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深海人鱼③①

    陈州粥脸色一黑, 有些愠怒的看向了站在门口的苏野,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跟谢博士单独谈话,结果这还没有说上几句, 就被苏野这家伙插了空子。

    而且如果他刚刚没听错的话,苏野竟然称呼谢博士为哥哥!

    这称呼也太过越界了吧。

    尤其是苏野这家伙喊出来的时候, 用着十分自然又亲昵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喊情哥哥!

    一想到, 陈州粥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心里的那股子不爽之意更浓烈了。

    苏野看着陈州粥这面色黑沉的模样,好整以暇的说道:“陈州粥,现在早就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有什么问题难道不应该明天再问?”

    明天再问?

    明天能不能找到时间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陈州粥冷笑一声, 略带讽刺的说道:“苏野, 就冲你这一天天粘谢博士的架势,若不是你的资料上写着十九, 我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一个心智没成熟的巨婴。”

    苏野不以为意:“我大概明白了狐狸为什么会在吃不到葡萄的时候说酸了。”

    陈州粥一咽, 正想说些反驳的话语, 苏野却不再搭理他,而是直接走到了谢谨歌的身边,顺手就拿起了谢谨歌收拾好的资料包。

    “哥哥,我们该回家了。”

    陈州粥惊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们住在一起?”方才他只注意到了苏野对谢博士的称呼,现在才突然找到了话语中的重点。

    这些日子, 苏野和谢博士一同上下班, 他们也以为只是顺路,但此刻陈州粥听苏野这么说了之后,忽然就对顺路这种猜测有些不确定了。

    “我和哥哥自然是住在一起。”苏野回道, 反正都是连着一排的双拼别墅,四舍五入,说是住在一起的也完全不过分吧。

    “你你们”陈州粥看了看嘴角上扬的苏野,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谢谨歌,“谢博士,你们真的”

    “不是。”谢谨歌淡淡的回答道。

    陈州粥一听,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终于有了好转,果然是苏野在瞎扯。

    但陈州粥现在的心情是有了缓和,苏野却因为谢谨歌的否认,唇角边勾起的那一抹笑意瞬间就淡了下来。

    一直在坐到谢谨歌的车上之后,看着后视镜里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陈州粥,苏野才冷不提防的冒出一句:“那个人类喜欢你。”

    谢谨歌轻描淡写的说道:“所以呢?”

    苏野闻言,偏头看向了驾驶位的谢谨歌。

    谢谨歌的目光注视着前方,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里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紧闭着的唇线利落分明,无不透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即便苏野直接说出了陈州粥对他的爱慕之情,他的脸色依旧是平静的。

    苏野突然笑了起来,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陈州粥于谢谨歌而言,根本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这样的人类,又有什么值得他吃醋的呢?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苏野的心情瞬间就从阴转晴,脑海中那曾一闪而过的、想要将陈州粥弄死的念头也被彻底摈除了。

    “哥哥,今晚不如来我家吃饭,我学做了几道菜,想让哥哥尝尝看。”

    “不用。”谢谨歌直接回绝了。

    苏野见改变不了谢谨歌的决定,也就没有再提,只是默默拿出了手机,找到了霖伽的电话号码。

    ‘你现在马上回别墅。’

    已经准备好在酒店过一晚上的霖伽看到这条消息后,愣了两秒,苏野昨日才让他今天出去睡,一天不要出现在别墅里,现在却又突然发给他这条信息。

    ‘怎么?不怕我会见到谨歌了吗?’

    苏野暂时没有纠正霖伽对于谢谨歌这省略了一个姓氏的亲切称呼,而是快速的打出了一句话:我只是想让你回去一趟,然后把谨歌别墅那边的总电源和天然气管都一并剪掉。

    霖伽:‘别墅有监控,容易被发现。’

    苏野:‘你既然是零的接替者,不可能连监控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

    霖伽:‘我为什么要帮你做这样失礼的事?’

    苏野:‘你把电源和燃气管剪了,我俩就算两清了。’

    ‘那行。’

    得到霖伽的回复后,苏野满意的放下了手机。

    等车子开到别墅门口的时候,苏野第一次没有任何磨蹭的下了车。

    “哥哥,真得不来我家试试我的厨艺吗?”苏野又问了一遍。

    而回答他的,是黑色的汽车尾。

    苏野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开进别墅小院内的汽车,随后不急不慢的朝着自己那栋别墅走去。

    谢谨歌回到家,将外套挂在了衣架上,按下开关的后,却发现吊灯没有丝毫变化。

    停电了吗?

    谢谨歌又去试了试其他地方的灯,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反应。

    如果是灯的问题,不可能所有的灯都是坏了,但如果是停电的话,他这边也并没有得到关于停电的任何通知。

    沉默了片刻后,谢谨歌拨通了物业的电话,在得到物业那边很快会派工作人员来检修的说明后,他才挂断电话走向了厨房。

    在发现天然气也完全无法使用之后,谢谨歌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谢谨歌走出去,看到了站在大门外的苏野。

    谢谨歌的目光从苏野那带着淡淡笑容的脸上缓缓往下移到了苏野的手上,此刻,这条人鱼的手里,正提着一瓶空掉的酱油瓶。

    “哥哥,酱油没有了,我来向哥哥你借点酱油。”说着,苏野还抬起了那拿着酱油瓶的手,对着谢谨歌这边轻轻晃荡了几下。

    谢谨歌没说话,这条人鱼让他联想到了莫名其妙就坏掉的电路和燃气。

    见谢谨歌不语,苏野眼神微闪,他动了动唇,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一个年龄大概四十的中年男人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是物业这边的上门师傅,来检修电路和燃气问题的。”这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制服,一边说着自己的身份一边将提了提维修工具盒的肩带。

    “是电路和燃气都出了问题吗?”苏野很快提议道:“哥哥,你还是来我家吃饭吧,这维修的话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不如先去我家吃饱饭,你说呢,师傅?”苏野看向维修人员。

    突然被cue到的师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啊,是的,这个小伙子说得对。”

    谢谨歌闻言,漆黑的眼眸盯着苏野凝了几秒,最后点了点头:“也好。”

    苏野顿时笑了,跟着谢谨歌进去厨房装好酱油后,又一同去往了自己这栋别墅。

    “哥哥,我前两日学会了怎么做西湖醋鱼,一会儿你一定要”苏野的话还没有说完,剩下的话就因为从楼上走下来的人而顿在了喉咙。

    “你怎么没走?”苏野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特别是在看到霖伽的上.半身裸.露着,下半.身只穿了一条松垮垮的休闲裤后,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霖伽一边擦拭着发丝上的水流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身上弄得有些脏,所以就洗了个澡。”

    呵

    苏野冷笑一声,“你”

    “这就是谢博士吗?”霖伽无视掉脸色阴沉的苏野,走下楼走到了谢谨歌的身边,“还记得我吗?”

    霖伽将脸凑向了谢谨歌,他俊秀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蔚蓝色的眼眸里清楚的倒映出了谢谨歌的面容。

    “谨歌”霖伽张开双唇,轻轻缓缓地念出了谢谨歌的名字,温柔低沉的嗓音里透出了几分细软的亲昵,这种别样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喊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反而像是在喊自己很久不见的亲密伴侣那般。

    霖伽的身上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温润气质,哪怕他此刻的穿着并不算得体,然而举手投足之间却自有几分贵气和优雅。

    比起苏野身上那种极具有侵.略性和攻击力的锋芒,霖伽更多的是温和,一种如水一般的润物无声,所以像霖伽这样的存在,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也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产生想要亲近的心思。

    但这一切,也仅仅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

    看着面前的霖伽,谢谨歌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锐利的冷光。

    又是一条人鱼伪装成了人类。

    尽管霖伽和谢谨歌此刻都各有心思,然而他们四目相对的画面落在苏野的眼里,就变得非常的刺眼。

    一股无名之火从苏野的心头蹿起,他大步走过去,直接抬手将酱油瓶横在谢谨歌和霖伽之间,然后对霖伽说道:“你不是还要去电子阅览室吗,现在也该出门了。”

    霖伽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胡编乱造的苏野,随后对谢谨歌说道:“那谢博士,我们改日见。”

    “改日?”谢谨歌神色微顿,对方这语气并不像是那种客套性的随口说说。

    霖伽点了点头:“我现在是在AC研究院后方的海洋生物馆里工作。”

    谢谨歌还没有去海洋生物馆,如果去的话,会碰到在馆内工作的霖伽,倒也不算稀奇。

    “霖伽,”苏野的语气沉了下来,警告性的喊了他一声,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了一抹墨蓝色的冷光。

    直到霖伽穿好衣服离开别墅之后,苏野阴沉的脸色都没有缓和过来。

    特别是在看到谢谨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后,苏野更是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烦躁感,他放下手中的瓶子,不由分说的将谢谨歌抵在了墙壁,灯光照在他高大的身体,落下的黑色阴影将谢谨歌完全笼罩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28259701、青笑人、bi8bo、九亿美梦成真的地雷和不美不媚不温柔的手榴弹

    …………

    鱼鱼仔:陈州粥这种级别不值一提

    作者:那霖伽呢?陆辰绰呢?

    鱼鱼仔:觊觎哥哥的,都通通抹杀

    鱼鱼仔:哥哥只能对我感兴趣,否则小黑屋黑化警告

    作者:你就从来没有白过,说什么黑化

    …………

    然后,在没有开始写下一个故事之前,想先看星际还是鬼新娘的小可爱们都可以在上一章留言哦,我到时候会做一个最终统计,比心心

    第32章 深海人鱼③②

    由于身高差距的缘故, 谢谨歌要抬起头才能完全看清苏野的面容。在落下的这片黑色阴影里,谢谨歌看到了苏野的眼瞳从漆黑转成了深邃鬼魅的墨蓝。

    苏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点笑意,他可以不去在意那个陈州粥, 却没办法在谢谨歌与霖伽对话交流的时候做到视若无睹。

    霖伽和他一样是一条人鱼,一条从深海而来、伪装成人类的人鱼, 而仅仅就只是因为这一点,就让苏野产生了一种隐约的焦虑感和危机感。

    谢谨歌是他眼里的特殊, 而他也想成为谢谨歌眼里最特别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不想谢谨歌的注意力分到除他以外的别的人鱼身上, 哪怕这条人鱼是霖伽也不行。他骨子里就是霸道的,容不得自己喜欢的人被旁人觊觎,更不愿意谢谨歌对霖伽感兴趣。

    苏野将双手抵在了谢谨歌的脸颊两侧, 占有欲十足的把谢谨歌圈在了自己的禁锢范围里。

    谢谨歌能感觉到苏野的怒火, 至于这怒火产生的原因大抵是有方才那条人鱼的缘故。

    谢谨歌正想着, 一直注视着他的苏野就将身体略微前倾,额头抵在了谢谨歌的额头上, 低低缓缓的说道:“哥哥, 除我之外, 你不应该再关注其他人鱼,否则我会吃醋。”

    听着苏野这任性又强势的话语,谢谨歌竟然并没有感到生气,或许是因为明明他眼底正藏匿着暗涌,然而却克制了那份翻滚的情绪,那么义正言辞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思, 用着孩子气的半撒娇语气。

    额头上的触感是温热的, 是与人类一般的、在正常不过的体温。如果不是知道苏野的真实身份,谢谨歌也会以为苏野就是一个生活在陆地上的人。

    谢谨歌的沉默不语让苏野猜不到他此刻究竟是如何想的,作为深海霸主的苏野第一次尝到了名为忐忑的情绪。

    霖伽的出现打破了他在谢谨歌眼里的那份作为人鱼的特别性。

    苏野抵在墙壁上的手不禁握成了拳, 他将下巴搭在了谢谨歌的肩膀上,然后将脸埋进了谢谨歌的颈侧,“你是我的,只能说我的。”

    谢谨歌微微垂下眼帘,看了一眼埋在他颈侧的苏野,随即抬起手,抚上了苏野的头发。

    他的掌心从苏野的发顶缓缓往下抚摸,他的动作完全可以说是温柔,然而眼神却又是与动作全然相反的冷冽,“苏野,或许你现在该告诉我,到底还有多少人鱼伪装成了人类。”

    “三个。”苏野站直身体,盯着谢谨歌的眼睛说道:“一共就只有三个,你知道的,我不会骗你。”

    谢谨歌问道:“一个是你,一个是刚刚那个叫霖伽的人鱼,还有一个是谁?”

    “零。”苏野回道。

    “零?”谢谨歌眉头微拧,这个名字比起苏野或者霖伽,更像是一个代号。

    苏野并没有打算细说这个名字,而是无比认真的解释道:“谨歌,人鱼想要拥有人类的双腿这并非是一件易事,现阶段所有人鱼的数量加起来都不足两千,所以几乎没有人鱼会愿意离开自己舒适的家园,转而冒着可能会被发现的风险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陆地世界。”

    “而真正决定伪装成一个人类来到这陆地世界的人鱼,皆是因为心中各有执念,但这执念绝对不包括涉及到危害人类的阴谋诡计”说到这,苏野的语气渐渐软了下来:“谨歌,人鱼不会是人类的敌人,而我也不会是你的敌人。”

    “那艘作战潜艇又是怎么回事?”对于那艘潜艇,谢谨歌始终有些疑虑。

    “那是零的爱人所改装的潜艇。”苏野说道:“在与零相爱之前,她只是一名天赋极佳的潜艇设计人员,为了能跟着零见到海洋的最深处,她在被零保护的隐秘范围里,成为了最疯狂的发明家。”

    谢谨歌又问道:“那艘潜艇现在是在哪里?”

    两日前陆辰绰又给他打过一次电话,电话里说明了搜查队那边一直没有搜寻到潜艇的下落。

    “在你坐着直升机离开之后,我就将潜艇拖回到了海水里一个专门放置它的隐蔽角落。”

    谢谨歌点头,这样一来倒也算是说得通。

    从苏野目前所透露出的这些信息里,谢谨歌大概猜到了那位‘零’应该是一位已经在陆地上生活了很久的人鱼。

    他记得苏野说过能让鱼尾变成双腿的草药所需要的时间成长时间是五十年,如果还要深处的流逝速度和外界是对等的话,或许这位零至少是在五十岁之上。

    年龄在五十岁以上,并且应该还拥有着相当不错的社会地位和丰富的生活阅历,所以这位代号叫‘零’的人鱼,对于苏野或者是霖伽这些后来的人鱼来说,似乎是担任着前辈或者引路者的角色。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还和AC研究院有关,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和AC研究院的副院长张教授有些关联。

    不然苏野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进到研究院,张教授也不会再三电话联系他,让他成为苏野这个实习生的导师。

    谢谨歌道:“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将信息全部公布出来吗?”

    “你不会的,”苏野轻轻摇了摇头,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你要公布的话,早就公布了。”

    苏野说完,抬起手将谢谨歌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拢到了谢谨歌的耳后,“那天晚上在浴室里,我知道,你其实录制了视频。”

    “我在赌,赌你不会发出来。”苏野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上了一丝笑意:“我事实证明,我赌赢了。”

    谢谨歌道:“现在不发,并不代表以后我也不发。”

    苏野回道:“所以我仍旧还在赌,赌你以后也不会发出去。”

    谢谨歌闻言,微微挑了挑眉,“你倒是自信。”

    苏野笑了一下,牵起了谢谨歌的手,“谨歌,深海人鱼和海洋生物学研究员,我们的相遇是一种命定,而我们,也天生就该是一对。”

    谢谨歌看着两人相贴的手,想要抽回,却被苏野握得更紧了,“谨歌,我跨越了万里的深海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待在你身边。”

    苏野说完,一直将谢谨歌拉到了沙发上坐好之后,才放开了手,说道:“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弄好吃的。”

    四十多分钟之后,餐桌上摆放好了几道色泽一看就应该会是非常美味可口的菜肴。

    西湖醋鱼,番茄炒蛋,宫保鸡丁

    这些日子里,苏野通过锲而不舍的理论加实际操作,终于在做菜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至少从做出来的菜品颜色来看,与一些顶级餐厅的大厨的菜品色彩没有了太大的区别。

    “你尝尝看。”苏野指了指番茄炒蛋。

    谢谨歌夹了一筷,放进嘴里咀嚼。

    “味道如何?”苏野一脸期待的问道。

    “还行。”谢谨歌语气淡淡的说道。

    这对于苏野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评价,苏野微微一笑,脸上的酒窝隐隐浮现了出来,他夹起一块鱼肉,精心细致的挑出了鱼刺,然后放到了谢谨歌的碗里,“在尝尝这个。”

    对上苏野这亮晶晶的眼神,谢谨歌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抗拒的吃了起来。

    鱼肉很软,没有腥味,味道也非常不错。

    谢谨歌虽然没有口头上做出评价,但是苏野从他的表情已经敏锐的判断出了这道菜味道是符合谢谨歌的心意的。

    “哥哥,以后我给你做一辈子的菜。”苏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愉悦的欢喜,仔细一看的话,眸色深处还闪过了一抹隐约的紧张。

    这样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其实也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谢谨歌自然听出了苏野的弦外之音。

    但一辈子有多长,又有多少个日夜

    在这些时间的分秒流逝里,又会出现那么多不可预测的事情。更何况,他是人类,而苏野,无论伪装得再像,也终究是人鱼。

    谢谨歌想要纠正苏野的话语,但是在抬眸对上苏野含着笑意的眼神后,那原本要说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或许从那天晚上在泳池里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和苏野之间,就不再只是单纯的研究员与人鱼的关系了。

    暂时就先这样吧

    谢谨歌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一顿饭吃完之后,苏野将谢谨歌送到了门口。

    在整栋别墅就只剩下苏野一个人时,他脸上那种面对谢谨歌时的笑容尽数消失了,他的瞳孔里流转着某种深邃晦沉的暗光。

    想到谢谨歌在他听到他说话那句话时的迟疑和冷然,苏野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紧成了拳,然后又松开,如此往复了几次后,那眼眸深处的风暴才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比起从前,现在的他已经将凶残野蛮的脾性收敛了太多,他不应该将自己作为人鱼时的那种强硬霸道的观念强加到谢谨歌的身上,唯有克制,才能更循序渐进的靠近他所爱慕的人。

    他应该往好的一面想,至少他的谨歌,没有做出反驳,不是吗?

    想通了这一点后,苏野脸色的阴郁之气也完全消散了,他慢慢走出房门,走到院子里,抬着头看着隔壁别墅里那正亮着灯的房间,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谨歌,明天见。”

    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谢谨歌正好走到窗前准备关上窗户,于是两人的视线就恰巧就撞到了一起。

    在院内昏暗的灯光下,谢谨歌并不能看清楚苏野的面部全貌,只能看到苏野抬了起手,似乎对他比了一个爱心。

    傻子

    谢谨歌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直接将窗户关上了。

    有些东西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疯狗和傻子,前者是愠怒的骂,后者却有了一种半无奈的熟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

    第一个小故事快要结束了,这只是本书的开端哦

    下个世界搞起来!

    第33章 深海人鱼③③

    时间是最好的磨合剂, 也是一种习惯养成的必要条件。对于谢谨歌,苏野就倚仗着最初的那份并不算是约定的约定,肆无忌惮的像一个跟屁虫一样黏在谢谨歌的身边。

    对于觊觎谢谨歌的那些人, 苏野表现得锋芒毕露,而一面对谢谨歌, 就立刻变成了一副温顺无害的小绵羊模样。

    这两副面孔的自由切换看得研究院的其他同期实习生啧啧惊奇,苏野不去学京剧变脸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能成为AC研究院的实习生, 都是院校内十分优秀的存在, 他们之前虽然因为一些事情对苏野有些微词,但到底不会蠢到将这种个人情绪表现出来。

    大家的重心更多的,也都是放在学业研究上。

    也唯有陈州粥仍旧看苏野非常的顺眼, 并且每天锲而不舍的寻找着与谢谨歌单独说话的机会, 不过每次无一例外的都被苏野差了空子。

    这种一个寻找机会, 一个破坏机会的暗地较量一直持续到张教授请假完回来才结束。

    而正如谢谨歌所猜测的那样,苏野口中说提及的‘零’确实与张教授有些关系, ‘零’是一位非常成功的企业家, 他曾经帮住过张教授, 至于这位‘零’到底是帮了张教授什么,出于个人**原因,谢谨歌就不好再多问了。

    不过从张教授提及‘零’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不知道对方真实的身份是一条来自深海的人鱼。

    通过张教授给出的信息,谢谨歌在网上搜索了一些关于这位‘零’在人类世界的明面身份,知名企业家, 爱心捐赠的善人, 有一位非常恩爱的妻子。

    虽然这些网络上传的资料带着些许主观因素以至于不能全信,但到底不会与实际情况有太大的偏差。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将这位‘零’的生活经历全部看完之后,谢谨歌心里已经大致有了一个数。

    因为手里头有关于加州鼠海豚的项目分析, 谢谨歌去了一趟AC研究院后面的海洋生物馆,所带的学生自然是作为实习生的苏野。

    原本陈州粥也是可以跟着谢谨歌一起去的,但是由于张教授已经回来的缘故,陈州粥也就没有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跟在谢谨歌的身边。

    来海洋生物馆参观的人很多,谢谨歌和苏野走的是员工专用的内部通道。谢谨歌原本以为会在这里看到那条叫霖伽的人鱼,结果一直到下午出海洋馆都未曾见到。

    想来这其中定然有他身边这条人鱼的原因。

    对于苏野背地里的一些小行为,谢谨歌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某方面来说,这也算是谢谨歌对苏野的一种变相的放任。

    毕竟苏野跟在他身边,也确实给他省去了一些麻烦。

    谢谨歌的性格虽然淡漠,却并不是非常迟钝的那种,不管是陈州粥,还是其他某些学生,所表现出来的一些行为和眼神,他自然知道这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有苏野在的话,他更不用去顾虑。

    有了谢谨歌的放任,苏野表现得也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若不是谢谨歌没有什么回应的表示,就冲苏野这就跟狼狗护食的模样,差点就让人以为他们是一对密不可分的热恋情侣。

    这一天早晨,太阳的光晕才刚刚从云层里穿透下来,谢谨歌就发动着车子准备如以往每个周末那样去往孤儿院。

    但他的车子才刚开出别墅的大门,就碰到了站在一米远的树下似乎正在等他的苏野。

    棕榈树开出了浅黄色的花,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漫洒到了苏野的身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身上那股锋芒毕露的锐气已经能够完美的收敛,沉稳下来的苏野多了一种不动声色的冷肃。

    光晕将他棱角分明的俊脸柔和了些许,在看到谢谨歌之后,他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笑容,脸颊处的酒窝瞬间冲淡了他身上的那种压迫感,反而多了一种热切朝气的阳光。

    他抬起手,冲着谢谨歌招了招手,然后小跑到谢谨歌那半拉下来的车窗旁。

    “哥哥,你就带我去一次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吧。”苏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执着和真挚,每个星期他都会让谢谨歌带他去,即便每一次得来的结果都是无视,但他依旧乐此不疲的尝试:“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更了解你一点。”

    谢谨歌闻言,漆黑的眼瞳深深地凝了苏野几秒,在看到苏野的眼眸深处那始终不移的坚定后,他微微动了动唇:“上车。”

    尽管只有两个字,却让苏野的眼睛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他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几步跑到副驾驶那边打开了车门,苏野干脆利落的坐了进去,动作快得就就像是仿佛他只要再慢一秒,谢谨歌就会反悔一样。

    孤儿院距离谢谨歌的别墅并不非常远,不堵车的话也就几十分钟的车程。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孤儿院内的小朋友都没有在上课,看到谢谨歌的车子开进来之后,一些小朋友就直接跑了出来。

    “谢谨哥哥,你来了!”雀斑小男孩在谢谨歌停好车走出来后,第一个抬起手欢快的打招呼。

    另一个留着齐刘海的小女孩也紧跟着喊了一声谢谨哥哥。

    谢谨歌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原本冷冽的眼神在看到这些小朋友之后,也以眼可见的柔和了下来。

    他将车门关上,然后又想了后备箱。

    而就在苏野也跟着下车走向后备箱的时候,站在最前面的雀斑小男孩惊讶的叫了一声,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苏野道:“美人鱼!”

    谢谨歌提水果袋子的手微微一顿,苏野挑了挑眉,正要说话,小雀斑男孩就又继续说道:“谢谨哥哥,这个帅帅的大哥哥跟你画的那副美人鱼长得一模一样!”

    “画?”苏野眼神微动,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小袋子走到小雀斑男孩的身边,蹲下身问道:“小朋友,是什么画?能给哥哥看一下吗?”

    小雀斑男孩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谢谨歌,见谢谨歌没有任何表态,小男孩轻轻摇了摇头。

    苏野见状,从袋子里拿出了一艘潜艇模型,试图用这个小玩具来诱惑面前这个小男孩:“你只要带哥哥去看看那副画,哥哥就把这个小玩具送给你。”还好他想着要来孤儿院,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些小玩具。

    看着苏野手里的潜艇模型,小男孩有些犹豫了,但依旧是摇头。

    于是苏野又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迪迦奥特曼,“那这个呢?想不想要,哥哥就只是想去看看那副画,想看看你们的谢谨哥哥画得那副和我的外貌一样的人鱼。”

    “但是”小雀斑男孩有些心动了,武器小模型和奥特曼手办,对于一个小男孩来说,无疑是很大的诱惑,然而即便是这样,小雀斑男孩却依旧没有松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谢谨歌。

    谢谨歌放轻了语气:“画既然送给了你,你自然有决定的权利。”

    小雀斑男孩一听,顿时心头一乐,“谢谨哥哥你真好,”他说完之后,就拉着苏野的手,“那大哥哥你现在跟着我去看吧,然后我就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玩玩具了。”

    这边,苏野跟着小雀斑男孩走后,谢谨歌将带来的一些水果牛奶交给了孤儿院的护工,然后也带着其他孩子进去了房间里。

    他今天依旧是打算教这些小朋友画画。

    他一般都会先画一副比较简易的简笔画,然后在这些小朋友按照他的简笔画来学着画的时候,再画出一副细化后的绘画。

    他今日画的是一条在大海里航行的帆船,画面里,阳光明媚而灿烂,浮云飘动,澄澈蔚蓝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海豚从水中飞跃而出,翻出的浪花莹润透亮。

    谢谨歌画得很认真,每一笔都非常的细致。

    在他的笔尖之下,白色的画纸变成了一副美丽的自然风景,而此刻,他也成为了融进了苏野心坎里的风景。

    在看到那副人鱼画的时候,苏野是震惊的,叫小乐的雀斑男孩告诉了谢谨歌画这幅画的时间。那个时候,距离谢谨歌坐直升机离开并没有过去多久。

    震惊,喜悦,窃喜,庆幸等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苏野的心里,原来在很早以前,他就给谢谨歌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

    他惦记着这个人类,而这个人类也牢牢的将他记在了心底。

    无论谢谨歌这深刻记忆的初衷是什么,是因为生气或者是愤怒,还是因为作为海洋生物学研究员的一种职业病,对于苏野来说,都不重要了,因为仅仅只是深深地记住,就是对这场刻骨铭心的相遇、最好的诠释。

    看着正在跟小朋友讲解的谢谨歌,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在他侧脸的轮廓上,浅暖色的太阳光晕中,他的眉宇之间依旧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却也多了几分别样朦胧的美感。

    如同冰雪初消融。

    苏野想到方才在看完画之后,遇到那位退休的老院长时,对方在他的不断询问之下所说得关于谢谨歌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谢谨歌是老院长从海边捡来的。

    冥冥之中,苏野觉得这或许就是人类所说的缘分。

    **********

    谢谨歌不知道苏野这个过于恋爱脑的人鱼又脑补了一些什么,离开孤儿院之后,苏野就一直盯着他,露出一副有些傻气的笑容。

    当天夜晚。

    谢谨歌正在书房里看书,想到白天苏野那一副非常傻憨的表情,不禁拿出了那本笔记,在人鱼性格分析那一栏,又添上了几个字———恋爱脑程度S级。

    写完这几个字后,谢谨歌一页页往前翻看,他翻阅的是以往的笔记,也是在翻阅这些日子里来关于苏野的全部回忆。

    书柜里还放置着装着苏野鳞片的盒子,关于那片鱼鳞,谢谨歌曾问过苏野这是他身上哪里的鳞片,但得来的却是苏野有些心虚的眼神闪躲。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谢谨歌对于苏野的性格也算是了解了个□□。

    苏野不会对他撒谎,对于他问得一些问题,他要么会回答,要么就会选择不说,而如果是后者的话,这个问题最后就只能是他慢慢套出来。

    总会知道的。

    谢谨歌想着,继续将笔记本往前翻阅,在翻到最前面几页的时候,谢谨歌的手一顿,视线突然停在了第三页下方的四个字上。

    雄性人鱼。

    这四个字让谢谨歌想起了他最初在写下它们时的场景,那个时候他在认真的观察着玻璃水箱里的苏野,而苏野这条人鱼却在他的视线之下起了反应。

    那时的他并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只是平静的将这个似乎是有些发.情的人鱼看成了一个具备研究价值的海洋物种。

    想到这,谢谨歌唇角微微上扬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随后他又往前翻了一页,在看到这第一页上面的四个大字后,他用指腹轻轻触碰了起来。

    深海人鱼。

    谢谨歌在心里轻轻念出了这几个字。

    而就在这时,谢谨歌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很细微,但是响动的频率却让谢谨歌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谢谨歌正想着,又是“砰”得一声,这显然是什么东西从高处掉落的声音。

    谢谨歌猛地起身,快速走向了阳台。

    果不其然,在自己别墅墙壁下面的草堆里,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地上慢吞吞的爬了起来,他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酒瓶子,正歪歪扭扭的朝着门的方向走过来。

    谢谨歌气笑了,这恋爱脑人鱼还真是喜欢酒后翻.墙。

    “叮铃铃——”

    一楼的内座电话在这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不用想,谢谨歌也猜到了又是物业那边打来的电话。

    而事实,果然如谢谨歌所料。

    “你好先生,我们在监控里又看到了您隔壁那位学生翻.墙到了你这边,那位先生看起来似乎是有些醉了,需要我们派值班人员过去帮忙吗?”

    事实上,物业那边的值班人员也挺无语的,他们对于别墅的安防系统非常重视,在经过上次这位翻.墙的户主这一扰乱秩序的行为后,他们已经加强了对于联栋双拼的别墅的防护,还特意在墙壁上加了一层尖网,天知道,这个醉小伙是怎么做到零伤害的翻阅了围墙。

    “不用,”谢谨歌回道:“我会处理。”

    挂完电话之后,谢谨歌冷着脸打开了别墅的门。

    而一点也没有眼力劲儿的苏野,在门打开的这一瞬间,就冲着谢谨歌灿烂一笑:“surprise!”

    谢谨歌冷笑。

    这条人鱼出息了,仗着喝了酒,又给他来了翻.墙这一出。

    “回你别墅去。”谢谨歌说道。

    “不回去。”苏野猛地摇头,然后一个闪身,灵活的进到了别墅里。

    “砰”得一声,进去之后的他还没忘记把别墅的门关上。

    谢谨歌的语气冷了下来:“苏野”

    “嗯”苏野应了一声,一把抱住了谢谨歌,将微红的脸颊埋在了谢谨歌的颈侧:“哥哥,我想你今晚跟我一起醉下去。”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带着微微的沙哑,而那看似醺醉朦胧的眼睛里,更是飞快的划过了一抹精光。

    感受到苏野胸膛处那飞快跳动的心跳,以及那喷洒在他颈侧皮肤处那温热的呼吸,谢谨歌抿了抿唇,正说什么的时候,怕谢谨歌说出拒绝话语的苏野又紧接着说道:“哥哥,你不是想知道我给你的那片鱼鳞究竟是哪里的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某种炽热的渴望和引诱,说完之后就这么抬起头,双唇凑到谢谨歌的耳边,轻轻在谢谨歌的耳垂上吻了一下:“现在,我来慢慢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公子世无双的两个地雷

    …………

    第一个世界暂时结束,下个世界约起来!

    第一个世界有些地方没有处理好,大家一路看到这里,非常感谢,后面我会做一些修改的。

    …………

    读者:所以这章的结尾是鱼鱼仔把哥哥……我有个朋友想

    作者:不,你那个朋友不想

    读者:好家伙!

    第34章 深海人鱼③④

    谢谨歌的耳垂因为苏野的亲吻而弥漫出了微微的烫意, 对方那自唇缝间流转出来的灼灼气息温热又浓烈,此刻就这么缓缓喷洒在他耳部皮肤的时候,让谢谨歌的耳根有了一种微微的痒。

    他抬起眼眸看向了近在咫尺的苏野, 光晕从苏野的身后打下来,于是他那英俊深邃的面部轮廓就似乎有了一层朦胧的暗色阴影。

    但他的眼睛里却浮现出了很耀眼的光, 明亮、瞳色分明。

    谢谨歌闻到了苏野身上的酒气,这酒精的味道对他来说熟悉又陌生, 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幕不受控制的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在游泳池的水面之下的悸动, 苏野的手,苏野的气息,以及在给他动作时那磨蹭到他腿部时的那种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的炽热。

    这种烫得他心头一颤的情感是那么的浓烈, 如同一张被精心编织好的大网,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冷静的远离时, 却发现自己已经一步步的被罩在了密不透风的情感束缚里。

    而引导着这一切的,不是人类, 是一条来自深海的人鱼。同时他自己, 也是在心底的最深处, 选择了纵容。

    喜欢苏野吗?

    应该是喜欢的,谢谨歌对此并不否认。

    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让他有些习惯了苏野的存在,习惯了这个过于恋爱脑的雄性人鱼。

    但谢谨歌也很清楚的知道,他现在对苏野的这份喜欢并不是纯粹的情爱。他是海洋生物学的研究员,他喜欢海水之下那些千奇百怪的生物,苏野是一条人鱼, 一条强壮健美的雄性人鱼, 有着最完美的体魄。

    对于人类而言,苏野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原始又野性的美,而对谢谨歌自己而言, 苏野的出现让他有了强烈的探索欲,这也就使得他与苏野的相处逐渐变成了一种各有所取的模式。

    在这种相处模式中,他们有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这也是谢谨歌和苏野心中心照不宣的秘密。

    “谨歌,”苏野轻轻念着谢谨歌的名字,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全是暧.昧的渴念,他的手握住了谢谨歌的手,宽大温热的掌心覆盖住了谢谨歌白皙光洁的手背,引导着谢谨歌的手来到了自己的胸口处:“感受到了吗,这里因你而剧烈跳动的声音。”

    谢谨歌抽了一下手,没抽开,他看了一眼苏野脸颊处的红晕,说道:“苏野你”

    “嘘”谢谨歌的话还没有说完,苏野就直接出声打断了他。

    苏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与谢谨歌紧密相贴的手,唇角边上扬出弧度更明显了。他就这么拉着谢谨歌朝着二楼的书房走去,轻车熟路的样子仿佛自己就是住在这栋别墅里的人。

    谢谨歌安静的跟在苏野的身后,他本可以大力的抽开手,但他想到了苏野放才说得那些话,想到了对方那勾起的弯弯唇角,最终还是任由苏野牵着他走进了书房。

    在书房的桌面上,还放置着谢谨歌不久前才看完的笔记本,红棕色的皮质封面壳在暖白色的灯光下透出了一种沉韵的质感。

    苏野一手牵着谢谨歌走到了书桌前,另一只手翻开了这本笔记。

    深海人鱼。

    第一页上的四个大字映入了苏野的眼帘,他紧接着开始往后翻页,专注的看着纸张上的每一个文字。

    谢谨歌并没有阻止苏野,他任由苏野翻看着笔记本里记录的内容。

    直到苏野在看到第三页的时候,谢谨歌才突然出声问了一句:“在苏里南的那片海域上,是你第一次见到我?”

    苏野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合上笔记本,偏头看向了谢谨歌。

    见谢谨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苏野尾微微挪动了一些脚步,将谢谨歌的身体圈在了自己与书桌之间:“你用麻|醉|枪射中我的那一瞬间,我那群人里看到了一身白制服的你。”

    谢谨歌眉头微拧,如果苏野没有撒谎的话,他们是在苏里南的时候才有了初步的认识,那在他去苏里南之前,那天晚上所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又该是如何解释?

    是一种预知的梦吗?对之后在苏里南遇到苏野并且与苏野发生一些事情的预知?但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而且梦里发生的一切还如此真实,真实的就像是他实际在经历一样,难道这些仅仅是因为看了陆辰绰带来的那段模糊的视频?

    谢谨歌想不明白,事实上这也是他一直疑惑的问题。而在他做出与人鱼相关的梦魇之前,他没几个月都会做着十分诡异的梦,梦醒之后梦中的记忆就像被擦除了一般,他无法回忆,更无法拼凑。

    但这样的情况从苏野出现之后,就没有再发生了,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从他见到苏野之后,往后的这些时间里他就没有再做那种真实异常的诡异之梦。

    这一切实在是有些过于玄乎,不过既然都有了人鱼的出现,一些事情便也不能再以科学的理论去分析和解释。

    “谨歌,”苏野将脸凑近谢谨歌,长长的睫毛轻轻煽动着,加深了语气将谢谨歌的思绪拉回到了自己身上:“你当时在船只上打出的那一枪可真狠,”苏野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的眉骨位置:“只要一回起当时的情景,我这里就隐隐犯疼”

    “所以谨歌呀,你给我吹吹,只要吹一吹就不会觉得疼了。”苏野说完,又厚着脸皮将脸凑得更近了,近到自己的鼻尖都与谢谨歌的鼻尖碰到了一起:“哥哥,你给我吹吹,好不好。”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故意拖长了语气,低低沉沉的醇厚音色里透出了几分悱恻缠.绵的暧.昧亲昵。

    谢谨歌没说话,只是有些冷淡的偏过头错开了苏野的目光,用行为漠视了苏野的话语。

    苏野眼神微暗,他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这一次难得的机会,他要像那晚在池水里那样,慢慢点燃谢谨歌心中的火焰,搅毁着这个人类的冷静与理智,让他在自己的带动下沉浸在亲密的相拥里。

    心里这么想着,苏野也很快就付之了行动。

    他仗着那几分醉意捧住了谢谨歌的脸颊,双唇贴上了谢谨歌的双唇。

    没有再给谢谨歌反应的机会,苏野的舌入.侵到了谢谨歌紧闭的唇缝,然后非常有技巧性的撬开了谢谨歌的贝齿,探到了温热的口腔里。

    两人已经有过了很多次的亲吻,浓烈的,温柔的,亦或者是伴随着互敌锋芒的血腥,然而哪怕苏野已经熟悉了谢谨歌的味道,每一次却依旧觉得回味无穷,仿佛永远都亲不够一般。

    唇齿间的这份馥郁至极的馨香和宛如琼浆玉露般的甘甜让苏野沉醉无比,美妙的让他有一种整个灵魂都颤栗起来的酥麻感觉。他肆意的扫荡着这份温热里每一个角落,勾起谢谨歌的舌与自己亲密相缠。

    谢谨歌看到了苏野的眼睛里那熊熊蹿起的炽热火焰,这火焰燃烧着苏野的身体,也灼烧到了谢谨歌的内心,让谢谨歌的体温也慢慢的攀升起来。

    双向奔赴的情感最为动人。

    苏野忍不住用指腹摩挲起了谢谨歌的眼尾,他想看到这如同雪中霜花似的清冷转变为色彩浓艳的海棠,想看到海棠的花瓣上沾上湿润透亮的晶莹泪滴,更想要看到这娇嫩柔软的双唇半张着发出因他而生的美妙声响。

    苏野的脑海里越是这么想着,喉咙就越是干涩发痒,此刻单纯的亲吻已经无法再填补他内心深处那藏匿已久的渴盼。

    他的手从谢谨歌的眼尾处慢慢开始下移,有些粗糙的手指摩擦到谢谨歌白皙细腻的肌肤,惹得谢谨歌的身体微微颤栗了一下。

    而这一切,还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哥哥”苏野故意将退出来的唇凑到谢谨歌的耳畔处,一声又一声的喊着谢谨歌,仿佛想通过这样一种方法喊到谢谨歌的内心深处。

    夜晚的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吹拂进来,吹乱了桌上那翻开的笔记,也吹乱了谢谨歌的冷静与从容。

    苏野将谢谨歌抱在了书桌上,这样一来便能将彼此的模样看得更清楚。他的眼睛里酝酿着翻滚的暗涌,墨蓝色的瞳孔里是浓烈炽热的爱意。

    “噔”得一声,有一个白色的小纽扣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道轻响。这道细微的声音就像是有花苞掉落进了池塘里,搅出了一片涟漪,也搅出了一片暧昧的春。

    苏野的手从人类的形态变成了属于人鱼时才有的蹼膜,像海水般湿润的滑腻就这么触碰到了谢谨歌的腰肢。

    苏野结实有力的手臂与谢谨歌那劲瘦柔韧的腰肢形成了一种视觉的冲击与对比。光晕照在了苏野那被渴念蒸腾的脸,他那头黑色的短碎发很快就变成了墨蓝色的长发,这是人鱼动了情的信号。

    而谢谨歌

    冷静理智的堡垒终极敌不过浓烈热切的感情。

    在苏野循序渐进的软磨硬缠下,他心中那栋自律克制的墙壁终于还是坍塌了下来。

    盛夏的夜晚,繁星在天幕上闪烁,皎洁的月光照射进书房与顶上的吊灯完美的融合出了一种旖旎的氛围。

    书桌上的笔记本和各种草稿手绘都全部被掀到了地上,而在冰冷坚硬的桌面上,在光影折射出的晃动间,却是一种全然相反的炽热,像一团灼灼燃烧的烈火,浓烈、热切、滚烫、刻骨铭心。

    落在地上的笔记本里发出了一道隐隐的蓝色光晕,第一页这深海人鱼四个大字也似乎在光晕下发生了轻微的浮动。

    这一天,七月七日的夜很长。

    长到仿佛没有尽头,长到仿佛此刻在书房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全部定格到了笔记本里、成为了一个故事的尾声,只要看笔记的人思维还在遐想,所有的一切就还在持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花謝夕顏的六个地雷和公子世无双、34921167的地雷

    …………

    咳咳,本来是不打算写这章的,想着之后再写番外,但看到上章小可爱们的反馈,所以还是决定写了,嘿嘿。

    这是快穿型的恋爱副本啊,还有其他的世界等着我们呢!

    下个世界明天会早点发出来的,比心

    第35章 鬼的新娘①

    阴历七月十五, 中元节,民间俗称鬼节。

    这一天,太阳才刚刚开始西落, 严西村的老树林里就已经是一片灰蒙蒙的光景。

    高大的槐树遮住了夕阳的余晖,幽静的环境之下, 只有微风吹动着形状怪异的枝叶发出的细细碎碎的声响,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和狗叫。

    明明是夏日正浓的天气, 整个老树林里却透着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小宙, 你说这导演为什么非要选在今天拍这场戏,这里看起来阴森森的,怪邪乎的。”说话的是一个模样非常年轻漂亮的女人, 穿着一身红色的中式喜服, 脸上画着民国新娘出嫁时的妆。

    “莎莎姐, 导演的心思我们又怎么可能猜得到。”留着齐刘海的助理小宙也有些心慌,这片老树林确实是有些慎人。

    李艾莎颇为烦躁的呼了一口气。

    她是通过一部网剧走红的女演员, 为了往大银幕上发展, 才试水接了这一部与阴亲题材相关的惊悚片——“蝴蝶旧梦”来作为一个过渡。

    蝴蝶旧梦这部恐怖片主要讲的是一个老宅的当家人为了镇住祖上一位死了两百年的恶鬼, 就去花钱请道士找了一个与恶鬼的八字相融的女子,想通过结阴亲的方式来安抚这个怨灵。

    她演的女主角家里非常的穷,有一对重男轻女的父母,父母为了能给儿子凑齐钱财娶媳妇添香火,就把女儿捆住强行送上了花轿。

    他们今天要拍的这场戏就是这部电影的第一幕,也就是女主角冬花被迫进到冥.婚花轿后的送亲情节。

    参加这场戏的演员除了她以外, 就只有扮演恶鬼男主角的姜宇和负责送亲的十几个群演。

    姜芋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流量小生, 个子高,长相帅气,是从一档唱跳相关的选秀节目出道, 人气比起她来说要高很多。

    不过姜宇这人的脾气非常不好,人前装得像一个温柔的贵公子,人后仗着有几分名气就迟到耍大牌,在剧组开机当天就让大家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李艾莎对此十分看不惯。

    至于姜宇,对于李艾莎这种娇里娇气动不动就爱用替身的演员也非常不喜。

    虽然演的是电影的男女主角,但是两人私底下是互看不顺眼。

    “小宇哥,那李艾莎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害怕,一会儿正式开拍的时候,她不会突然想换替身来吧。”说话的是姜宇的助理。

    “替身?”姜宇闻言,嗤笑一声:“这里总共就这有这么十几个人,你看谁能给她当替身?”姜宇说完,眼神随意的扫向了来参演这部戏的群演们,结果目光却突然在一个方向停住了。

    那是一个独自坐在一棵槐树下的群演。

    与周围其他正在交流聊天的群演们不同,这个群演安静的坐在树下抽着烟,与距离他两米开外的热闹相比,这个人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他的身形清瘦,个子应该很高,就这么坐在地上,伸直的那一条腿看起来非常的笔直修长。

    这个人的头发也很长,后端的发丝已经长到了脖颈的最下方,前端的刘海遮住了额头,黑色的碎发之下只隐约能看到眼部的轮廓,而露出来的下半部分肤色非常的白,是那种没有什么血色的苍白。

    按理说,有些颜控的姜宇是不会注意到这样一个头发很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讨喜的孤僻和阴郁之气的人,但他的目光又确确实实的停留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大抵是因为那只拿着香烟的手吧。

    姜宇不是手控,却也不得不感叹这个人的手非常的好看,修长白皙,骨骼分明,似乎每一个关节的比例都完美的像是被艺术家精心雕琢过。

    抽到一半的香烟被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白色的烟雾从冒着星火的烟头上缓缓飘出,然后在空气中变成了淡淡的朦胧的雾。

    姜宇不抽烟,也体会不来那种香烟流入喉咙的畅快|感,他也从来不觉得一个男人在抽烟的时候会有一种荷尔蒙肆意的别样魅力,但是此刻他所看到的这个毫不注重形象的男人,却让姜宇第一次对这种说法有了一些微妙的认同,而这种感觉的产生仅仅只是因为一只手。

    有那么一瞬间,姜宇忽然很想看看有着这样一双手的人,他那隐藏在长长的黑发之下的面容,究竟是何模样。

    “小宇,虽然你这场戏没有台词,但是面部表情一定要注意管理。”制片人王皓不放心的走到姜宇提点了一句。

    姜宇是他的侄儿,他自然是希望姜宇能将这部电影演好。

    “我知道了。”姜宇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男人所在的方向:“这个群演是从哪里找来的?”

    王皓顺着姜宇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你说谢谨歌呀,他是我在电影城找来的。”

    王皓还记得当时看到谢谨歌的场景,这人独自坐在石板上吃着盒饭,不搭理人,也不在意周遭的环境,他那会儿想着正好剧组还缺群演,就过去跟人交流了一下。

    “这个谢谨歌其实我也不太熟悉,”王皓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来,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身旁的姜宇:“怎么突然问起一个群演了?”

    “没什么。”姜宇一边说着一边也收回了视线。

    王皓见状,便也没有再多问。

    这时,一个年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拍了拍手,拔高音量说道:“所有演员马上就位,准备开拍了。”

    导演这话一出,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也都快速的走向了各自的位置。

    谢谨歌摁灭了手中的烟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然后拿起属于他的道具走到了喜轿的最前方。

    播放器里放起了唢呐的声音,尖锐悲鸣的声音在整个幽静的老树林里显得诡异又刺耳。

    哭哭啼啼的新娘坐在了大红色的喜轿里,双手被捆,双脚也被束缚在喜轿的坐板处。

    十个送亲人里,八个人穿着红衣,吹着唢呐打着铜锣,一副喜庆之派,而剩下的两个送亲人,则是穿着一身白衣,一左一右的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

    这两个人的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草帽下是一层遮住整张脸的白纱,正一直朝着前方扔着白色的冥纸。

    谢谨歌就是左边的那一个。

    或许是因为今日正好是一年之中鬼气最重的一天,又或许是因为这严西村的深山老树林的环境十分的应景,拍摄出来的气氛非常的符合主题,整个画面的那种阴冷和鬼气森森的悚然感也很好的被烘托了出来。

    然而就在该演恶鬼的姜宇出场时,四周突然刮起了一阵诡异的大风。

    这大风来势汹汹,带着一种莫名鬼魅的阴寒之气,呼啸间肆意的拍打着高大的老槐树,吹动着枝干上的树叶制造出了像是在锯木头般的、让人汗毛而立的声音。

    “这大风也太邪乎了吧!”谢谨歌身后那个拿着铜锣的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冰冷刺骨的怪风刮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而其他人,也被这风吹得皮肤生疼。

    地上那些枯朽腐烂的落叶也被全部吹起,昏沉的飞沙也在狂风的吹动下在空气中翻涌,半悬空的红色喜轿也开始左右晃动,连带着抬轿的人也有些失了重心。

    “小宙小宙!”喜轿里的李艾莎这下是真得害怕的哭了出来,她的心开始剧烈的狂跳,额头上不断冒着虚汗,惨白着脸慌慌张张的大喊着:“不拍了不拍了,我要下来,让我下去!”

    李艾莎这一喊,拍摄自然没有办法再继续。

    导演阴沉着脸看着从轿子里被助理带下来的李艾莎:“刚刚那个气氛明明很好,你喊什么!”

    李艾莎也有些委屈,她太害怕了。尽管在她喊完之后,那股怪风就已经停了,但她现在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坐进去。

    在刚刚那阵风吹起的时候,她当时只觉得背脊一凉,原本她还能稳住,然而很快就感觉到了一种仿佛被一只宛如冰窖般寒冷的手狠狠掐住喉咙的窒息感。

    太诡异了!

    那一瞬间,李艾莎甚至有一种自己就要死在里面的错觉。

    “李导,你找一个替身吧,这场戏我真得没办法演。”李艾莎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有些后怕的说道。

    李导气笑了:“你以为这是在什么地方?这里就只有你一个女演员,你现在让我去哪里找一个替身?难不成让你这助理换上你的衣服演?”

    李艾莎一边摇着头一边擦着脸上的眼泪:“我是真得不想再坐上去。”

    “那你说现在要怎么办?”李导也着实火大。

    王皓见状,走到李导身边提议道:“要不找个男的来?”

    新娘是要带着红色的头纱,遮住了面容就不会暴露。他们可以找一个身材清瘦的男人来扮演这个新娘,然后就暂时只拍外面,并且只要把镜头切到了上半身,也就不用再顾忌身高的差距。

    李导明白了王皓的意思:“但还是有一个镜头是需要双手被捆住的特写,男人的手骨架都很大,皮肤也要粗糙得多。”

    王皓一听,也有些犯了难:“若实在不行,就只有在室内取景了。”到时候再把录制片段插入进去,只不过这样一来,画面呈现出来的真实性就少了,也失了他们特意来此处选景拍摄的目的。

    “还真是娇贵,”姜宇没忍住出声讽刺了李艾莎一句:“若是不能演,干脆一开始就带上你那个常用的替身,也不用现在耽误大家。”

    李艾莎立刻反驳:“你”

    她这才刚说了一个字,谢谨歌就从群演里走了出来:“我可以做这个替身。”

    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声,然而这冷漠低沉的嗓音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谢谨歌取下道具组的帽子,走到导演面前,语气平静的说道:“我可以演,但我要这个角色替身原本价格的三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感谢某熊和青笑人的地雷

    ………………

    第二个世界开始啦!

    这一章只是一个小开端哈,这个世界的谨歌有些阴郁,有些穷,还有些心狠自利(这个是为后面一些情节设定的)

    ………………

    某鬼:上了花轿,然后棺材里洞房去。

    谨歌:这只是拍电影,假的

    作者:好兄弟,别急,假的已经开始了,真的还会远吗

    第36章 民国恶鬼②

    谢谨歌说完这句话之后,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默。临时的替身演员一天的工资一般是两百到四百不等,如果按照一个主角替身的最低标准来算,三倍的价格至少都要六百。

    六百对于笔龙套都还不如的群演来说, 已经是算是很高的价格,其他群员们看着自告奋勇的谢谨歌, 纷纷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开玩笑的吧!这家伙究竟长什么模样大家都看不清楚,怎么还想着去扮演新娘, 还一开口就要三倍的价格。”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是拍今日这场戏的演里面岁数最大的,因为经常在各个剧组跑,专职干了五年的群演工作, 所以在一众群演里也算是有些话语权。

    “确实呀, 这人看着阴阴沉沉的, 不爱说话不合群,性格又孤僻, 实在是有些不讨喜。”另一个群演附和道。

    他们这些群演都是三天前来到这个剧组的, 这三天里这个人几乎没有与他们说过一句话, 无论做什么都是一个人在干。

    人都是群居动物,太多时候对于一个特立独行的阴郁之人总是会有几分微妙的不喜。

    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谢谨歌会走出来。

    而不仅仅是这些群演们,就连导演也觉得非常意外,他因为李艾莎罢演的事情还在气头上,这会儿见谢谨歌走出来说出这番话,眼神在他随意的扫一遍后, 心底的那股子火气顿时窜的更旺了, 没忍住开骂道:“价格怎么样不说,就你这样子还”

    导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一被制作人王皓拦住了。

    “周哥, 说不定这人还真可以演。”

    王皓看向了谢谨歌那位因为拿着帽子而被帽檐遮住的手,他回想起当时在电影城看到这人时、对方吃盒饭的手。

    怎么说呢,那双手实在是很好看,虽然肤色非常的苍白,但是骨骼均匀,指节修长,动作弯曲间相当的赏心悦目。

    那个时候,或许他就是被这双手所吸引了,才会让他来这个剧组。

    他们今天拍的这场戏,女主角冬花的盖上红盖头之后,脸的问题就可以暂时忽略不计了,至于手和上半身,这谢谨歌确实是非常符合的。

    虽然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手有一定的差别,但谢谨歌的手比起一般男性的手来说,没有那么的宽大和厚重。而李艾莎,本来也不属于个子娇小的女演员,手的话也比大部分女性要更长一些,只要他们拍摄的时候,注意镜头切换的角度,拍摄进度就可以很自然的衔接下去。

    心里这么想着,王皓就把导演拉到一边,两人单独说话了。

    制作人和导演在一旁交流的时候,其他群演的议论声也越发的大声,谢谨歌对于周围的这些带着揣测和些许讽刺的声音毫不在意,他依旧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等待着导演和制作人的商量结果。

    此刻,李艾莎已经在助理的安抚下回到了临时搭建的敞篷里休息,而作为男主演的姜宇,则饶有兴趣的打量起谢谨歌来。

    之前由于这个群演距离他所在的位置较远的缘故,姜宇并不能将这个人看得很清晰,现在两人的间隔不到两米,姜宇仔细一看,发现这人下半张脸的轮廓竟然非常的精致。

    鼻梁很挺直,唇色虽淡,但是唇瓣的形状却十分漂亮,紧闭的唇线也分明而利落,下巴的线条流畅中却透着一种冷硬。单看这下半部分,这样的人若是笑起来的时候,会带着几分冷淡又凉薄的攻击性。

    姜宇看着看着,目光就不由自主的移向了谢谨歌那被过长的刘海半遮住的眼睛。

    不知道这双眼睛全然露出来的时候,是怎么样一番感觉?

    姜宇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探究,并且破天荒的对一个从未说过一句话的陌生人产生了一种浓烈的好奇。

    谢谨歌早就发现了姜宇的目光,但他依旧没有在意,作为主角的姜宇。合那些和他一样参加这场戏的群演,在谢谨歌的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钱,也只有钱才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而姜宇,见谢谨歌越不看向他,他对谢谨歌就越是感兴趣。

    这时,导演和制作人也商量完了,导演在王浩的提议下又认真的扫了一遍谢谨歌,最后点头同意了谢谨歌的要求。

    “我可以给你三倍的价格。”导演说完,又很快补充了一句:“但你这头发不行。”他摇头道。

    谢谨歌闻言,扫了一眼四周,随即目光落到了姜宇的那因为正拿着水杯喝水而露出来的手腕上。

    他几步走到了姜宇面前,问道:“你手腕上戴的,能借我一下?”

    姜宇微微愣了愣,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突然对自己说话的谢谨歌,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谢谨歌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声线非常的特别,冷漠却低沉,这声音第二次穿透进姜宇耳朵里后,也让姜宇很快反应过来他话中的诉求。

    姜宇手腕上戴着的是一条以红色为主色系的胶圈手链,这是他来之前一个粉丝送的。

    项链是粉丝亲手编织的,姜宇在粉丝眼里的形象一直是温柔体贴的,为了突出人设,他当时在粉丝期待的眼神下拆开礼物就戴到了手腕上,随后也就忘了取下来。

    姜宇将水杯放好,将这条有着松紧弹力的手链取了下来:“给你。”他说着,把手链递向了谢谨歌。

    在谢谨歌拿手链的时候,指尖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姜宇的掌心,冰冷的温度摩擦到姜宇温热的掌心皮肤,这一瞬间让姜宇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异样感。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拿到手链的谢谨歌就把道具帽子的系戴线挂在肩侧,开始用这条手链扎起过长的头发。

    谢谨歌的动作很随意,但是速度却很快,额前的发丝被他全部往后拢起,很快就连着后面的一部分发丝被固定在了后脑勺。

    不过十秒不到,谢谨歌就将头发半扎了起来,这下,他的五官轮廓就全部露了出来。

    而站在谢谨歌正对面的姜宇,在看到谢谨歌的完整面容后,顿时瞪大了双眼,“卧.槽!”因为太过惊讶,他甚至下意识就爆了粗口。

    姜宇眨了眨眼睛,他现在绝对有理由怀疑这个人之前一直用头发挡住一部分脸部轮廓,其实是为了避免其他人带他外貌的觊觎!

    如果说这个人半遮住容颜的时候,单看露出来的那部分五官会给人一种阴郁且不好相处的冷漠感,那么此刻对方在露出全部的轮廓后,那股凉薄阴冷的感觉就在眉眼的融合下变成了一种非常具有冲击力的明艳。

    是的,明艳。

    带着攻击十足的艳丽感。

    姜宇自认为自己的模样已经算是娱乐圈里比较出众和拔尖的那一批,但是此刻看到这个群演后,他瞬间就有了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或者说是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不只是直面谢谨歌面容的姜宇,其他人也都惊讶的盯着他。

    谢谨歌看向导演:“这样可以了?”

    “可以可以。”导演点头,语气相比之前好上了太多:“你现在去换衣服吧,裤子就穿送亲人的那种红色长裤,棚子里有备用的,李艾莎个子很高挑,你穿她那身嫁衣的话,裙摆的边缘在膝盖以下也并不影响。”

    谢谨歌去换衣服的时候,其他群演又开始议论了起来,不过这次的内容更多的是惊叹。

    “原来这小谢长这么好看啊!”

    “对啊,完全没有想到,那模样比起当红的那些大明星都还更胜一筹。”

    “长得这么俊俏,怎么平日里还总是把脸遮住,我要是有他这张脸,还来做什么群演,说不定早就去试镜一些流量网剧了。”

    这人一说完,年龄最大的那个群演就立刻反驳道:“你以为谁都可以去试镜啊,光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凡事不都还讲究个机遇。”

    “也对,”这人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不过啊,说不定这次就是这人的机遇。”

    谢谨歌很快换上了红嫁衣,他的头发是扎起来的,就省了头冠,只需要盖上一层红盖头就行了。

    在蝴蝶旧梦的剧情里,新娘冬花的双手是被捆住的,谢谨歌出去后,服装组的工作人员就拿来了先前那条道具绳子。

    谢谨歌伸出手仍由工作人员绑着。

    女式的红嫁衣穿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材衬得修长而劲瘦,这双白皙的手与红色的喜服更是有了非常明显的色彩对比。

    他的手掌心上边的边缘有着一层薄薄的茧,不过并不明显,手背非常的光洁,过于苍白的皮肤甚至能隐隐看到里面靛青色的毛细血管。

    那材质粗糙的绳子束缚着他的手腕,无端透出了几分凌虐的美感,一些人看着看着竟然就有些看愣了,随后反应过来后,一想到这其实是一双男人的手,想到谢谨歌不搭理人的阴沉性格,顿时脸色一黑。

    谢谨歌并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他只要拿够了钱就行。

    手被捆住之后,谢谨歌上了轿子,因为不用拍膝盖以下的部位,他的脚就没有再像李艾莎那样用绳子固定在轿子里。

    谢谨歌暂时成了角色里的冬花,送亲队伍就少了一个人,之前那个和他一样冥纸的人就站在了整个队伍的最中间。

    “A!”

    在这一道打板声响起之后,拍摄开始了。

    然而,谢谨歌坐在轿子里并没有多久,周围突然又吹起了一阵风,不过这次的风并不大,只刚刚到将花轿两侧的帘幕掀起的程度。

    在风从花轿外窜进来的时候,谢谨歌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起初他并没有在意,直到他感觉到大腿右侧被一个如同寒冰般冰冷的东西贴到了,谢谨歌的眉毛才微微拧了起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坐在了他的身边。

    但整个花轿里,只应该有他一个人。

    谢谨歌垂下视线看向了右侧的冰冷来源,果然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过他能肯定,此刻,这大腿外侧那仿佛要渗到他皮肤里的那种刺骨的冰凉感,并不是错觉。谢谨歌想到了让李艾莎罢演的那阵怪风,想到了今日是一年之中的什么节日。

    而就在谢谨歌思考间,那股贴着他大腿外侧的冰凉感开始慢慢往里延伸。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攀附上了,但是毒蛇至少是实体的存在,远远比不上这看不见身形的缥缈东西带给人的恐惧和悚然。

    谢谨歌的嘴唇绷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他能感觉到轿子在平稳的往前,也能听到送亲的群演们行走在地上的脚步摩擦声。

    他忍住了这种被冰冷侵袭的不适感,然而下一秒,他的耳畔突然就响起了一道阴冷的笑声。

    这笑声十分的诡异,带着一种让人背脊发凉的森寒和惊悚,并不像是人类所发出的,而那不断往里侵袭的那股冰冷,更是快来到了他的隐秘部位。

    谢谨歌眼神一凛,正欲动作,眼前突然一黑,而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狭窄的密闭空间里,并且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

    黑暗中,他什么看不见。

    为了能辨别出自己是身处何物,谢谨歌伸出手往周围摸了摸,摸到都是冰冷坚硬的材质。而这方方正正的密闭空间,以及这长度和厚度,都与棺材十分的符合。

    谢谨歌试着用手用力推了推上方的棺材盖,却发现这上方的盖子被闭合的严严实实,一点也没有松动的迹象。

    他又试着拍打棺材,好通过制造出声音,看能不能得到外界的回应,然而几十秒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谢谨歌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氧气的消耗让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就在这时,方才在喜轿里的那种刺骨的阴冷感再一次朝着他侵.袭而来。

    但此刻,谢谨歌已经顾不得去思考这些了,因为棺材里的氧气消耗得只剩下了很少很少,肺部紧缩的他感觉到了一种十分难受的窒息感。

    就在谢谨歌快要晕厥的下一秒,他的双唇突然被覆盖上了一片异常冰冷的柔软,这温度就像是来源于千年冰窖里的寒冰,惹得谢谨歌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栗了一下。

    紧接着,有一股冰冷的气息从他的唇缝里窜了进来,而他的身上,也似乎被一层冰凉给贴上了。

    但谢谨歌已经顾不了这究竟是谁,是人类还是魂魄鬼怪,他只知道他现在需要呼吸。所以在发现这股从他唇缝里涌进来的冰冷气息有让他的窒息感缓解的效果后,谢谨歌直接张开了唇,主动入.侵到了这两片覆盖上来的柔软里,开始攫取着对方嘴里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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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某出场的恶鬼攻:真好,媳妇真主动

    第37章 民国恶鬼③

    为了能快速的缓解缺氧所带来的窒息感, 谢谨歌的动作根本毫无章法,而这也本来不是在亲吻,而是一场关于氧气的掠夺。

    在这湿润又冰冷的气息里, 谢谨歌的舌也很快因这份过分阴寒的温度而变得有些刺麻和发凉。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当这些并不属于他的气息涌进了喉咙里的时候,那种让谢谨歌觉得异常难受的窒息感也渐渐得到了缓和。

    尽管这些气息流转到他身体里之后, 让他有一种仿佛掉坠入进冰川里的刺骨寒意,但相比于窒息的痛苦, 这只是让他身体刺痛的凉意已经算好上了太多。

    在缺氧得到暂时的缓解之后, 谢谨歌准备退出这份冰冷的来源,然而他的舌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就突然被一个滑腻湿润的物体缠上了。

    是舌, 只不过这毫无温度的舌并不属于一个人类。七月十五, 鬼门打开, 今日是一年之中阴气最重的一天。

    谢谨歌想要躲闪这缠上来的吻,对方却根本不给他任何逃离的机会, 这只鬼极有技巧性的纠.缠着谢谨歌, 像品尝着绝美的甘露一般, 扫荡着谢谨歌嘴里馥郁的馨香。

    舌尖的那种钝麻的感觉因对方亲吻的力度而变得越来越明显,谢谨歌感觉到自己的舌似乎也因为这透心般的凉意而变得有些僵直。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股压在他身上的冰冷凉意突然有了实体,他感觉到身体上承受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谢谨歌抬起手想要推开这压在他身上的这只恶鬼,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对方的身体时,指尖所接触到的正好是对方露出的锁骨皮肤, 这坑坑洼洼的就像是被大火灼烧之后的烙手疤痕。

    这只鬼, 身前是被烧死的吗

    谢谨歌的思绪飞转着,在这只鬼从他的口腔里退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从这只鬼的锁骨移向了对方的脸部。而就在谢谨歌的指腹快要触碰到这只鬼的下颔时, 他的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给牢牢握住了。

    谢谨歌试着抽开手,对方就立刻加重了攥紧的力道。

    黑暗中,谢谨歌的耳畔处响起了一声很轻很轻的笑声,这笑声沙哑又低沉,带着几分兴味和戏谑。

    谢谨歌眉头一皱,这种单方面被压制的感觉让他十分不喜,即便他能感觉到这只鬼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但这并不是一个安慰。

    “你是谁?”谢谨歌开口道。

    即使是鬼,身前的名字也会作为死后的延用,谢谨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只鬼在这么多人里独独找上了他,但他记得李槐远说过,能够具化为实体的鬼必定是有着极大的怨气和执念。

    若是知悉了鬼的名字,对人而言,就能通过某种推算得出相应的避开方式,让自己不至于完全处于一无所知的被动局面。

    但谢谨歌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这只鬼什么话也没有说。

    对于这个结果谢谨歌也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到了这个时候,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冷静,冷静下来回忆李槐远曾经所得那些与驱鬼辟邪相关的咒符术语。

    然而这只恶鬼显然不会给谢谨歌思考的机会,因为下一秒这只鬼突然又笑了一下,紧接着就探向了谢谨歌的这一身红色的嫁衣。

    谢谨歌微微一怔,他显然没有料到这只恶鬼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他下意识摆脱这窜进来的冰冷触感,但在这过于狭窄的密闭棺材里,他被对方压制住的身体根本无法施展。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那毫无温度的手在他的下巴处缓慢的游移,像是滑腻的冰块一般,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指尖触及之处皆让谢谨歌战栗不已。

    因为常年锻炼的缘故,谢谨歌的身材虽然看起来有些清瘦,但是却有着非常流畅均匀的肌肉,腰腹处的线条流畅又硬朗,随着呼吸间的起伏而透出了一种年轻柔韧的弹性。

    谢谨歌的身体是温热的,然而当那股不属于人类的冰凉气息接触到他那充满着美感的线条时,谢谨歌的呼吸不自觉的急促了一下,刺骨的感觉瞬间从他的背脊窜向了他的全身。

    而就在这冰凉弥漫到他的后背时,这只鬼的手猛的一顿,随即像是触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飞快的抽开了。

    谢谨歌眸色微闪,心中瞬间就有了一些思量。他的背上是一个穷奇的纹身,这是他六岁的时候,李槐远的那个道士爷爷用特制的药水给纹的。说是他天生命犯凶煞,唯有纹穷奇这种上古凶兽才能镇住多灾的命格,谢谨歌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了些许用处。

    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视线的阻隔让谢谨歌的其他感官变得越发清晰,他明显感觉到这只鬼受到了他后背那穷奇纹身的影响,空气中的气息都变得气促起来。

    谢谨歌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秒他的嘴就又被这只恶鬼给堵住了。

    比起最开始的亲吻,这次这只恶鬼的力道还要更加的猛烈,就像是在报复谢谨歌一般,蛮横、凶狠,带着一种阴狠之劲。

    谢谨歌闪躲,他就追击,到了最后,他甚至用牙齿咬破了谢谨歌的双唇。

    而就在鲜血流出来的这一瞬间,谢谨歌的眼前突然闪过了一道白光,在这极短暂的刹那之间,谢谨歌看到了这只恶鬼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像寒潭一般莫测和幽深。

    这道光闪动的太快,几乎是转瞬即逝,谢谨歌还没有来得及捕捉更多,眼前就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咖———”

    剧幕终结的拍打声突然在时候响起。

    仿佛是一场戏的结束,所有的画面也随之一转。

    谢谨歌惊讶的发现,自己此刻依旧是身处于最初的花轿里,没有密闭狭窄的棺材,更没有看不见模样的魂魄鬼怪,就仿佛他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但真得只是一场幻觉吗?

    还有那双冰冷漆黑的眼睛,那毫无光晕的瞳孔里是死寂和阴寒,也都是他的幻想?

    不对。

    谢谨歌在心里否认道。

    他走下花轿,在工作人员上来给他解开手中的绳子之后,谢谨歌拿下了头上的红盖头。

    他的脸一露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原因无他,谢谨歌的下嘴唇正弥漫着鲜血,这猩红的颜色覆盖了他原本的唇色,他的双唇也有些微微发肿,在这傍晚的灯光之下,让一身红嫁衣的他看起来有一些种别样颓靡而冷淡的艳丽感。

    制作人王皓最先回神,他微微咳了咳,半开玩笑的说道:“小谢呀,这怎么还把自己的嘴给咬到了。”

    谢谨歌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双唇,没有说话,只是眼里闪过一抹狠光。

    并不是幻象或者是错觉,他方才的的确确遇到了一只鬼,在一个密闭而又狭窄的棺材里面。

    谢谨歌紧闭着唇走到了姜宇面前,取下头上的手链递给姜宇:“谢了。”

    姜宇看了一眼谢谨歌手中的红色手链,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说了一句:“这手链你留着吧,用它把头发扎好起来,挺好看。”

    谢谨歌眉头微皱:“我不需要。”

    姜宇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若是不需要那就直接把手链扔了吧。”说完,他又很快补了一句:“你应该很缺钱吧,把头发扎起来的话,能接到的角色绝对比群演得到的钱多。”

    谢谨歌没说话,他确实很缺钱,群演的这点工资对他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

    姜宇见谢谨歌似乎在思考自己的话语,唇角微微一扬,什么话也没说的去休息蓬里换衣服了。

    谢谨歌看了一眼姜宇离开的背影,又垂下眼眸看向自己手中的手链,思忖了片刻后,他到底还是没有将手链直接扔掉。

    谢谨歌换回自己的衣服后,从工作人员那里拿到了这一幕戏的替身的钱,然后在八点左右的时候,同整个剧组一起下了山,来到了严西村的一户农家小院落脚。

    农家小院的装修虽然并不是十分豪华,但是空间很宽敞,环境也非常的幽静。

    谢谨歌作为跟着剧组来拍戏的群演,按理说应该是和其他群演一起住在那种三人一间的房间,但不知是导演的意思,还是制作人的意思,最后谢谨歌的住处是单独的一间房。

    位置正好是在姜宇的隔壁,制作人的对面。

    对于谢谨歌来说,住哪里都是一样的,小时候他连漏雨的草棚都住过,在生活上没有那个经历也没有那个条件去追求精致。

    如果可以,他宁愿就在农家院的一楼大厅待一宿,然后把这个房费的钱拿到,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严西村属于还在开发初阶的乡村古镇,到了晚上九点之后,整个街上基本就没有了来旅游的行人。由于今日正好是七月半,农家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信邪,一些本村人就在外面烧起了纸钱和冥币,嘴里念叨着对逝去亲人的慰问和思念。

    与外面闪动着星火的环境相比,谢谨歌的房间里安静无声。他没有打开电视,也没有玩手机。

    他仰躺在床上,听着墙壁上时钟滴答滴答的移动声响,整个人没有一点的睡意。

    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在那片老树林上所发生的事情,想到那只恶鬼,谢谨歌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唇,那种冰冷的触感如此的清晰,明明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那种令人背脊发凉的刺骨寒意却仿佛依旧还残留在他的唇上。

    在墙上的时针指到数字十的时候,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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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防火防盗防恶鬼!

    鱼鱼仔:这话真是该死的熟悉

    恶鬼:一边玩你的水去

    第38章 民国恶鬼④

    谢谨歌是几天前才进这个剧组的, 这几天除非一些必要的情况,他和其他的群演基本没有什么交流,自然也就没有说得上话的朋友, 所以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有谁来找他。

    “砰砰砰”

    门外的敲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谢谨歌皱了皱眉,起身穿上拖鞋走到了门口, 直接将门打开了。

    房间外站着的是姜宇,他忽略掉谢谨歌有些阴沉的脸色, 兴趣正浓的说道:“现在时间还挺早, 来包厢玩真心话大冒险。”

    “没兴趣。”谢谨歌说完就准备关门。

    “先别这么快拒绝。”姜宇抬手抓住门把:“除了我的助理和两个工作人员外,导演和制作人也都会来玩,多刷存在感, 对你以后总归是有帮助的。”

    谢谨歌没有说话, 而是用漆黑的眼瞳深深地凝着姜宇, 眸色深处带着某种审视与思量。

    姜宇被谢谨歌这么直直的看着,难得感觉到了些许的不自在, 他挑了挑眉, 拔高音量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谢谨歌不认为姜宇是那种乐善好施的人, 对方的脾气性格也不是如外界所塑造的那般温柔体贴,而这世界上也本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全无偿的。

    姜宇抓了抓头发,啧了一声:“我个人是有些轻微的颜控。”说完这句话之后,姜宇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薄唇紧闭的谢谨歌,鬼使神差的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微的窘意。

    “颜控?”谢谨歌有些惊讶。

    姜宇见状,心底的那种窘意莫名就演变成了一种羞耻感, 为了掩盖掉这种情绪, 也为了不让谢谨歌再继续多问,他颇为不耐烦的说道:“你就当我觉得你长得符合我审美,想跟你做朋友。”

    这句话一说完, 谢谨歌还没有什么表现,姜宇自己就已经觉得尴尬无比,这是什么鬼台词,神特妈的想跟你做朋友,简直是有些逊毙了!

    除了因为某些原因在粉丝面前刻意装得高雅外,私底下他姜宇就没小心顾虑过其他,他这话要是被以前那些个朋友听到了,指不定要笑死,说他姜小少爷竟然有一天会说着想跟别人做朋友这样的话。

    谢谨歌自然听不到姜宇此刻内心的小人咆哮,他点了点头,很平静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这这就完了?

    还有“我知道了”这一句是几个意思?

    姜宇一脸黑线,有些不爽的说道:“然后呢?你到底来不来。”

    谢谨歌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走到床头柜拿起了手机,用行动回答了姜宇的话语。

    “走吧。”谢谨歌轻轻关上了门,走向了二楼尽头处的包厢。

    姜宇看着走在前面一点的谢谨歌,嘴角愉快的上扬了起来,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谢谨歌那披散着的有些凌乱的发丝后,勾起的唇角又瞬间变平了,他得想个办法让这人把那碍眼的长发像今天拍戏那样扎起来。

    农家院的这个小包厢并不是非常大,但是整体装横还是非常的有氛围,虽然风格简约,但是该有的设备都有。

    谢谨歌跟着姜宇一同进去的时候,除了去上厕所的导演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谢谨歌找了一个空出来的双人沙发坐下,而姜宇原本的位置是在制作人王皓的旁边,这会儿他见谢谨歌坐下之后,就径直走到谢谨歌的旁边坐了下来。

    导演上完厕所回来之后,包厢内总共有十个人。说是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但实际上和传统意义上的玩法有些些不同,是通过抽纸牌和转酒瓶来进行的。

    十张纸牌,抽到红桃十的人就是国王,国王通过转空酒瓶来确定询问的玩家。为了能将整体的气氛烘托出来,姜宇的小助理在姜宇的授意下将包厢内的大灯关上了,只余下了几盏较为昏暗的小闪灯。

    包厢的右侧是一个很大的窗户,窗户外是农家院的后方,那里种植着几株高大的槐树。夏日的夜晚空气有些闷热,当微风穿过树叶的缝隙吹拂进来的时候,整个空间里就有了一种淡淡的清爽。

    但就在游戏正式开始的时候,一股与自然的晚风相比,明显要更加冰冷的寒风猛地窜过了槐树的枝叶,从窗户外吹进了包厢里。

    不过这样的微妙变化没有谁去注意。

    第一轮游戏开始,抽到红桃十的人是姜宇,他动作麻利的转起酒瓶子,酒瓶在桌上转了几圈,最终瓶口的位置停在了谢谨歌所在的方向。

    姜宇问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谢谨歌短暂的想了一下,选择了前者。

    姜宇嘴唇一动,问了一个较为温和的问题:“有爱慕的人吗?”

    “没有。”

    在谢谨歌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右侧突然吹来了一阵凉风,使得右边的空气温度似乎都降了下来。

    谢谨歌微微一顿,下意识看向了斜前方那敞开的窗户,窗户外,老槐树的枝叶遮住了一部分月光,细小的枝丫在随着晚风晃动间在玻璃窗上反射出了像爪牙一般的黑色阴影。

    游戏还在继续,然而谢谨歌却因为这身侧突然变凉的温度想到了那在老树林上碰到的恶鬼。

    或许是他太敏感了

    谢谨歌垂下眼帘,掩盖掉眸中的思绪,将注意力放在游戏上。

    也不知是姜宇的运气好,还是谢谨歌的运气太差,之后的游戏环节里只要是姜宇抽到了国王纸牌,转瓶子的时候,最终所定格的方向必定是谢谨歌所在的方向。

    就像是被什么刻意操控了一般,瓶口精准无误的对准了谢谨歌的身体正中,简直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就连姜宇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本来就对谢谨歌这个人有些感兴趣,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让他心里乐得自在。

    谢谨歌每次都是选择的真心话,姜宇的问题最开始还比较正常,譬如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但到了后面,问得话就变得越来越刁钻和肆无忌惮。

    譬如初吻是什么时候没有的,初吻的对象又是谁……

    对于这些问题,谢谨歌虽然有些排斥,但都很简短的回答了。

    也知是不是谢谨歌的错觉,在他回答完这些问题的时候,他右侧的空气又冷了一些,就仿佛冰冷的气温朝着他的身体又靠近了一样。

    这实在是有些怪异了。

    谢谨歌眉头微拧,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时间距离游戏开始才过去了一个小时。

    他想要离开,但在摸到口袋里的一张薄薄的名片之后,又忍了下来。这张名片是导演在游戏第四轮的时候给他的,是导演的一位同行正在初选一个剧本的配角。

    这配角的戏份不多,但是也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若是他能在导演的引荐下争取到,最后所能得到的酬劳绝对比现在多几十倍不止。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只要在不触及原则的情况下,眼下这让他分外不适的场合也可以忍下来。

    在姜宇的瓶子又转到谢谨歌的方向后,其他人都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喝得有些微醉的制作人王皓打趣道:“我说姜宇,你小子是不是作弊了?”

    姜宇耸了耸肩,有些得意的笑道:“没办法,可能幸运女神看我长得太帅,所以就比较眷顾我。”他说完之后,又偏头看向谢谨歌,“我知道,你这次又是选真心话对不对?”

    谢谨歌点头:“嗯。”

    姜宇闻言,眼睛一转,想到了什么后,突然笑得有几分邪气,他将脸凑近了谢谨歌,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告诉我,近期有没有做过比较香艳一点的梦?”

    他话音刚落,一些人就开始起哄起来,因为这里全都是男的,所以姜宇的这个话题在真心话大冒险里其实真要算起来也并不算是很露骨。

    谢谨歌看着正眨巴着眼睛等待着他回答的姜宇,并没有像回答上面那些问题一样立刻就给出回答。

    姜宇见状,将脸凑得更近了,连身体都倾斜到了谢谨歌这边,由于在之前的几轮游戏里喝了酒的缘故,姜宇的脸颊有些微红,原本黑白分明的瞳孔也有些涣散。

    “到底有没有呀?”姜宇又问了一遍,他说这话间,下巴都快搭到了谢谨歌的左侧肩膀上。

    而就这时候,突然“砰!”得一声脆响,桌上的空酒瓶瞬间就碎裂开来。

    包厢内的其他人都因这骤然响起的声音而有些懵逼,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好端端的一个空酒瓶子怎么突然就碎裂了,姜宇也被这变故给吓了一跳。

    更奇怪的是,就在下一秒,姜宇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冰凉,就像是在刹那间掉进了冰窖了一样,冷得他浑身打了一个机灵。

    “周齐,你是不是开空调了?”姜宇问着助理,刚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又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随即有些发抖的重新坐直身体双手抱臂摩擦。

    “没有呀。”助理一边清理着桌上的碎玻璃一边回道。

    姜宇嘀咕了一句:“奇了怪了。”

    “来来来继续吧,”王皓示意大家继续。

    其中有一个工作人员兴致勃勃的提议道:“这不是快要到十二点了吗,我们干脆就来玩大一点的,反正我们是在拍恐怖电影蝴蝶旧梦,不如一会儿被抽中的人就玩招鬼游戏如何?”

    另一个胆子小的道具组工作人员闻言,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不太好吧,今天又是鬼节,别整得玄乎了。”

    “王哥怎么看?”提议的工作人员把话题抛给了制作人,而导演此刻早就已经醉熏熏的躺在沙发上睡觉了。

    “那就试一试吧!”王皓拍板决定道。

    姜宇问道:“招鬼的游戏有那么多种,我们玩哪一种?”

    “削苹果,把包厢里所有的灯都全部关上,然后再点上一根蜡烛,被抽中的人必须坐在镜子前削苹果,且苹果皮不能削断。”

    谢谨歌闻言,起身道:“你们玩。”说完就要离开。

    “别走呀。”姜宇拉住了他,有些恶趣味的说道:“你不会是怕了吧?”

    谢谨歌想到方才那阵怪风,又想到在老树林时所遇到的恶鬼,正准备说些什么,怕他拒绝的姜宇就先一步说道:“你留下来跟我一起玩,我给你开工资,就你今日所拿酬劳的十倍。”

    谢谨歌今天一共拿了九百多元,十倍的话已经上万了,这个价格比平时一个月的工资都还要多。谢谨歌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先把钱扫给我。”他拿出了手机调出了支付宝收款界面。

    姜宇愣了一下,被谢谨歌这熟练的动作弄得有些惊愕。

    “扫吧。”谢谨歌难得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姜宇扫完款之后,谢谨歌重新坐了下来。

    游戏所需要的道具也全部准备好了。

    这轮恐怖游戏开始后,抽到国王纸牌的人是王皓,他转动着新的一个空酒瓶,最终瓶口定格到了谢谨歌的方向。

    “来吧,苹果和刀都给你。”说话的是最初提议这个游戏的工作人员。

    谢谨歌接过对方手中的道具,坐到了墙角的镜子前。

    包厢内的灯全部被关上了,只有一节蜡烛在燃烧着微弱的光晕。其他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谢谨歌的身上,聚精会神的看着他。

    在墙壁上的时钟指向了十二点的时候,谢谨歌在众人的视线下面无表情的削起了苹果。

    谢谨歌削苹果的动作非常的熟练,他用刀的力度控制得非常的好,削出来的苹果皮厚度均匀又适中。

    见苹果的果肉露出的越来越多,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而就在谢谨歌将最后一点果皮也削完之后,与人等高的巨大落地镜里,渐渐起了微妙的变化。

    有什么东西在镜子里渐渐浮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和栗衣的地雷

    …………

    姜宇:留下来,给你发工资

    谢谨歌:麻烦支付宝扫码一下

    姜宇:为什么不先加好友,我再转账给你

    谢谨歌:加好友,那是另外的价钱

    哈哈哈哈哈哈嗝,借用小白的经典台词,主要是太可爱了

    …………

    然后,这个故事不恐怖的,不要怕,招出来的是老公~

    某恶鬼:是时候让你们见见我的真容了

    第39章 民国恶鬼⑤

    窗外的槐树枝叶拍打着窗户发出了刷刷的响声, 晚风吹动着包厢内仅剩的蜡烛,使得忽明忽暗的光晕里都透出了一种阴森的诡气。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出现了一个断层,整个空间也仿佛被分成了两半, 一边是谢谨歌所在的方向,一边是其他人所身处的位置。前者的时间在极其缓慢的流动, 后者却似乎被定格在了镜子里隐隐浮现出影像的节点里。

    谢谨歌握着水果刀柄的手微微一紧,他无比清楚的看到, 就在正前方的镜子里, 一个高挑的红色身影在他的身后浮现了出来。

    谢谨歌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他想要从座位上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突然无法动弹了,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的束缚在位置上一样, 手脚、脖颈、脸部都完全无法活动。

    这样的结果让他此刻只能用双眼注视着面前的落地镜, 注视着他身后的恶鬼在镜中显示出完整的身形和脸部轮廓来。

    谢谨歌以为会看到如书本或者是电影里所描述的那种眼睛里流着血水、皮肤溃烂、五官扭曲的慎人恶鬼,但有些意外的, 镜子里所浮现出来的画面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恐怖。

    镜子里的鬼穿着一身腥红的新郎礼服, 披散着一头黑色的头发, 他的五官轮廓非常的硬朗深邃,下巴的曲线冷硬的像一把锐利的刀锋,脸部的肤色更是异常的苍白,甚至能在上面看到隐隐的尸斑。

    而在他的左侧额头到上脸侧的位置处,有一大片冒着黑气的纹路,这些弯曲怪异的纹路就像是某种符咒图腾。

    但这些都不是谢谨歌最关注的。

    最让谢谨歌在意的是这只鬼的眼睛, 漆黑、幽暗, 带着一种极度危险的森冷和阴寒。

    没有错!

    这双眼睛就是他被困在棺材里时所看到的那一双!

    在谢谨歌认出这只鬼的这一瞬间,站在谢谨歌身后的鬼突然勾了一下唇角,这极短暂的笑容让这只鬼那原本阴冷僵硬的面部多了一丝生动。

    他慢慢俯下身, 动作温柔的撩开了谢谨歌额前的碎发,然后将这些过长的发丝拢在了谢谨歌的恶耳后。

    他的手指没有一点温度,冷得像存放了千年的寒冰,此刻这么触碰到谢谨歌温热的皮肤后,使得谢谨歌的身体泛起了一阵细小的疙瘩。

    而谢谨歌因他的动作而起的生理性本能反应似乎愉悦了这只恶鬼,对方唇角边勾起的弧度扩大了几分。

    谢谨歌冷着脸看着这个红衣恶鬼,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越发冷静下来,与其说是他用那种根本就是荒诞虚假的方法招出了一只恶鬼,不若说是这只恶鬼在老树林之后,就已经盯上了他。

    “你究竟是谁?”谢谨歌问道。

    红衣恶鬼闻言,微微顿了一下,也不说话,而是就这么静静的凝着谢谨歌。

    谢谨歌眉头一皱,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开口的时候,这只鬼却微微翕动了一下双唇,从嘴里发出了两个低沉的音:“小谨”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喉咙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小谨?

    谢谨歌神色微疑,这只鬼的穿着打扮是民国时期才会盛行的,对方的大拇指上所戴着的翡翠扳指看起来也年代已久,虽然中间处有了一丝裂痕,但是色泽和款式都不属于现代工艺。

    从这些来判断的话,这只鬼至少死了有八十年以上。

    “小谨,你不记得我了”红衣恶鬼将脸凑近谢谨歌,语气莫名。

    谢谨歌冷淡的回道:“不认识。”

    人都不认识,又谈什么记不记得。

    他才活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会认识一个死了近百年的人,至于那些所谓的前世今生,对于谢谨歌来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恶鬼的眼眸深处迸发出了一丝骇人的凶光,谢谨歌的回答让他脸上浮现出了阴鸷和戾气。

    “不认识不认识”他阴着脸喃喃的重复着,每说一次眼底的阴霾和暗色就越浓厚,左侧脸颊上弥漫出的浑浊黑气也更重了。

    谢谨歌见状,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紧绷着冷硬的唇角,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似乎因他那一句话就受到刺.激的恶鬼。

    谢谨歌从镜子里看不到包厢内其他那些人的情况如何,在昏暗的烛光晃动间,除他自己以外,他只看到这只鬼这一个存在。

    按理说他在这个危险的节骨眼上本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来刺激这只鬼,但如果时间倒流再让他来回答一次,他依旧会说不认识。

    谢谨歌正想着,独自低声喃语的恶鬼突然停了下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就收敛住了眸底的阴霾和戾气,将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谢谨歌的肩膀上。

    “没关系的,我会让你慢慢记起来。”他的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话落之后,那只搭在谢谨歌脖颈处的手也开始缓缓移动,冰凉的指尖顺着肩头往里滑动,然后在谢谨歌的颈侧不轻不重的刮了一下。

    谢谨歌的身体顿时泛起了一阵隐约的战栗。

    恶鬼低低的笑出了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夜晚,这森冷阴寒的笑声显得诡异又惊悚。

    他走到了谢谨歌的背后,用手慢慢梳理起了谢谨歌的头发,他苍白的手指插入到谢谨歌头顶的发丝里,没有活气的手部肤色与谢谨歌乌黑的头发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小谨,你是我的新娘。”最后这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很轻,轻到若不是谢谨歌全神贯注的关注着他这边,怕是就根本发现不了。

    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开始用修长的手指做梳,指尖轻柔又细致的将谢谨歌的发丝从头顶缓缓梳下。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他每往下说一句,谢谨歌心里的那种不适感就越重,在对方的指尖刮到他头皮的时候,仿佛有一股刺骨的凉意正顺着谢谨歌的背脊上蹿到了他的喉咙,涌进他的脑海,让他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在最后这一句说完之后,身后这只鬼收回了手,在谢谨歌以为这样就会结束的时候,他的耳畔处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铜铃的声响。

    “铃铃铃铃铃铃”

    谢谨歌从镜子里看到了这个声音的来源,在这只鬼的手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红绳,在红绳的最中间,系着两个小小的铜铃。

    在晚风的吹拂下,这两个小铜铃碰撞到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红衣恶鬼对着谢谨歌轻轻笑了一下,然后用这条红绳将谢谨歌的他头发绑了起来。

    半扎的头发使得谢谨歌的五官完全露了出来,白皙光洁的额头,浓墨刀裁般的眉,挺直的鼻梁下是形状漂亮的双唇,此刻这淡色如水的双唇紧闭成一条直线,让人有一种想要撬开探进去深吻的冲动。

    恶鬼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谢谨歌看了很久,幽暗的眼睛里浮动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谢谨歌看不懂他这眸色里的深意,也不想去探究。谢谨歌只是单纯的觉得烦躁,烦躁这恶鬼盯上了他,烦躁着这全身都无法动弹的局面。

    “小谨。”恶鬼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将自己的额头亲昵的抵在了谢谨歌的额头,紧接着又用那冰凉的鼻尖轻轻磨蹭着谢谨歌的鼻尖。他似乎是在借此感受着属于谢谨歌的温度,又似乎是在嗅着从谢谨歌皮肤里所散发出的淡淡香息。

    时间虽然被放慢了很多很多,但是墙壁上的指针终究还是会从一移动到六十。

    在墙壁上的是分针指到三十的时候,红衣恶鬼重新站直了身体,他的手指抚摸上谢谨歌光洁的下巴 ,指腹感受着谢谨歌富有弹性的肌肤。

    他的指尖一路往下,最后来到了谢谨歌的脖颈,摩挲着谢谨歌的喉结。这么纤细脆弱的脖颈,仿佛只要他再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

    “我不是小谨,你找上我也没有用。”谢谨歌冷声说道。

    红衣恶鬼闻言,却是非常笃定的摇了摇头,“我会让你知道的,你就是他。”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指尖微挑,在谢谨歌的颈侧一划,那原本平整光滑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猩红的鲜血很快顺着伤口流了出来,闻着空气中这淡淡的血腥味,这只恶鬼的眼睛里再一次泛出了一丝红光。

    他垂下眼帘看了一下那沾染上谢谨歌血液的指尖,然后就这么直接抹上了谢谨歌的额头正中心,在上面画出了一个小小的花钿。

    画完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就收回手,而是又接着抹上了谢谨歌的双唇,让谢谨歌那淡色的双唇因这份已经快要散去的血液而变得有几分红颜的姝色。

    做完这些后,恶鬼才满意的收回了手,他看了一眼谢谨歌那还在流着血的伤口,想要附身凑上去用双唇吮.吸,然而墙壁上挂着的时钟里、那分针却快要指到六十。

    他的眼里划过了一抹可惜:”小谨,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的话音刚落,分针就指向了六十。

    这一瞬间,谢谨歌眼前的画面突然一转,整个包厢里那仿佛被时间分割成的两个界限也随之消失。

    滴答滴答

    时钟开始正常的流走,一切似乎都回到了谢谨歌削完苹果、其他人正屏住呼吸看向镜中画面的节点。

    仿佛方才的种种都是幻象,乍一看前后没有任何的不同。但若是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谢谨歌那原本披散着的头发被半扎了起来,眉心上方也多出了一个红色的花钿。

    而他手上所削的苹果,原本饱满的果肉已经变得皱巴巴的,就像是严重失了水份一样。

    “谢谨歌。”姜宇喊了谢谨歌一声。

    谢谨歌闻言,在他回头看向姜宇的时候,头发上的铜铃发出了极轻微极轻微的铃铃声响。

    第40章 民国恶鬼⑥

    “果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啊。”最开始提出玩这个招鬼游戏的工作人员小声感叹了一句, 他们当时看到镜子里有什么东西浮现出来,结果发现是醉醺醺的导演半梦半醒的从沙发坐起来。

    事实上,他的脑海里其实是有几秒短暂的空白的, 但这这份记忆的断层实在太过微小,就被他下意识的忽视了。

    而对于这极其短暂的时间段的记忆, 不只是这个工作人员,处谢谨歌之外, 包厢内的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 似乎有什么东西驱使着他们将这段空白忽略掉了。

    “谢谨歌,你什么时候把头发给绑上了?”姜宇一脸新奇的看着半扎起头发的谢谨歌,在发现谢谨歌眉心上方的那抹花钿后, 他的眼眸里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惊艳,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适合画这玩意儿。”

    谢谨歌没有回答姜宇, 他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看向了正前方的落地镜。镜子里的人头发半扎, 眉心上一抹红, 谢谨歌看着这样的自己, 竟然有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陌生,他想到了前几秒才站在他身后的那只恶鬼,想到了对方用那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他头皮的时候、那种背脊发凉的颤栗之感。

    他微微低头看向了手中的苹果,富有光泽和水分的果肉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枯黄和干瘪的褶皱。

    这看起来,就像是被那只恶鬼吃掉了一样。

    谢谨歌起身将失了水分的苹果扔到垃圾桶里后, 又把削苹果的水果刀放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这期间, 姜宇一直注视着谢谨歌,所以在谢谨歌弯腰放水果刀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谢谨歌颈侧的伤口。

    这道伤口并不是很深, 长度大概只有五厘米,但是由于谢谨歌的肤色非常白皙的缘故,从伤口处泛出来的血液就显得格外猩红。

    “你怎么还把自己弄伤了?”姜宇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疑惑。

    谢谨歌闻言,抬手摸了一下自己颈侧的伤口,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解释,只是语气平静的说道:“游戏也都玩过了,我回房间了。”

    姜宇动了动唇,正准备说话,制作人王皓就摆了摆手:“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说完之后,他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本来在玩招鬼游戏前都还挺有精神的,这会儿却感觉到了疲倦,脑袋昏沉沉的,想睡觉。

    其他人也都有同样的感觉。

    姜宇撇了撇嘴,虽然他还有很多话想问谢谨歌,但这会儿确实也不算早了,再加上他对于这个小叔一向比较尊敬:“行吧,休息。”

    出包厢之后,姜宇让助理给谢谨歌拿了几片创口贴。

    “贴上吧,伤口好得快一些。”

    谢谨歌刚想说不用,姜宇就先一步说道:“先别急着拒绝,我们怎么说也算是有了一次短暂的雇佣交易,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

    谢谨歌沉默了片刻后,接过了姜宇手中的创口贴。

    谢谨歌回到房间后,姜宇还站在原地,俊气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站在他身旁的助理周齐见姜宇这幅傻笑的样子,实在没忍住说了一句:“宇哥,你知道你刚刚那样像什么吗?”

    姜宇随口回道:“像什么?”

    周齐憋出两个字:“舔狗。”

    姜宇一听,抬脚就是朝着周齐一踹,结果被察觉到他意图道周齐灵活的躲开了。

    “你小子还想不想要工资了?”姜宇不满的说道。

    周齐立刻做出一个极其夸张的求饶的手势:“宇哥我错了,宇爸爸一定要记得齐宝宝的工资。”

    姜宇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果然还是你更骚。”

    过道上的小插曲谢谨歌并没有在意,他回到房间后就直接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他看了一眼额头上猩红的花钿,随即打开水龙头用水开始冲洗。

    谢谨歌的动作一点也不轻柔,也没有任何的顾忌,在清洗中一些水流将他两鬓垂下来的几缕发丝也润湿了。

    湿润的黑发黏在他的脸颊,莹润透亮的水珠从他的额头慢慢往下滚动,让他那极富有冲击力的眉眼多了一种冷淡的艳色。

    谢谨歌毛巾随意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水流,然后抬起手去解那捆住他发丝的红绳。

    在他动手解红绳的时候,手指碰到了红绳上面的小铜铃,铃铃铃的清脆声响又再一次在他的耳畔处回荡开来。

    听着这声音,谢谨歌只觉得莫名的烦躁,这声音就像是在时刻提醒着他那只恶鬼的存在,提醒着那只恶鬼对他做的那些事情。

    很快将红绳解开之后,谢谨歌看了一眼手中的铜铃,他原本打算直接扔进垃圾桶里,随即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又将红绳放进了口袋里。

    等他从严西村出去,就回一趟老家,找李槐远问问情况。那只鬼既然不会轻易就离开,那他便只有自己找方法彻底摆脱。

    到时候这红绳,兴许会派上用场。

    谢谨歌洗漱完之后,他将从姜宇那里拿到的创口贴撕开贴到了颈侧的伤口处,然后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放在枕头之下。

    等他做完这些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快接近凌晨一点。

    窗外的月色被云层覆盖,漆黑的天幕上只偶尔还闪动着几颗微弱的星光。谢谨歌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他躺在床上没多久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睡梦中,他觉得身体异常的沉重,胸口也开始发闷,呼吸变得越来越不顺,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的压住了胸口一样。

    他的思绪仿佛能感受到外界,但是眼皮却无法自主的睁开,四肢更是僵硬着,整个人都动弹不了。

    恍然之间他似乎听到了一道笑声,低低沉沉的声线里,带着如同被烈火灼烧过的沙哑。

    “小谨”

    在这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的这一瞬间,如同一个开关,将谢谨歌的意识从一个漆黑的空间里拉到了另一个画面中。

    滴答滴答

    是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谢谨歌发现自己坐在了一个花轿里,他的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花轿外唢呐的声音尖锐又刺耳,明明是极其欢快的曲调,却无不透出了一种森冷又鬼气的阴寒。

    谢谨歌撩开了轿子的帘幕,街道外除了送亲的人,便再没其他人的踪迹,所有的房门全部关上,大门上交叉横放着两根辟邪的高粱杆。

    天空灰蒙,浑浊的云团遮住了光晕,雨下得越来越大。

    在一道雷鸣之后,谢谨歌听到了一阵诡异的歌声———

    “高粱抬,红装衣选那正月十八祭祀日 双喜叹,黄泉离,阴阳两隔结连理”

    这歌声轻缓尖细,时高时低,充斥着一种令人头皮发凉的阴森之感。谢谨歌听着听着,手背上不禁泛起了细小的疙瘩。

    在他将帘幕放下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四周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急促的大风吹开了喜轿正前方的红帘,有什么东西飞快的涌了进来。

    下一秒,谢谨歌的双腿上就多了一个死人的灵牌。

    这灵牌上落满了灰,细细的蜘蛛网在上端连成了密密的一片,在这些灰尘之下,隐隐可见到灵牌的中间有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是被尖锐的利刃狠狠划过之后所留下的痕迹。

    谢谨歌拿起了这块突然出现在他腿上的灵牌,将他从背面翻转到了正面。正面的灰尘比背面还要更多更厚,灰蒙蒙的一层几乎遮住了上面刻着的文字。

    他直接扯下了喜骄右侧的帘幕,用这红色的布料来擦拭着灵牌上堆积的吹尘。

    由于这灵牌上的灰有些年岁了,谢谨歌用帘幕擦拭了好一会儿才将终于看清楚了灵牌上所刻着的第一个字。

    “沐”谢谨歌念出了这第一个字,随即又继续往下擦拭。

    然而就在第二个快要显示出笔画来的时候,所有的画面开始扭曲,“轰隆”一声,天空中再一次响起了一声震耳的雷鸣,谢谨歌从睡梦中一下惊醒。

    他睁开眼睛,发现胸口沉重的厉害,有一种喘不过来气的压迫感,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胸膛上,而他的身侧,正贴着一个冰凉的物体。

    在微弱的光晕下,他在胸膛上摸到了一个冰冷又坚硬的木块,这手感和他梦中说触碰到的那块灵牌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了那一层有些烙手的厚灰。

    谢谨歌立刻偏头看向了贴到他身体的这股冰凉,映入他眼帘的就是穿着红衣的恶鬼对着他微微一笑的画面。

    谢谨歌双唇紧绷着,直接从枕头下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打火机,动作利落的对准灵牌点开了火。

    灼热的火焰灼烧到了灵牌,这一瞬间红衣恶鬼的脸色突然一变,他深深地凝了谢谨歌几秒,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一切又恢复到了平静。没有了恶鬼,也没有那块压着他胸口让他喘不过气的灵牌。

    谢谨歌打开了床头灯,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四点五十。距离七点的起床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谢谨歌却怎么也无法睡着了。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打火机,随意的拇指在上面按压着打火机的开关键。暖橘色的火焰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来回浮现,在光晕的闪动间,火焰的光茫照在谢谨歌的脸上,折射出了明暗的界限。

    他想到了方才在用这打火机烧灵牌的时候,在火焰的短暂照明下所看到的名字。

    沐漾…

    谢谨歌在心里默默念出了这两个字。

    他的眼睛藏匿在一片发丝垂落下的阴影里,眸色深处闪过了一抹冷肃和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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