了似的，组合掰了拆队重组，男的成绩好了带着舞伴去耀武扬威，结果女神下一个赛季直接爆发，又拿回了属于她的冠军。
嗑的前cp算是be了，不过女神新增了美强惨爽文复仇元素，使得新cp看上去更具时髦值了。
虽然这个故事线好像曾经发生过很多次。
曲折的爱恨情仇，冰舞不愧是八卦集聚地，假船一套一套的。
黄曦梦的手机页面上，微信正在传来一个个消息。
昨日跟人回了个信儿，今天对方就推了个名片给她，让她听人家的安排。
真好，闲散人士一下子就多了个萝卜坑，得跳进去栽萝卜了。
黄曦梦挠挠头，边跟对方回复“好的收到我会准时去报到”，边咂咂嘴，思考自己一时的冲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人啊，她想着，果然不能在睡前做决定。
深夜使人麻木。
直播间里跟着播的法国站花滑现场已经差不多进入了正题，播音员在用绕口的法语宣布着什么，后面还跟上了英语翻译。
黄曦梦顿住了。
她一下子就想起来，齐妍早上听闻自己要去干活的时候，发来的幸灾乐祸的语音。
齐妍：“哈哈哈哈哈你放心我的英语资料都留着没扔，到时候全送给你！”
黄曦梦笑不出来了。
她不喜欢学英语。
她不喜欢学习。
咦……果然，深夜真的不能乱做决定啊！！！
·
下午女单自由滑开始。
第一组是昨日短节目表现不太好的选手们，这六人多多少少都有失误。
黄曦梦吐槽着编排：“短节目还不太能看得出来，但自由滑这边，原来都是3+4或者4+3这样的跳跃编排，好歹节目里是分散的，怎么现在这么多人都拼2+5和1+6啊？”
她觉得现在的人都疯了。
“很不好看，后半程就是为了跳而跳，不是在压步就是在压步的路上。”黄曦梦道。
【来来来，那群说专业人士也肯定先追求分数，对这样的配置很接受的那群人，给我过来听听】
【对，真的很丑，但是现在十个人里有六个都这么做】
【2+5倒还好了，我窒息的是有的人体力分明就不够，还非得编排1+6】
卓雅·塔蒂亚娜她们当时带起来了这个风气，娜塔莉也是罪魁祸首，那一场过后，Jr和Sr都有不少人将跳跃做了极限编排。
黄曦梦：“特别不好看，这个配置不是我说，就算丛澜来了，也照样难看。”
张弛有度才是和谐的，旋转都放在前面两分钟，七个跳跃分剩下的两分钟，一个跳跃才17s，单跳的时间还得挪给连跳，加上女单三周跳的待机时长也不算短，这么一来，除了压步衔接进入跳跃滑出之外，就没有半点时间给她们做丰富节目内容的多余衔接了。
她们的动作合乎规则，但正是这份“多余”，才是更丰富的部分。
黄曦梦：“跳跃在空中时间是不足一秒的，进入滑出的步伐加起来也就是三五秒，按理说时间没什么问题，但后半程的话体力消耗剧烈，为了确保跳跃的成功率，就一定要调整自己的状态，并以更稳妥的方式去进入跳跃。”
她说，这样一来，就给了选手很大的限制。
“你们很喜欢看澜澜的鲍步进3A，还有她跳跃落冰之后跟一个high kick，对吧？”黄曦梦试图举例式讲解，“但如果将跳跃都放在后边，就会考虑成功率的最大化，而不是其他。”
一是体力限制不允许有高难度的进入滑出，二是前后跳跃都紧挨着，上一个失误就很容易影响到下一个，也对难度衔接有了限制。
这样的话，用下腰鲍步进3A就显得不是很划算，失误的概率太高，不如换成更稳妥的。滑出的high kick就不必要了，不加分纯炫技，虽然飒得让人尖叫，但对节目得分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事倍功半了属于是。
黄曦梦：“但也不是就没有难度步伐了，只是说，原来她们的实力是七个跳跃都能用更高的难度，现在可能就四五个都是一般般的难度。”
转三也可以进3Lz，但连续的两个乃至三个转三的进入，不仅好看也会更难。
【说白了就是放弃了节目的艺术性呗】
【goe的加分难，1.1的系数却是实打实的】
【澜澜在的地方拿不到第一，总得争个第二啊】
【阴暗点的话就是，万一LL失误过大，岂不是剩下的人捡漏喽】
一个3Lz就是6分，只要站住不存周降组，就是6.6，多出来的这个0.6对于很多选手来讲，在GOE上是极难得到的。
这两个赛季以来，对于自由滑的极端技术配置的研究也越来越深刻了，早先尝试的几位女单还摔得很惨，现在好了不少，就算落冰质量一般，好歹也能站住。
站住就可以得分。
第一组上场的叶琳娜·波亚尔斯卡娅，2+5的配置就是这样的目标。
她想去平昌，很想很想。
黄曦梦挠了挠头发：“也不一定都是跟丛澜竞争的。”
她们也要跟自己国家的运动员争名额，训练资源也好，参赛资格也罢，最后看的都是成绩排名。
有人以此来攻讦丛澜，觉得她内卷了女单以后，这个花滑明珠就此蒙尘了。
但很没有道理，别人的选择是别人的路，为什么要怪在丛澜身上？
又不是她拿着刀子让人选的。
看着叶琳娜摔了一个连跳，黄曦梦“嘶”了一声，这个跳跃影响到了后续的第二个单跳，能看出来起身的叶琳娜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时间卡得太死，她跟不上就会紧张，不知道训练中是不是有过没完成所有编排的情况。
黄曦梦：“路有很多条啊，她们选了一条为人诟病的罢了。”
这句话是反驳一些不良弹幕的。
WINGS给了分析，黄曦梦神色一变，又回到了她的解说身份，争取让平台的钱别白费。
·
丛澜是在后台做3A的陆地跳跃时，感受到腿部的不适的。
穿着冰鞋在陆地做训练，也是她们早就熟练的内容。
喉头发出一道轻声，关注着丛澜的于谨立刻起身，三两步就跑了她身边。
“怎么样？”他紧张地问。
丛澜试图动一下脚踝，但冰鞋太硬，她动不了。
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她低头飞快地拆着左脚的鞋带，把自己的脚掏出来，队医过来之前，丛澜先自己试着扭了扭脚踝。
“没多大问题，”她看向于谨，“可能刚才就是震着了。”
日常的那种疼痛，没有增加新伤。
于谨放了半份心，等到队医确认没伤到筋骨韧带，他这才舒出长气，拍着自己的胸口一阵后怕。
这个赛季太重要了，丛澜不能受伤。
小伤没断过，他指的是大伤。
要不是怕赛前影响到丛澜的发挥，于谨差点没忍住，再问一遍要不要降低技术难度。
但他想也知道，丛澜不愿意。
在有能力的前提下，她一向不乐意后退。
将扔在地上的可怜冰鞋摆正了，丛澜弯腰重新穿上，左手腕间的红绳随着她的动作起起伏伏，有两颗珠子碰撞，发出了一道被人忽略的轻响。
不远处和远处正对着这边拍摄的各个摄像头，也都聚焦到了丛澜穿鞋的动作上。
“刚才怎么了？不会出事了吧？”
“丛澜受伤了吗这是？”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更何况是队医跑来给她看脚，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在刚才的热身中出了意外。
小道消息永远传得最快，混乱的后台中几乎是即刻就有人对外揭秘，说是丛澜六练之前疑似受伤。
等到第一组的六人快要比完，丛澜她们六个人提前去冰场那边等待，外面已经传成了“丛澜受伤退出法国站”。
看着弹幕上飘过一堆“啊啊啊梦梦怎么办澜澜好像要弃赛了”，正在诧异的黄曦梦还没说话，镜头就转给了选手通道。
观众们本来很担心，看直播的人也是揪心不已，结果下一秒就见到了从通道里走出来，穿着队服站到围栏后方的丛澜。
她在原地甩手，又做了几个收紧核心的动作。
妆容画得很漂亮，精致得就像是马上要站上领奖台一样，斗志昂扬，且活动自如。
黄曦梦：“……不信谣，不传谣。”
【没受伤！她原地跳得好高啊】
【谁他妈传出来说LL腿断了，草，我咒你自己腿断】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呜呜看见小荣耀考斯滕的边边了，裙摆真漂亮】
活泼的丛澜站在了出入口那里，稍等了片刻，工作人员一拉开门，她就唰地迈步踩到了冰上，一溜烟地滑到了场中。
后面的五人迅速跟上，六人在场地里间隔着排了个一字，在广播的选手介绍中，逐一向大家行礼。
女单第二组的六练正式开始。
丛澜绕了两圈，回去找于谨。
“边缘的冰很软。”她说道。
于谨：“调整一下，跳跃尽量靠中间一些。”
丛澜点点头：“嗯。”
于谨寻思着他等会儿也得跟沐修竹多说两句，这孩子单跳还凑合，连跳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地往围栏边缘扑。
褚晓彤、莉莉娅、丛澜、伊豆川雪绘，第二组的四个3A在六练中竞相绽放，比赛尚未开始，就已经给观众们带来了极佳的视觉盛宴。
【还是LL的3A最漂亮】
【彤姐没站好】
【莉莉娅的3A很有力量感哎，我发现edge起跳就是比Skid好看】
【伊豆川的3A差点摔了，她技术算是四个人里最差的了】
【但是她有这个储备啊！啧，总比连2A都跳不明白的町野纪美子强】
黄曦梦感慨：“梦里的场景啊！”
当年幻想着女单的技术发展会是如何模样，有说三周跳更好的，有说大部分都会3A的，还有说女单赛场也会落冰四周跳的。
现在都实现了。
黄曦梦笑得很快乐。
哎呀，真好，这一幕瞧着真好。
路有很多条，每个人选的都不一样，还好，有人坚持笔直向前。
更好的是，这样的人还不只是丛澜一个。
第339章 比完赛了
“她本来是有可能clean自由滑的, 如果不是1+6编排的话，这个配置对于体力的要求很高。”黄曦梦这样评价第二组第一位出场的黑人选手。
第一组的几人摔的摔、失误的失误，竟然没有一个人做到哪怕表面clean。
但第二组的表现却很不错。
至少在1+6的情况下, 第一人也保证了仅有一个翻身的失误和一个滑出不畅的小失误。
黄曦梦趁机给大家捋了一下关于极端编排这个赛季的进步，比如女单体力的提升、个人的编排偏好等等。
GP赛事就剩下这两站了, 加上还有许多B级赛, 她退役了不假, 但也不是完全就不关注花滑赛事了。
第二人上场的时候, 黄曦梦翻了一下她之前找到了编排公布内容, 见到这位也是1+6。
她叹气：“不是很看好，伊豆川雪绘这个孩子，她的3A在六练时候勉强成了一个, 昨天的短节目里摔了, 今天第一个单跳安排的3A, 可能也是为了尽量保证成功吧……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她今赛季以来有着F错刃的问题, 滑行是下了苦功夫的，流畅顺滑，但为了自由滑的分数, 舍弃了太多原本可以做到的衔接。”
这都会让节目丰富性下降。
换句话说就是不好看。
【泥蹦的那个jsf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 真就是目光短浅的垃圾】
【女单这边好像星野晴奈退役了以后，就是天草和伊豆川了吧】
【但两人也是起起伏伏, 说是有3A, 发挥上总是有问题, 其实说白了，有3A也不能保证一定会赢】
【今年不是冒出来了一个丹尾千佳吗？名字超级好听, 但是妹妹肌肉是真的强】
这就是前面分站赛里，没有3A，以扎实的基础和精准的跳跃得到了该有的分数，抓住了属于她的机会，在旁人或失误或浮躁地放弃了节目表达的时候，稳稳地发挥，得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当时许多人都惊呆了，因为大家都没想过，丹尾千佳居然能拿到第一。
她是平昌周期升组的，今年17岁，Jr和Sr的阶段都没有太亮眼的成绩，世青赛就参加了一届还只拿到了第七。
今年分站赛里按照纸面BV来看，她最多就是个第三。
可她做到了。
【所以说，那个什么什么町野，jsf是烧了她祖坟这辈子得报恩吗？这么保她？】
【天草加伊豆川加丹尾，三个妹子美美竞争名额，多好】
【把自家选手塞强赛里，甚至扔到一场比赛去角逐，偏把废物好好安排着，jsf你脑子真的是跟ISU一脉相承，怪不得跪姿那么标准】
【很好孝】
伊豆川雪绘的自由滑时，弹幕里开始聊日本女单了，顺便无情嘲笑日冰协的骚操作。
因为被精心安排分站赛的町野纪美子，今年拿到了一个第三，一个第五，名次看上去还好，但她的SB放在COC分站里，也就是个第五而已。
许多人就想看看，这位连3S都能存的女单，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被JSF塞到冬奥的两个名额里。
骂着骂着，就有人想起来了丛澜和褚晓彤，问这不是也有问题吗？两人分则各自为王，为什么非要褚晓彤来给丛澜当绿叶？
今赛季以来，选站塞名单一经公布，这个问题就被问得快要包浆了，有的人坚持质疑，有的人没感觉，有的人选择支持国家队安排。
黄曦梦看见了以后随口道：“WINGS在这里，而且排兵布阵这方面，张总他们的人很强。”
褚晓彤也一直被压分的，只是没有丛澜那么明显。
许多人就在弹幕里解释了起来，顺便夸了夸褚晓彤。
【我们彤姐治好了怯场毛病之后，真的很强】
【但每次跟澜澜一起比，好像发挥都不错哎】
【还有过两次PB来着】
褚晓彤自己去参加分站赛的时候，拿到过第一，也拿到过第五第六，跟丛澜一起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第二第三。
说不上哪个赚了，至少没赔。
最关键的是，她心态就跟待在了钢丝上似的，现在稳住了不假，但张简方和丁教练他们觉得，要是被ISU恶意针对一个赛季，到时候去平昌的话，不清楚她会不会有起伏。
反正当前他们要的也不是分站赛冠军，褚晓彤有好几枚，她想要的是冬奥奖牌，所以在赛前开会的时候，她积极地表示配合。
但依旧有人觉得冰协脑子糊了shit，在弹幕里开始骂冰协张简方和教练们，有些连丛澜都骂上了，说冰协现在眼里只有她，所有的团队资源都被丛澜给包圆了，其他女单和另外三项的运动员过得都特别的惨。
黄曦梦：“……”
乖乖，总算是看到了洗脑包第一现场。
伊豆川雪绘在中国训练过，很多人都知道这一点，她会说中文，之前的采访里也对种花家的兔子们颇为赞赏，丛澜啊楼翎啊舒傲白俞寒啊，全被夸了个遍，齐妍前不久解说比赛的时候还提过这些，大家的关系是真的不错，不是表面上的虚伪。
看到伊豆川雪绘摔了3A，观众都很心疼。
黄曦梦就又聊了两句她沉湖再爬起来的过程。
直到莉莉娅比完她的自由滑，第二组出场四人，俩有小失误，俩有表面clean的，这节目完整度瞬间就吊打了第一组的几人。
冰迷感慨怪不得最后一组才是最强，世锦赛如此，分站赛亦是如此。
褚晓彤兔子一样地蹦跶到了冰上，扬起手臂跟大家提前打了个招呼，看上去状态不错。
没有早晨戴护腰时的龇牙咧嘴，张扬里带着攻击性的明艳妆容，让这位被称为花滑中国古典第一美的女单，宛如云上仙子下凡尘。
【妆好像变了？但更适合彤彤了哎】
【温婉大美人变成了明艳大美人！】
发现这点的人不少，特别是镜头聚焦了以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直冲观众的心房。
现场都静寂了一瞬，而后爆发出了强烈的呐喊。
场边的丁教练茫然抬头后望：“啊？”
发生什么了？
祁寻春瞥了一眼场地上空的大屏幕，正巧见到镜头拉后拍褚晓彤全身的过程。
她嘴角扬起了笑，暗暗地点头。
嗯哼，这就是我们家的姑娘！
“今年23岁的女单褚晓彤，最好成绩世锦赛第二，我们的骄傲。”黄曦梦念着她名字的时候，声音都放柔了。
褚晓彤是她看着在赛场长大的，当时自己受伤，褚晓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她去哄的人。
当年的小哭包成长为了一个有自己独特色彩的选手，黄曦梦也没想过，原来当年两人在被窝里聊天时候说的“我也想学3A”真的能成为现实。
她没有做到，但是褚晓彤做到了。
黄曦梦同样高兴。
昨日的短节目，今日的自由滑，见到又一个3A落冰，黄曦梦忍不住地鼓起掌来，为褚晓彤叫好。
3A曾经是女单难以跨越的鸿沟，是她们这一代可望不可即的高度，准确来说，黄曦梦是盐湖城和都灵周期的运动员，她在温哥华周期就已经在退役边缘了，能撑到褚晓彤出现，她当年付出很多。
退役后黄曦梦用了两年在养伤。
她对褚晓彤的情感要比对丛澜更深，因为有时间的沉淀。
【昨天的短节目时候主播就哭了哎，彤姐的3A质量是有点一般，感觉今年也没去年那么轻盈，但看着她跳3A，就是特别的感动】
【梦梦跟彤彤当年关系很好的吧，我记得后来她还去看彤彤比赛来着】
【有个照片，很久之前的了，彤姐在后台挂到队友身上，脑袋埋进人家的脖子里，好像就是梦梦？】
23的女单，她比丛澜刚好大了一整个冬奥周期。
就像是接力棒一样，前者在奋力奔跑的时候，于筋疲力竭之际将一切都交接给下一位，当后者拿到那一棒，尽管没有扭头去看，却能感受到手里重量的减弱和消失，她就能从这个赛道退下了。
黄曦梦和褚晓彤是这样的关系，褚晓彤和丛澜却并不是。
准确的说，褚晓彤认为，丛澜是撑起她继续向前奔跑的那个人，是在她力竭时刻带着她往前的那个人。
冰场出入口，一人离开一人进入，两人交错时默契地一击掌，而后丛澜滑到场中，褚晓彤去往KC区等分。
GP赛事第二站，褚晓彤clean了她的自由滑。
她是倒数第二位出场的，目前总分排名第二。
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她将会参加今年的GPF。
褚晓彤最后的赛季里，倒数第三场国际A级赛，正式落幕。
丛澜在场地里跳了个轻巧的华尔兹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轴心，听见出分后的欢呼与掌声，她低头轻笑了一声。
褚晓彤喜欢跟她一起来比赛，其实她也很喜欢和褚晓彤一起比赛的。
12岁时候国内赛第一次共同比赛，Jr比完了以后，场边看台栏杆上丛澜趴在上面大声地给褚晓彤加油，当时的氛围特别好，观众少，花滑冷，给赛场选手加油的大部分都是来比赛的运动员。
昔日的冷清，现今的满席，异国他乡也有着无数的鲜艳红旗在飞舞，四周都是红色，让褚晓彤恍然以为是在国内。
她向着观众道谢，下了KC区后站在围栏边，打算看丛澜比完了以后再走。
小荣耀的音乐响起的霎那，褚晓彤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的丛澜现场。
当时她不在冰场周围，是从后台的显示器里看到的。
12岁的可爱小姑娘，已经能跳出震惊全场的3A了。
而现在，当年那个3A妹妹，已经成为了四周妹妹。
于谨看见丛澜起跳4Lz，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咦……”
“啊啊啊摔了！”
落冰摔出三米，丛澜难得有这样大的失误。
她立刻起身压步起速，砸在冰上的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右胳膊在冰上撞了一下，滑行时丛澜试图抬起手臂，第一时间有点控制不住。
还好，之后再动作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有了4Lz的失败，后续的4T完成那一刻，现场的喊声震破了天花板似的，沸腾得让人完全听不到另外的声音。
随后的技术动作一一完成，也让场边的于谨放下了心。
最后一个4S，落冰脚下拐了一道，丛澜知道她存周了。
没有力气了，她这个跳跃没撑住，落冰后的轴心乱了一瞬，差点摔倒。
换足联合转完成，丛澜切换着姿势，一袭白金色考斯滕在明亮的灯光下，以燕式巡场滑满了整个冰面。
升华的配乐中，躬身转以烛台贝尔曼结尾，她笔直在场地正中心旋转，拉长的镜头画面里，地上的Logo铺在她的脚下，ISU的字样卑微匍匐于她的冰刀刀尖。
白色是冰场的颜色，金色是丛澜的颜色。
《荣耀向我俯首》落下尾音，一如既往的骄傲坚定，失误也遮挡不了的璀璨锋芒，丛澜放下浮腿，闭上眼睛换作嘴巴呼吸。
雷鸣般的掌声中，玩偶雨密集地下坠，落后滑出时推着冰上的碎屑，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丛澜刚才留下的痕迹。
不清楚是不是这两个失误给了ISU勇气，丛澜这场自由滑的P分只有72.40，这两个赛季的最低分。
174.28，丛澜自由滑的最后得分。
KC区抱着一只大白鹅玩偶的丛澜撇了撇嘴，扭头看向茱迪的神情里是对自己表现的不满。
“啊，好低。”她直白地说道。
当前的女单最高分，堪比男单的成绩，在丛澜这里的评价却是“好低”。
“我怎么就不能clean呢？”截止到她起身离开，丛澜还在嘟囔这句话。
短节目一直clean不断，自由滑都三场了，还是没有clean过。
于谨：“因为你的难度配置太高了，你降一降，就能做到clean了。”
不要放4Lz，不要把4S放到最后，赛场clean的概率就会马上提高。
丛澜摇头：“NO！”
那样的话，荣耀就不是荣耀了！
她想要的clean不是随随便便的那种，而是在这样的技术难度编排之上，依然可以完成的clean。
冰迷们很喜欢丛澜的《荣耀》，她也很喜欢。
叛逆，挣扎，卓越，自由，千百次的训练和重复聆听，没有让丛澜厌烦，她还是很喜欢这首歌。
所以，她要做到最好最好。
·
丛澜总分第一，褚晓彤第二，莉莉娅自由滑的表现也很不错，拿到了第三名。
这跟很多人预测的一样，于是赛前的预测相关里就多出来了回头客，一堆的“果然是这样”、“预言家刀了”。
这个排名也让很多人回想起来了之前三人的比赛，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顺序。
三个会3A的女单，而且技术完成得都很好，标标准准的，跟现在偷周大法的完全不一样，让冰迷感慨回到了过去。
温馨之下，也有着别的躁动。
不出意料的就是，ISU又被骂上了各大SNS平台上的热度榜单。
特别是法国当地这边的趋势，女单比赛一结束，清冰车上场勤恳工作，得到了喘息时间的观众们纷纷掏出手机去发表自己的愤怒。
【失误很正常不是不能接受，我就是想问为什么澜澜的P 分这么低啊】
【无可否认，《荣耀》从各方面都堪称本场比赛的第一，它跟其他人的节目差距也远不止那么三五分，丛澜的失误会造成一定的影响，但不至于只有这么点分数吧？】
【说好的P随T走呢？】
PT的问题争吵太久了，总是没个结果，所以在很多时候都能被拉出来嘲讽一两下。
丛澜这次的分数是她这两年最低的一场，但跟去年相比，这个P分上ISU很理直气壮——她失误了啊，还是两次。
上个赛季丛澜自由滑从74分打起，多年的征战似乎喂了狗，原来都飙到了快满分，一个赛季结束，新赛季一开始，就被ISU强硬地按了回去。
哪怕她clean了，哪怕她发挥没有任何的问题。
去年针对P分一事就闹得沸沸扬扬的，也让冰迷格外关注这方面的打分。
【蓝莓酱：这个分数不是不行，就是有点双标。】
技术粉的坦言中，前半句被人攻击了，看完了一整句的则是明白了蓝莓酱的意思。
顾不上评论区一堆人骂的“这个分数完全不行你还是不是粉丝啊你怕不是个假粉”，蓝莓酱拉着小分表又上了。
男单比完了以后，蓝莓酱直接截取了两个4S，恰好，丛澜的4S存周失误，另一个大鹅男单的也是存周失误。
更巧的是，两人都站住了没摔。
但不巧的是，大眼一瞅没啥太大差别的跳跃，丛澜的GOE扣的是2.6，别人的GOE扣的是1.2。
【蓝莓酱：我们先来浅聊一下这个存周的4S吧！】
有问题的只有P分吗？
再瞅瞅，还有很多。
至此，冰迷们这才发现，原来就算WINGS在一边看着，ISU背地里还搞了这么多的鬼。
女单和男单是很少会放在一起对比的，丛澜的四周跳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也让对比成为了可能。
ISU偏爱的欧美选手里，技术筛子不是一个两个，对比起来特别的方便。
【为什么总是要跟男的对比啊，她是女单啊，没意思】
【标准都不一样啊，这样对比很没有道理】
也有这样的评论出现。
【蓝莓酱：因为ISU没有针对男和女给出两套规则，悉知，他们适用的技术手册都是同一套。】
规则上对长短节目和技术动作都有不一样的要求，可是在评价一个跳跃的好与坏、节目的好与坏上，写下来的标准都是一样的。
所以会看到男单的旋转一般要比女单的得分低一些，男单的跳跃总是会比女的分数高一些。
于谨也在看小分表，他手下的沐修竹拿到了第二的好成绩，加上COC的第一，沐修竹这次稳进GPF。
好些人来给他道贺，沐修竹扭头找他师姐。
“丛澜不在，去接采访了。”于谨头都没抬。
沐修竹“哦”了一声，又问去了哪里，他可以过去等。
于谨：“……”
他无奈：“你是没断奶吗？怎么这么粘人？”
沐修竹：“？？？”
他震惊：“教练你怎么骂人！”
于谨：“我已经很温柔了，你别逼我真的骂你。”
沐修竹：“……”
于谨抖了抖手里的小分表：“你下次结束比赛，能不能先关心自己的小分表，而不是第一时间找你师姐？”
沐修竹：“可是有你在看小分表啊！我到时候直接听你讲，不是就可以了吗？”
于谨：“……”
聪明的孩子会偷懒。
于谨扶额：“滚滚滚。”
开玩笑的语气说的，沐修竹现在也能知道教练的脾气了，当下就甩着手飞走，找他师姐去了。
沐修竹找到丛澜的时候，她正在跟伊豆川雪绘拍照，后者笑得很乖，旁边还站着两个小心翼翼的日本女单。
这次来分站赛的日本女单有三人，法国冰协自己的人少，名额就分出去做人情了。
来法国站的基本都是COC的人，所以舒傲白俞寒他们也在这里。
顺利地又拿到了双人第一，两人笑得特别高兴。
不过男单只有沐修竹进入了前三，易儒这次的发挥不好，只有第四。
冰舞方面的话这次是法国组合照旧拿到了第一，跟来比赛的秦芷贺舒扬他们特别喜欢这个组合，比完了以后就在后台等着找人要签名合影。
丛澜路过的时候还听见两人在说这波算是公费追星了。
丛澜：“……”
丛澜一般是被追的星，尤其是比完赛以后，后台满是人，走两步就能被拦下要签名。
·
第二日要表演gala，早上的彩排里丛澜没有出现，她去拍广告了。
赛程是一早就定下的，故而，某个早就联系她的奢侈品牌，干脆依着法国站的时间安排了拍摄活动。
预定是两日，一天是棚拍，一天是去冰场，时间方面要协调一下，就干脆gala上午彩排的时候先拍一半，第二天再拍一场。
随后丛澜就要回国准备GPF了，时间很紧，只能别人配合她。
跟着丛澜来的经纪人又换了一个，郁红叶给她找了更好的。
“运动员的时尚资源其实一直都比较困难，澜澜你很适合拍大片。”经纪人秦柠在一边说道。
她觉得丛澜要是去娱乐圈发展也很不错。
“退役的话可以去试试娱乐圈。”她道。
丛澜摇摇头：“不了，没兴趣。”
秦柠有点可惜：“底子很好。”
她会法语，见有谁过来了，眼前一亮，跟丛澜说了一句就小跑着过去跟人搭讪。
丛澜坐在这里被人捣鼓着化妆，差点睡过去。
她的表现力很好，赛场上是这样，拍摄阶段也是，最后摄影师都不想撒手了，拉着她夸了又夸。
运动员的身材都很不错，赛期为了保持肌肉状态，饮食上也颇为苛刻，对比专业模特来说并不弱。
明星是红气养人，随着热度提升、眼界开阔，就会让人由内而外变得焕然一新，与普通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所以会说明星在人群里也是闪闪发光的。
丛澜又是另一种闪烁的星星。
她是花滑女单的世界第一，是不逊色男单的高难度运动员，可以说已经走到了这个行业领域的金字塔顶端，哪怕没有这副姣好皮囊，站在那里，丛澜依旧是所有人都不能被忽视的存在。
摄影师更是深深地为此痴迷。
“黑洞，吸引所有人的黑洞。”他疯狂地表白着，言辞里有着找到了灵魂缪斯的满足。
丛澜拒绝了他的邀约，表示没有时间答应这个临时的行程，她比赛很忙的！
世界范围内被人争抢的摄影师：“……”
好久没被拒绝了。
丛澜微笑。
人生总是少不了被拒绝的。
“好吧，那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吗？”他眼巴巴的问。
丛澜喊来了秦柠。
摄影师：“……”
为了参加gala，丛澜给品牌方留下的时间不算长，没办法就只能清晨开始，丛澜也没睡好，马不停蹄回去参加gala，因为没有彩排，就只能跟这边的导演对一下流程，在冰场边跟人比划着路线和追踪。
节目还是《霞光》，丛澜本来想换别的，也练了一下编排，最后还是放弃了，沿着继续用《霞光》。
对gala的导演组来说，这样也方便他们安排拍摄。
·
gala之后是晚宴，丛澜给褚晓彤舒傲白她们这群女生送了礼服。
褚晓彤：“！！！”
她抱着一条粉色小裙子，惊讶：“我去，这么大的血本吗？老实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丛澜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干了。”
褚晓彤：“我就知道！”
闹完了以后她问这衣服真的送自己啊，摸着就很贵的样子。
丛澜：“品牌方送的衣服。”
褚晓彤知道她去拍广告了，就是没想过居然还能有衣服收。
丛澜：“好几套呢，我看刚好能一人一个，就干脆送你们啦！”
不是高定，就是简单的成衣，贵的上万了，最便宜的一条也有四五千。
褚晓彤不是没有这样价格的衣服，她家不缺钱，她也很有钱，但收到礼物肯定是开心的，她二话不说就决定晚上换这条小裙子去参加花滑晚宴。
舒傲白个子矮一些，不过她也很瘦，裙子不长，稍微修一下就可以穿。
俞寒看着舒傲白去抱丛澜，在旁边幽幽地问：“怎么不给男生啊？澜澜你厚此薄彼！”
丛澜遗憾：“可惜我不是男的，人家没送。”
俞寒：“……”
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着谁的衣服大了，谁的穿着有点不舒服，又去找祁寻春要了针线打算现改，丛澜拉着人坐在镜子前，说今天晚宴的妆她给包了。
打开化妆包，一群人的话题就又变成了化妆品，又在聊明天走的时候在机场可以去逛一下免税店。
丛澜点头：“嗯嗯嗯，可以可以。对你别动我给你看看。”
俞寒无语地选择离开。
等到晚宴时，沐修竹拿着手机打开直播，炸了冰迷们一个猝不及防。
看着被录到镜头里的俊男靓女们，冰迷嗷嗷着这个晚宴为什么不能直播，他们可以掏钱看的！
【小沐小沐拍你师姐】
【你师姐去干什么了为什么座位上没找到她】
【可能又去端盘子找吃的了吧】
丛澜，晚宴的热情拥戴者，每次都能坐在位置上吃到结束，身为3A景区的她，只要是晚宴的选手合照，里面的丛澜都在吃吃吃。
不过这次真的冤枉她了。
丛澜去抽奖了。
【啊啊啊啊啊这是谁家的仙女啊太漂亮了吧！】
【清凌凌的蓝色好漂亮，这个小纱裙真好看啊】
【没看错的话是Hamilton的夏季成衣，哇，好看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彤姐小白她们穿的也是这个牌子的衣服哎？】
【这是个什么牌子？】
是作者瞎编的牌子。
很快有人搜了图回来，还满足地表示已经拍了丛澜穿的这一件。
这边正夸着镜头了的国家队女生一个个都好漂亮，那边相关的衣服逐渐增加了销售件数，数丛澜这一款卖得最多，没一会儿就售空了。
【可恶，两万块钱一条的小裙子你们也下得去手！】
【澜澜这条居然不是最贵的】
【是我们澜澜没钱吗？】
不是，是她把别的都送人了。
沐修竹：“师姐，他们问你的小裙子是一起买的吗？为什么都是一个牌子的。”
丛澜手里端着一块小蛋糕，感受着糖分带来的快乐，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
她对着沐修竹举起来的手机：“你在直播啊？”
沐修竹：“昂！”
丛澜挥挥手say hello，这才回答了刚才的问题：“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
【谁！是谁！哪个人抢我老婆居然送小裙子！】
【醒醒，这么多裙子肯定是品牌方啊】
【咦，那这不就是说，蓝莓又接到广告啦？这次居然是时尚资源吗】
直播间的观众又开始夸这个牌子有眼光。
丛澜看得笑个不停。
晚宴玩得很快乐，一群男的还凑在一起跳舞，群魔乱舞的样子跟gala彩排似的。
易儒还跑来对着沐修竹的手机唱歌，观众们纷纷表示小沐你拦住他，跑调跑得也太狠了！
最后俞寒他们也参与了进来，硬生生地给选手们增加了一个歌唱表演的环节。
舒傲白嫌弃：“《最炫民族风》怎么就能被这群人唱成这样？”
丛澜：“完蛋了，寒哥这嗓子喊劈了。”
褚晓彤评价：“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第340章 不去这个分钱赛
丛澜跟大家的飞机不是同一班, 她要更晚一些才能回来。
机票还被品牌方报销了，丛澜：“意外之喜。”
冰上的拍摄要麻烦很多，因为要等待和反复拍同一个镜头, 她穿着新制作的考斯滕，裹着厚棉袄, 冷气从腿部不断地上涌, 怕影响拍摄, 连热水都没办法多喝。
最后感冒了。
经纪人疯了。
祁寻春收到消息后也快疯了。
好在接下来有时间休养, 不是马上要参加比赛, 所以国家队这边的人没有爆炸。
身子底板好，不是流感的话丛澜好得也快一些，回国后过了两三天就差不多好全了, 只是训练中难免受到了影响。
郁红叶知道这件事后, 找秦柠聊了聊, 决定把广告这些东西以后再精简一点, 反正她也不指着丛澜赚钱。
GP最后一站原本是俄罗斯, 今年第一和第六换了顺序，所以第一站才会是RC，最后一站变成了SA, 也就是美国站。
SA尚未开始的时候, 国内倒是有个新的比赛。
张简方从八月开始就接电话, COC时被人堵在办公室，一直到现在, 还在被人堵。
十一月份的上海超级杯, 联合短道速滑、队列滑、花样滑冰的一个综合性赛事, 即将在上海举办。
遗憾的是，花滑部选择, 四个项目的一号二号选手均不参加。
“你当初说了要办比赛办比赛，都投了这么多钱你不派一号选手出战你什么意思？”对面气死了快。
张简方才气呢：“我要的是全新的属于花样滑冰的B级赛！不是跟短道联合举办的超级杯！！！国际滑联又不认可这个积分，就比个自由滑我让运动员去个p啊！”
十一月了，一二号的孩子刚才法国站回来还没消停两日呢，就又要去比什么劳什子的自由滑，有病啊？
对面：“国际滑联的人会来的！”
张简方：“我需要花钱请那群王八蛋来拍照吗？你想要外国人我去横店给你掏二百块钱请一个！”
论吵架，还真没张简方怕的。
“你知不知道今年是冬奥赛季？你知道不知道积分很重要？你知不知道参加这种没积分没成绩的比赛，对我们运动员来说就是浪费！”
对面：“今年是第三届超级杯，我们好不容易把花滑加进来了，十几个国家和地区的运动员都来，你不放丛澜过来，拿不了第一丢不丢人？”
张简方在电话这边翻了个白眼，对面的虽然看不到，但是能想象出来。
“得了吧，二月份那场亚洲公开赛我拼着不拿第一被人骂，我都没让丛澜他们过去。怎么，不上领奖台又咋样？日本拿第一了又怎么的？世锦赛不比它重要八百倍？”
有的领导是什么比赛都要好成绩，能要俩第一就坚决不要一个，看的是眼前，想的是自己。
张简方不一样。
今年二月份，也就是上个赛季，除了有四大洲以外，还有一个亚洲公开赛，没积分也没啥好处，还挨着锦标赛，丛澜和褚晓彤那会儿受伤，舒傲白俞寒他们也没好到哪儿去，老将们基本个个都带伤。
本来跟4CC就只隔开了一周多，比完4CC再去比这个，都上一号选手的话，张简方估摸着自己的世锦赛也别想要了。
于是他把所有的一号都给按在了家里。
去的人是苏芯他们这批，成绩一般般，结果不是很好看，当时还被人嘲讽说是张简方不行，张简方冷笑着看小人得志。
然后世锦赛上，三个项目领奖台都站了张简方的人。
那次在外面开会，张简方在人家跟前都是昂着脖子看着天花板走路的。
“我都说了联合可以但是我要认可成绩的完整赛事，你们为了利益自己妥协，没积分没成绩就为了分钱，我缺钱吗？还让我派四个项目的一号，呵呵，你们堵我路让我申办不了B级赛的时候想过花滑是我管的吗？”张简方道，“你觉得我是这么光明磊落的人吗？不记仇还以德报怨？去球吧，当老子是傻x啊！”
他冷笑：“不可能的，你再说在家门口办比赛，我也不可能把人放出去参加这么个分钱赛。”
张简方这三年来，一直在奔波，想搁家门口办个B级赛。
不是申请别人来中国办比赛，而是，就跟COC一样，是录入到ISU系统里每年都要在中国境内举办的赛事。
他想把九月份的这个全国大奖赛给改制了，以后就分给青年组和省队，再让自家孩子们都来这个B级赛里。
一则在国内，交通住宿省三分之二，还不用申请签证；
二则报名简单，只要想参加，哪怕是通过冰协自己掏钱也行；
三则大小也是个国际赛事，大型的！
反正B级赛也不限制人数嘛，以前只有报不满的，但出国比赛太麻烦了也是真的，张简方有钱都涵盖不了多少运动员。
可要是能申请这么一站B级赛，先不说国外运动员，自己孩子不就省事许多吗？
最关键的是，又能刷积分又能提前转变新赛季状态，多好。
可惜算盘打得很响，就是没搞定。
只能跟原本就在三月份举办的短道超级杯联合，做这么一个“花滑只比自由滑”的分钱赛，摆明了跟日本赛季初那个Japan Open一样。
问题是，张简方需要吗？
他不需要。
对面威胁给了，哭闹给了，什么手段都用尽了。
哪怕是去体总那里找关系来压，张简方把冬奥名单和团体赛入场券一拍，就那么冷冷地望着对方，人家夹着尾巴就跑了。
“就一场赛事而已……”对面浑不在意。
很不巧，这个比赛是夹在GPF和法国站之间的，丛澜舒傲白等人刚结束一场比赛，时间没差几天。
而且丛澜的腿上又复发了，舒傲白的脚踝和腰也没好到哪里去，至于褚晓彤，她的腰背老毛病了，一年比一年难受。
这群人现在就差嗑止痛药训练了。
张简方冷笑：“一场赛事而已？比一场少一场，为了准备一场赛事他们就没日没夜地训练，冬奥赛季每一场比赛我们都是两年前就开始规划的，我告诉你，丛澜他们宝贝得很，我不可能拿他们来撑这破面子！你爱咋滴咋滴！”
更别说他完全是被摆了一道，不打上门就已经算他涵养够好的了（实际上是他夫人拦住了没让他撕破脸不然以后不好翻旧账怼人），还把一号们都送过去？
张简方：啊呸！你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精打细算的脸，算盘的声音老子在北京都听见了！
于谨跟后勤团队里的几位运动康复专家，在今年五月份的时候，也就是放完假又回来的那个月，针对队内的各个运动员身体状况，将他们今年的赛事进行了又一版的规划。
其实花滑跟短道有点相似的地方是，训练会减员，比赛也会。
丛澜、褚晓彤她们，在比赛时受伤并不罕见，而且，为了比赛对训练方案进行变动，也会对她们的身体造成影响。
运动员需要比赛，因为他们要进入竞技状态。
但他们不能什么比赛都去，因为他们要保留实力。
冬奥赛季很辛苦，八月初就有男单训练受伤宣布退出今赛季GP选站，而这只是一个开端。
截止到十一月，陆续有二十多人退赛、修改赛期等等。
张简方怕的是，十一月这个所谓的分钱赛，会让丛澜她们发生意外。
这是所有人都不想见到的。
马上就冬奥了啊！
“不去挺好的啊，”丛澜得知这件事了以后并没觉得怎么样，“我也不是很喜欢只比一个单项，你说我要是就比自由滑，是不是我这段时间要侧重练习这个节目呢？那我短节目怎么办？”
高中为了保送，有些竞赛生会放弃正常课程，专注自己要学的化学、数学、物理等竞赛内容。
丛澜索契时候没有被保送，就是她没时间参加这些，也没时间去学太多的东西。
换作花滑这边也一样。
超级杯是11月24日开始，GP的最后一站SA也是这一天，而GPF是12月7日，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
去GP分站的也就不能参加超级杯了，带伤的为了保证GPF的成绩，也对这个赛事没什么兴趣。
再说了，只比自由滑的时候，谁能不把训练侧重在这边？
他们要的又不是去参赛就好，而是必须拿第一不能丢脸啊！
于谨：“我也觉得去了没意思，又没积分又不认成绩的，费时间。为了个比赛得调状态调训练，有这个时间都够你巩固43了。”
褚晓彤好奇：“所以最后是谁去？”
于谨还没回答，丛澜先感慨了一番：“卓铮走了以后，我们失去了许多。”
于谨：“？？？”
褚晓彤在一边开始笑。
卓铮和楼翎易儒他们最八卦了，尤其是卓铮易儒，俩人可以扒在张简方办公室门口偷听。
周妍宁去了，还有跟她差不多算是一个时期进队的。
丛澜：“好哎，给妹妹贴补家用。”
小孩子最缺钱了，丛澜当时对着奖金还流口水呢，跟褚晓彤在酒店里盘算什么时候能到账，到了以后要去买什么。
拿到津贴的时候格外快乐，毕竟是自己赚的钱嘛！
只不过坑的就是张简方了。
比赛嘛，少一个丛澜褚晓彤，就等于少了一大笔热度和赞助费。
这件事情怎么解决的，于谨不在意，反正天塌了有张简方扛着。
张简方翻个白眼，死命扛着不松口，揣起小包就去浙江了，打算跟人联合着把花滑塞到人家的省运会里。
这一年来，他在这方面也没少去勾搭，不是，跟人联络感情，东北那块儿省运会的花滑早就有了，南方也别落下嘛！
“先浙江，再广东，一个个都别想跑！”
张简方都盘算好了，平昌冬奥过后就找奥组委申请支援，争取京张周期的四年，让学习花滑的人翻一番。
张简方，一个很会做梦且努力落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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