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齐昭没再如从前那般限制段南风的行动,但也没再允许他如两年之前那般出去打打杀杀。
可以出门,但只能如寻常人一般,影卫这个名头只有齐昭向旁人介绍他的时候才会提到。
所以每次被说到是个影卫的时候,段南风心中总觉得怪怪的,他明明都不是影卫了还总这样说。
虽然对外说齐昭睡了自己的影卫多少有些不好听,说他是摄政王养的金丝雀更不好听,可到底让段南风的心里舒服一些。
元宵那日,齐昭破天荒带段南风一块儿进宫去,没与宫人们说这是谁,只意味不明地笑笑让他们添副碗筷。
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面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出了这个门便将王爷竟将男宠都带到元宵宴上的事儿说出去。
段南风却不知道外边如何传开了他陪齐昭进宫这事,他只是恍惚想起那年除夕宴,自己以为跟不得方才在府中乖乖等齐昭回来。
原来从前多数时候都是他想错了,什么齐昭也不得已,什么齐昭也不好做,其实到了齐昭这个位置,很多事情只有想不想罢了。
段南风心不在焉地跟着齐昭坐下,本想着自己坐在这儿格格不入该是努力叫大家不注意到自己,可惜齐晋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舞女刚跳完群舞下去的空当,齐晋便笑着朝齐昭举了举杯,笑着说:“侄儿该恭喜皇叔,终于将小美人弄到手了。”
这话在元宵宴上惊起惊涛骇浪,许多王公大臣都朝他看来,有的怀疑,有的鄙夷,更有甚者是露骨又贪婪。
段南风垂眸不语,被看得有些恶心,可被这么多人盯着,他又有些不知所措。
齐昭听了齐晋的话,意味不明地笑着与齐晋对视,随后垂眸看了段南风一眼。
在段南风以为齐昭会帮他解围的时候,却听得齐昭说:“小梨花,还不去见过皇上。”
段南风愣了一瞬,瞪大眼看向齐昭,与对方对视了小一会方才慌忙低下头往外走。
齐晋见状挑了下眉,没有阻止齐昭把段南风推出来,只是笑着将目光放在段南风身上。
“草民给皇上请安。”段南风跪在正中间,额头磕在手背上,双手按在地上,冬日的冰凉源源不断从手掌蔓延到全身。
齐晋没有让他起来,甚至让他跪了小一会,方才在低笑一声后说:“朕喝了酒有些看不清人,不如小梨花过来一些,叫朕好好看看。”
段南风脊背一僵,齐昭堂堂摄政王当然有能力让自己回去,可齐昭一直没有开口,他只能硬着头皮挪到齐晋前方不远处。
他刚想停下来,便听见齐晋说自己还看不清。
段南风知道齐晋就是想整自己,可元宵宴这样的场合,他实在没有办法再像当初在王府一样甩齐晋脸子。
他只能咬咬牙又往前一些,估摸着距离还算安全,刚想说点什么,便被齐晋轻佻地挑起下巴。
“是个小美人,朕也挺喜欢多,就是不知道皇叔肯不肯割爱?”齐晋抬眸看向齐昭,眼中带着笑意,他明白齐昭还会在朝臣面前装模作样,势必不会在这个时候拒绝自己,可心里头有万分不愿意,定然是恶心极了。
“这就是个木头,皇上想是不会喜欢。”齐昭嘴边也是带着笑,但眼中神色渐渐冰冷,看起来似是发怒边缘。
齐晋想恶心齐昭,也想让齐昭在众人面前失态,到时候还有个理由可以提出拿回大权。
明明他都19岁了,凭什么不让他亲政?
段南风感受着二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心中忍着对齐晋的恶心,垂眸等齐昭将自己要回去。
他知道齐昭别的不说,总归不会将自己送人。
“可朕就是喜欢木头,皇叔怎么会觉得朕不喜欢木头?皇叔不也喜欢吗?亲手让木头动情的那种感觉,很舒服吧?”齐晋说着恶心人的话,惹得段南风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也是,既然皇上喜欢,那就借皇上两日。两日之后,臣亲自来接他。”齐昭的话听着没什么犹豫,仿佛将段南风交出去这件事根本不需要有一丝一毫的不舍与深思熟虑。
段南风不顾这会儿是王公大臣齐聚一堂的元宵宴,他猛地转头去看齐昭,眼中满满是不敢相信。
齐晋伸手来抓他,他根本顾不得对方是个皇帝,只爬到了齐昭身旁,低低喊了声:“王爷……”
齐昭脚边的段南风眼中含泪,声音都是哭腔,可还是没敢大声喊出来。
瞧着眼前景象,齐昭的心一阵抽痛,几乎生出就这样将人带走的念头,但念及场合不对还是忍了下来。
段南风被齐晋的人抓回去,被死死按在了齐晋脚边的地上坐着,他们甚至想在他脚上拴上链子以免他再乱跑扰了贵人雅兴。
齐晋垂眸盯着段南风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看了小一会,伸手将人搂进怀里,朝某个地方扬了扬下巴,说:“瞧见没有,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是不是很可笑?”
段南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不用仔细去找对方说的是谁,一眼便瞧见了徐燕知。
只是齐晋在羞辱他罢了。
段南风这么告诉自己,垂下眼没再朝徐燕知的方向看,只等着元宵宴什么时候结束。
齐晋见段南风不说话,也觉得有些无趣,又看了几个表演便让众人散了。
回去的路上齐晋怕段南风逃跑,真的将链子拴在段南风身上,不过被挂上链子的地方是手腕。
他被齐晋牵着链子走到了帝王寝宫。
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宫殿,他总觉得心头堵得慌。
而且越是接近,他越是生出几分恐惧。
他害怕跟其他人做那样的事,他不想被别的人碰。
齐晋感觉到身边人的低落,刚想狠狠瞪他一眼叫他别扫兴,没想一看过去只瞧见美人垂泪。
这一眼便叫齐晋口中恶言恶语有些说不出来,支支吾吾好一会只说了让他走近一些。
段南风不情不愿地走近一些,被齐晋揽着肩进了寝殿。
一进去便被暖烘烘的热气扑了一脸,段南风愣了一瞬。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回到了王府的那个院子。
但他还在皇宫里,身边站着的人也不是齐昭。
段南风垂眸不语,感受着齐晋为他解开手上的链子,感受着齐晋牵着他的手带他到床边去,感受着齐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随后他听见齐晋说:“你如今满心想着皇叔,朕才不想在今夜碰一个满心装着其他男人的男宠。”
段南风愣愣地看齐晋一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齐晋见他不相信自己,皱了下眉就要骂人,可瞧见段南风抹眼泪的动作,嘴里边的恶言恶语又是说不出口。
段南风没多话,齐晋不碰他,他自然不会求着齐晋碰他。
能不碰最好,最好熬到明日一早齐晋去上朝,他再偷偷溜走。
可是,在段南风以为今夜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时候,却突然异变横生。
突然来了刺客,人还不少,冲进来只是将齐晋掀开,又有人去缠住齐晋等人,剩下的则是直接绑走段南风。
目的十分明显,他们要的就是段南风。
来人是谁的人更是明显,齐昭根本不打算遮掩。
出了皇宫之后,段南风还有些恍惚,他愣愣地看向身旁摘下面具朝自己笑的十五,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十五先开口问他有没有事,又说是王爷让他们今夜一定要救他出来。
段南风听到这话垂眸不语,咬了下自己的下唇,嘟囔了一句;“齐晋又不会对我怎么样,他怎么能让你们闯皇宫。”
原以为段南风心中满是齐昭,十五也是没想到齐昭会说这样的话。
更让十五头疼的,是刚好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段南风身后想带他回去的齐昭。
齐昭听到这话时脸黑了黑,冷冷看了十五一眼示意他赶紧滚,随后直接将段南风打横抱起来,大步走向马车将人塞了进去。
这日之后,齐昭总觉得段南风仿佛又回到那个对自己冷冷淡淡的时候。
还是乖巧,还是听话,但觉得有什么变了。
齐昭想了又想,觉得可能是那夜的事情叫小梨花生气了。
可他并不觉得自己那么做是错的,明明他是有后手的,根本不是真的要把段南风送给齐晋。
等了两年才吃到嘴里的小梨花,他怎么舍得送给齐晋这个小混蛋。
齐昭想着,最后还是决定带人出去玩一玩、买买东西安慰一番。
就这样,段南风被齐昭带出了门,先是去买了一大堆估摸着以后也是穿不上的成衣,又去买了一大堆对段南风来说根本没用的笔墨纸砚。
还挑了一副段南风这种贫苦出身的孤儿,后来又只学了武功的影卫根本欣赏不来的画。
挑画的时候,齐昭指着画为他讲了一会,见段南风迷糊着,笑着指了画中亭子,附在段南风耳边说:“小梨花,咱们下回也试试在这里。”
这话听得段南风脸上一红,可还没说点什么呢,便见书铺进来一个人。
“王爷,真是缘分,竟能在这儿遇上您。”
徐燕知如是说,又自说自话地说要如小时候一般喊齐昭为昭哥哥。
随后,徐燕知看见了齐昭手中的话,走过来朝齐昭笑。
他说:“昭哥哥也知道我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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