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张桃花家之前,林娟还特意给她旁边的邻居也送了几个南瓜饼。
但住她附近的,都是些和职级差不多的军嫂,林娟便也没表现出太大的热情。
到张桃花家时,对方正好在家。
看到林娟篮子里放着的还冒着热气的红豆南瓜饼,张桃花惊讶地说:“林娟妹子,你还有这手艺呢!”
“也就是瞎做着吃。”林娟谦虚地说。
“但你这拿来的也太多了吧,留给你自家娃娃吃呗。”张桃花没有占林娟的便宜。
“这不是刚来嘛,就想多做一点吃的高兴高兴。”林娟继续说,“你家孩子多,一人吃一个也差不多了。而且咱两不是有缘吗,刚巧在火车上遇见了,我在这儿也没别的认识的人。”
见林娟这么说,张桃花也不推辞了。
她觉得林娟这人也还挺好的,也不对,这家属院遇见的人都还挺好的。
“那俺就不客气了。”张桃花笑得见牙不见眼,“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一定要来找俺!”
“当然了。”林娟笑。
林娟让张盼盼带着张文林去找张桃花的几个孩子一起玩。
她则坐下来和张桃花聊起了天。张桃花有男人在家里,知道的事情比林娟要多得多。
“张大姐,我看这家属院里孩子怎么这么少呢?”林娟问。
她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就没见过几个和张盼盼一般大的孩子。
“都送去学校去了呢!”张桃花撇撇嘴,“也不知道都送去上学干什么?现在大学都停课了,那些高中生和初中生不都去了俺们乡下了嘛!这上学有什么用啊,还不如像我们大队那样,让这些孩子去赚点公分。”
林娟:“......”
她可是知道,过几年高考就会恢复,大学生会重新变得抢手起来。
不过林娟却并没有考大学的想法。
她那时年龄早就大了,而且她本来学习就不好,只勉强读完了小学。
想到这里,林娟觉得倒是可以考虑让张盼盼去学校读书。
就是不知道张盼盼学习能力怎么样,要是能当个大学生就再好不过了。
张桃花还在说着上学的不好,林娟见她这么一副见识短的样子,在心里摇了摇头,很快揭过了这个话题。
“那其他的军嫂呢?怎么都没在外面见着她们?”林娟又问。
这也是林娟最关心的问题。
“哦,她们啊?应该都去上班了吧。”张桃花回答。
“上班?张大姐,我们军嫂还能上班啊?”林娟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问。
林娟的反应成功激起了张桃花的科普欲,她把自己从何刚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和林娟一说:“是啊!俺们部队搞的副业多,所以俺们军嫂想要工作,都能安排。”
“那我们能去哪儿啊?”林娟又问。
“唔,听俺男人说,现在还缺人的是纺织厂吧,俺们要是想去,应该就是去那。”
“张大姐,这可多亏有你,不然我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林娟吹捧了张桃花几句。
两人又聊了几句,话题不知道怎么,又说起了对面的邻居。
说到这个,张桃花就又有话说了。
“对面家的男人也和你男人一样,出任务不在家。不过他好像是副团长,说不定还是你家男人的上级呢!”张桃花无意提起了一句。
林娟眼神闪了闪,脸上带了几分若有所思。
没想到张桃花邻居还是个副团长,看来她主动和张桃花交好这步棋是走对了!
要是她能乘此机会结识对面的军官夫人,那也就不用再应付张桃花了。
林娟正要开口向张桃花打听对面军官夫人的事情,没想到张桃花主动开口了。
“对面的冯荷妹子是城里人,不过一点都不难相处。”张桃花夸了一句,又看向林娟,笑着说,“嘿,你还别说,人家城里人还真是跟俺们农村的不一样呢!俺本来以为林娟妹子你像城里人的,但昨天见了冯荷妹子,发现你还真比不上她!”
张桃花的心直口快让林娟脸上的笑容一僵。
“主要是那股气质就不一样。”张桃花没察觉到林娟的表情变化,又接着说,“但俺们农村妇女也有优点,下地干活她们可比不上俺们。”
张桃花没因为自己身为农村妇女而觉得低人一等,乐呵呵地评价。
但林娟脸上的笑容却有点维系不住了。
她最恨的就是自己的农村身份,上辈子和钱青山结婚后,他就因为自己的农村身份处处瞧不起她,后来到了城里,也因为是农村人而受到了不少委屈。
所以,林娟特别想要摆脱这个身份。
然而自从遇到张桃花起,她就一直在她耳边说什么“俺们农村妇女”之类的话,这让林娟心底忍不住生出一股怒气,谁跟你“俺们”啊!
但不管心里再怎么骂张桃花,林娟面上也没表现出来。
又拉着张桃花说了几句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林娟就带着孩子告辞离开了。
而在制药车间这边,气氛却有些剑拔弩张。
下午的时候,制药车间正按照惯例叫了几名军嫂和技术人员一起交流想法。
在这个年代,是很鼓励工农群体和知识分子相互交流相互学习的。
比如城里的工厂都让干部、工人和技术人员组成一个小组参与生产计划。
但部队的制药厂只有一个小车间,所以就没有按照城里的来,但每隔几天就会组织的会议并不少。
在会议上,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提意见也好、表扬也好,只要是对车间有利的,什么都可以讲。
这次的会议叫了几个军嫂工人代表,还有包括冯荷在内的三个技术人员。
本来大家都交流得很好,直到提到了最近车间的生产效率。
因为设备被改进了一次,大家的效率都提高了不少,这是一间很值得表扬的事情。
但奈何却有人的生产效率不升反降,这就很值得注意了。
这个人就是王翠芬,她也正好在讨论小组里面坐着,于是便有人毫不客气地指出来了,问她是怎么回事,要有什么困难就直说。
王翠芬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出来,一时间觉得慌乱又丢脸。
她哪里有什么困难,就是最近因为陆洲的事情心情很差,在车间上班时还总是听到周围人说冯荷的好话,气不过就对工作敷衍了一些。
她哪里想到自己不就偷了一会儿懒,就被人发现了呢?
王翠芬本来就是个爱面子的人,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偷懒了,那是万万不能的。
她当机立断地把锅甩到了设备上,脸上露出抱怨的神情:“还不是改了的设备我用不惯!”
“不能吧,这设备改了之后,我们用着都比以前顺手了,怎么救你用不惯呢?”有人真情实感地疑惑道。
“对啊,我也觉得很好用。”
设备是冯荷改的,闻言她一边拿起本子和笔准备记录,一边看向王翠芬,问道:“是哪里用不惯,可以具体描述一下吗?”
“这......”这理由本来就是王翠芬自己瞎编的,她怎么可能真的描述出来。
看着众人越来越怀疑的目光,王翠芬干脆也破罐子破摔了,一副不讲理的样子说:“我用不懂这些,怎么可能描述的出来。”
说着说着,王翠芬忍不住把先前对冯荷的怒气也带了出来,继续说:“我看就是你改的有问题,我先前明明用的好好的,被你一改就用不顺手了。”
改造机器可不是女人家能摆弄的!但这句话王翠芬只敢在心里说说。
这下其他人也都看出来王翠芬在胡搅蛮缠了,冯荷也合上本子不再说话。
“王翠芬,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没改造机器前,你的效率就不高,而且出错率还是最高的。”看不惯王翠芬的人忍不住站出来说话。
“你——”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车间组长连忙出来打圆场。
“别吵别吵,我们要心平气和地讨论,有问题就要解决。”
真理总是越辩越明。
王翠芬的狡辩和甩锅显然是行不通的,很快就因为态度问题被批评了一通,会议最后也是不欢而散。
冯荷看着王翠芬气冲冲的样子,皱了皱眉。
事实上,王翠芬已经不是第一次针对她,之前的几次冯荷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今天,她是真的感觉到王翠芬明晃晃的针对了。
冯荷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就惹了王翠芬的眼,明明她们两个除了都在这里工作外,就并没有什么交集了,她也没在什么地方得罪过王翠芬。
开会的另一个军嫂看到冯荷不说话的样子,猜到她是在想王翠芬的事,忍不住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别理她,她就是因为陆洲那孩子住到你们家憋着火呢!”
冯荷闻言更疑惑了。
于是军嫂把事情那么一说,冯荷听完后觉得有些无语,更加不理解王翠芬这个人了。
她觉得,自己以后还是离她远着点吧。
而王翠芬回到车间也是一肚子的火。
其他军嫂听说了外面的事,也不想搭理她,说话时也把她排除在外。
王翠芬有些受不了车间里的气氛,趁着出去上厕所的机会躲了出去。
“我呸,都是一群马屁精,技术人员有什么了不起的!”王翠芬在外面吐了一口唾沫,小声骂道。
只是刚骂完,她就看见自己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个往里张望的女人,王翠芬顿时脸色一变,破口大骂道:“你谁呀,知不知道我们车间不能随便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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