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驸马的失忆日常 > 8、第 8 章
    一听到姜应檀招手唤他,傅则立马跑过来,亲亲热热地坐在软榻另一侧。


    他眨了下眼,“姐姐唤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姜应檀手托着腮,盈盈双瞳望着他,“不过是看到有人在扮猪吃老虎,表面乖巧可爱,实则小心思不断。”


    霎那间,傅则面上神情滞住了,磕磕巴巴道:“哈哈,是么?姐姐说的是谁呀,则则认不认识呀……”,


    姜应檀笑吟吟,“自然是你呀。”


    这下,傅则再也笑不出来,觑着姜应檀眼底的冰冷,自觉大事不妙,一时间慌张之色无法遮掩。


    到底是个心智五岁的稚童,较之普通孩童,心眼是多一些,可也天生存了一份面对大人的畏惧。被人点破心思后,着实不知要说些什么,是立马认错,还是继续装下去?


    而姜应檀的耐心难得很好,饶有兴趣地品鉴完傅则脸上诸多变化,越发觉得有乐趣。


    怎么之前没发现呢?傅则心智退化后,未免也太有趣了。


    边关偏远,衣食住行不缺,就缺个解闷逗乐的。偏偏此行匆忙,京中长公主府内几个会说话的人,一个都没带过来,没人陪着打发闲暇时光。


    当下,姜应檀落在傅则脸上的目光愈加明亮,这可不就是现成的乐子么!


    如今的傅则心智退化,总是做出些与先前不同的举动,还一反常态,异常依恋她。


    种种异常的举动,现在做的越多、越不合其本性,等傅则日后恢复记忆,脸色必然越发好看。


    不是对她退避三舍么?


    不是成婚后不足五日,便只身来边关,再也不回京么?


    且待你之后想起这时的举动,想起一次,便要辗转难眠、食不下咽一次!


    纵使他恢复后,恼羞成怒要讨说法,她也是有理可依的。左右是你自己送上门,非要粘着赖着,可不关她什么事儿。


    如此想着,心态飞快转变,暂且把傅则当成逗乐的猫猫狗狗后,顿时觉得眼前这人顺眼多了。


    姜应檀笑意更浓,看他被拆穿后的惊慌心虚,看他束手束脚不知如何是好,看他分明偷摸打量她,还自以为不被人发现。


    低咳一声,姜应檀抬手轻拍,唤回傅则的心神,“方才不是话很多,现在怎么哑巴了?”


    傅则揪着衣角,吞吞吐吐道:“我以为,姐姐生气了。”


    姜应檀不怒反笑,摇摇手指,“发现来了陌生地方,周围人一个都不认识,自己又突然长大,谨慎行事、小心试探,再正常不过。”


    “既然你明里暗里,从我的侍女口中套出不少话,”姜应檀将自己面前的糕点盘子推过去,又示意白芨给他倒杯水,“那你说说,究竟探得什么了?”


    见姜应檀半点不生气,反而浅笑着交谈,傅则只觉得偌大的喜悦砸中自己,他放松下来,接过姜应檀亲手递过来的糕点,根本舍不得吃,捧在掌心里,珍惜极了。


    “其实问到的也不多,”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抿下唇,缓缓道来,“只知道这里是宣州临城,我也不是吃了灵丹妙药而突然长大,可能是受了伤,忘记了许多事。”


    姜应檀颔首,“你所猜无误。”


    受到鼓励,傅则便不那么没底气,继续道出心中猜想:“白日里,遇到的那位周姓书生,一见到我便喊‘将军’,是则则长大后,成了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姜应檀点头肯定,淡道:“确实如此。”


    连番猜对,让傅则的底气越来越足,说话时不会再多番犹豫,“哇,原来我长大了,这么厉害啊!”


    “哦对,还知道姐姐是公主,则则是驸马!”傅则眼神发亮,“所以,姐姐就是陪则则到老的新娘子吗?”


    陪他到老?


    当然不可能,她还等着捉到外室,有个正当理由,去陛下跟前求和离旨意呢。


    于是,姜应檀笑了笑,没开口。


    可她但笑不语的模样,落在傅则眼里,却变成了默许。他立即欣喜起来,也不继续开口了,就坐在那里美滋滋地捧着糕点,对着姜应檀笑。


    见状,姜应檀也不去戳破他的美梦,只无声勾了勾唇,视线里掺杂一些不可明道的怜悯。


    倘若傅则神智清醒之后,忆起如今这副傻兮兮的模样,想必会百感交集、自毁双目吧。这么想来,她反而更想偏袒着五岁的傅则,如此才会在日后,生出更多的乐趣,不是么?


    况且,对于真心待你,满满一颗心只捧给你看的人,纵是她再冷漠无情,再恶劣狠辣,偶尔也会存下些善意嘛。


    姜应檀屈起手指,轻敲桌面,十分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既然你猜中大概,有些事也不必再瞒你……”


    傅则连忙坐直身体,就像书院里的学子,竖起耳朵,无比认真地听先生讲课一般,仔细把姜应檀接下来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记到心底。


    就这样,姜应檀详略不一地说了前因后果、当前形势,又提起白日里周一诺所说的露面一事。要把这些大致交代清楚,也得花上好一番口舌,她时不时便要端起茶盏解渴。


    而傅则早已接过侍女倒茶侍奉的活计,小心翼翼把着茶壶侧柄,但凡姜应檀身前的茶杯空了,下一瞬就会立刻体贴补满。


    不知何时,屋外天光渐暗,月上梢头,屋内烛火悄悄点起。


    片刻后,姜应檀讲完停顿一下,喝口茶润嗓,才淡声问:“可清楚了?”


    傅则点点头,“知道,认画像、学言谈举止,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生病。”


    看他神色清明,眼中一丝困惑都无,便知傅则都记到心里。


    如此,姜应檀暂且放心一些,淡淡夸了他一两句。


    天色已深,更多的话可以放到以后再谈,姜应檀索性吩咐白芨、绿萼去收拾床榻,准备就寝。


    哪知临到就寝了,又有意外状况发生。


    本来看傅则已经清醒,虽心智退化,但坐立起居并不大碍。那应遵循之前默认的规矩,两人分屋而眠,且理所应当由姜应檀住入主屋。


    哪知侍女们刚抱起锦被,就被傅则伸手拦下。


    傅则掉过头,疑惑又委屈地问:“为何我和姐姐要分开睡?难道我们吵架了吗?”


    他的眼里满是不解,惹得姜应檀一时不知说些什么,白芨和绿萼亦在一旁不停打着眉眼官司。


    难道告诉他,你以为的感情好,不过是误会罢了,实则我们是一对表面夫妻,遵循旨意成婚也不过是利益使然,其中没有任何真心真情,更不会有什么“陪你一生”的诺言。


    纵使是巧言善辩的顺安长公主,此时碰上傅则湿漉漉的眼神,也没法立刻想出万全的说辞。


    可没等她想出由头,傅则却自己圆出一套说辞。


    “一定是因为我受伤,姐姐怕睡觉压到则则,怪不得早上姐姐睡在窗边软榻,”傅则恍然大悟,以拳敲击手掌心,又开心快活地望着姜应檀,“姐姐一定特别喜欢则则,才会委屈自己睡在那么小的榻上,也不愿意离开生病的我半步!”


    于此番言论,姜应檀漠然以对,白芨傻眼。


    那软榻是前几日搬进来的,比屋内原本的床榻大上许多,以至于躺下就寝时,只会更为舒适。


    委屈一谈,从何而来?


    莫不是驸马脑子磕坏后,眼睛也不好使了?


    而绿萼正抱着锦被微张着口,还没有感叹出声,手中锦被就被傅则一举抱走。


    傅则极为顺手地把锦被抱回床上,恳切道:“则则现在病好了很多,姐姐放心一起睡好了。”


    他此番动作行云流水,分毫不拖沓。


    直等锦被都铺平在床榻上,白芨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想上前拦住傅则。按照殿下的性子,只怕是不愿与之同榻而眠,还是拦着些比较好,免得殿下见了发怒,局面不好收拾。


    没成想,刚往前踏了一步,就接到姜应檀的眼神示意,白芨愣了愣,敛目退回原处。


    姜应檀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还有别的情形吗?”傅则理所当然地肯定自己,“姐姐这么喜欢我,我也好喜欢姐姐,夫妻感情这么好,肯定每天都睡在一起!所以,不会有其他原因啦!”


    姜应檀憋着笑,点头,“嗯,很有道理。”


    原先在京中的长公主府内,每到冬日,睡前便会招些俊秀美貌的美人进来暖床铺,男女皆有。当然,并不会做些别的,这些只是因为早些时候受了苦头,体质极度畏寒,又十分怀念幼时被母后揽着同眠,那种安心踏实的感觉。


    只不过无论怎么换人,也寻不回记忆力的安心,觉浅易惊醒。


    故此,眼下不过是睡在一处罢了,她并不觉得同眠有什么,还省去了找俊美面首的功夫。


    直到白芨吹灭内屋大部分的烛火,只留下一两盏微弱烛光,又放下床榻外侧的床帷帐,床榻内顿时陷入昏暗,两人并排躺着准备就此歇下。


    姜应檀睡在内侧,她合上眼,沉下呼吸。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时,耳边忽然传来憋笑声。


    姜应檀不耐地睁开眼,侧头道:“笑什么,快睡。”


    傅则的脸,从被子里冒出,“则则就是开心一下嘛,真的有新娘子了哎!娘亲说的那种,长得又好看、性子又温柔的新娘子!”


    好看嘛,倒是大实话。不过,你说性子温柔——


    恐怕京中诸位,听见了都要嗤笑,就是她自己都没法昧着良心说这话。


    姜应檀:“……好了,快睡。”


    “哦,好嘛。”傅则不情不愿地躺好。


    片刻后,又有些细碎的憋笑声传来。


    姜应檀冷着脸,重重咳了一声。


    顿时,旁边的动静全无,傅则用手捂着嘴,紧紧闭上眼,缩成了鹌鹑模样。


    等了许久,再没有别的动静,只听见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平缓又规律。


    姜应檀翘了翘嘴角,终于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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