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但其中包含的深意却是万千。


    袁茵心头一跳,她几乎都怀疑自己听错,不由地反问一句:“你说什么?”


    寇至廷不满寇振光已久,但袁茵万万没想到,寇他已经到了如此憎恨自己亲生父亲的地步了吗?


    恰逢角落的镶金座钟正点报时,当当当,浑厚刺耳的十二声响,结结实实地撞在人的心上,让人沉浸其中,有些回不过神来。


    寇至廷歪着头打量袁茵这副怔忡的模样,一瞬间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先是眯起眼,然后是鼻梁上的细纹慢慢揉起,漾开,接着一点点落到眼角眉梢,最后融合成一声声哈哈大笑。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寇至廷几乎前仰后合,他以手盖住小半张脸,露出的眉眼黝黑发亮,透着刺头人心的光。“怎么?很怕吗?我以为你胆子很大。”


    这笑疯狂又蹊跷,袁茵肃起面容,望向寇至廷:“寇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寇至廷也收声,只是脸上的笑意仍有余韵,他将被领带郑重包裹的领口扯松,目光瞟过一脸诧异的袁茵,弹了弹手指道:“没什么意思,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又是一轮新的试探。


    袁茵很讨厌寇至廷此刻脸上这种玩世不恭的不屑,像是一只胜券在握的猫,舔着爪子,在玩弄无处可逃的老鼠。


    可惜她不是任人宰割的鼠辈。


    袁茵幽幽望着寇至廷,微微一笑。


    “我以为寇总是想弑父呢,所以吓了一跳。”


    “哦?”寇至廷不以为忤:“事情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袁茵看出来寇至廷就是在吊着自己,索性不说话,就这么直白地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看他。


    寇至廷也坦然地迎接她的目光。


    “我的意思是把我父亲拉下马,他的位置由我接任。越快越好。”


    寇至廷是寇振光唯一的儿子,不论如何,未来的寇氏,一定会到寇至廷手中,短短三天,寇至廷就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有些不明智。


    “寇氏早晚是你的。”袁茵提醒:“名不正言不顺,你这样很冒险。”


    寇至廷不以为意,他靠向椅背,像是说给袁茵,又像是说给自己:“是很冒险,但我等不及了。”


    .


    寇至廷一脸淡然地看着袁茵,像是一个绅士,礼貌地等着袁茵的回答。


    但袁茵知道此人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他既然敢这样□□的告诉自己这样禁忌的话题,那么,他就一定有自己一定会听从他摆布的把握。倘若袁茵吐出的答案不遂他意,那么寇至廷一定会用属于他的手段,让袁茵开不了口。


    “你想让我做什么?”


    良久,袁茵回答,声音干脆利落。这是变相的同意,二人心知肚明。


    这下换寇至廷不可置信的挑眉:“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袁茵低下头:“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寇至廷笑了,竟然带着几分赞赏。他重新望向袁茵,仔仔细细,仿佛刚刚认识一般。


    袁茵的头发很加分,是锦缎一般的黑韧,此刻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散落下来,自带一股精致而英气的飒。头发是肾开的花,袁茵的身体里,自有一股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他原本以为,袁茵只是那些千篇一律谋求名利女人中的一个,把来到寇氏继承人身边伏蜇作为换取寇振光信任的筹码,所以他同意那个调任,目的就是让她直接地明白自己不自量力的愚蠢。


    但从袁茵不要命一般地开车撞向那些黑衣人的时候,寇至廷知道,这个女人,可以为自己所用。他想起在老宅时两个人的那场打赌。


    袁茵够聪明,也够果断,甚至也够美丽,但于寇至廷而言,这些都不是产生爱情的必要因素。


    转瞬即逝之间,寇至廷忽然生出一个自己也觉得好笑的想法。


    他不会爱上她,但人生太过无聊,有这样一个女人常伴左右,也许也不错。


    .


    袁茵当然不知道寇至廷所想,她快速地梳理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以确定接下来的计划。


    寇振光眼下对自己还算信任,这是她接下来唯一可以依傍的筹码。


    另外她几乎可以肯定,寇至廷现在的行为,一定与周伯耀的出现脱不开关系。


    她的直觉,再一次把问题的关键指向了这个人,但是这一切,似乎与自己的目的关系不大。


    她不关心寇氏最后到底花落谁家,就目前而言,真正地帮助寇至廷是目前最快可以获得其信任,拿到证据的最快办法。


    “很好奇是吗?我怎么会突然跟你说这些。”


    寇至廷率先打破沉默。


    袁茵实话实说。


    “是的。”


    寇至廷笑笑,指向一边的单人沙发。


    “坐下说。”


    袁茵按捺住心里的那股不耐,按部就班地坐在左手边的椅子上,挺直背不出声。


    “我调查过你。”寇至廷索性开诚布公:“很幸运,你通过了调查。”


    “你还是不相信我?”袁茵心里自然清楚,但是该做的戏还是要做足,果然,她话音一落,寇至廷就耸了耸肩,“我以为你心里有数。”


    立场的改变和利益的交织,让两个人暂时站到了同一条战线。这是两人相识以来,寇至廷第一次如此坦荡平和地同袁茵交流。


    袁茵不知道当下的寇至廷是否能够相信自己口口声声所谓的感情,如果相信,又会相信几分?但戏已经演到了这里,断没有停止的道理。袁茵坚定了决心,再抬头,眼角便红了。


    她惨然一笑,自嘲一般道:“答应我,别让我输的太惨。”


    寇至廷自抽屉里取出一根雪茄,用防风打火机点燃。他轻吸一口,缭绕的蓝紫色薄雾将他的脸颊遮盖,一双眸子若隐若现。


    他歪头看着袁茵,神色淡淡。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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