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改·==
钜子愣是没明白,这话题是怎么突然跳跃到了修建轨道的。
如今的大秦倒也不是没有轨道,甚至还有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为了运输煤矿,无论是矿车还是轨道都还是过去的老样子——
基本全是木头打造。
最多会将铺设轨道的木头换成质地更坚硬的类型。
但陛下提到的轨道,不太像是这种。
钜子忍不住问道:“陛下想让微臣铺设的轨道,是为了什么?运输煤矿还是载人?需要在上面运行的矿车是之前那种,还是已经改良提速之后的?”
嬴政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看着钜子:“爱卿觉得呢?”
钜子:“……”
他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那、当然是这种已经经过改良,速度也比马车更快的矿车了。”
嬴政转过头,没有答话。
但这落在钜子眼里,就几乎与默认等同了。
钜子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可若是想要使用这种速度更快的矿车,车身与轨道的材料都将大批量采用钢铁才行。”
嬴政点头:“寡人知道。”
钜子有些焦躁:“之前只是在郊外铺设木轨,都有一些百姓去将木轨拆卸下来拿回家,若是换成了铁轨,以后说不准会有不少人铤而走险,去将铁轨拆卸下来,偷回家拿去卖……”
一旦某一截铁轨被拆卸,整个火车都有侧翻的危险。
嬴政看向钜子,没明白他为何反应这般大:“因为可能有人偷走铁轨,所以研究出了好东西也不可使用?钜子何时变得这般因噎废食?”
“若实在放心不下,直接派人在轨道附近巡逻便是。一旦发现有人偷铁轨,抓住后直接腰斩。”
腰斩?
钜子错愕地张大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与谷丰侯一起出现的陛下脾气温和了不少,我都快要以为他就是这般性子了……】
他脾气温和?
嬴政看了钜子一眼:“不是钜子说这铁轨少了一截儿后,矿车行驶在上面容易侧翻?这矿车既是给人乘坐,便要尽可能地杜绝危险。若上面坐满了人却因一些人的贪婪而导致矿车侧翻丢掉性命,岂不冤枉?那人难道不是罪大恶极?”
“是微臣想岔了!”钜子打了个激灵,当即保证到,“陛下放心,若是人手充足,一百里的距离微臣保证可以在十天之内完成。”
嬴政皱眉,一百里都要十天时间的话,似乎太慢了些。
钜子心脏一跳,赶紧解释道:“微臣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因为铺设轨道之前必须在地面先铺一层小石子儿,然后是安放软枕,最后才是安装轨道。”
“小石子儿需要寻找、运输,软枕与轨道的大小还有安放的距离都需要严格的测量,误差不能太大,还有……
钜子将铺设轨道的所有细节都说了出来,坦诚道:“微臣说十天就能铺设一百里的轨道,是在非常顺利情况下的极限,但事实上,微臣也没办法保证全程都能保持这个速度。”
嬴政又想皱眉了。
但……
就算觉得这时间太长,但修建这样一条铁路也是必须的。
毕竟林阡当初带走了那么多的水利工程图纸与资料,除非过年的,否则以当前并不是方便的交通条件,两人想要见面还不知要猴年马月。
他叹了口气:“那你现在先准备着,明日入宫,寡人将这条轨道的路线交给你。”
钜子赶紧应喏。
嬴政转身欲走,临了回头看了眼钜子:“对了,这一辆即将投入使用的矿车既然已经改成了载人,再叫矿车便不妥当了,改成火车吧。”
钜子愣住,见嬴政转身离开,来不及多想便抬脚去送。
……
嬴政凭借着良好的记忆里,将林阡接下来将会前往的地点全部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于是等钜子上门,接到的便是一幅只有地点的路线图。
见钜子疑惑,嬴政坦然道:“鉴于寡人并不知道这轨道铺设需要的条件,便不多指手画脚了,你只需要保证这轨道能经过、或者路过这些城池附近就行。”
钜子顿觉感动:“陛下放心,微臣定然圆满完成任务。”
但等离开咸阳宫后,钜子突然反应过来——
这些地点,怎么有些眼熟?
-
最初嬴政在朝堂上提出要修建这样一条铁路的时候,几乎是受到了文武百官的反对,但在嬴政亲自带着人到墨家工坊看过了火车的速度后,便有一小半人倒向了嬴政。
之后再看地图,发现这条铁路可能经过的地点都是一些不那么有名的城池,这些城池也并不曾修建水泥路后,便有大半朝臣倒戈。
仅剩的大臣仍觉得修建火车浪费钱财,费时费力还没多少用。
即便是嬴政,也没办法说服他们。
若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官,嬴政许是还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可偏偏这一小撮儿人不但包含了李斯王绾,还包括了冯去疾与张良等人。
两位丞相,多位九卿,容不得嬴政不在意。
其中,又尤其以林阡此次外出将会前往那些地方的知情者李斯,反对得最为激烈。
【虽然这些地点中有一部分并非谷丰侯前往的地方,但大部分都是谷丰侯将要修建水利工程的地方啊!】
【我又是眼瞎目盲了,怎么可能没发现?】
【虽然同情陛下好几个月见不到谷丰侯,可拿国库的钱财去修建一条没什么作用的铁路出来就不行了,这与为搏美人一笑便大兴土木的做法有何两样?就算谷丰侯仍在咸阳,想来也会拒绝才是。】
嬴政目光沉沉地看着李斯,心里腾一下,生出无尽怒火。
他又不是昏君,怎可能单单只是为了与林阡见面便花费无数钱财修建一条铁路出来?他会愿意修铁路,自然是因为这铁路有利可图,于国于民都有利!
但偏偏李斯这厮只说反对,反对理由却只在心里嘀咕,不成说出一句,让人想要辩驳都无处可说,着实让人憋闷。
他正思考要如何开口,却不想在这种时候,一个让人完全意料不到的人物站了出来。
巴寡妇怀清在知道了这条铁路的路线,以及林阡将会在其中大部分地点修建水利工程之后,整个人瞬间就亢奋了起来。
其他获得了上朝机会的大商人同样如此。
所以,他们这一批人也是最先倒向嬴政的。
但可能是因为他们这群人以往太过低调,每次需要发表自己意外的时候都闭口不言,需要表决的时候也只会无脑站在陛下这一边,所以这次在是否应该修建这么一条铁路的时候,发现他们同样在第一时间站在了嬴政一边后,所有人都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甚至没人将他们的意见听进心里,只当他们的话是耳旁风。
就连嬴政也是如此。
但巴寡妇怀清站了出来:“草民倒是觉得,这条铁路可以修,而且一定要修。就算这条铁路想要修建出来需要耗费非常多的钱财,但请相信草民,这条铁路修建好后,得到的收益绝对是付出的几十上百倍。”
嬴政转头看向怀清:“说说你的理由。”
李斯等人愣了下,纷纷转头看去。
怀清被这么多的大臣看着,心中难免紧张,但好在她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所以很快镇定下来:“因为这条铁路的速度要比马车快一倍,也因为谷丰侯正在这条铁路的许多城池附近修建水利工程。”
“诸位不做生意,所以可能不知道,时间对我们这些生意人而言有多重要。在场许多生意人在走南闯北做生意的时候,经常会出现在某个地方发现了一种非常好也明显可以赚钱的东西,却碍于会在路上耽误太多时间而只能眼睁睁看着好生意从自己手中溜走的情况。”
“而这些东西,又大多都是食物。”
“很多地方的百姓并不是不能生活得很好,他们有手艺,也有赚钱的本事与方子,却往往因为没办法将东西卖到其他地方而只能困守清贫。”
“若这条铁路修好,至少这条铁路经过的城池、以及城池附近的百姓有了其他的出路。”
“而且在谷丰侯将各地水利工程修建好后,这些城池及其附近的百姓家中的粮食必然增产。百姓粮食有了富余,也就愿意花钱买一些他们以前用不上的物件儿,买东西的人多了,愿意前往的商人就多了;商人多了,当地就有了人气儿,慢慢也就富庶了。”
怀清小心看了眼嬴政,开口道,“这铁路的出现会加速这一过程,也许要不了几年,这些地方变能如都江堰所在的成都,以及郑国渠所在的关中一般富庶呢?”
都江堰与郑国渠是秦国的两大水利工程,成都平原与关中则是秦国的两大粮仓,若没有都江堰与郑国渠,秦国还真不一定能一统天下。
李斯等人愣住,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们从各种方面考虑了这条铁路修建的可能性,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却从未想过还可以从经济方面考虑这条铁路的合理性。
李斯不由看向嬴政:“陛下,也是这般想的?”
嬴政扫了李斯一眼,冷哼:“不然?”
成都平原与关中在有了都江堰与郑国渠之后到底发展得有多快,他一个秦王难道不知?
倒是生意方面……
嬴政看向巴寡妇怀清,不由皱了皱眉。
这铁路修好之后若是造成了商人流动范围的增加,只怕不妙。
于是最后便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情况:李斯等人答应了修建铁路,反倒是嬴政在怀清开口之后,有些动摇原本的想法。
不过修建铁路的准备工作仍旧在做——
就算这次修建铁路的计划胎死腹中,以后也迟早会在其他地方修建,将修建铁路的材料准备好肯定不会出错。
……
回宫后,嬴政提笔给林阡写了封信,将此事与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她。
林阡收到信后,忍不住在信中写到——
“如今天下已经定,除了边关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仗可打,朝廷其实没必要再对农民征收太多粮食。”
“农民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在土里刨食儿,一年到头真挣不了几个钱。反倒天下太平之后,秦律中的徭役兵役等对商人的威胁大大减少,想要遏制商人泛滥,其实还不如增加商人的税收比例。”
“而且要将大商人与小商贩分开。”
“大商人可能对国家的安稳带去不好的影响,他们擅长的垄断除了可以让自己赚到更多钱财,其实对国家本身没有太大的好处。但中层商人与寻常小商贩却是一个国家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前者对经济繁荣与市场流通有着非常大的作用,后者则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还有……”
林阡担心自己的建议不够严谨,还特意将信件交给现代宿主,交由他那边的专家修改了一遍。
于是嬴政得到的,就成了一份措辞相当严谨且格外可行的信件。
虽然但是,嬴政有些失望。
他叹了口气,正要将信件收好,这才发现那信封里面还有一个信封,拿出打开,看着上面记录的一些日常琐碎事情,嬴政的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笑意。
==·演戏·==
不久,嬴政招来李斯等人。
在将林阡与那些现代专家们合作提出的建议告诉他们后,这才询问他们意见。
并非不相信的林阡他们,只是法律的更改总需要经过朝中重臣同意。
再者,再好的意见也要符合当前情况才行。
李斯看过法律之后,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减少农民税收转而增加商人,尤其是大商人税收的这个意见,微臣觉得相当不错。而阶梯式税收的想法也相当令人赞叹,若严格按照这个法子收税,以后大商人出现的几率应该会大大减少。”
除了李斯,其他人也都没有意见。
嬴政见状,立刻决定推行林阡信件中提到的阶梯式收税了。
-
巴寡妇怀清很快便知道了朝廷税改,将原本不分大小商人,全都一视同仁收税的税收要求更改为了赚钱越多,缴税越多的税收条例。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秦国以往对商人,尤其是大商人的打压做得理直气壮且明目张胆,从来不曾掩饰过,如今加大对大商人的收税力度,着实称不上奇怪。
甚至于,怀清在知道此事后,还相当高兴。
她儿孙知道消息后着急得都快疯了,整天从早到晚不见人影,全是找人求情去了。
但……
在秦国这般严苛律法下,官员们可不敢乱收东西。
故而怀清的子孙每次出门都只能败兴而归。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怀清不但不着急反倒满脸高兴,一个个都对此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原因。
怀清笑道:“何必着急?这对我们而言说不准还是好事儿。”
怀清的儿孙都懵了——
他们以后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缴纳一多半给朝廷诶,这怎么能算好事儿?祖母母亲怕不是糊涂了吧?
怀清笑着解释:“明着以加大收税比例打压大商人,总好过暗地阻拦大商人行商好得多。至少你们以后在外做生意,遇到了什么事儿也好去找当地官署。”
以前他们缴纳的税收确实不如眼下多,但他们那时候做生意却不但要冒着路上被人劫掠的风险,在城中做生意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官署也不太愿意帮忙。
若真如祖母母亲所言……
怀清笑着提点:“记得关注朝廷修建的那条铁路,一旦铁路开通,你们便立刻带上商品到火车途径的城池去买店铺做生意。”
多交几成税怀清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不好的情绪?
但比起这即将出现的生意,这多交的几成税又着实算不得什么了。
既然改了税,那铁路也该开始修建了吧?
-
事实正如怀清预想那般,在更改了对商人收税标准之后,嬴政便直接下令开始修建铁路。
墨家钜子带着人到咸阳城城郊修建了一个火车站,然后领着所有有空的墨家子弟亲自修建了一段铁路之后,这才下令让其他弟子到各城池去勘察当地地形,然后交由墨家钜子汇总,敲定火车路线,再由墨家弟子们带着刑徒分段修建铁路。
以当前条件想要铺设一条铁路出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即便墨家钜子手中有几十万可调用的人力——
因触犯秦律而需要劳动改造的刑徒。
也有非常多的技术人员——
所有参与火车改造的墨家子弟。
甚至完全不需要考虑修建这条铁路所需的开销——
朝廷全力支持,国库掏钱。
就算如此,想要将这样一条铁路修建出来,怎么也需要个一两年时间才行。
……
在铁路修建出来之前,七公主等人先一步被嬴政送去了边关城市。
七公主被送去了九原郡。
与她一起的,还有两位公子与一位公主。
认真算算年纪就可以知道,七公主他们这一批公主公子已经是最后一批需要进行考核的继承人了——
鉴于之前参加考核的公主与公子没有一个合格之人,回来之后还让本就对他们没什么感情的父皇愈发不喜,于是好些自认为本事才学性格不够好的人全部都放弃了参加考核。
而作为最后一批参加考核的公主与公子,他们受到的关注度……
几乎为零。
并非嬴政的保密措施做得有多好,也不是无人在意大秦的继承人问题,只是之前那么多参加考核的公主公子们全部折戟沉沙,直接导致了朝中文武大臣对他们这些公主公子们没了太大信心。
根本没人觉得他们当中有人能通过考核。
但……
等到三个月过去,这一批送去考核的公主与公子们,虽然仍旧因为种种原因被遣送回来了大半,却也仍旧有那么两位公主与一位公子坚持着,没有在三个月的时候被送回咸阳。
其中一个公主,甚至成功从小吏升到了正式官员的位置。
但这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回咸阳,唯一坚持下来的那位公子以及因为在林阡身边跑腿了一段时间而备受期待的七公主,便因为身份暴露而被送回了咸阳。
唯一的公子身份暴露的原因,是受了七公主的连累。
而七公主会暴露,则是因为……
遇到了她在咸阳读书时候的同学。
无论是七公主当初在咸阳的学校读书之时,还是她到九原郡参加考核的时候,嬴政为她安排的身份都是是咸阳的贫家女。
可她从咸阳到九原郡,身上穿的一直都是丝绢织品。
早在咸阳的时候,她的身份就暴露了。
到九原郡去的时候,其实也有不少人怀疑她的身份,但因为九原郡之前便出现过公主公子过来考核的情况,所以很多人就算猜到了也没有声张,甚至为她提供了不少帮助。
可惜的是,一个从咸阳来的同学叫破了她的身份。
而因为另一位公子与七公主走得近,自然也被人连带着怀疑,然后叫破了身份。
另一位公主因为不在九原郡,这才免于受累。
至此,这些个公主公子们便只剩下一根独苗还在坚持了。
但谁也不知道,这位公主还能坚持多久。
-
事情发生很久之后,林阡才从嬴政的信件中得知了此事。
而与这封信一起抵达的,还有一个完全没了精气神儿的七公主。
七公主一向是有些过于活泼的,但出现在林阡面前的七公主却面色灰败、两眼无神,像是失去了梦想与奋斗目标而浑浑噩噩的人。
到底相处了好几年,林阡看着这样的七公主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
该怎么说呢?
或许有人认为她马后炮,但事实就是,七公主在林阡身边跑腿儿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
因为七公主是一个真正在温室里长大的公主。
她的母亲尚在,脾气温和且将七公主当成了唯一,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在所有后妃都在孩子成年之后纷纷改嫁的时候,七公主的母亲也没有流露出半点儿意思,反倒仍旧一心照顾女儿。
七公主是有一些天真不谙世事的。
但这种性格被宠着还行,要是当继承人甚至是皇帝,那对一个国家而言可真是灭顶之灾了。
林阡有想过提点七公主,但她的提点并没有太大作用。
属于那种能管一时,管不了一世的情况。
所以……
林阡长长地叹了口气,与此地官员说了一声后,先带着七公主回了住处。
命人整理她的休息房间时,林阡拉着七公主,准备开解一下她。
然而……
七公主直接转身背对着她,似乎并不打算与林阡交流。
林阡下意识皱紧了眉头:“七公主……”
刚开口,七公主便腾一下起身,准备往旁边房间走。
“我在和你说话听不到?”林阡看着七公主,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抵触,但她对此完全一头雾水。
两人刚见面,她可什么都没做!
七公主顿住,却一直没回头。
林阡有些不耐烦,干脆走到七公主面前,想要问清楚原因。
却不想,七公主脸上布满了泪水。
林阡愣住:“你……”
“我就是想不通,”七公主声音哽咽,“夫人你为什么要让我先去学校读书。如果不去,我可能根本不会被人叫破身份。”
林阡愣怔在原地,好半天才开口:“你认为我让你去学校,是你被人叫破身份的原因?”
七公主沉默地流泪,没有回答林阡的问题。
林阡等了一会儿,果断起身:“如果见到我觉得不高兴,送信的士兵应该还没走,你明天可以跟着一起回去。”
七公主猛地抬头:“我没有!”
林阡回头,发现她眼睛亮得惊人,和分别之前一模一样。
她沉下脸:“你在和我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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