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湖面上…不正有人在那哭吗?”
*
这句话一落下,宋暖暖眼底充满了疑问,顺着“幻想症”病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图面上除了丝丝缕缕的雾气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和安静。
正常人可能只是感觉到了奇怪,可是宋暖暖却在奇怪中感受到了一缕诡异,她亲身经历过掉进湖面,看过曾经这个湖上发生过的事情,再看向湖面的时候,那丝丝缕缕的雾气在他面前纠缠,耳边似乎传来了少女的哭声。
“呜呜呜……”
那雾气在宋暖暖面前化成实体,曾经哭喊着的少女出现了。她穿着一身已经脏污到极致的白裙子,裙摆处染着鲜血,乌黑的头发因为长久没有打理过已经一缕一缕的,她的头埋在膝盖上,正在呜咽的哭着。
一眼就能看出她曾经遭受过非人的待遇。
“你……你……怎么了?”宋暖暖感觉到自己就在她的身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少女没有回答,只有泪水一滴一滴的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啪嗒——
啪嗒———
一滴又一滴泪水连成了线,渐渐的,那透明的泪水一点点加深颜色,一滴又一滴在湖面上晕染出了血红。
宋暖暖看着眼前发生的变化,还没来得及反应,滚烫的泪水就像是落在了自己的手心上,带来了难以言说的灼烧感。
“嘶——好疼,好烫。”
宋暖暖抱着手臂,再次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动作却一顿。
“呃,人呢?”
那湖面只有一缕又一缕的雾气不停纠缠,湖面就像死去了一样,再经不起波澜。
“你看呀,这湖面上不正有人在哭吗?”幻想症喃喃自语。
宋暖暖没有回答,可是突然幻想症患者那张姣好的脸在她的面前放大,眼睛里的神经质似乎通过红血丝朝宋暖暖传播过来。
宋暖暖甚至都能看到她额头上的小伤口,过近的距离,让她的眼前产生了一些模糊的感觉,“幻想症”的脸上似乎连绕着一些雾气。
“对不起,请不要靠那么近。”
宋暖暖刚说完这句话,就发现她离自己又更近了几分,近到她可以看见额头上细小的伤口。
那细小的伤口猩红而狰狞,边缘泛出些黄白色的组织液,由于她脸部过大的动作刚刚愈合的伤口又破开了,褐色的疤痕里流出些红色的血液,宋暖暖似乎都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可是事实上她并没有,宋暖暖内心泛出了作呕感,可是还没等她适应一下这种感觉,眼前突然一花,再看清楚的时候,那道细小的伤口微微蠕动了一下。
对,没有看错,微微蠕动了一下。
褐色的疤痕下有着苍白的躯体,肥硕又恶心,宋暖暖内心涌动着作呕感难受的转过头。
“你看到了是吧?你真的看到了!”
“那湖面上真的有人在哭。”
宋暖暖朝后退了两步,把自己的眼光从那道细小的伤口上抽离出来,“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像是有着什么东西。”
“我没有说错,我没有说错,永远是对的!”
眼前的女人已经陷入了自我狂热,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头上那道细小的伤口,慢慢慢慢地变大,大到布满了整个额头,大到有无数肥瘦而恶心的躯体从那到伤口里探出脑袋,争先恐后的想要爬出来。
“呕……”
一条又一条和着她的泪水从脸上滑落,它们爬着爬着正好往宋暖暖方向爬过去。
宋暖暖无法控制的牙关不停颤抖,这病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从内心翻涌而上的深深的恶心。
“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嘴里舌头涌动着白色的肉虫,一只有一只的落了下来,只是一霎那,这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变成了蛆虫涌动的尸体。
“我相……”
宋暖暖脑子混混沌沌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驱使着她开口,话还没有说完,看到手要搭在自己的肩上,忽然一阵清风刮过,混沌的脑子醒了过来。
不对劲。
这一切都不对劲。
她可是“幻想症”呀。
宋暖暖看着那个一直想要伸过来的手。
“我相信……”
宋暖暖眼睛里面没有混沌,只有清醒,
那肿胀的眼里居然闪过了惊喜,枯木一般的双手不再颤抖,简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要攀上宋暖暖的肩。
“我相信湖面上正有人哭泣,但我不相信你。”
“幻想症”的手颓然地落了下来,宋暖暖听到耳边传来了像针扎破薄膜一一样的声音,眼前的“幻想症”病人恢复了原样。
宋暖暖倚在窗边,眼中透着冷漠,白大褂随着动作飘动如同一只不停翻动的白色蝴蝶。
“幻想症”颓废地蹲坐在墙角,她身体上的一切诡异都变成了正常,现在看上去她就是个有点神经质的女人罢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你自己的存在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去相信一个假人所说的给呢?”
“我是假的?”
“我是假的……”
她的声音变的低哑难听,“可我的故事是真的,相信我。”
“幻想症”抬头看向那宛如神明一般冷漠的少女,告解般地喃喃自语:“那真是一段犹如噩梦般的回忆。”
那天的天气很好,天空瓦蓝瓦蓝的,云朵像是一个又一个大号绵花糖一样,既软软的又可可爱爱的。
洁白的外墙上长着些翠绿翠绿的藤蔓,里面甚至还有几朵粉色的小花,小花迎风飘摇。
可“幻想症”却抿着嘴,她紧紧地牵着父亲的手,另一只手里拿着行李箱,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着。
“父亲,我不喜欢这里。”
“不行噢,你必须在这里待到病好,而且这里的风景多好呀,那边还有运动器材呢。”
“幻想症”顺着父亲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头摇的更厉害了,满脸写着拒绝。
在她的眼里天气并不是蓝色的,而是死气沉沉的灰,精神病院上空萦绕着黑气,心口传来压抑感。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抬起头的,彻骨的寒意流遍全身,精神病院的二楼有一排窗户,脏蓝色的窗掩着。
她的目光落在了其中的一个窗口。一只染着红指甲的手露的了出来,那手被红色衬托的死白,似乎还蒙着青色的光。
那手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殷红的指甲猛地贴上窗户,留下了淡红色痕迹。
“幻想症”的神经紧绷,心跳得有如擂锤,迟顿的头脑现在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红色指甲,而是指缝中渗出的厚重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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