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父皇，淑母妃，贤母妃请安。”
六皇子封王的同时，贤妃同一天获得了晋升，之后没过多久淑妃也就解禁了。今次春蒐两妃都陪驾，如今一左一右陪在晋成帝身边出来。
这还是姬裳第一次见到这位生育了八皇子，抚养了六皇子的良嫔贤妃。
因为以往她都很沉寂低调，几乎从不参加宫宴，常年久居自己宫中。
只见她跟美艳张扬的淑妃不同，眉眼平和，穿着朴素，很是温柔娴静的样子。
不过姬裳想她对谁温柔，对她都不可能温柔。
因为贤妃是洛贵妃的妹妹，洛家的没落，也可以说是因为她们家。
姬裳心想贤妃心里肯定恨死她了，没看八皇子就已经看她很不顺眼了么？六皇子就更不用说了，肯定也是看她极不顺眼的，只不过为人老成沉稳，不像八皇子那样喜形于色，将对她的嫌恶不喜直接摆在脸上罢了。
这也是姬裳为什么觉得晋瑀发起疯来要真有那种癖好，可能会真忍不住吃了她的原因。
毕竟六皇子现在心里最恨的人，除了她太子表哥，应该就是她了。
在她看来贤妃应当也是的。
却不想贤妃视线跟她对上，竟是温和的对着她点了下头。
姬裳一愣。
晋成帝则是扫了他们一眼后，心情愉悦道：“好，看起来精神都很不错，等下都给朕好好表现，谁能拔的此次春蒐头筹，朕重重有赏！”
八皇子当即嚷嚷响应道：“真的，那倘若儿臣赢了，儿臣要父皇那把南夷进贡的大弓！”
贤妃当即斥他一眼：“你给我闭嘴，圣上说是有赏，说让你要赏赐了吗？没规矩。”
姬裳瞬间明白了楚王重规矩从何而来了，总结贤妃娘娘虽然很温和，但是重规矩。
晋成帝却是哈哈大笑道：“没关系，好，此番春蒐你若拔的头筹，朕就把那把大弓赏你！”
三公主见状，当即跟着举手道：“那我要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
晋成帝乐呵呵点头：“好好好，没问题。”
逍遥王见状，当即也跟着积极大声嚷嚷说：“那，那，那我要父皇的江山美人图！”
本来其乐融融的场面，瞬间鸦雀无声。
皇帝的江山美人，那谁都想要，但有人敢这么当着皇上的面大声嚷嚷出来的，那还真是头一个。
晋成帝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拉下来。
淑妃倒吸一口冷气，直接上去对着还搞不清状况的逍遥王，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你个逆子，给我跪下！”
逍遥王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慌忙扑通一声跪下，对着晋成帝连连磕头哭喊道：“父皇，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只是想要副……”
“好，你若此次赢了，朕便赏你。”
晋成帝却是沉声打断了他，应道，而后他又抬起头来，看着众人，道：“听好了，今日谁若拔的头筹，朕便将金弓，宝马，江山美人都送与他。”
众人闻言均是猛地一愣。
姬裳更是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晋成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的晋成帝的目光刚才好像着重在她和楚王身上顿了顿。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她表哥已经是太子了啊，是让她这个太子妃帮太子表哥再跟楚王竞争一次？
不光是她，其他人心里亦是忍不住犯嘀咕。
一众人便各怀心思的到了狩猎场地，群臣和世家子弟们已然等在那里。
当总管太监，将晋成帝这一旨意，传达下去的时候。
群臣也跟着懵了，纷纷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皇上这是有意换太子，还是有什么别的寓意？
不过世家子弟们面面相窥一眼，倒是明白了。
得，这次春蒐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就跟着打打酱油就好。
不过他们本来也不是楚王殿下和八皇子的对手，倒也没太多不甘心。
“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晋成帝扫了一眼，眼见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挥了挥手道。
姬裳身为女子婚前跟晋成帝的接触并不多，自然也就说不上有多了解这个有时，和蔼有时又格外威严的帝王。
她低着头还未相通晋成帝此举合意，闻声下意识抬头看向众人的反应。
这一看，还真看出了点儿门道。
便见在场众人，大多如她一般面带迷茫犹豫，唯有一人神色清明，像是听不懂帝王此番话中深意般，闻言转头翻身便上了马。
若说这人是逍遥王，姬裳信他是真没听出晋成帝话中深意，可这人是楚王晋瑀。
人尽皆知，除他表哥之外，不，应该说包括她表哥在内，所有皇子中最得晋成帝心意的皇子。他会听不出晋成帝话中深意？
姬裳不信，那就说明恰恰相反，六皇弟不仅听出了，还彻底懂了。
这么想着姬裳瞥他一眼，眸光一闪，当即跟着翻身上了马。
其他人眼见他们上了马，像是各自在心中做好了某种决定，面上一扫迷茫犹豫，只剩坚毅，纷纷翻身上马。
随着帝王的开弓箭一出，纷纷带人向着林中奔袭而去。
姬裳没急着冲进去，因为楚王不急。
他驱马前行，不紧不慢，说不上急也说不上不急。
姬裳便骑马跟在他身后不远装作寻找猎物，时不时偷瞥他一眼，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结果就是……没观察出什么所以然来。
因为楚王进林之后的一举一动实在太正常了。
所谓春蒐，就是在春日里搜寻不产卵，未怀孕的禽兽狩猎。
楚王进林之后便是如此，不急不慢，不慌不忙，遇到猎物便眼疾手快的立刻出手，若是发现那是一只受孕或者哺乳期的猎物后，又会立刻停手，就像一次再正常不过的春蒐。
姬裳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偷看了半天，都快把自己给吓死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定要说看出来点什么，那就是这个六皇弟看上去消瘦，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但其实不然，他的箭术相当了得，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姬裳觉得他的箭术应当跟她二哥有的一拼，她二哥可是大晋第一骁将，一拳头能够打死一头猛虎。
这意味着对方有的不光是技巧，还有蛮力，若是回头给她来一箭，定然能准确无误的一箭穿透她的头颅，让她不带喘气的一命呜呼。
剁了做肉包子的时候肯定鲜嫩。
这么想着姬裳魂儿都快被吓飞了，恨不得转身钻进林子里去，跑个没影儿，不叫她这凶残吓人的六皇弟看见她一根头发丝，可为了太子表哥，和家人却不得不强忍恐惧，壮着胆子紧紧跟着。
她虽然被父兄养的天真娇气，但并不傻，知道以他们现如今的处境，将来唯有太子表哥登基，才能保全他们一家。
否则等着他们一家的必是抄家灭门之祸。
为了他们一家她不怕死……
姬裳正这么想着给自己打气。
便见侧前方的晋瑀张弓搭箭突的一转身，对准了她的方向嗖的放出一箭。
看着冲着她飞驰而来的利箭，姬裳呼吸一窒，猛地瞪大了双眼，惨白了小脸儿，她被泪水弥漫模糊的眼眶，仿佛还能看到对方单薄衣衫下鼓起的肌肉青筋。
完了，完了，她的脑壳没了，她要被包包……
“嗖——”
箭风从自己耳旁一寸开外穿过。
砰的一声，与什么东西相撞。
姬裳一愣，呆住。
“六皇弟，你什么意思？”
逍遥王恼羞成怒的大喊声，随之从她侧后方，远远的传来。
骑马居于她身前不远处的楚王一勒马绳，收弓抬眸，冷冷淡淡应：“不好意思，五哥，箭术不精，射偏了。”
姬裳回神，下意识猛地扭头看过去。
视线所及，一支箭矢将另一支箭身正正钉进了她身后几十米外的一棵树干中，箭身都折断了都没能掉下来，可见钉进去时的速度之快，力道之猛。
一只受惊的小灰兔随之逃窜消失在林子深处。
姬裳看的嘴角抽搐，心说你这箭术可真是太不精了，射偏的真正，都从东北角射到西南角来了，还能正中人家的箭，叫人一箭落空。
晋瑀说完转身便走了，显然他就那么一说，没多少诚意，也并没有打算征得对方的原谅。
逍遥王虽然看起来很气，但好像也没有要跟他纠缠不清，计较的意思，远远的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便开始呵斥手下的人。
“快，接着给本王找猎物！”
春蒐只规定了不准他人帮忙狩猎，并且规定不得帮忙寻找。
逍遥王招呼了这么多人帮他一起找，看起来是很想夺的这赏赐了。
不过显然他是没戏的。
因为接下来楚王就像阴魂不散一样，明明寻找猎物的时候，也没瞧见对方的身影，可每当他一找到猎物准备狩猎了，对方便会不知从哪里搜的一下冒出来，倒也不会抢射他的猎物，却是每次都能正正射中他的箭身。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过后，逍遥王炸了：“晋瑀，你故意的是不是！想打架是吗？”
跟着楚王围着逍遥王兜兜转转了半天的姬裳也突的反应了过来。
她的夫君是太子殿下，这份奖励，她的身份不方便去抢，但也不需要去抢啊，只要让别人也抢不到不就可以了么？
这么想着姬裳眸光不由在面前的楚王和逍遥王身上转了转。
这俩人一个被搞得根本没猎到猎物，一个沉迷搞人，根本就没专心狩猎，显然都不具备夺得魁首的可能行。
剩下的还有谁，那就不用说了。
姬裳当即一勒马绳，转身打马而去。
“驾！”
比打猎她可能不大行，毕竟她下不去手，但是要说搞破坏，那她可太感兴趣了，相信定然也不会差的。
林子另一头，八皇子正持弓弛聘在林中，追着一直梅花鹿跑。
眼见那只梅花鹿已经进入了他的射程。
八皇子张弓搭箭眯眼放出一箭，就要志在必得的拿下它。
便在这时，突的从旁斜射出一支箭矢，当的一下打在了他的箭身上，打偏了他的箭锋，双双插到了地上。
那梅花鹿死里逃生，立刻飞窜了出去，躲入了林中，逃之夭夭。
八皇子看的一愣，下意识皱眉黑着脸冲着箭矢打来的方向看去。
便见俏丽女子一身紫红骑装高坐骏马之上，一勒马绳仰头对他勾唇明媚一笑：“八皇弟，不好意思啊，射偏了。”
可看那样子哪有半分歉意，分明就是故意的。
晋樾一时之间应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得憋着气，一勒马绳，转身就走。
姬裳见状挑挑眉，抿唇偷笑一下，当即驱马溜溜达达的跟了上去。
另一边晋瑀解决了他不服气的五哥，听下人禀报了晋樾和姬裳那边的风波，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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