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舞蹈动作的组合正是钟恬所在的那一组,准备紧急排练时看见,彼此都惊了:“翻译姐姐?”
“…钟恬?”
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
随后开始。
这一组选手,准备的歌曲是一首需要唱跳的欢快英文情歌《opps》。
她要扮演一个风姿绰约的貌美女郎,四个男生追求她,他们唱着歌争着与女郎跳舞,示爱,并且为此争风吃醋的一个情景。
舞台上,她搭着一个男生的肩膀,与他飞快交换位子,随后桑晚甩开头发,柔亮如绸的黑发坠在半裸.露的肩膀上,她与一个男练习生凑近的脸庞对视,少女长长的睫毛扑闪,眼瞳适时露出妩媚的神色,感觉着对方呼出的热气。
耳朵红了。她稍微睁大了眼,别开视线。
钟恬唱的不太好,但也不太差,没把她送走但也快了,但这个男女共舞的改编至少不错,能为他们的评级增色不少,桑晚想。
桑晚踩着高跟鞋轻盈地转了个圈,裙摆荡起,她纤细的指尖在练习生的肩膀上流连,在被对方捉住前,又灵巧地躲开。
“咔叭”
台下的谢嘉释见到这一幕,硬生生掰断了手里的笔尖。
修长的手指张开,再绷紧,他神色颇为凝暗地,盯着舞台上不断晃动的人影。
“差劲。”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旁边的陈芸一听意外:“啊?你觉得这组很差吗?我倒是觉得还行啊。”
一旁的裴铭适时开口:“大概是谢pd的眼光更高,这样的表演入不了他的眼?”
节目开播前双方粉丝互相撕了一阵,而且先前两人也根本没见过,裴铭这么说话觉得刻意,像是他故意在镜头前显得两人很亲密。
谢嘉释握着手里的铅笔,狭长眼皮抬也不抬,对方见状尬着神色转过去,装作无事发生。
断芯的铅笔在他修长指尖上飞快打转,偶尔停住,男生耳垂的银钉微闪,泛着金属的冷光。
表演还在继续。
他盯着男练习生们中间的,那一抹翩跹的纯白,笔下的力道划破纸背,谢嘉释再一次压抑住心底的烦躁。
他调整呼吸,不爽地轻轻呼了一口气。
网络直播的弹幕,此时开始炸锅:
“那个红发的男生真的是唱的差……拖累队友啊,看看我们谢pd都皱眉了。”
“谢pd:极力忍耐jpg./老爷爷地铁看手机jpg.”
“这组其实还可,但前面那几组都是啥妖魔鬼怪……太车祸了,我们内娱是不是真的要完蛋了?”
“那个白裙子小姐姐真的好漂亮!三分钟我要得到她的全部信息!”
“老实说这组表演还行,最出彩的是红发男生和白裙女的对视,分分钟秒到我了。”
一曲终了,四个人摆endingpose对准镜头,桑晚完成任务下台,离开时她匆匆看了眼台下谢嘉释的表情。
对方的神色淡淡,拿起话筒依次点评,黑眸与练习生们对视着,似乎没起什么波澜。
她松了口气,一溜烟跑下台,场务见状把手机还给她,还拍拍女孩的肩膀赞赏,“做的不错,晚饭给你加鸡腿。”
桑晚无奈笑笑:“谢了。”她有一点舞蹈基础,那些动作并不难,但更多的是要表现出男女之间的那种暧昧感,所以做的有点僵硬。
不过既然都完成了,就不去想了。
她一打开手机发现顶上来十几条消息,其中一条: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接电话——齐宴
桑晚翻了个白眼,这位艺院校草很有当绿茶的本事,过程无非是戚魅喜欢他,他喜欢自己,但自己拒绝他,戚魅又跟他告白,两人在一起了,然后女的就看自己不爽,给她找不痛快。
然后齐宴还对自己很不舍,三天两头狂轰滥炸……简直是有病。
再次把电话号拉黑,桑晚回到后台换衣服,换班后戴上了耳麦工作,刚连上那头,larry就立刻问她:【桑,刚才你上台了吗?你很漂亮,那件白色裙子也好看极了。】
【哈哈,谢谢】她的心情顿时变好了。
《偶像之子》首秀一下子录制了八个小时,十一点,终于结束。
她离开录制大楼时,即使觉得没做什么,也是精疲力尽。
在往返学校和录制地三天后,终于迎来周六日。
这天桑晚收拾东西,挎上包走出去。
晚上八点,夜幕漆黑。
她收工,在站台下等着公交,一辆黑车猛然刹车在路边,发出刺耳的急刹声。
她吓了一跳,见眼前车窗被快速摇下,染了银发的谢嘉释,他抬手摘下鼻梁上的墨镜,一张俊美的脸庞在路灯照耀下熠熠生辉。
干净瞳仁漆黑分明,在清冷月色下俊秀极了,谢嘉释薄唇轻启,干脆利落只对她吐出两个字:“上车。”
见她不动,他啧了一声,“说话啊,不是才见过吗。”顿了顿,声音蓦然又缓和了些:“长宜大学是吧,我送你回去。”他说。
“不用了,谢谢你。”
他扯了下薄薄的唇角,忽而转了话题:“吃饭了吗?”
“……没有。”
“我也没吃。”他不假思索地,朝她抬了抬精致的下巴,“一起吧,前面正好有家m记。”
桑晚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再次拒绝:“不要。”
他的手搭着车窗轻敲,看着一脸抗拒的她,好看的黑眉挑起:“我们多久没见了?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好歹聚一下吧,老、同、学。”后三个字说的很是顿挫。
“我大学宿舍楼快关门了——”她只能说。
“现在八点,闭宿是十一点,不会耽误。”他按了下车喇叭,汽车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是突兀,“这太黑了,你一个女孩子等车不安全,上车。”见她还不动,俊眉不悦地皱起。
他看了桑晚几秒,忽然问:“你是不是就不愿意看见我?”
这还让人怎么回。
她唯有沉默。
男生见状,眼睫轻动,最后他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那好。”
本以为这回他该走了,谁料——桑晚看去,只见他拔出了车钥匙放在一边,车子熄火后,谢嘉释坐在车里,玩手机。
桑晚猜不透对方怎么想的,无言了几秒,她转过脸继续等公交。
三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后,她头顶的灯忽然闪烁了几下,要灭不灭的。
夜幕深沉,光线昏暗。
帝都郊区野外的晚上蚊子多,又没多少路灯,除了破旧的车站以外的地方都黑漆漆的,还有野鸟在叫唤。
此时正好又起了阵大风,她被吹得发冷,桑晚拢紧了薄衣衫,有些焦急地跺了跺脚。
公交车……为什么还不来?
她有些着急。
打开手机查了查,没多久心态炸裂:因特殊情况封路,今天八点这路公交就停运了。
……很搞人心态。
肚子开始饿的咕噜地叫,饥寒交迫之下,她只能向谢嘉释屈服,弱弱地举手:“……那个。”
等到桑晚坐上了副驾驶,扭头系上安全带,谢嘉释终于屈尊降贵地撩起了眼皮,看了坐在他身边,稍显尴尬的女孩一眼。
他轻轻一笑,随后开口,声嗓轻磁醉人:“查到公交车停运了?”
“还以为你会傻傻的等上更久呢,这些年倒是进步了不少。”他说着,一边发动了车子。
她闻言,手指一顿,又攥紧,忍耐地沉默:“……”
听听,夺笋呐。
一路无话。
油门踩紧加速,车子很快就驶出了郊区,进入市区后,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
从外就看到m记里面人挺多,瞥了眼只戴了帽子和墨镜的谢嘉释,桑晚不想吃饭,她打算直接回宿舍,刚犹豫着怎么开口,却发现车已经逐渐开离了这家麦当劳。
见她朝自己投来灼热的视线,谢嘉释直视前方,随后不咸不淡地开口:我是明星,得找个人少的地方吃饭。
“你们大学食堂早就没饭了吧,别扯谎。”
“……我就知道你刚才在忽悠我。”
她默默按灭了手机。
被问去哪里后,对方侧过脸瞟了她一眼:“西餐,我请。”
“……其实我更想吃学校的外卖。”她由衷地说。
握着方向盘的谢嘉释直接无视了她的话,径直把车开进一处餐厅的室内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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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
因为是高级餐厅,灯光打的恰到好处,周围也极少喧闹声,舒缓的音乐在室内流淌。
他切牛排,桑晚便低头吃东西,下一秒自己面前的盘子被他调换,切好的肉被摆在桑晚的面前,刀口细致整齐,肉质鲜红,她不由得抬头。
对方狭长眼帘不抬,依旧在动作优雅地切着肉,见她朝自己看来,冷冷淡淡:“黑椒汁自己浇。”
…点的是两人从前吃过的熟度和口味。
这些习惯都保留了,桑晚眸子动了动,不由得紧了紧手里的刀叉。
……那时候的江城只有城北有这个餐厅,每到周五放学,她就会拉上谢嘉释一起来吃。
她顿了顿,叉起一块牛排送入了嘴中。
“如何?”
“挺好吃的。”
他看了自己一眼,也吃了一口,细致的喉结吞咽滚动。
轻微的刀叉摩挲声音中,谢嘉释抬眼,望过去,他嗓音平淡地问:“说起来,你怎么来偶像之子当翻译了?难不成……”等着她嚼完开口的途中,漆眸轻微闪烁,谢嘉释捏着银质的刀叉,用连自己都不信的猜测,声嗓微扬而富有磁性:“来找……我?”
……
片刻的寂静。
“不是。”桑晚终于咽下了第一口肉,她喝了一口果汁,看着对方的脸庞继续补充道:“是来打工,同声传译。”
闻言,他狭长的眼睫垂动,最终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青年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眼前盘子里的甘蓝,谢嘉释不经意地问道:“很缺钱?”
桑晚想了想,一边颔首,“算是吧。”
她挑了重点,简短地跟对方说了自家的事。
谢嘉释听后,神情淡淡,“这样。”
“既然如此,怎么不来找……”顿住,他漆黑的眸子动了动,眼睛看着她,声音蓦然又低了下去,“……找从前的朋友接济一下。”
桑晚听了嗤笑一声:“忘了跟你说,借着这个机会我认清了身边的不少人,我家出了这种事后,我身边有关系断了的,有就此疏远的,还有跟着从前与我不对付的人,一起回头踩我的。”
眸子微动,他看着她仰头灌了一杯红酒,谢嘉释压下心里的异样,他启唇淡声提醒:“这么喝会醉。”
在放下高脚杯,“所以你看,风水轮流转,这是我的报应来了。”她说。
她指的是从前和他的恩怨。
桑晚说的直白,把郁结在心中的苦闷全都说出来,她这才觉得爽快了。
就是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反应。
她突然发现,谢嘉释似乎没听她在说什么,此时他低垂着狭长的眼睑,精致的脸庞隐在小小的阴影里,不甚清晰。
她不自觉打量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美感:身着白色衬衣显得他斯文俊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无度数的,银色碎发和浓俊深邃的眉眼相得益彰。
少了那日身着黑色高定西服的阴郁高冷,多了份白日的柔和精致。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谢嘉释真不愧是内娱天菜,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她由衷地想着。
“大学学习忙吗?”
“啊?”几秒钟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桑晚后知后觉地答:“嗯……也还好。”
这是不知道要聊什么所以开始尬聊了吗?
忽而他抬起了脸庞,一双漆眸朝她颇为认真看了过来。
“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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